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秘事-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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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悄悄对两个宫人使了个眼色,两个宫人心领神会,一左一右上前牵起公主的手,一阵风似的将挣扎叫嚷个不停的她带了下去。
武后望着公主离去的方向,默然半日,凉凉地对荣国夫人道:“月儿曾经最信任我,今日却说我撒谎。阿娘,你可满意了?”
荣国夫人的脸有些发白,她也默然了半日,却也没什么话好说,只携了琬儿一齐礼道:“老身告退。”
武后望着荣国夫人头上白发,叹了一声:“阿娘再等等,再心急,也不急这一时,领了桑椹膏子再走不迟。”
荣国夫人道:“谢皇后美意,只是我已这般年纪,到底又在顺娘孝中,这个时节,那桑椹膏子便在宫中想也是难得,何苦给我白白浪费?皇后留着赏得用的人罢。”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6、诵经()
荣国夫人心急如焚,马不停蹄回至府中,刚下马车,便一迭声便让人吩咐了下去:收拾收拾,赶紧上路。
好在几日前,她便有了这主意,婢仆收拾得已经差不多了。只不过,原以为守满三个月便可以回京,没料到武后居然真的要让敏之在昭陵守足三年,又传令下去,多备了几辆马车,又备下了春秋夏三季的得用物品。
这边还没收拾好,荣国夫人又改了主意。
“罢了罢了,还是派两辆车,带些随身物品先上路吧。这么多辆车,周全是周全了,顾头不顾尾的,却不知要耽搁到什么时候。”一想到武敏之在昭陵吃苦,她是一刻都不敢耽搁,恨不能立时就飞到他身边。
岁月不饶人呐,可惜她上了年纪,若再年轻二三十岁,一人一骑,快马加鞭,兴许到黄昏时分,就能见到敏之了。
马车上,荣国夫人搂着琬儿,给他讲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事儿。
每个人老了,都喜欢回忆。不过,年轻人却没有几个爱听的。更别说琬儿这样的孩子了。
荣国夫人讲得正兴起,琬儿已经迷迷糊糊地沉入了梦乡。
荣国夫人望着琬儿的脸,长长地叹了口气。
“琬儿你可知道,当年,你阿耶也是这般模样。”她含笑望着琬儿,这孩子,长得象敏之,可心性儿却一点儿不象。
也是,他生得富贵,又一向娇养着,不象敏之,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尝尽了人情冷暖,见多了世态炎凉。难得有个人真心对他,他便付出数倍真心。
敏之听她讲那些过往,可从来没有睡着过。
荣国夫人既满足又伤感。
天色渐晚,山路难行,在驿站歇息一宿后,第二日又一路颠簸,终于于午后抵达了昭陵。
杨氏带着陵令夫人及家中婢仆远远地便迎了上来,还未来得及问安,荣国夫人急急地先开口了:“敏之在哪里?如今可进了食了?”
杨氏原本想上前搀扶荣国夫人,见荣国夫人的四个贴身婢子紧随在她左右,自己哪里插得进手,只得罢了。
“回祖母,大郎仍在崇圣寺,尚未进食。”杨氏低眉顺眼道。
荣国夫人眉头一拧,将琬儿送至杨氏身边:“你且带琬儿去歇着吧,另遣个人带我去见敏之。”
“祖母一路奔波,想也累了”被荣国夫人冷眼再一瞅,杨氏后面的话便咽了下去。
荣国夫人不再理她,径直往崇圣寺方向去了。陵令夫人见状,忙丢开杨氏,紧走几步跟上了荣国夫人,表明身份后,唤出早已备好的软轿,亲自扶着荣国夫人上轿坐好后,自己则跟在轿外,带起了路。
杨氏拉着琬儿站在那里,望着荣国夫人一行渐行渐远。虽然荣国夫人待她一贯如此,当着府中婢仆的面倒也罢了,陵令夫人毕竟是外人
杨氏只觉得脸上一阵凉又一阵烫。
她定定神,将琬儿交给婢仆,让她们带琬儿回房休息,自己则掏出绢帕揾了揾脸,又整整衣衫,忙忙地向着荣国夫人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待她赶到时,荣国夫人已经守着着武敏之哭成了一团。和尚们面面相觑,诵经声也低了下来。相形之下,武敏之倒显得比和尚们修为更深。不管荣国夫人如何落泪,他只是眼观鼻鼻观心,诵经声也丝毫不变,似乎眼里根本就没荣国夫人这人。
荣国夫人哭得越发伤心,一边哭一边诉说,听得陵令夫人都湿了眼睛,武敏之却依然充耳不闻。
荣国夫人到底上了年纪,又一路奔波,耗不过武敏之。在杨氏与陵令夫人的劝说下,只得先回了寝殿。草草梳洗后,略用了些膳食,在榻上略靠了靠。
杨氏请她好生歇息,她心里担着事儿,哪里躺得住?
又觉得杨氏此刻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真是个不知轻重的,对敏之的情意,也有限得很。
荣国夫人心里不喜,脸上的神色就更淡了。
她觉得精神稍好了些,便又往崇圣寺赶。
没想到这次却连武敏之的面都没见着。住持说,她一走,武施主便将自己关进了禅房。
荣国夫人差点站不住,被几个贴身婢子搀扶着,踉踉跄跄行至禅房外,拍了半天门。
禅房中动静全无。
婢子中的几个扶着荣国夫人顺气,其中一个伸出指头,轻轻捅破了窗户纸,眯缝着眼睛往里张了一张。
“夫人放心,阿郎好好地在屋中念经呢。”婢子回到荣国夫人身边,轻声劝慰道。
荣国夫人贴着被捅破的窗纸往里看了看,非但没放心,哭得却更伤心了。
“这孩子,想亲自为他阿娘诵经念佛,原本是他的孝心,我自然不会反对。可他不该折磨自己,他这样不吃不喝的,我如何能放心?”
她一狠心,扬声对武敏之道:“好,好,你孝心可嘉,祖母便在这里陪着你。你一日不开门,祖母便守在门外一日。你不吃不喝一日,祖母便陪着你不吃不喝一日。若咱们两人有个好歹,正好一起与你那苦命的娘作伴去。我眼闭了,也就放心了,省得白白为你操心。”
屋里的武敏之连头都没有回,屋外的杨氏陵令夫人及婢仆们却吓坏了。
“祖母万万不可。”杨氏急得脸都白了。
荣国夫人一听她说话,就来了气:“都是你不贤,敏之才会闹得如此。当初你怎么和我说的?你说让我放心,你一定会好好地看着敏之。你就是这么看着他的?”
这话原本是荣国夫人命杨氏一定要做到的,杨氏不敢违逆,虽然为难,却也只能弱弱地应了。
她却不敢分辩,只含羞带愧俯首垂泪道:“是瑜娘无能,要打要罚,瑜娘甘愿领受,祖母千万莫要气坏了身子。”
荣国夫人听了这话,更是气得浑身颤抖:“好一个要打要罚甘愿领受!我不过说了你一句,就打呀罚的嚷了起来,要真的打了罚了,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我还敢打还敢罚罚?幸而陵令夫人明白事理,也瞧得清楚,若不然,不定以为我这个老婆子是个什么样的糊涂混帐人呢?”
一席话噎得杨氏满面赤红,再也说不出话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127、传闻()
陵令夫人在京都长大,如今虽远离京都,却也听说过国公府的一些传闻。
荣国夫人宠溺周国公,京都的世家无人不知。
宠溺晚辈的老祖母多了,加上周国公并未被荣国夫人宠坏,虽算不得惊才绝艳,却也是个可用之材。
这份宠溺,原本算不得什么太大的事儿。
坏就坏在,荣国夫人有蝮氏兄弟这对继子,这对继子中的一个,又娶了蟮氏这个不知死活的媳妇儿。
蟮氏那张嘴,真是陵令夫人活到这般年纪,还真没见过比她更能说,更敢说的。
不独她,连比她长两辈的人,提起蟮氏,提起蟮氏那张利嘴,除了啧啧连声,都再说不出第二个字。
据说蟮氏死得非常凄惨,可是同情她的人几乎没有,都觉得她该死。甚至有人觉得,荣国夫人能容忍她到现在,真是仁慈。
蟮氏这种毒妇的话,自然当不得真,也不敢当真。不过,有一点却是确凿无疑的。
那就是荣国夫人对周国公,宠溺到了令人咂舌的地步。
别的不说,当初为了周国公的亲事,荣国夫人费了多少心思,那可是全京都的人都看在眼里的。
荣国夫人一直喜欢杨氏,也说过要把杨氏指给周国公的话,临到头了,不知怎么却又觉得杨氏怎么看都配不上周国公,于是改了主意,把京城条件相当的贵女挑了个遍。
有适龄女儿的人家,想通过荣国夫人攀附皇后的不在少数,但一想到,在荣国夫人心里,这个孙儿天上有地上无,凡间的女子,哪有人能配得上呢?真嫁作了他家妇,只怕日子难过。于是,但凡有两分疼女儿的,都打了退堂鼓。
好在荣国夫人也没看上这些贵女。
最后还是委委屈屈挑了杨氏。
婚后,周国公对杨氏很是不错,除了圣人赏的歌舞姬,这么多年了并未纳妾。
荣国夫人对自己挑的孙儿媳妇,却越看越不满意。人前人后,总忍不住露出一副一言倒尽的神情。
陵令夫人不由好生后悔,不该为了讨好武后,跟上来夹在这两人中间凑热闹。
一个是老国公夫人,皇后的亲娘,一个是国公夫人,皇后的外甥,不,人家现在可姓武,得算皇后的侄儿媳妇。
便没有皇后,两个人都不是她这个陵令夫人能得罪的人。
以前荣国夫人虽对杨氏不满,却也只是点到即止,措辞也很是讲究,就象所有对晚辈严格要求的长辈一样,都是为了晚辈好。
今日大约是气糊涂了,对杨氏可真是,毫不客气。
陵令夫人觉得,一个不小心,自己很可能就落个两头不讨好。
她迅速盘算了一番,以荣国夫人和杨氏的状况,还真想不出什么能两面讨好的话来。
不过,皇后一向讲究孝道,对荣国夫人更可说是百依百顺。与荣国夫人比,杨氏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她这国公夫人之位,多半还是荣国夫人的功劳。
而且,荣国夫人此时正在气头上,自己若帮了杨氏一句半句,起不了作用不说,只会让荣国夫人更加着恼。没准儿就会迁怒于自己,杨氏只怕也更加落不了好。
她打定了主意,还是先让荣国夫人气顺了最为要紧。自然,也不能全不顾忌杨氏。
她先故作为难地溜了杨氏一眼,再上前一步,对荣国夫人陪笑道:“少夫人说得对,夫人千万莫要气坏了身子。如今国公这里,一家子还指着夫人拿主意呢,若夫人气出个好歹来,国公出来看见了,岂有不恼的?其实夫人不必太过忧心,这几日我早寻了住持,细细地问了,远的不说,只这崇圣寺,僧人们中大多都会劈谷,少则几日,多的数月,并未出过什么事儿。”
见荣国夫人脸色稍缓,她接着又道:“听住持说,国公也曾向他请教劈谷一事儿。想来他是一片孝心,为了表示虔诚,故而才决定劈谷几日,为郑国夫人积德,并无他意。关心者乱,夫人千万莫要吓坏了自己。”
荣国夫人想起武后也曾说过劈谷这话,望着陵令夫人,疑惑道:“果真?”
陵令夫人道:“我哪敢哄骗夫人?夫人若不信,我这便让人去请住持过来,夫人一问便知。”
荣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