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杉依旧在-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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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冷宫。”
怎么说她现在是皇上册封的妃,还担任着暂理后宫的使命,陈宣愔既然入了宫,那么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她都是有权力和义务去了解的,不然,安弘熈肯定会判她失职。
思来想去,还是去会会陈宣愔比较好。况且,人家在临走之前还给了她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正如她设想的那样,陈宣愔在冷宫中等着她呢。
看汪梦凝带人进来,她从容镇定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理理衣服颇有侠女气概,态度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供迎凝妃娘娘。”
汪梦凝径直走到主位,挥手让宫女们都退出去守候,待沁儿将门关上时,才坐下道:“我过来是想知道你和那位李家公子的事。”
她知道陈宣愔也不傻,如果不是爱之深,又怎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顾整个家族的未来,不顾旁人的闲言碎语,在进宫的第二天当众顶撞皇上?
陈宣愔在她左手边的位置坐下,端起釉色的茶杯轻呷了一口,润润嗓子道:“在我告诉姐姐之前,姐姐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你和沐祈王爷,是不是真如传言那样有私情?”
汪梦凝不悦地蹙眉,“私情?我和沐祈王爷是在我进宫之前就认识的,就算我俩曾经有过什么,也不能用“私情”两个字来形容吧?”
陈宣愔笑着点头称是,“那这么说的话,那些传言是真的?”
汪梦凝叹了口气,低垂着头,神情有些沮丧,“就算是有,那也是过去了,不可能再回去,说多了只是会平添伤感罢了。”
以前她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现在她知道了。爱一个人,就是那种即使对方在自己跟前,自己还是会患得患失;爱一个人,就是明明想要靠近,又害怕是自己的自作多情;爱一个人,就是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却因为分别而惶惶不得终日。
正如她现在,刚刚和段宸璟寥寥数语说得那么绝情,其实她只是害怕,害怕自己再多说一句,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她不是没抱有幻想,可是现实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她和段宸璟,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
陈宣愔呵呵一笑,对汪梦凝的话表示不赞同,“如果你这么说的话,只能证明你并没有那么爱沐祈王爷,沐祈王爷也并没有那么爱你。”
汪梦凝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愿听高见。”
陈宣愔站起身,“戏仿曹娥把笔初,描花手法未生疏。沉吟欲作鸳鸯字,羞被郎窥不肯书。”
汪梦凝会心一笑,“这是王彦泓写的湘灵,后面两句我最喜欢,他是仿欧阳修的南歌子,‘笑问双鸳鸯字,怎生书。’原来,陈小姐也是性情中人啊。”
陈宣愔吟的那首诗,大致意思是写的一位闺中女子,她戏仿着曹娥碑的笔意,想要写些情话,却怕被爱侣看见取笑,故而几多羞涩,欲书不书。
照这样看来,这陈宣愔那看似如江湖女子般洒脱不羁的外貌下,也藏着一颗闺中女子欲语还休的青涩的心。
陈宣愔脸上显现出一抹少有得温柔,如三月伴着绵绵细雨的微风,有着数不尽的柔情。
“这是他教我的第一首诗。”
“他?”汪梦凝看陈宣愔脸色扬起的羞涩,勾唇一笑魅惑众生,“李公子吗?”
陈宣愔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汪梦凝了然,当你遇到一个人之后,你所展现出的不同寻常的转变,正如洒脱的陈宣愔会呈现出小女儿姿态一样。这些转变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但但会让身边的人都能感受到她这份甜蜜。
汪梦凝想,或许她对着段宸璟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吧?
这陈宣愔心中的李公子,看样子是个博学多才,饱读诗书的人。能教陈宣愔这种诗词,大概也是一个同样对爱情有着美好憧憬的人,这样的人如若不能走到一起,那就真是太可惜了
没等汪梦凝开口问,陈宣愔就开始说起了她和这位李公子的从前
第六十八章 甚欢()
陈宣愔说:“从前,我就只是一个莽莽撞撞,不知天高地厚,仗着自己有一点武艺,便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一个女将军,像家父一样血溅沙场,戎马一生,扬名立万。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他”
那是个不谙世事,不知繁华的年纪,陈宣愔在一次在茶楼的二楼喝茶时,透过临街的窗看到街上被人围打的李云。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世上还有这种被欺横霸市的人无端刁难后,还可以这么不卑不亢地说着抱歉,毅然把一个战战兢兢的老爷爷护到身后。
李云将那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卖烤地瓜的老爷爷护着,蹙着眉正义凛然地与那个街上的地头蛇理论:“你们这么欺压百姓,眼中还有没有一点王法了?”
听他这么问,陈宣愔有点想发笑,对于他这种柔柔弱弱的书生,那些蛮横无理的人又怎会将他放在眼里?
果然不出她所料,那带头闹事的小混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好大粗犷的身躯将他面前的阳光挡了个严实,不堪一击的薄弱身躯摔跌在地,雪白的长衫染了大片的灰尘他也不在意,在众人同情而又饱含嘲笑与戏虐的眼神中,捂着被踹疼的腹部从灼热的地上站起来,口中仍旧坚持着己见:“给这位老伯赔礼道歉。”语气是那么地坚定不容置疑。
不出所料,他再一次被踹翻在地,而且那街头恶霸的力气明显比上一次大了许多,他在地上挣扎了许久硬是没能重新站起来。
那街头霸王挑衅地问道:“怎么,现在还要我赔礼道歉吗?”
就在这时,陈宣愔终于坐不住了,她手往桌上一拍,义愤填膺地大骂一句:“岂有此理”,轻功一提就朝窗户跳了出去,直接落到那恶霸面前。
“谁说不用了,欺负老弱,以多欺少本就是你不对,这么欺负一个老人家和一个读书人,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说完,丝毫不给那恶霸还嘴的机会,卯足了劲就朝他腹部踹去,将他踹出去老远,痛得他在地上哭爹叫娘。
然后,她就这么和李云认识了。
陈宣愔回忆起那段时光,英气的脸上尽显柔和,她说:“我到现在还记得,那种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指尖相触碰时那种心悸的感觉。心里就像有一百只蝉,不停地在耳边,在心底呱噪,吵得人心慌慌的,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该何处安放。”
汪梦凝坐在主位上没做声,静默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陈宣愔接着说:“其实我认识字,可当他问我识不识字的时候,不知怎么想的,我居然毫不犹豫地说我不识,然后,他就开始手把手的教我写字。
凝妃娘娘你知道吗?他一个书生,脸皮比一个女孩子还要薄,当我问他‘鸳鸯’两个字怎么写的时候,他那脸,红得就跟被傍晚的夕阳照射一样。当他第一次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字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得到他的手在颤抖,但他还故作轻松地把着我的手写字,其实啊,他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了,就连手心也是湿湿的。”
陈宣愔欢快地转过身,汪梦凝这才看见她满脸掩饰不住的笑意,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幸福感,将汪梦凝也深深地渲染了。汪梦凝这才知道,原来真正的幸福,是可以感染旁人的。
她突然很羡慕陈宣愔,能有一个同谈鸳鸯小字的人。可她呢?直至现在她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进宫。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生活在睡梦中的人,操控不了自己的七情六欲,亦操控不了自己的爱恨别离。活的看似真实,却又特别的不现实。
明明心里清楚自己与段宸璟已经没有任何可能,却在陈宣愔所描述的画面里,不自觉地将自己和段宸璟带入进去,幻想在那个幸福的时光里,段宸璟握着她的手写“鸳鸯”两字,她窥探的是段宸璟那一抹专属于她的羞涩。
这一瞬间,什么王权富贵,钟鸣鼎食,世事繁华,都显得那么地苍白无力,那么地没有吸引力。她汪梦凝所追求的,从始至终不都是小桥流水,淡饭粗茶,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吗?可是,这种追求,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变质了呢?
她思来想去,大概,是从她在涧水轩门口转身就走,然后告诉安弘熈她愿意随他进宫,成为他的凝妃开始吧?
现在想通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她如此冷硬决绝的态度,恐怕早已让段宸璟伤透了心,对她,对未来,不再抱有任何期待了吧?
曾经的山盟海誓,长守不息,如今恐怕只留巍峨殿阙,孤烛流离。
段宸璟,如果我现在说后悔了,还来得及吗?
汪梦凝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原本以为自己心中筑起的万丈城墙,竟然会因为别人的关于回忆的寥寥数语而倾刻倒塌,土崩瓦解。
陈宣愔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偶然抬眼看到汪梦凝满脸伤感之色,便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这才发觉仲夏之际,汪梦凝的双手竟冰冷如寒冬般冰凉,“凝妃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身体不舒服?”
汪梦凝呆滞地摇摇头,再抬眼时已是泪流满面,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胡乱擦了擦脸,微笑着说:“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有点感伤罢了。你放心,我会去劝皇上,让他答应放你出宫,和李公子重聚。”
“真的吗?”陈宣愔激动地紧握着汪梦凝的双手,惊喜之色露于言表,瞬间却又暗淡下来。
“只是,这可能吗?皇上之所以招我入宫,只怕是想要以此拉拢我爹的势力,来巩固他的江山地位,就像是不顾言论招你入宫为妃一样,不也是忌惮你苏宰相和边关大将军殷老将军的势力,害怕他们文武联手,威胁他的统治地位吗?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我出宫呢?”
汪梦凝拍拍她的手背,“你放心,我自有办法让皇上松口。”
陈宣愔心里没底,但看汪梦凝那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先谢过了
第六十九章 盛怒()
汪梦凝当晚便去找了安弘熈,她去的时候,安弘熈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烛光下的他看上去似乎成熟稳重了好几岁,眉宇间尽显倦色,看到她来,也没有要停下手中的事情的意思,眼睛注视着桌案上的奏章问:“和陈宣愔谈得怎么样了?”
汪梦凝闻言只是勾唇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皇上。”
安弘熈头也不抬地轻蔑地冷哼一声,“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想要知道你的行踪,简直易如反掌。”
安弘熈都这么说了,汪梦凝也懒得再跟他绕圈子,当即把自己的来意明说出来:“臣妾这次来,是想恳请皇上能允许陈宣愔出宫,从此将其在皇室史册上永远除名。”
相同于历史史记和家谱,皇家也有三位世袭史记官,专门记录君王的及其后宫佳丽,还有各个亲王的史事,就连后宫最不受宠的一个妃子,都有一页纸将其生平记录在案,而从皇室史册上除名,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从安弘熈瞬间黑了的脸色就能看出,汪梦凝这次又触犯了圣怒。
果然,安弘熈将手中的笔朝桌上狠狠一拍,双眼怒瞪着她,语气虽有刻意压制,但还是掩盖不了他那无论怎么压制都难以掩盖的怒意,下一刻,他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移到汪梦凝面前,单手掐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