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秘事-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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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敏之拂开了她的手。
她抿嘴笑道:“怎么,你不信?我知道以前你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可你也知道那是以前。你自己看看,你那些歌姬舞姬现如今在哪里?只怕睡得正香,没睡的恐怕正在自谋前程,你自己糊涂,莫非还要她们为你守一辈子不成?你还是不信?要不,你列个清单,在你死后,我去通知你的女人们,人前她们自然要做做样子,至于人后,你不妨看看,她们会不会为你流一滴眼泪?你瞪我干什么?没听说过么,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春四娘上上下下打量了武敏之好一会儿,生怕他看不出自己的嫌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理当爱惜。可是你你要不要去照照镜子,看看把父母给的这具好皮囊折腾成了什么鬼样子?你对得起他们么?要想死还不容易吗?最简单的烧碳啊,一点痛苦都没有,而且死后面若桃花,还可以做个风流鬼。可你看看你现在这怂样,阎王见了你都要吓跑好吧?你玩什么不好要玩绝食?令慈这么聪明,怎会有你这么蠢笨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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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笑话()
武敏之眼里有寒光一闪。
春四娘看在眼里,却恍如未见,只站起身,拍了拍衣裳:“不说话算了,我不陪你玩了,你可有遗言,要我捎给什么人?”
“放肆!”武敏之终于迸出了两个字。
春四娘头一点一点地笑得甚是开心:“你不过是将死之人,我便再放肆,你又能奈我如何?”
见武敏之气得脸色铁青,却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她将脸一沉:”没有就算了。不管你是惺惺作态也罢,想以身殉母也罢,我都会告诉世人,你本是想惺惺作态,以博个孝子的美名,谁知聪明反被聪明误,不但没博得美名,反枉送了卿卿性命。”
武敏之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在春四娘眼里,却灿若春花,真是好看极了。可惜没有手机,若不然拍上几张发条微博,一定会在长安名媛中间引起轰动,没准儿还能送上热搜
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如此,也好警醒世人,不要再做这种沽名钓誉的傻事。”
“你敢。”武敏之又迸出了两个字。
春四娘眉毛一挑:“你不过是将死之人,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你你跪下。”武敏之指着她,也不知是虚弱还是生气,连指尖都在颤抖。
“我为什么要跪下?”春四娘指着自己的鼻子,很诧异的样子。
她站在那里,俯下身子,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哈哈大笑道:“放在以前,你身为国公,要我跪,我自然不敢不跪。可是现在,一个将死之人,我怕什么?我还要赶着去通知人来为你收尸哩。依我说,你莫要浪费时间了,到阎王那里去摆国公的架子吧。”春四娘很刻意地露出一副刻毒的样子,一席话说得又傲慢又无礼。
“不过我听说阎王那里有本生死簿,每个人的寿数都写得清清楚楚。阎王忙得很,照顾那些寿终正寝的都忙不过来,象你这种不请自来的,阎王最烦了,估计不会给你好脸色看,也许一脚就踢入十八层地狱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的投胎转世。好了好了,我也是糊涂了,与你这糊涂之人罗嗦什么?”
放以前,武敏之早一顿马鞭照春四娘劈头盖脸狠抽过去了。可如今,他虚弱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真正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武敏之的心里不由很是悲凉。
春四娘偏还可恶地轻描淡写道:“你已经绝食整整数日,大限将至。兴许黑白无常已经在门外晃荡了。说起来,你今日死了,令慈高不高兴我不知道,但是这崇圣寺的人,一定会松口气。这几日他们一定被你折磨得烦死了,你这一走,省却了他们多少事儿。你呢,也正好陪着令慈一起上路,只是隔了这十数天,不知道你追不追得上她。纵然追上了,令慈是高兴还是生气,是夸你乖儿子,还是骂你不孝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因为一碗孟婆汤下肚,你们就是陌路人,从此谁也不认识谁了。唉,如此看来,你这殉母之举真是毫无意义。死了的人一无所知,活着的只会说你糊涂。唉,你以为是佳话,其实不过是个笑话罢了!真正是可笑至极。”
武敏之气得差点没晕死过去,他狠命掐着自己的掌心,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中,挤出声冷笑:“你休要激我。”
春四娘瞪大了眼睛,惊讶万分:“激你?我说的不过是实话而已,国公竟以为我在激你?我为何要激你?你与我什么关系?我激你予我有何益处?”
她指着自己的鼻尖,哈哈笑道:“莫非国公以为我舍不得你死?其实你死与不死,关我何事?令慈呢,的确是让我劝你要你好好活着。令慈对我有恩,我不能不照办。但我已经说过了,我向来最烦你这种寻死觅活的人,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平日看着你挺聪明的一个人,所以我才来了。早知你如此糊涂,我倒宁愿背个知恩不报的恶名,也胜过在这里看你的这副比无知妇人更不如的嘴脸。”
武敏之的反应让她很是满意。
“如今我该做的也做了,早问心无愧了。你自己要寻死,关我什么事?莫非令慈是不讲理的人,你若死了,定要怪到我头上来?”她很可恶地扑闪着眼睛,很认真地问武敏之。
武敏之好一会儿,才冷笑出声:“敢这样对我说话的人,你是第一个。”他重重地喘了好几口气,“你不怕我杀了你?”
春四娘抬高了下巴,斜睨着他:“你不是要做以身殉母的孝子么,若连令慈的遗愿都要违逆,算什么孝子?既然不是孝子,又何必要死要活装腔作势?再说,你要杀我,也得有命来杀啊。也不瞧瞧你现在这样子,自身难保,还想杀我?”
武敏之瞪着春四娘,春四娘更不客气地回瞪着他。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今日才知道,也不尽然。”春四娘长叹一声这话,冷笑着移开了目光,“令慈一片苦心,自然当得起这话。只是,有令慈这样的娘,偏偏却生出了眼前这个,只顾自己痛快不管自己儿子的人。你既是人子,又是人父。先对令慈不孝,又丢下自己的儿子不顾唉,令慈已仙逝,即将往生,倒也罢了。只可怜活着的人孤儿寡母的日子,只怕不好过啊。”最后这一句,却说得发自肺腑。
“孤儿寡母”几个字,如一把刀,狠狠地插在了武敏之的心上,绞得他的心生疼。
许多往事,纷至沓来。
是灵堂,不过是他阿耶的灵堂。阿娘一只手搂着年少的他,另一只手搂着幼时的月娘,母子三人哭成一团。族人们明显心不在焉地说着节哀顺便的话,私底下交换着各种眼色。
若不是阿耶早逝,失了庇护,阿娘何至于此?
月娘又何至于此?
他眼前一花,抱在一起的母子,变成了他的妻与小大郎。
春四娘还在絮叨:“寡母倒不打紧,世上男子多的是,嫁谁不是嫁?难不成还要为个从未顾及自己的男人守一辈子?只是苦了孩子,也不知日后是姓张还是姓李。可怜啊。更可怜的是,我们家乡有句话,捡来的娃当球踢。自己阿耶都不疼,这不是自己的血脉,谁会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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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咬舌()
想起丧父后的遭遇,想起月娘想起娘,又想起自己的儿子,武敏之心里的那把刀,又狠狠地绞了几下。
痛得他几乎不能呼吸。
可惜春四娘此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未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
半日,她回过神来,定定神,大声道:“你以为令慈活得多开心,要我说,她这一生根本也是个笑话”
说他也就罢了,她居然敢说阿娘!居然敢这样说阿娘!
武敏之掐破了掌心,心在一瞬间变得坚硬无比。
“你过来。”他对她招手,声音很是温柔。
春四娘咽下了后面的话,不解地望向他。略一犹豫,还是走了过来。
武敏之用眼神示意她蹲下身来。
她很是不耐烦,到底还是蹲了下来。
武敏之低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纵身一跃,将春四娘扑倒在了身下,一只手狠狠地掐住了她的喉咙。
他毕竟虚弱,力气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春四娘的表情虽然变了,却仍然可以说话。
她挣扎着笑道:“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若因令慈而死,想必能得个美名。你呢?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数十年的养育之恩,你是怎么报答的?听说令慈生前,你处处与她闹别扭,未曾尽过孝道,她死后,你又杀死了她的儿子。呵呵,黄泉之下见了令慈,你想好怎么说了么?哈哈,令慈生前是个笑话,没想到死后,更是个笑话。”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武敏之眼中怒火狂炽,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待他,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说阿娘。
她不但羞辱他,还羞辱阿娘。
可恶!可恶!该死!该死!
真以为他要死了!真以为他拿她没办法!真以为他可以任她羞辱!
他死死地压着她,将全身的力气都凝注在了手上。
掐死你,掐死你。
他掐着她狠命地往地下推去,似乎恨不得把她捺入地底深处。
春四娘先还能故作不屑地笑,随着他的眼神越来越疯狂,手上的劲儿也越来越大,她只觉得呼吸困难,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却只能呼呼往外喘气。
武敏之看着她渐渐紫涨的脸,更为兴奋了。她终于不说了话了,非但如此,她连舌头都伸了出来。一截小小的舌尖,在她失去了血色的唇间瑟缩。
长舌妇,为何如此多话?为何如此恶毒?
她一定会进拔舌地狱。
不,他等不到那个时候,他现在就要拔掉它,一定要拔掉它。
他转头四顾,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割舌刀具。但是,他不能放过她,绝不能放过她。
想也没想,他头一低,张开嘴,很准确地咬住了那截舌头。
放以前,他都不敢想像自己会做这种事。可是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的话太多,她太过恶毒,他不能放过她,做鬼也不能放过她。
他若活不了,也定要拉上她一同上路。对,拉上她一同上路。拉上她,让她给娘道歉。
这个想法让他觉得很是兴奋。
那截舌尖在他的唇齿间挣扎。她终是怕了。淡淡的血腥味在他的唇齿间弥漫,他觉得很痛快。
怎么不说话了?说话啊,你说啊。他抬起眼,春四娘的眼神开始焕散,眼中终于流露出了恐惧之色。
不是不死怕么?嗯,她怎么说的,嘴上说不,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可惜他不能说话,不然把这句话还给她,倒真是有趣。
也对,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
蝼蚁尚且偷生这话好生耳熟,他想了又想,终于想起,是阿娘,阿娘曾经说过这话。
“孩儿,蝼蚁尚且偷生,阿娘不想死。阿娘还想看着孩儿为贺兰家开枝散叶,还想看着琬儿长大。可是阿娘寿数已尽日后,孩儿要代阿娘好好活着”
阿娘要他代她送月娘回洛阳;阿娘要他代她回一趟利州老家;阿娘要他代她巡游天下,看尽大唐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