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这剧情不对-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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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接连又被砸了几块石头,丘九郎终于忍不住缩在墙角哭了起来。过去那点因为丘家权势垒起的自以为是,分崩瓦解。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到了牢门前,拍了拍木栏:“丘九郎。”
丘九郎哆嗦着抬头,看到门外的赵笃清,以及站在赵笃清身后的人,终于睁大了惊恐的眼睛。
“先帝平日吃的药都从何处出?”
“司药局……”
“先帝生前所用助兴药,由谁负责?”
“赵……不是许……不是是薛……”
“究竟是谁?”赵笃清盯住丘九郎的眸子,“老老实实交代,兴许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是……是我……”
“你不过一个直长,为何能亲自为先帝供药?”
“常公公原先也是反对的,是……是先帝,是先帝觉得这是叫外人知晓了,太过丢脸,就听信皇后的举荐,要我……要我翻阅古籍,找找不伤身体,又能让人在床上生龙活虎的药……”
“所以你找到了,并且一直在为先帝提供?”
丘九郎摇头又点头,胆怯地看了看一直坐在赵笃清身后的少年,发红的眼睛忍着泪。
“只是提供了一两回,后来……后来是祖父说,一直给先帝服用。先帝只要要了,就给。所以……”
“可还记得药方?”
丘九郎点头。
“写下。”
将丘九郎送回牢房,并命人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探视他后,赵笃清看到赵贞仍旧坐在远处,手边是丘九郎的供词,以及他默写下的药方。
“陛下。”
“堂兄,父皇他,真的是吃了这助兴药才死的?外祖父他……他为何要害父皇……”
年少的赵贞绷直了脊背,双目放空,似乎无法相信,在威逼利诱之下,丘九郎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卖了个干净。
赵笃清一直盯着他的眸子,这期间,赵贞的眸光暗淡的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希冀。
他还只是个孩子,却一下子需要接纳那些曾经信任的人投射的恶意。
“除了丘九郎,先帝驾崩至关重要的一点,还有西市的那家酒肆江苑。”
“那个胡女不是已经死了吗?”
“是。听说是当时的丘将军处置的那些胡人。胡女的尸体被拖去乱葬岗,酒肆还有个老头,名叫江坨,是个瘸子,出事之后就被关进了大理寺。”
“有审问过吗?”
赵笃清正要回答,这时门却被咚咚敲响,快三声慢三声,这是他和梁辛安之间的暗号。
赵笃清起身往外走。
待他出去,那重新关上的房门内,只剩赵贞一人。他坐在位子上,慢慢地蜷曲起身体,双臂拢住头,眼泪浸湿袖口。
“父皇,儿该怎么办……”
门外,赵笃清接过梁辛安带来的食盒,看了一眼里头的菜,饭香四溢,但看起来并不会叫里头那位陛下纾解的样子。
“丘九郎审了?”
“审了。”赵笃清叹了口气,“江坨那边呢?”
梁辛安道:“着人盯着。之前楚三郎不是说过,他与大钺氏关系匪浅,赫连浑还亲自和他见过面。”
赵笃清点点头:“此人需得当心。”
江苑如今已经是一个废宅,江羌已死,江坨被捕,另一个胡女似乎带着孩子早已逃离。赵笃清曾经去找过江羌的尸体,但那时候的乱葬岗已经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身,大多在半夜遭到了野狗的啃食。
至于江坨。如果不是有楚衡早前的提醒,赵笃清很难相信,江坨这样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者,会和赫连浑有联系。
明德帝的死,和丘家,和大钺氏,谁也拖离不了关系。
“行了,你先回去休息。”赵笃清拍了拍梁辛安的臂膀,“这几日,王府里的事你帮阿娘多看顾看顾,两个孩子……你也帮我看着点……”
“不好了!”
突如其来的大喊,惊得赵贞都从门后跑了出来。
梁辛安匆匆行礼,转身向外跑,很快就带回了消息。
“有人劫狱!”他恨恨地咬牙道,“我们藏在暗处的人,都被杀了,来人劫走了江坨!”
赵笃清愕然。
江坨一直被关在大理寺内,丘家似乎是当他是寻常的胡人,并未施刑,只打算光上一段时间就放出去。可如今被劫走,是丘家打算将先帝之死的疑点转嫁到江坨的身上,还是……还是赫连浑?
“世子!”
又有人连滚带爬跑来。赵笃清定睛一看,竟是大理寺主簿。
“何事惊慌?”
“丘九郎死了!”
第67章 66。65。0823()
大理寺牢房内的清早,阴冷而潮湿,那些透过高高的窗栏照进牢房内的天光,微弱的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然而牢房内,隐隐藏着的血腥气,却随着脚步,越走越近,越近越重。
关押江坨的牢房,锁链掉落在地上,看守的狱丞死在乱刀之下,受命监视他的几个世子亲卫,非死即伤,已经被陆续抬出大理寺。
赵笃清微微蹙眉,挡住身后少年的视线,侧头低声道:“请陛下莫看。”
赵笃清并不想带着赵贞一道进大理寺。
江坨被劫闹出的动静这么大,足以猜到现场不会有多干净。但赵贞执拗地非要乔装成亲卫的样子,跟着进大理寺一探究竟,想要扶一把这个小皇帝的赵笃清,不由也让了一步。
可现场的样子到底还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那满地的血,似乎还带着温度,来不及收走的断肢就那样明晃晃的躺在地上。
赵笃清已经能听到了身后赵贞的作呕声。梁辛安将人扶住,试图带出大理寺。
“别,带朕……带我去看看丘九郎。”
赵笃清叹气,带着赵贞又往牢房深处走。原本关押着丘九郎的牢房前,几个狱丞瑟瑟发抖。
他们命大,躲过了江坨被劫,却没躲过丘九郎的死。
丘九郎的死相并不难看。
因为有赵笃清的交代,狱丞们给他提供擦洗的水,还拿了换洗的衣裳。死的时候丘九郎穿的干干净净,显然进行了一番洗漱。牢房内,甚至还多了一张案几,上头摆了一盘点心。
丘九郎就保持着死时的姿势,趴在案几上,一条手臂横在上头,手掌向下,只咬了半口的点心掉在了地上。
“仵作呢?”
“正……正在赶来……”
“点心是谁送来的?”
“不……不知……小的们才刚轮值,并……并不知……”
牢房没有锁上,赵笃清直接进了门。牢房两次的囚犯,此时都不敢说话,偷偷打量着这头的动静,见赵笃清进门,伸手要去扶起尸体。有人不由出声喊:“那位大人,您当心些。”
赵笃清抬头。
“这人是被毒死的,小心他的那些血啊白沫什么的,听说有厉害的毒,还能透过血再毒死别人。”
“你怎么知道是毒死的?”
“他之前还好好的,畏畏缩缩的擦了身子换了衣服,哥几个还调侃他来着。结果来了个脸生的狱丞相,我们还以为是新来的,没留意。那人给送了点心,他就吃了这么一口,突然就吐了一口血,咚的就倒了,可不是被毒死的。”
丘九郎的确是被毒死的。
下在点心里的毒,是最简单不过的砒。霜。
而那个脸生的狱丞,在赵笃清与大理寺将所有狱丞召集过来,命临近囚犯指认时,早已消失无踪。
丘九郎的死,似乎眨眼间就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是谁?”
从大理寺出来,赵贞仍旧在发抖。
“丘家。”
赵笃清笃定道。
赵贞发愣。
“胡人与丘九郎无仇,且一开始就打算劫狱,顺便要杀人灭口的话,不会用下毒这样明显容易节外生枝的方法。都是杀人,为何不顺带一刀了解丘九郎的性命?”
“可丘九郎怎么说也是丘家的子孙,外祖父怎么会……”
“陛下别忘了那张药方。”
是了。丘家都能明德帝身上用药了,又怎么会没有狠心肠,杀人灭口。
赵贞渐渐沉下心来,想起被劫走的江坨,忍不住问赵笃清该如何是好。
赵笃清却早有主意。
天光大亮,从楚衡手里讨要来的机甲鸟,带着赵笃清亲笔所书的密信,穿云过雨,飞向崇山之外的西北边关。
一个时辰后,庆王世子赵笃清,亲率军士,出城追捕遭劫狱的囚犯。
至于这个囚犯因何入狱,无人知晓。
*****
阿苏娜的病很快就痊愈了。
庆王府并不阻拦她往外走,街上的百姓似乎也对她这个胡人丝毫不觉得好奇。
只是,兴许是出于安全考虑。庆王特地拨了几个亲卫,不远不近跟着。
皇宫里的皇帝换了人,对于边关百姓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阿苏娜看着热闹的街道,倒是慢慢恢复了心情。待到日落黄昏,终于回到庆王府时,离离已经玩得累了,一见到楚衡,就往人怀里扑,一边打哈欠一边喊楚楚。
楚衡彼时正与庆王、陆庭三人坐在廊下喝茶,见阿苏娜带着江离回来,便擦了擦手,往江离嘴里塞了一块小点心。
搀了药材的点心,带着淡淡的药香,不仅能强身健体,用膳前吃上两块,还能开胃。
江离几下吃完点心,张口说话时,嘴里还透着药香:“好吃。”
她如今官话说的越发顺溜,偶尔将起江羌特地教的屠支话,听着也别有意思。楚衡笑着把人抱在腿上,要江离教自己说几句屠支话。
阿苏娜同庆王行礼,完了有些局促地站在一边。
“此地比起燕都如何?”
庆王看出了阿苏娜的局促,找了个话题道。
“酒肆生意忙,我同阿姐至今还未逛遍整座燕都。不过用读书人的话说,燕都那是珠光宝气之地,而这里,我瞧着十分亲切,若是能一辈子留在这里,一定很幸福。”
她说话时,脸上还留着几分天真。庆王见她就如同见到族中那些小辈,再见江离,更是觉得疼惜。
“如果喜欢这里,就留下吧。留在这里,起码西山营和庆王府还能护住你们二人。”庆王将阿苏娜打量一番,笑道,“我营中有不少将士,年纪与你相仿,若你尚未婚配,不如考虑看看。有合适的,本王为你主婚。”
阿苏娜闻言红了脸,抱起江离就要回西厢院去。江离呀呀叫了两声还想吃点心。楚衡忙笑着叫人把点心送去西厢院。
等人走,庆王忽然叫住他:“今日听说南方下了半月的大雨。”
陆庭闻言,微微蹙眉:“接连半个月?”
庆王颔首:“府内负责采买的管事今日从商队口中得知的,说是已接连下了半个月,不少地方都发了大水。”
楚衡有些吃惊:“近来还未收到山庄来信,还不知允城的情况。”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奔波于王府和西山营两处,老陈头离开归雁城回山庄去了,白术也并未写信送来,楚衡虽然听说南方大雨的事,但也是刚知道竟然一连下了半个月。
好在如今入了冬,地里没有多少庄家,多少能避免些损失。
庆王也只是随口一问,余下的话便没有多说,只在用膳时叮嘱楚衡,若是山庄有什么需要就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