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制片人-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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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具给我换了新棉袄,轻声说:“发哥,悠着点,最后一件棉袄,要是烧坏了没过,今儿这戏就没法再拍了。”
我冲道具笑,“放心,妥妥的。”
导演说开始,我轻夹马腹,向前跳出。
背后传来师父的声音,放!
我很自然地抽剑,在头顶格挡,所有塑料箭被我挡开,跟着,我的后背有轻微震动,我知道,那是火箭扎进防火棉了,我的长剑向后斩,连续两次,很顺利地将火箭斩落。
前面火门楼出现,我开始撩袍子,要把背后的火苗弄灭,拍动间,我的余光扫到,右方十五米远的距离,林雨柔站在哪里,背后助理打着伞,她在静静的看。
只是余光,我却扫到,她眼睛里有别的意思,似乎是幽怨,似乎是悲伤,仿佛在为早上的事说对不起。
只是一眼,我不敢确认,再扭头看一眼。
我扭头,看见了,她的目光的确是悲伤,就想失了魂一样。
背后传来师父的大喊:“小心!!”
我连忙回头,火门楼到了,大火毕波噼啪,小花害怕了,不敢向前冲,猛地一个急刹车,我没稳住,一个翻身,从马背上被抛起。
人在半空里,我只有一个想法,好后悔。
不该去看那一眼的。
我从马背上摔下来,重重地摔在火门楼上,桐木做的假门楼,上面还烧着火,根本不经撞,被我撞成两段。
我听到许多人叫喊,有男人呼喝,有女人的尖叫。
火门楼被撞倒,桐木断成几段,压下来,将我压住。
四五个人冲上来,喷干粉的,喷二氧化碳的,我被从桐木下弄出来,感觉不到疼,只是感觉到慌。
师父分开众人,脸色焦急,上下打量,“怎么样?哪里痛?摔到什么地方?”
我摇头,“没有,应该没受伤。”
师父不信,“站起来,没摔站起来,走两步,走两步我看看。”
我站起来,伸胳膊伸腿,转个圈,走两步,确定没事。
“没事就好。”师父说,复又皱眉,“怎么回事?你这骑马,你都是老司机了。”
人群后面有个女人说:“他的头上出血了。”
那个女人是林雨柔,她站在几个工作人员后面,焦急而担忧,踮着脚尖看。
我摸摸头,是烂了块,被桐木砸的,但问题不大。
只是现场气氛有些沉默,大家看看我,再看看林雨柔。
林雨柔踮着的脚放下去,低头后退,快速转脸。
莫名其妙,我的脸发烧,我的心儿狂跳。然后我看到师父的脸,他的脸在渐变,变得扭曲,嘴巴微张,手臂微抖,想说什么,却没说,愤而抬臂,啪的一声脆响。
结结实实,一耳光落在我脸上。
75 视察指导()
真心日了狗!
我捧着半边脸,心里五味陈杂,烦闷郁堵,又是气又是羞又是恼,说什么做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将满腹委屈往肚里咽。
他也是为我好,只是行为极端了些。但特么的大庭广众之下抽耳光也太过分了吧?
打完师父还不依,还要责骂:“你想什么呢?那么大的门楼子你也能撞上?”
后面来了几个人在劝,拉着师父往后,让师父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莫冲动。
导演过来扶我,先看我有无事,再责怪师父,“胡老师你急什么?武戏出意外不是很正常?”
师父气的胸口喘,不答导演话,沉着脸看我,“你这一跤跌的好,跌的整个剧组跟你受累忙活,几十号人,就因为你,还要在太阳下晒,你对得起大家。”
此时我已经知道,师父说的是场面话,他打我,才不是因为我拖累大家,而是因为我被林雨柔搞的乱了分寸。
这个错我认,武行本来就危险,上了场子那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又是火来又是马,出个差错耽误进度事小,如果闹出伤亡事故,对剧组影响很大。
前几天车上还在讨论,横店有个剧组小工二兮兮,摄影师还在大摇臂上坐着,他就去下配重,害的摄影师一个倒栽摔下来。
师父斥责,我不吭声,心里已经知道错了,但还是不服,不怪师父,却把满肚子火记在林雨柔头上。
不是这女人做妖,我至于人面前失态?
制片主任过来询问,“导儿,是先放饭还是怎么弄?”
导演看看表,有些无奈,问置景:“门楼子还能立起来不?”
置景围着摔断的桐木门楼子看一圈,“能!”
道具期期艾艾,“火箭跟棉衣还得重新准备。”
导演不耐烦,“那就赶紧准备呀。”
道具老大表情郁闷,“材料没了。”
导演瞪眼,“想…办…法!”
道具老大无语,带着几个手下低头忙活,剧组就是这样,各司其责,道具组拿钱也不少,一般道具是充足的,但也经常遇到道具没有的窘境,这个时候就要动脑子,一切为了正常拍戏服务。
队医过来看我头上的伤,师父在旁边冷声道:“别管,就那样带着伤,拍完再处理。”
此时的我不照镜子也知道,头上脸上都是灰黑,脑袋碰破了点皮,队医处理也只能是擦点药水,不能包扎,还不如这样亮着。
武行成员跟其他组不同,道具组老大再气,也是骂小工,不会打人。武行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动手,但这个拜了师就没奈何了,师父要打,徒弟只能受。别人想说也说不上,只能旁观。
我很尴尬,真的很尴尬,无所适从,比早上在林雨柔车里还窘迫。为了摆脱难堪,我去帮置景做门楼子。
原版门楼子是个贞节牌坊,清代建筑,纪念某个童养媳,根据碑文推测,是某个女人十三岁时丈夫夭折,一辈子独守空房,直到老死。她的后人给她立了这个牌坊。
这句话没问题,老太太一辈子姑娘但有后人。
置景按照一比一还原,只是材料用桐木,烧毁既弃,现在重新做来不及,就把刚才烧了一半没烧完的用桐木重新装订,连接,修修补补,样子能出来。反正拍戏时候会燃烧,观众看不出真假。
置景放木条,我砸钉子,他还不让,“你去歇会,我们做就好。”
我倔,“不,我撞断的,害了你们,我来做。”
置景呵呵笑,“这有什么,置景道具干的就是这个,哪能让演员来做,快去歇着。”
我继续钉钉子,回,“我是替身,不是演员。”
不多时门楼子做好,道具也给我拿了件新棉袄,他们现场拆了件军大衣,重新缝补,后背上军绿一片,但不碍事,因为后背特写劲哥已经拍过,我是个远景。
道具小工苦着脸过来,“发哥,你得请我吃饭,这是刘德华穿过的军大衣,我保留了五年,今个儿为你拆了。”
我嘿嘿笑,忘掉先前不快,拍着小工脑袋,“等以后我出名,亲自跟华哥说,别说军大衣,你想要什么我叫他脱什么。”
小工乐出一个鼻涕泡,“发哥,你真能吹!”
火箭也重新绑了棉花,各部门准备就绪,片场外面来了两辆车,一辆宝马,一辆黑越野。
宝马上下来的是王总,穿着西装,下来后一路小跑去黑越野跟前,短胖手开车门,搭在车顶上面,防止车里的人出来碰脑袋。
车里人出来,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白衬衫,蓝西裤,脑门儿光亮,头发向后梳,整整齐齐的大背头。
下来站定,面带微笑,后面还有个眼镜小伙子迅速撑开一把遮阳伞,帮他遮住阳光。
大叔笑呵呵地过来,朝剧组人员挥手,四方步,慢慢踱来,面带微笑。
剧组的人不明所以,静静等候。
大叔微微偏头,轻声问王总,“我是不是影响了剧组工作?”
王总立即回答:“没有的事。”朝导演招手,“你们照常工作,不要管我们。”
导演这才把眼神收回来,亲自拿话筒:“注意啦,准备!”
师父走来,脸色缓和了许多,语重心长交代,“拍戏,就认真拍戏,不要胡思乱想。”
我点头,记住了。
刚上马,黑越野上下来两个十六七的女子,打扮的花枝招展,连蹦带跳,疯疯张张张,手里拿着白色爱疯对着现场比划。
剧务人员赶紧阻挡,免得她们穿帮,两个女子吐舌头笑,其中一个窜到大叔前面,蛮横地把大叔扯去身后,自己占领最佳位置,镜头对着我,满眼激动。
莫名,那眼神让我受用,怪异的感觉。长这么大,在众人面前露脸的机会也不少,比如站在国旗下读检讨书,不过那个时候大家的目光都是嬉笑。
像这种崇拜的目光,还真是没有。
一时间,先前挨过一耳光的不快消失,竟飘飘然,难怪大家都喜欢当明星,被人崇拜的感觉真好。
导演喊三二一,我自己也在心里道:冷静,这次别出岔子。
执行喊开始,马儿往前窜,箭雨下来,火箭过来,旁边的摄像机在轨道上跟我并行往前滑,我余光能看到,两个疯丫头举着爱疯,一路追着摄像机轨道拍,激动的不要不要。
我虽然在看,心却没乱,该做的动作一样没少,背后没人喊停,证明做的到位。眼看就要到火门楼跟前,导演喊停。
日了,我哪里没做好?
退回去,我才知道,是大叔喊的停,他皱着眉头,看着监视器,煞有介事,“这个画面里的鸣沙山为甚那么虚?还有两边的古建筑,这个屋檐都是找专家特意设计的,画面里怎么没有丁点体现?没有完美凸显明清街的特色嘛。”
导演试着解释,“这是因为”
王总直接截胡,“这是我们的失误,来,按照指示,重新来一遍。”
道具小工哭了,捧着刘德华的军大衣,小声道,“就不能给我留点念想?”一边委屈,一边剪开口子,重新缝补戏服。
在这期间,两个瓜女子犹豫不决,最后鼓起勇气,走上来,羞涩地问:“您好,我们能跟您合影吗?”
我烦闷的紧,指着远处坐在凉伞下乘凉的劲哥说,“明星在哪。”
女子手搭凉棚看一眼,嘻嘻道,“先跟你合影,再去找他们。”
说完,两人左右夹着我,嘟着嘴,剪刀手,各种自拍。
隐隐约约,听到后面大叔在指点拍摄,要大气磅礴,要质感,你们看英雄里面张艺谋的沙漠景,多美,咱们有这么好的景,为什么不利用?
置景部门拿着灭火器灭火,生怕把刚修好的门楼子烧坏。
秦真站在人群后面,磕着瓜子看着我笑。
我板着脸,目不斜视,假装冷酷因为斜视能看到女子的沟。
这时的我,半个小时前挨过一巴掌的事忘的一干二净,说好听是心大,说直白就是记吃不记打,没脸没皮。
大叔终于指导完了,导演喊开始,这回不用射火箭,直接拍跨越火门楼的戏,到时候剪辑处理。
这句话翻译成白话就是:别管那个大叔怎么说,该怎么拍是导演的事,就算现在按照领导意图拍,剪辑时候也会剪掉。
说开始,马儿狂奔,两个女子再次拿着手机追着马跑,这回我是十二分认真,抓着缰绳低头去,对马说:“小花莫怕,天塌下来有哥哥顶。”
也是乌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