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田记-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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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大娘并未受什么委屈,大娘只是担心自己性格冲动莽撞,得罪了宋姨娘,怕是会给你和外公惹来什么事。”萧楠摇了摇头,面上略带了几分歉疚之色的接口,话说她现想起自己适才的行为,虽不觉后悔,却实在有几分不好意思,这位付姨娘能将林家一家人吃得死死的,显然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凭仗,自己闹了这么一出,只怕会给外祖家惹来麻烦。
“没什么,大娘不用放在心上,你外祖我虽无大本事,却也不是那种任凭别人踩在我们的头顶上而不敢吭气的窝囊之辈,这些日子我之所以一直没有发作,只不过是觉得时候还没到罢了,今日一闹,正好把事情摊开,后面的事大娘你就不用管了,交给外祖来处理就好。”林林秀才摇了摇头,意示萧楠不必担心。
“芷娘,元杰,还有老大媳妇,这些日子让你们娘几个受委屈了。”安抚了萧楠之后,林秀才将目光投到林芷姐弟和张氏身上,略带着几分歉意开口。
“公公严重了,儿媳并不觉委屈。”张氏吃了一惊,连忙站了起来,垂手而立,一脸惶恐的接口,在这个以孝为天的年代,像林秀才这种在家中占驻绝对领导地位的嫡系长辈亲口向晚辈道歉,张氏哪里敢受,不仅是她,就连林芷和林正杰也跟着站到张氏身旁,一同向林秀才告罪,连称不敢。
“好了,你们又不是不知我的性格,我并非那等儒腐不知通变的老顽固,确实让你们受了委屈,难道还不该道声歉么?这次之事全由大朗引起,若不是他,哪会引出这么事非。”林秀才摆了摆手,想起自家的几个儿女,不由轻叹了口气。
他的三个儿女中,贞娘天份最高,无奈是个女子,好在女婿选得不错,嫁人之后夫唱妇随,小日子和美得令人羡慕,只可惜这种日子的时间并不长,女婿说没就没了;小儿子为人耿直端方,却受天赋限制,二十四岁中了举人之后,无力再进一步,谋了个闲职外任去了,此生虽不见得有什么大出息,却不用他操心。
唯有个大儿子林宏裕,天赋一般也就罢了,性子还颇有几分浮滑,若非他当年寸步不离跟着其他屁股后,手把手的教导,还不知他长成什么样,林秀才在这个大儿子身上是下了大功夫的,可最终也只能将他教成了个秀才。
林宏裕在二十三岁的时勉强中了秀才之后,就再也不肯读书了,林秀才对此并不强求,他之前一直逼着孩子进学,是因为他觉得不管以后儿子做什么,总得有点学识,不能当个目不识丁的文盲,既然考了个秀才功名,不肯读书就不读书罢,好在这个儿子虽无大本事,但在自己这些年的悉心教导之下,倒也安份守已,有些自知之名,不会乱来。
于是,他便将这个儿子放到了嵩县,去嵩县接管林家在嵩县的两个铺子,那铺子里有专门的掌柜,林宏裕只是名义上的少东家,并不需他做什么事,他到了嵩县也不胡乱插手店里的事,每日这里转转那里逛逛,时间不长,倒也结论了一群所谓文友。
有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他的日子就好过了,一群挂着秀才功名的年轻人时不时聚在一起出去喝个酒,品个茶做个诗什么的,真真好不快哉!直到这个时候,林宏裕才真心实意的感谢他的父亲,若不是林秀才当年的逼迫,他就中不了秀才,中不了秀才,就走不进这些人的圈子,走不进这些人的圈了,自然也就不会有这般逍遥恣意的生活,这样的生活他一过就是十几年,因心里有分寸,一直倒也没惹出什么事,直到今年……
林秀才想起这些往事,只觉得心被闷得隐隐发痛,他赶紧摇了摇头,将这些不良情绪甩开,转头对在场的诸人开口:“都别愣着,饭菜都快凉了,赶紧吃饭。”……
午饭之后,萧楠找了个时间,拽着林芷躲到她的房里,悄然向她打听起这个付姨娘的事,若这个付姨娘真是林家惹不起的人,萧楠得想法子在她还没发难之前解决隐患,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给外祖带来什么不可逆转的祸事!
别看她只是个年仅十一岁,又无权无势的猎户之女,她若真想干点什么,以她的才学智慧放在当下时代,绝对可以用学究天人来形容,再加上她对历史的了解和先知,只要不是造反,不是想对抗整个时代的潮流,只是想钳制某个家族中的某个人,让其不敢轻举妄动,想必不是难事,更何况这付姨娘只是林家的一个妾室,只要她的这个身份在,林家在很大成度上已化被动为主动。
林芷听提萧楠提起付姨娘,她一双好看的眉毛轻轻一颦,思索了一会才开口道:“我其实也不太了解,只知她是洛阳某个大家的旁系庶女,本已许给某个官宦之家的子弟,我父一次酒醉无意冒犯了她,害得她嫁不成已定了亲的夫家,付家因此勃然大怒,要将我父送官。”
“后是祖父出面找人调解,付家才同意将付姨娘许给我父做贵妾,但要求林家要赔偿三千两白银做为补偿,这件事当时闹得实在没法收场,祖父无奈之下只能同意,咱们家你也知道,虽有几分溥产,可一次要拿三千两白银,是真拿不出来,后来没有办法,只能将嵩县的两个铺子当成一千五百辆给抵了出去,另外东拼西凑,又凑了一千五百两白银给他们。”
“这付家收了银子不说,又在祖父不知情的情况下,逼着家父立下文书,文书上标明姨娘进林家门之后,林家任何人不得以妾婢之态对待她,她所有有衣食住行皆要按她以前在娘家时的标准云云……父亲自知这件事自己干得没脸见人,至今躲在外面不敢回家……”
第十七章、谁在算计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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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楠听得久久无语,听林芷的意思是林大舅认为这件事似乎完全是由他一手引起,以至愧疚胆怯得不敢进家门,萧楠却从她的话中分析出了许多其它潜在的因由,她这位大舅因长年在嵩县,回家的时间不多,萧楠的前身关于他的记忆也很少,萧楠并不是十分了解这个人。
但有一点可以断定,她这位大舅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大才华,但基本的自知之名却是有的,品性在林秀才的悉民教导之下也不算差,可能有几分附庸风雅不思进取的毛病,却绝对不是什么纨绔败家之徒,说白了,他胆子不大,又有自知之名,同时还有基本做人的底线。
这一点只看他在嵩县十几年,家里始终只有一张氏一个妻子,美婢娇妾未曾往家里带半个,更不曾发生过拆债赌钱这种恶劣事件,便知他这人虽无大本事,却不是拎不清的混人,这样的人即便是喝了酒,也不会去调戏一个已经许了人的官家闺秀,之所以会发生后来那一系列的事绝对是被人算计了,到于计他的什么人,据萧楠的推断,百有**与付姨娘订亲的那家人脱不了干系!
目前萧楠还不知付家是个什么样的家族,但仅凭付姨娘此人便能看出此女家教一般,人还蠢,付姨娘大凡有半分聪明,在成为林家的妾室之后就不会如现在这般肆意行事,一个既蠢又没有什么家教的人想必不太可能出自什么真正的名门世族,而与她结亲的那户人家或许门楣不错,一个门楣不错家族中的孩子,看不上付姨娘这样的女子丝毫不足为奇。
至于看不上为何不直接退亲,萧楠思寻着不外乎是这门亲事不太好退,当初两家结亲或者是因什么殊特原由,否则,不会一直让付姨娘拖到这把年纪仍没嫁出去,刚才通过林芷的口,萧楠已得知付姨娘今年已二十有二。
二十二岁若放在萧楠的前世,那自是正好的青春年华,没有嫁人再正常不过了,可在当前这个时代,二十二岁还没出嫁,却已到了容易让人话诟的年纪,宋律女子满十三周岁可嫁,年满二十仍未订亲者,需罚款,正常人家的闺女出嫁的平均年龄在16…19之间。
这付姨娘的亲倒是早订了,却一直拖到二十二仍未能嫁出去,中间显然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因由,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林大舅就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接下来的一切就这样顺理成章的发生了,付姨娘的夫家抓到了这么一个好的理由,还不退亲待何时?
付家哪怕再不愿意,可自家的闺女与某个醉酒的汉子搞到了一起,而且被人当场抓个现形,他们除了乖乖接受退亲还能怎么样?付家吃了这么们闷亏,奈何不了那亲家,自然要从其它人身上找回,林大舅自然就是这个冤大头,林大舅亵渎了已定了亲的付姨娘,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被抓起来送官,二是大家私了,由林大舅对付姨娘负责。
林家人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林大舅被送到官府衙门,不能送官大家就只能坐下来谈,时年林大舅已三十有六,家中有妻有子,娶付姨娘为妻是不可能了,不能为妻就只能为妾,而付姨娘本是官宦之家的姑娘,现在许给一个无官无职的秀才为妾,不但付姨娘不甘心,付家的人也不甘心,不甘心怎么办呢,自然是要找林家要补偿啊。
就这样,林家在嵩县的两个经营了二三十年老铺子,成了付家的铺子,除此之外,还给了他们一千五百两白银,以萧楠对这个时代物价的了解,一两白银的购买力大概与现代的二千块钱人民币相当,三千两白银,就相当于六百万人民币。
林家虽有几分溥产,却也只相当于现代一般的小康之家,赔付这么多的钱可真是让他们伤了元气,现林家手中就只剩余青孚镇的两个铺子了,另外还欠了四百多两白银的债,也就是说,因这么一件原与林家毫不相干的事,林大舅被吓得如那丧家之犬,连家都不敢回,而让林老爷子一生的奋斗差不多都打了水漂。
意念落到这里,萧楠心头对那算计林家的人升起了强烈的愤怒!林芷见萧楠听完自己的话后,就坐那里怔怔出神,自己喊了她几句都没反应,不由伸手推了她一下:“大娘,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想些事想得入了神,表姐,关于大舅和付姨娘的事,你也别着急上火,我相信外祖有办法处理的。”萧楠回过神来,出言安慰了一句,这些事她自己推断可以,无凭无据的却不合适在林芷面前说。
和林芷聊了会天之后就离她了她的房间,从林芷房间出来之后萧楠本想直接去找林秀才,可走到他书房门口却又停住了脚步,这件事她一眼能看出这么多的疑点,以林秀才的本领和对自己儿子的了解,他不可能看不出来,自己就这事去问他似乎不太合适。
“大娘可是找我有事?”正值萧楠在书房门口徘徊犹豫的时候,林秀才书房的门突然打开了,林秀才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到萧楠,不由惊讶的问了一句。
“外祖,我是来向您辞行的,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敲门呢,您就出来了。”萧楠眼珠子一转,开口答道。
“辞行?你这才刚来,要到哪去?今晚就住外婆家。”萧楠的话音刚落,她外婆王氏从另一头走过来,正好听到萧楠的话,不由眼睛一瞪,唬着脸开口。
“外婆,家里只有阿母和梓修在,我们家又靠着山边,晚上不回去,我不放心。”萧楠低声道,她此言一出,王氏脸上的表情迅速黯淡下去,以前萧楠来林家,通常都会住上几日,她习惯了,刚才突闻萧楠才来就要走,本能的就有些生气,生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