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马-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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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刘贞吉一脸狐疑,朱新风说:“你不必猜是谁,毕竟还没有提交会议讨论。”
说罢,朱新风眼睛扫向硕大的办公桌。
刘贞吉知道,自己该走了,站起身:“大恩不言谢!我回邓城。”
朱新风也站起来:“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抓紧处理,很快会定下来。”
阅历就是本钱,眼光就是财富。刘贞吉回到邓城,才发现朱新风的提醒不多余,要处理的事情真不少。不管怎么说,他在邓城三年多,早已不是与邓城没有任何利害干系的局外人。他的去留是邓城人民政治生活中的大事。譬如艾日强,人家以政研室副主任的起点鞍前马后地服侍你三年,结果连一个局长都没混上,怎么说得过去?譬如揭克西,在你煤矿改制最困难的时候,人家一掷千金收购最难缠的煤矿,当时市政府承诺拿老城区改造项目给他作为补偿,结果拆迁的事情搞得乱七糟八,一拖再拖,至今没有下文。譬如赵昂,做了几千万园林绿化工程,只拿到几百万元工程款,被银行的贷款利息压得气喘吁吁……。还有,一些红包、礼品是不是该抓紧处理了。主政一方,权柄在握,总有人讨好你、收买你、诱惑你。你应该清楚什么钱能收、什么钱该退、什么事能办、什么事该拒绝、什么事该拖延……。逢年过节的礼包类似古代的冰敬、炭敬,大家见惯不惊。工程款的回扣虽是潜规则,却暗藏凶险。当了一方诸侯,他才算真正尝到做官的滋味。且不说干预项目发包、工程建设,且不说干部提拔、人事调动,单单逢年过节,上门送礼的人就络绎不绝,让你应接不暇。邓城市人口过百万,下辖四十多个乡镇、一百多个市直单位,按照惯例到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这里拜年送节的人最保守估计也在两百人以上。以邓城的风俗,最为看重春节、端午节、中秋节。春节送礼是所谓的“拜年”,端午节、中秋节送礼称为“送节”。以每人每个年、节送两千元计算,仅收礼节性的红包,一年至少可以收一百万元。换一种说法,一个县、市主要领导即使不染指工程、人事,一年也可以轻松捞取一百万元以上。来邓城第一年,他被这两三百个红包弄晕了,试图退回或交到纪委,但很快发现此路不通。别人不理解你为什么这样,每退一个红包,人家就惴惴不安,认为你和他拉开距离。在政界行走多年,他清楚,所谓群众基础,归根结底是中层干部基础,没有这些人给你撑着,你很快会四处碰壁。况且,你一个人拼命退红包,把其他领导置于何地,天下莫非就你刘贞吉一个清官?!后来,他定期把收到的钱捐给“希望工程”和慈善总会。
红包、礼品的事可以交代艾日强处理,那还有什么事情呢?挂点的扶贫村最后去一次吧,迎宾大道建设及经济中心建设协调会再开一次,还要去一次工业开发区,这些将是他离开邓城之前最后的亮相。还有,下周,市老干部协会组织门球赛,他本来不打算出席,现在他改变主意——政声人去后,而老干部是评论你为政得失的重要力量。
事实上,省委没有给他那么多时间。刘贞吉从省城回来的第四天,省委召开常委会,任免一批干部。他毫无悬念地调任宋州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而张守拙不出所料,转任宋州市委一把手。喻四海如愿以偿地出任晴川市委一把手,市长由省委副秘书长黄山雨接任。
尘埃落定,刘贞吉却失眠了。他不由得想起一个段子,人生就是一张纸!读书为了一纸文凭,工作调整就是一张调令,职务升降无非一纸文件……。回首这几年的宦海沉浮,他觉得上天对他青眼有加。此次调任宋州常务副市长差强人意,宋州是全省人口第一大市,经济总量仅次于省会隆兴市,********历来兼任省委常委。张守拙目前虽然还没有兼任省委常委,但明眼人一看即知,到省级班子换届时,肯定水到渠成。也就是说,做宋州的常务副市长,提拔做市长的概率很大。再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与这几年春风得意的喻四海比,他略逊一筹。但与周秋水比,堪称顺风顺水。据说,此次周秋水费尽周折,辗转找到省委领导,结果只是前进了一小步——转任晴川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而宣传部长这个岗位,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想想当年,你刘贞吉做县委组织部长时,人家是老资格的县委一把手……。张守拙是什么样的人呢?他虽然认识张守拙,却没打过几次交道,不清楚是怎样的一个“厚道人”。也许可以向喻四海了解,甚至请喻四海出面说话。官场就是如此,通过私人关系接近,意味着主动示好或投靠,迅速变成小圈子里的人。左思右想,他觉得去宋州上任前能和张守拙见一面最为理想。当然,这要机缘。毕竟下周一宣布,而明天就是星期五。
事情出奇的顺利,星期六省博物馆举办“吴铭水书法展”。书法家吴铭水寓居北京,年轻时苦习魏晋写经本和魏碑,而后钟意黄庭坚书法,常年研习,其书法骨力强健,纵横奇崛,气韵高古,被称为“当代黄山谷”。刘贞吉知道张守拙写得一手好字,而喻四海对书法也很有兴趣,便请喻四海出面邀张守拙一同观展。
吴铭水名声不小,又是书展第二天,来的人很多。张守拙身着灰色休闲短袖体恤,脚穿皮凉鞋,打扮很是随意,在书展长廊中踱步。喻四海、刘贞吉分列左右,饶有兴致。在一对条幅边,张守拙驻足细观,分别是“浊醪夕引”和“素琴晨张”。张守拙啧啧赞道,线条沉静,富有张力。再往前走,是另一幅条幅“晋磗五鹿宜孙子,汉洗双鱼大吉羊”,张守拙再次驻足,远观近看,频频点头。喻四海说,吴铭水的书法看似大开大合,却很安静。张守拙说,吴铭水的书法点、横、撇皆力沉奇崛,但整体儒雅安静,从中可以看到魏碑、黄庭坚和明代狂草,极有个性。
刘贞吉悄悄溜出展厅,给谌涉川打电话。谌涉川曾经跟随吴铭水学习书法,算是吴铭水的学生。刘贞吉委托谌涉川联系购买这两幅书法条幅,分别送给张守拙和喻四海,谌涉川答应马上联系吴铭水及书展负责人。
回到展厅,张守拙和喻四海还在评点吴铭水的书法,十分投入。刘贞吉陪着他们转了十几分钟,谌涉川打来电话,说和吴铭水谈妥,书展结束后,刘贞吉可以把那两幅条幅取走,润格费按照市场价八折收取。张守拙、喻四海听说刘贞吉送条幅给他们,再次回到条幅旁,细细品味。张守拙爽快地说,我更喜欢“晋汉”这一幅,四海你拿“夕晨”那一幅吧。又说,吴铭水的书法气韵清纯,贞吉你自己也选一幅,我帮你找。于是,三个人又转了一圈,最后选“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那一幅,笔笔干脆利落,力透纸背。刘贞吉一向喜欢王维的诗,尤其认为这两句是王维诗歌的巅峰。
陪着张守拙、喻四海观看书展两、三个小时,他们只谈吴铭水,只谈书法,不谈工作,甚至丝毫没有提明天一起去宋州上任的事。但刘贞吉觉得,这件事办得很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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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走火入魔,只因那剂男人的****()
宋城是全省最大的地市,无论人口还是地域面积,可惜gdp和财政收入屈居省城隆兴之后。刘贞吉很快爱上了这座历史文化名城,爱她温润的气候,爱她的客家风情,爱她毗邻粤港的区位,爱她开明开放的气息。他庆幸自己和这个城市结缘,庆幸自己得以担任常务副市长这个岗位。以前在邓城,觉得邓城已经很大了,一百多万人口,而宋城的人口数多达九百多万,自己虽然目前不是行政主官,但忙碌程度远远超过在邓城任职的时候。想想看,偌大的城市,市政府多少事情啊,而哪件大一点的事情不要经过常务副市长呢?朱新风说得没错,这是一个很能锻炼人的岗位。他想起以前一个省政府领导在省委组织部说的话:“一个市长没有常务副市长的任职经历终究让人有点不放心”,当时他不以为然,现在他完全认同。
电话铃声响起,通知到市委九楼常委会议室参加紧急会议。刘贞吉有点讶异,现在是上午十点多钟,临时通知开会,难道有什么突发事件?
到了会议室,才发现参会的人不少,四套班子的领导基本上到齐了。张守拙一脸严肃:“同志们,今天临时把大家紧急召集过来,主要是通报原大坞县县委主要领导余沧浪涉嫌故意伤害案的查办情况。”
刘贞吉心中有一股说不清楚的味道,他对余沧浪虽然谈不上有深交,但觉得余沧浪的工作能力尤其执行能力可圈可点。可惜,此人心术不正、不择手段,过于看重权力过于追逐权力,终于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有人说,权力是男人的****。可你曾想过吗?****服用过量也会陷入癫狂甚至走火入魔。
事情发生在一个多月前。
初夏的夜晚,有点燥热。大坞县县委副书记罗火生从小车里出来,在小区里快步走着,他想快点回家,刚刚从乡下回来还没有吃饭,有点饿了。老婆打电话说,饭菜在餐桌上,她陪闺蜜去电影院看电影了。走进电梯,他摁下数字键“16”,电梯迅速启动,很快到了。走出电梯,他用力顿一下脚,但感应灯没有亮,他觉得有点奇怪。这时,忽然一个黑影从楼道门边窜出来。他问一声:“谁!”,这个单元这个楼层有三套住户,但目前只有他家入住了。对方并不答话,扬起手上的匕首就是一刀。见寒光一闪,罗火生下意识地抬起公文包向下压挡一下。凶手的匕首稍稍改变了方向,插入了罗火生的小腹。血,瞬间流淌出来。罗火生忍着剧痛,双手掐住了对方拿刀的手。凶手猛地用力挣脱,混战中,罗火生又被刺了两刀,但凶手的手臂也被划伤了,鲜血直流。终于,罗火生因流血过多,瘫软在地上。凶手见状又在罗火生背部补了一刀,接着用脚踢了踢罗火生,见罗火生没有任何反应,以为罗火生已经死了,才匆匆逃离。罗火生其实没有死,忍着剧烈的疼痛,咬牙向楼梯爬去,一节一节,鲜血洒了一地。好不容易爬到了十五楼,拼尽全身力气敲打其中一名住户的门。门很快打开了,户主老陈见状大吃一惊,赶忙拿出手机拨打“120”。
第二天清晨,罗火生终于从昏迷中醒来。“凶手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他陷入沉思。一个个筛选,一个个排除,他实在想不起谁和他仇深似海,要下此毒手。难道是余沧浪指使人干的?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余沧浪心黑手辣,但堂堂县委一把手雇凶杀人实在有点离谱吧?想到这里,他对身边陪护的老婆说,尽快把情况报告省纪委。十几天前,他到省纪委实名举报余沧浪违规违纪的问题,说不定这个案件和他的举报有关。
而此时,侦查和追捕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凶手也受了伤,血迹从楼道到电梯,又从电梯到小区的路上,最后消失在小区门口的大马路上——显然,有人开车策应把凶手接走了。调取电梯的小区的视频监控,虽然凶手戴了口罩,但大致轮廓留下来了。况且凶手受伤后肯定要找医院或诊所包扎。此外,经过对当天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行驶车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