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昧平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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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都道春雨贵如油,今日这“油”却似不要钱一样拼命的下了起来,已经半个多时辰了,雨量非但没有减小,反而有种越下越大的趋势。少素翾百无聊赖的拿筷子慢慢地转着茶杯,有些埋怨自己为何要嘴馋跑来这家店吃豆花,又有些庆幸自己不是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被大雨浇成落汤鸡。一时还想起正在赶路的殷然不知道行至何处,是不是也遇上了大雨,被困在某个地方。
上一辈子里,少素翾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和凤殷然一起生活在孤儿院里。无论是吃饭、睡觉、念书、讨生活,几乎时时都在一处。没想到一朝穿越来了这个世界,前头七年的时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守着凤殷然没有魂魄神识的身体、后来好不容易盼到凤殷然的魂魄也穿越过来,又碍于少素翾的身世和几位师父的安排,硬逼着少素翾跟着琉音远赴北疆韶华谷,令得他们两人一别又是八年光景。
早前因为琉音看的紧,韶华谷距离帝都路途遥远,自己武艺又没有修炼到家,所以少素翾再怎么贪玩胡闹,也从未走出过北疆范围。可是这一次凤殷然人在北疆,琉音又突然说要至少闭关一个月,并且再三叮嘱少素翾除非事涉生死,否则不准打扰。本就心痒难耐的少素翾哪里还坐得住,前脚恭送了琉音进入密室,后脚便把行囊一卷,风一样的溜出了韶华谷。
由于有事在身的凤殷然一行也在赶路,少素翾虽然通过琴兮向遣星阁递了消息,却还没来得及跟凤殷然正式取得联系,只能凭着感觉和猜测一路南下,希望能和北上的凤殷然来个偶遇。前一日快马加鞭的少素翾终于赶到景川附近,原想着只在这城外的小镇里修整一夜便走,谁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就被这场大雨拦住了去路,困在了这家小店里。
事已至此,少素翾知道自己与其坐在这互相乱想,还不如指望眼线遍布天下八荒的遣星阁尽快把自己的消息传给凤殷然。想开了这些,素来乐天知命的少素翾顿时神清气爽,只觉得连窗外反常的大雨也顺眼起来。
自娱自乐的少素翾正抛着花生米玩,忽然看见三个蓑衣斗笠的汉子结伴奔入店中,一面骂骂咧咧的抱怨着这场说下就下、没完没了的大雨,一面招呼店家赶紧上些吃食酒菜来。
那几个汉子脱了蓑衣,露出里面的短装武师打扮,各个孔武健硕、十分威猛。少素翾不动声色的远远瞧着,这三人一看就知道练的是外家功夫,清一色的灰色短衫,衣着款式相近腰上又都挂着腰牌。神色间透出一种常在江湖上行走才有的精干警觉之色,有几分镖师的模样。
少素翾一瞥之下,心里对这三人的身份略有了些猜测。想着他们大概也是路过此地,与自己扯不上瓜葛,当下便收回打量的目光,敛了周身气劲,拄着下巴闭上眼睛养神。
虽说少素翾平时待在韶华谷在潜心习武,不常在江湖中走动。但是毕竟两世为人,又自小被名师教导眼界不同,倒真让他猜中了那三个大汉的身份。
原来这三个来店中避雨吃饭的汉子,乃是北疆赫赫有名的擎威镖局的二等镖师。平日里除了在镖局里看门护院外,偶尔也被指派押送些不太贵重的物件。这一次三人领了个轻松的活计,奉命往徐州楚家送一封重要书信,没成想才出了景川城就赶上了这邪门的大雨。为首的镖师陈飞见这雨一时半刻停不下来,此趟任务送的又不是什么着急的信件,便当即做主领了其他二人,到这小馆子里稍作歇息,待雨停了再做打算。
那陈飞一进门便搓着手将店里上上下下仔细巡视了一番,见这里气氛安详宁静,才慢慢放松下来。他的目光在缩在角落里的少素翾身上停留了一下,见少素翾不过十六七岁,衣着华贵又一副昏昏欲睡不理旁人的模样,只当他是出来游玩的富家子弟,不似江湖中人。便看了他几眼就把目光移开,继续跟同伴说笑起来。
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店中除了后来的陈飞三人,便只有少素翾一个客人。闲了一上午的后厨手脚倒也麻利,很快便把三个镖师叫的酒肉饭菜送了过来。虽只是些粗浅小菜,难得厨子的手艺不错,很对陈飞三人的胃口。饥肠辘辘的三人埋头一顿胡吃海塞,越发放松了心神,酒足饭饱之后便围坐在桌边谈笑起来。
此次跟随陈飞一同送信的其他两个镖师一个叫何恩,一个叫何义,乃是一对堂兄弟。别看他们跟陈飞一样都是二等镖师,却是半年前才被三把头提拔起来的新晋子弟,平日里在最重视论资排辈的擎威镖局里根本说不上话。也不会被安排什么重要的任务,多数情况只能给陈飞这样的老江湖打打下手、跑跑腿什么的。
“陈大哥海量,何义佩服!”何恩殷勤地给陈飞又满上一杯烧酒,而何义则把恭维的话不要钱的往陈飞身上加。这领队的陈飞看着其貌不扬,却是二等镖师里排名第一的人物,极有机会在下次选拔中被晋升为一等镖师。何恩、何义两兄弟如果不是傻子,当然要趁着这次机会,与陈飞搞好关系。
酒喝到数了,气氛自然就好了。两兄弟中何义较擅言辞,便一直陪着陈飞闲话。“陈大哥的武功和人品,那在咱们二等镖师里若说第二,就没人敢争第一了。否则前日里总把头做寿,也不会单单就请了陈大哥一个二等镖师参加内宅的寿宴了。”
不知让何义哪一句话说中了心事,陈飞哈哈大笑起来,难掩得意的说道:“何家兄弟客气了,全都是仰仗各位兄弟抬举,把给咱们大把头当面祝寿的这次机会让给了我。”陈飞虽然嘴上谦虚着,却故意向何家两兄弟说起擎威镖局总镖头五十大寿宴席上的情景,诸如来贺寿的都是哪些武林上有名望的大侠、寿宴上的酒菜如何如何,又挑了些他在寿宴上听来的江湖传闻,绘声绘色讲得简直比说书还精彩。
见何家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听得一愣一愣的,陈飞兴致更高,忍不住压低声音说道:“这段日子北疆许多门派高手失踪的事情,你们两个可曾听说?”
“听说过!听说过!”提起最近北疆闹得沸沸扬扬的这件大事,就连稍显木讷的何恩也兴奋起来,把头点得跟捣蒜一样。“俺们听说好多北疆的武林高手,都在收到一张奇怪的战帖之后,隔天出了门就找不见人了!短短半个多月,各门各派都有人失踪,连崆峒派的金大侠也出了事,传的满城风雨的,咱们弟兄可都有耳闻呢。”
陈飞抿了口酒,斜眼笑着瞟了何恩一眼,像是嫌弃他没见过世面。“崆峒派金大侠的事都是老黄历了。呵呵,你们那日没机会进内宅,哪知道这催命的战帖,这一次可是下给了咱们镖局的田二把头呢!”
“啥!咱们的田海二把头也收到比武拜帖啦?俺、俺们咋都不知道呢?!”何恩和何义听到陈飞这话,都惊了一跳。这个持续性的失踪案闹的虽然大,但是因为失踪的都是北疆排的上名号的武林世家或是江湖门派中的武功不错却不管是的“二把手”,各大世家爱惜羽毛,宁可藏着掖着暗地调查,也不肯搬到明面上落了面子。所以他们这些局外人,顶多听个热闹,只晓得那些高手失踪之前,都好像收到过一个叫什么“文茂昌”的人的拜帖,约他们比试武功,紧接着被约战的高手就会莫名其妙的音信全无。由于事情太过古怪,江湖上越传越邪乎,他们之前本有些怀疑,没想到竟真的确有其事,还牵扯到了他们镖局的二当家田海,难怪何家兄弟如此惊讶。
“哎呀,那天也是凑巧,三当家留了我帮忙收拾东西,走的晚了些,才看到这些事的。”陈飞把声音压得更低,示意何家兄弟凑近了说话。“那天宾客们散了之后,田当家本来正和大把头说着话呢,突然一个东西嗖地一下从院子外头飞了进来,被田当家的一把给抓住了。”讲起寿宴那晚的事情,陈飞的酒劲儿也退了不少,表情十分严肃似乎还有些紧张。“我远远瞅着,那东西像是个请柬,不过封皮用的是白缎子,跟要办丧事一样,十分晦气。田当家打开一看,脸色当时就变了,大喊着什么轮到他了,三天后比武一类的话,被大把头喝住给拖回屋里密谈去了。”
何家兄弟互相看了看,都没敢接话。那比武帖子谁拿到谁就失踪,跟催命符一样,忒不吉利,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镖局的其他人。陈飞见他俩不吭声,也不强求,摆摆手说起这趟送信的事情,把田海的事揭了过去,跟着何家兄弟推杯换盏地又热闹起来。
而远远坐在角落里仿佛睡着了的少素翾,早把他们的对话一句不落听了个真切,瞅着外面雨渐渐小了,赶紧结了账,动身往景川城方向赶了过去。
第三十一章()
景川城,云来客栈。
月上中天、夜深人静,白日里熙熙攘攘的客13栈,此时终于归于安宁,只零星剩下几盏灯光。子时初刻刚过,一道身影突然翻过围墙,跃入云来客栈的内院,伏在草丛中发出虫鸣般的微弱声响。
那三长一短的虫鸣声响了两遍之后,客栈三楼东侧的一间客房的窗户开了一道缝,仿佛是屋里的客人不耐虫鸣的吵闹,推窗查看一样。一直紧紧盯着客栈情况的黑衣人像是得了某种信号,连忙伏下身子,好像一条游蛇般匍匐前进,极快地划过草丛,往客房方向游动过去。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贴地滑行的黑衣人便来到了楼前。看不清他身形如何动作,只是轻轻巧巧地一扭身,那黑衣人便贴着墙面上了楼,手脚几下变换,就来到了三楼东侧那扇开着的窗户,翻身滚进屋中。
黑衣人动作干脆利索,落在木质的地板上竟然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一翻身单身跪地,头也不敢抬地朝着屋里坐着的一个青衣少年恭声道:“属下北方斗宿手下第五星奴斗五,见过阁主。”
坐在桌边的青衣少年正拿着一柄白色汤匙搅着碗里的东西,见了那黑衣人翻身进屋也不惊讶,随意说道:“来的是斗五啊。起来吧,擎威镖局那边可是有消息了?”
那青衣少年声音清冽,语气中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慵懒,落在斗五耳中却不敢怠慢,依旧谨慎恭敬地低着头回道:“启禀阁主,擎威镖局的二当家田海独自一个人刚刚往出城的方向去了,斗六正紧紧跟着,沿途以咱们遣星阁特有的星轨留了标记。”
青衣少年微微抬眼,一双略带点酒红色的星眸落在毕恭毕敬的斗五身上,有些无奈地喃喃道:“斗宿什么都好,就是御下的手段严了点。”他说着挥了挥手,让斗五先行退下,这才回头对坐在桌子对面的另外两人说道:“以田海的脚程,此刻估计快到城门口了。事不宜迟,咱们也赶紧出发吧。”
少年说着要就起身,却被对面戴着斗笠面纱的紫衣青年一把拉住,指着桌上那碗被他搅的一塌糊涂的汤药说道:“把药吃了再走。”
苦着脸重新坐回桌前,青衣少年不情愿的端起白瓷药碗,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憋着气把温度正好的汤药喝了。
“这样才乖嘛。”另一个穿着蓝色锦袍的少年贴心地把装着果脯的盘子往前推了推,笑呵呵地说道:“殷然你说你都这么大人了,居然还像小孩子一样怕吃苦药,这要是传出去,遣星阁阁主的威名都要被你丢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