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秘事-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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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耶嫌琬儿烦了?”他噘着嘴,奶声奶气的,问得却很是认真。
“琬儿!”杨氏哭笑不得,伸手想拉开琬儿。
武敏之却笑了,他坐直身子,将琬儿揽入怀中,伸手揉了揉琬儿的头发,又拧了拧他粉嫩的小脸蛋,不知怎么了,心里突然就是一酸。
他将儿子搂入怀中,用下巴摩挲着他的头顶,柔声道:“琬儿,耶耶爱你都不够,怎会嫌你烦?”
也许,这个小小的少年郎,最大的烦恼,就是耶耶嫌他烦。
武敏之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那时候,他也如琬儿这般大,也是这么一身素缟。
他一只手紧紧地牵着小小的月娘,另一只手紧紧地搂着阿娘的腿,望着那些目光莫测的族人,满眼惊慌。
他的耶耶去世了,不会再搂着他,也不会再护着他了。
他搂着琬儿的手一紧。
他的确糊涂,差一点儿,就让他的琬儿成了当年的自己。
他很庆幸,差了那么一点儿。
有多庆幸,就有多感激。
他搂着琬儿出了会儿神。
“琬儿,乖,去玩儿吧,耶耶在这里看着你。”回过神来后,他长舒了口气,轻轻地捏了捏琬儿的鼻子。
琬儿飞快地在他的脸上啄了一口,欢天喜地地去了。
“这孩子”杨氏嗔了一声,又忐忑又骄傲。
武敏之躺回榻上,支着额头沉吟半日。
“那人”他迟疑着问。
杨氏笑道:“就住在隔壁院子,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出入自由,并不敢难她。”她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大郎,可要去看看?”
武敏之沉吟不语。
这段日子,他一直避免去想她,说不清为什么,他对她似乎又期待又害怕。
至于期待什么又害怕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杨氏见他不说话,脸上不由露出两分忧色。
她轻咬下唇,犹豫又犹豫,终于鼓足勇气,怯怯地道:“大郎,有一句话,瑜娘憋了几日,不知当讲不当讲?”
武敏之似乎没听见她的话,慢慢地端起茶盏,举至唇边,浅啜了一口。
武敏之没反应,便是最好的反应。多年夫妻,杨氏早习惯了这样的交流。
她无不担忧地道:“晨起瑜娘去请安,祖母今儿倒睡了个好觉,还未醒呢。瑜娘候了半日,怕惊扰了她的清梦,只得退了出来。”
她仔细地看了武敏之一眼,转头对侍立在身后的婢子吩咐道,“找个人跑一趟,看看祖母可醒了。若祖母醒了了,瑜娘少不得再亲自过去一趟。”
武敏之还是不说话。
杨氏小心地问道:“大郎可要去看看祖母?这几日她为你日夜悬心”
武敏之看了她一眼,她心里一惊,涨红了脸,陪笑道:“并非瑜娘多嘴,瑜娘只是担心,祖母,祖母还未见过她。瑜娘却见过”她的脸红了又白,眼睛里满是惊慌。
成亲数年,杨氏最初的天真烂漫,迅速变成了惊慌无措。
武敏之都看在眼中。
但杨氏既是荣国夫人的远亲,又是她为他定下的好姻缘,他对她,一直相敬如宾,却怎么也亲近不起来。
自然也就没什么可说的。
他默然良久,终于开了口:“我自有主意。”
杨氏心里顿时安定了不少:“大郎不怪瑜娘便好。”
武敏之饮了一盏茶,又逗了会儿琬儿。看他跑开了,隐入了远处的花木丛中,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放下茶盏,站起身来,对杨氏道:“若琬儿问起我,告诉他我去去就来。”
杨氏点头:“大郎放心,我会好好的陪着琬儿,他一向很乖,不会闹的。”
她目送着武敏之远去,待他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外,才回过头来,眉头微拧,自语了一句:“我瞧着,那位娘子来得匆忙,也不知可带够了过冬的衣裳?”
那舞姬转着眼珠,望着武敏之离去的方向,没有说话。
武敏之说的那人,正是春四娘,此时她也在院子里晒太阳。
阳光很好,空气清新,少狗不知愁滋味,没心没肺胖成了雪团的月奴,追着自己的影子玩得正欢,初一唇边挂着娴静的笑,象个慈母一样做着针线。
多么美好的画面。
惟一不美好的是春四娘。
春四娘觉得自己的心都要长霉了。
本以为救武敏之有功,接下来,自己的人生,就可以象照前辈们的自传所写的那样,走上人生巅峰了:武敏之的老祖母,也就是武后的娘,手一挥:赏黄金千两;武敏之的老婆则应该求着她姐妹相称;武敏之呢,自然是眼冒红心以身相许——虽然她不需要。
但在她义正辞严拒绝了三人之后,这三人更加觉得她白里透红,与众不同,然后,她的一言一行就有了特殊的含义。
她要个良民的身份,还是问题吗?
再狗血一点,武后感谢她救了自己的侄子,又觉得自己有勇有谋有情有义,是个可堪大用的人才。于是一道圣旨,封自己一个县主郡主什么的,也不是不敢想的事儿。
昏睡中的武敏之,紧紧握着她的小手不放的时候,她就开始在脑海里放飞自我了,越想越美好,只乐得差点没笑出声来。
谁知道,她遇上的这些古人,还真的是全都不按前辈们自传中的套路出牌。
武敏之的老祖母没赏赐她;武敏之的老婆没有感谢她;连武敏之,神清气爽之后,也忙不迭地松开了她的手。
然后,三个人似乎,居然,便一起把她这个救命恩人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三个人,这几天,连面都没有露。
武后远在长安,自然更不用想了。
春四娘很是怀疑,他们是否集体失忆了,忘记了府上还有她这号人了。
这也太不科学了。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韩国夫人,不,郑国夫人手下的人,有没有跟着失忆呢?
春四娘想了几天,想不出答案。
惟一可以确定的是,如果这三个人真的失忆了,郑国夫人可能派出的杀手还没失忆,这下可好了,瓮中捉鳖,自己的小命难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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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坦诚()
春四娘将目光转向了初一。
虽然知道初一的身份,但前几日只顾着畅想未来,这几日又忙着担忧自己的性命,倒忘了与这么重要的人物进行深入的沟通交流了。
真是失误。
好在她这几日对小丫头客气有加,并未因得意而忘了形。两个人的感情基础,还是建立起来了的。
她对初一招手笑道:“你过来。”
初一忙行至她身边,恭敬地道:“娘子有何吩咐?”
春四娘指了指身边的石头小凳:“你坐。”
初一连忙摇头:“初一站着回话就好。娘子有什么话尽管问,初一一定据实相告,决不隐瞒。”
春四娘也不勉强她,端起茶盏,揭开盖子,在缭绕的水气中含笑望着她:“初一?”
初一回道:“是。”
春四娘抿嘴笑道:“好奇怪的名字。”
初一垂眸不语。
春四娘沉吟道:“我猜,你是初一那日生的?”
初一抬头望了春四娘一眼,忍不住笑了:“是,娘子,初一的确是初一那日生的。”
春四娘忍不住笑,这有什么难猜的。
她观察了这丫头好几日,这丫头身为国公府的婢上,待人接物很是老练。有时候却又有些呆。当然,并不是智商有问题。准确说,年少单纯,不是个能藏奸的。
这丫头望向自己的眼神,让春四娘觉得她是个可堪当大用的人才。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一直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春四娘笑微微地柔声问道。
初一有些惊慌又有些神伤地垂下了眼睑。
春四娘笑着继续道:“你不要害怕,我只是奇怪。瞧你的样子,似乎很是惊喜,还是久别重逢的惊喜。”
她低头浅啜了一口茶,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盯着初一:“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我也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你。当然,我记得很清楚,在这之前,你我并不相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份?冥冥之中,你我有缘?”
春四娘当然知道其中缘故,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想与这丫头套近乎罢了。
这么明显的鬼话,初一却信了。只见她眼中泪光闪闪,喃喃地重复道:“冥冥之中,你我有缘?”
娘子虽然并不确定,她却知道,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娘子并未记错,初一之前,的确并未见过娘子。”她急急地道,“初一不敢瞒娘子,初一以前,是在小娘子身边伺候的人。小娘子去后,初一一直奉阿郎之命,守着小娘子从前的住处,别的事儿再不管的。这次阿郎突然吩咐初一前来伺候娘子,初一虽不知缘故,却也猜得到,娘子必定不是寻常人。及至见了娘子,见娘子,见娘子”
她先是低声啜泣,到最后,竟大声哭了起来。
春四娘静静地望着她,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再次开口。
初一哭了半日,终于平静了些。
“娘子请恕初一唐突,可是初一甫看到娘子”小娘子何等尊贵,眼前的娘子却身份不明,初一不敢明着说她的身段儿与小娘子相似,而是采用了另一种委婉的说法,“初一看着娘子,由不得便想起了我家小娘子”
说到最后,初一又哭了起来,这不是缘份是什么呢?
这丫头挺诚实,虽然有些呆,却很会说话,的确是个可以利用之人。
春十二娘面色凝重地叹了一声:“你家小娘子的事儿,我都听说了,红颜薄命呐。”
一句话引得初一又哭了。
我既与她相似,想来也是个薄命的,这话却也不能明说。
她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敢与月娘比。
“也不知道我此来是吉是凶”她也抹起了眼睛。
初一抬起一双泪眼,惊讶地望着春四娘。见春四娘不象开玩笑,不由问道:“娘子何出此言?”
见春四娘满脸忧惧,沉默不答。初一忙安慰道:“娘子放心,有阿郎在,娘子一定不会有事儿的。”
看小丫头神情,对武敏之倒是相信得很。她现在,也只能向小丫头学习,无条件地选择相信武敏之了。
春四娘又叹了一声:“那你莫要再哭,你虽是哭你家小娘子,却难免让我怜及自身。”
初一忙赔礼道:“是初一失仪,求娘子莫怪。”
春四娘将她拉至自己身边坐下:“我怎会怪你?我很理解你的心情。莫说你,我与你家小娘子素未谋面,听人说起她,却也是心有戚戚。只是逝者已逝,她若泉下有知,只怕也不愿看你如此。”
初一羞赦地一笑:“娘子教训的是,是初一忘情了。”
春四娘道:“初一,这名字虽然奇怪,倒也有趣儿。不知是是谁起的,你家阿郎还是你家小娘子?
“回娘子,是阿郎。”初一道。
春四娘点了点头,初一,魄渊,月奴。
月娘。
他对这妹子,的确是用心良苦。
“看你年轻尚幼,不知伺候你家小娘子几年了?”她又问。
初脸上又现出悲伤之色:“初一今年一十七岁了,自五岁始,便在小娘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