清歌月满楼-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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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勒,一起去杀了郁瑶琴的爹!郑家军群龙无首,还打什么仗!”
说到穆勒,白小满才想起来他已经在城门下等了很久了,于是跟皇上禀告了一番,两人一起下楼去。
走在路上青阳小岑想起刚才白小满把话说得铿锵有力,没忍住笑出来:“说杀就杀,你当郑王爷是吃素的?”
白小满摇摇头:“我和穆勒联合起来,不要命的办法,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也不是难事吧?”
青阳小岑神色动容,注视了白小满许久,才轻轻地摸摸她的发梢,问:“那你现在还嫌弃我曾经有过女人吗?”
白小满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提起这档子事,脸色立刻垮了,认真想了又想,才说:“看你以后的表现吧。”
青阳小岑淡淡一笑:“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会跟你一样,杀了郑王爷,让整个郑家军为你陪葬。”
白小满心脏收紧,抿着嘴唇,没说出话来。
青阳小岑问她:“怎么不说话了?”
白小满晃晃脑袋:“一样的话被不同的人说出来,效果就这么不同,我说杀了郑王爷,不过是为了报一己之仇,可从你嘴里说出来,像是要为了我宁负天下人似的,听着怪怪的。”
青阳小岑察觉到她情绪中的一丝不安,问:“害怕了?觉得自己背负不了这么多人命?”
白小满诚实地点头:“嗯,话虽然听着感动,但还是不希望你那么做,人有旦夕祸福,战场无情,要是我真有个什么意外,你也别为我太造杀孽,不值当的。”
青阳小岑捏捏她的手心:“那你刚才怎么不用同样的话劝自己?是谁喊着要给我报仇的?”
白小满嘿嘿笑:“当时脑子里就在想这个,所以就说出来了,其他的,没想那么多。”
正说着,穆勒已经迎了上来,早就发现白小满左腿走路不对劲,走近了一眼瞥见小腿处的伤,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抬头就问:“谁做的?”
白小满看到穆勒眼里的杀气,赶紧说:“被乱箭射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反正都是外面围城的郑家军,一会儿估计他们会攻城,皇上这边会反击,你要是真想为我报仇,也有的是机会,到时候好好保护我就行了。”
穆勒紧抿着嘴,并未回答,咬着牙走到白小满身后,恢复了像往常那样保护她的姿态。
青阳小岑侧眼看着穆勒,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五味杂陈的,他既庆幸白小满有一个如此忠心且武功高强的护卫,但总觉得他每天跟着白小满那么近,又有点难以接受。
白小满露出感激地微笑,看了看穆勒,转身对青阳小岑说:“咱们去哪?”
青阳小岑想了想说:“清苑在这附近有一家客栈,我们去那里休息一下。”
白小满奇怪地问:“不回家吗?”
青阳小岑摇摇头,拉着白小满的手,穆勒却上前一步,没什么表情地说道:“我来抱着你走吧,你腿受伤,不方便。”
不等白小满回答,一个失重,下一秒她已经在青阳小岑的臂膀里了。
“不必劳烦你了。”青阳小岑对着穆勒简单一点头,就大步向前走去。
穆勒一声不吭地跟上前去,保持着两步的距离。
白小满心里又甜蜜又有点别扭,刚想忸怩着说点什么,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沿街的房屋倒塌的倒塌,几处着火点火势并不大,看来已经被控制住了,但烧焦的横梁,和散落一地的家用物品,还是在提醒着大家,刚才经历的是什么。
再往前走,时不时可以看到瘫坐在路边嚎啕大哭的男人女人,还有几个抱着受伤亲人哭得快要断气的老人。
白小满看不下去了,青阳小岑也站住不肯再继续往前行。
“难道都没有人来管管他们吗?”白小满轻声问。
话刚说完没几秒钟,一队衙门打扮的人跑步过来,帮忙冲进屋里救人的救人,医师模样的人就地诊治起伤病患者。
青阳小岑低沉地说:“就是怕你遇到这些才想绕路到最近的客栈,没想到,锦城的损毁程度这么大。”
白小满咬牙切齿地嘀咕:“如果不是为了他所谓的名声,早点动手,至于吗?”
青阳小岑却猛地转身,看向她的眼神是从未见过的严厉:“刚才在皇上面前我就差点被你吓死,你知不知道,说这种话,有掉脑袋的风险?皇上这次没怪罪,谁知道下次呢?不要总是觉得皇上跟我一样,会由着你闹,以后不要再说了,听到了吗?”
白小满不服软:“他敢这么****为什么不能说?再说我也没跟别人说,就是跟你说啊,除了你就穆勒能听见,难道你们俩谁还会去告发我吗?”
青阳小岑极为快速地瞟了穆勒一眼,然后一脸焦急地说:“隔墙有耳,习惯说这种话,就是最大的危险。”
白小满不出声,梗着脖子,青阳小岑握住她的手腕,声音放柔一些,依旧坚持说道:“说,说你记住了。”
白小满也不想跟他吵架,一听他这种命令的口吻,逆反心理触发,不肯干脆认错:“我没说错他,最起码我问心无愧,我就嘀咕了那么一句,以后估计不会说了,因为我也没什么机会再见皇上。”
第七十三章 讨逆檄文()
青阳小岑瞪了她好几秒钟,才无语地闭上眼睛,转过脸去:“是我不好,你的个性我早就知道了,可是却大意让你有机会这么近距离接触这些达官显贵,以后我会注意的。”
他这么干脆的承认错误,但脸上又是无奈地神情,反倒让白小满不知所措,也跟着说了句:“我知道你为我好,放心吧,我怕死,而且,我更怕连累你啊。”
青阳小岑拉着白小满往相反的方向走。
“去哪里?不去客栈了吗?”
青阳小岑将她手握得更紧:“回家,我们守好自己的家。”
白小满回头望向城楼:“你不需要留在这里吗?”
青阳小岑站住,回头看了一眼,摇摇头,目光坚定:“我不是当兵的,却是一家之主,守城有皇上和子非,我相信他们,但自己的家,只能自己守着,万一城破,我要保护好一家老小。”
白小满点头跟上,两人刚一转身,周围霎时间肃静万分,所有的百姓和兵丁都站立好,抬头望向城楼高处。
白小满和青阳小岑也回头,见不远处郁庭赫正在郁子非和一干护卫的陪同下,步履坚定地从城楼上走下来。
走出城门口,站在一块高地上,兵丁们和百姓都是一脸崇敬的表情,也对,在这个时代,没有纸媒,没有影像设备,他们最多的是耳听关于这个执政者的故事,真正见到面的机会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如今能在战乱纷飞时出现在他们面前,不啻于天神降临。
白小满四处打量着百姓的神态,心里不得不佩服,不管郁庭赫有多么的不符合她心中定义的好人,但在宣国人眼中,他始终是至高无上权利的代表,也是民声口碑极好的主子,遭遇祸患的时候,他们坚信,这位皇帝,会带领他们走出困境,取得胜利,这就是江山最稳固的根基。
郁庭赫面容沉静和祥,缓缓开口,声音却若洪钟,没有辅助设备,他的内力就是最好的扩音器材,将喉间发出的每个声音稳稳地传到目及之处的每个人耳中。
“郑王郁顶,尝自称忠良之臣,然细数其实,大谬而非;其黄巾之时,兵败南疆,贿赂阉宦,而得免其罪。获得先帝器重,封护国将军,定军侯。然不思报恩,结托朝贵,遂任显官,统滇城大军二十万,常有不臣之心,饕餮放横,伤化虐民,为君子所不齿也。辄承资跋扈,肆行凶忒。
朝廷群臣,不委于其下者,纵使英才俊伟,天下知名,更有直言正色,论不阿谄者,身首无不被枭悬之诛,自是士林愤痛,民怨弥重。其欲迷夺时明,杜绝言路,擅收立杀,不俟报闻。身处三公之位,而行桀虏之态,污国虐民,毒施人鬼,加其细政苛惨。”
白小满仔细打量着郁庭赫,他们隔得有将近一百米远,五官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她却发现,这样的郁庭赫,是她从未想到过的,高高在上,胜券在握,睥睨万物,周身散发的铁质气息,让白小满起了一个寒颤,她不自觉地靠青阳小岑更近。
“历观载籍,暴逆不臣,贪残酷烈,於顶为甚。幕府奋长戟百万,胡骑千群,中黄育获之士,良弓劲弩之势。而今一夫奋臂,举国同声,各整戎马,陈兵待发,以挽将倾,并匡社稷,以立贤名,於是乎著。如律令!”
一篇震天动地的讨伐檄文诵完,台下的军民是山呼海啸般地呐喊声,每一个人高举双臂不停地喊着什么,好像这样才能发泄出心中对郑王爷毁灭家园的痛恨。
左将军上前又补充了一段作战注意事项,将分工明细话,之后郁庭赫走到巨型军鼓面前,拾起鼓槌,一下比一下有力的击打着鼓面,皇上亲自击鼓助威!士兵和百姓群情激奋,顿时击鼓声,领队整顿声,呐喊声,战前动员声响彻整个锦城上空,白小满放眼望去,不知哪里出来的大片军队将城门口处占得满满的,她和青阳小岑还有穆勒,被当做普通百姓,要求疏散到大后方,不要挡着军队前进的道路。
站在离城门很远处的路旁,白小满看着眼前一列列军队,森严戒备地跑过,心里的害怕感渐渐消失,被一种豪气万丈的情怀取代,恨不能冲锋陷阵,踏着战马与破坏他们家园的恶棍决一死战。
城门吱呀呀打开,军队如鱼贯而出,卷起一片尘嚣,白小满的脑袋却清明了:真的要打仗了,血肉模糊尸横遍野的场景,就要出现了。
她一反刚才的激情澎湃,胃里一阵翻涌,干呕了几声,青阳小岑揽住她,一脸担心:“怎么了?”
白小满苦笑着摇摇头:“没事,就是胆子小,被吓的。”
青阳小岑放弃骑马,给一个车夫塞了一锭银子,雇了一辆车,穆勒坐外面,他拉着白小满上车,往清苑的路上快速奔去。
“休息一下吧。”
白小满顺从地将头靠在青阳小岑肩膀上,闭上了眼睛,脑子却很乱,也没有真的放松下来。
到了清苑大门口,穆勒已经站在一旁,一脸警戒,青阳小岑率先跳下车,白小满刚挪到车门处,就被他一把抱了个满怀。
白小满推了下他:“大哥,你注意下影响好不好?”
青阳小岑一脸自若:“我回自己的家,抱着自己的女人,谁敢说什么?”
白小满作娇羞状:“哎呀,那人家脸皮薄,害羞啊!”
青阳小岑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白小满,故作惊讶地问:“你还知道什么叫害羞?”
白小满咬着下嘴唇,用手狠狠地掐着青阳小岑的肋骨,威胁道:“好好说话,不然后果自负。”
青阳小岑忍着痛,依旧笑眯眯地:“跟你在一起,什么后果我也认了。”
白小满被他猝不及防喂了一颗甜蜜炸弹,嘤嘤地没说出什么来,青阳小岑也不再逗她,走到门前喊了一声,很快就有下人打开大门,三人大步走了进去。
青阳小岑将白小满抱回了自己的屋子里,没有回到大厅里,拿来医药箱,重新包扎处理了下伤口,穆勒站在一旁,青阳小岑低头解开刚才简易系好的绷带,神情专注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