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娇-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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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饭她也上了席,孙太夫人发了话,一家人吃饭没有外人,就没有隔屏风。老爷夫人和少爷们坐了一桌,江采琼和姑娘们一桌,姨娘们也在偏厅摆了一桌。
林氏没在,她还在安安生生地养胎。自从大夫说她这胎怀相不好以后,她就格外认真小心。
秦惟恩起身道了新年祝语,全家人都举起了酒杯。
江采琼饮了酒,眼神一晃,就看到了坐在中间桌上的长子嫡孙,秦渊。
无音谷的明远师兄。
姑娘们的这一桌,上的都是梅酿,清淡的香和酒气,竟然让她想起了谷中的时光。
明远师兄十分会照顾人,比一心练武的裴师兄和埋头钻研药毒学的自家哥哥弋鸢,都更多了一份妥帖和细致。
第22章 暗卫()
哥哥弋鸢和裴师兄,都身负血海深仇,拼命钻研。她起初也潜心学习,希望能够血刃仇人,为父母亲人报仇。哥哥弋鸢却让给她跟着栖梧夫人仔细学习药理,练习武功心法,修身养性。
当年的弋鸢皱着眉头让她不要沾染暗器杀招,皱着眉揉着她的发:“江家的女儿,应当读书辩药,医者仁心。血海深仇,就交给哥哥吧。”
几年之后,哥哥果然远远地埋线布局,在世人面前设局抖出了叔父一家当年所作所为,讲明说清,族里将他们从族谱中去除姓名,叔父一家远走苗疆之地,再也不能以江氏族人的身份回到中原。
而弋鸢亦接手了偌大的家业,重开医馆,联络旧时终于父亲的仆人学徒,为父母重新修砌了坟墓,供奉了灵位,成为医药世家江氏说一不二的当家人。
哥哥来接她回去,她却不愿意再出谷。
回去做什么?看族人欺软怕硬前后不一的脸色?还是等着族人对她向评估药材宝物价值一样把她嫁到一家合适的人家?
她宁愿在无音谷里做栖梧夫人贴心的徒弟,也愿意每天都能见明远师兄。
虽不知明远师兄身份地位如何,但偏偏喜欢他举手投足之间的温文尔雅。少年穿着月白色的道袍,挥剑斩叶站在树下的模样,仿佛在她心里刻下深深的痕迹,怎样都不能抹去。
采琼一时陷入了回忆里。
当初的那些少年心事,等她进入承安侯府后,就知道自己不能够再沉溺在一厢情愿之中。
她与明远师兄,实在不堪匹配。
秦渊,字明远。承安侯府长子嫡孙,一满周岁就请封世子。
这样煊赫的府邸中,这样众星捧月的地位。
而她不过是江南一个医药家族的自幼失去双亲的弱女子。
而这样的家族,说来是医药世家,可京城这样世家大族皇亲国戚满满的地界,一块砖头落下来都能砸到三品大员,她这样的身份又算什么?
她突然觉得她和这侯府热热闹闹的气氛十分不合,默默地饮了酒,借口头晕,先回了玉华馆。
侯爷和夫人已经安排她搬进玉华馆,她和蕙芷对这样的安排都十分欢喜。
***
武威候府的年夜饭,裴顾觉得吃起来十分的没意思。
他找借口说喝多了酒头晕,就辞了众人回了听风堂。裴颜见他离席,嘟着嘴巴不乐意道:“除夕之夜都一家人一起守岁的,哥哥要去哪里?”
裴顾觉得她这样很烦人。
虽然扎着双丫髻的模样很可爱,嘟着的嘴巴粉粉的颜色,耳朵上垂的小金球也随着脑袋的动作左右晃动,大红的缂丝小袄喜气洋洋。
可他还是觉得烦闷。
他甚至在想,如果母亲还在,会是什么样子?
母亲萧氏会为他亲手扎灯笼,安排父亲和他都喜欢的菜式;如果母亲还在,说不定还会多一个他嫡亲的妹妹,也会扎着红色的发带、穿着大红的小袄,笑颜如,甜甜地叫他哥哥。
他二话不说地扶着头直喊头疼,匆匆离开。
杨氏一脸不满,手在桌子下拽着武威候的袖子,五岁的裴颜也嘟着嘴大叫:“爹爹,哥哥不喜欢颜颜了!”武威候只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岚卿近来习武吹了风,厨房还上了这么烈的酒,也难怪他头痛。他不舒服就由他回去吧。颜颜不得胡闹。”
裴顾听着空气中淡淡散去的声音,突然很想念母亲。
回到听风堂的他找出了那只紫檀木的匣子,拿出那只碧玉平安扣,放在手掌里轻轻摩挲。
他手指修长,骨节细致,掌心却有一个又一个磨出的茧子,碧玉的平安扣静静地躺在他手心里,盈盈的绿色波光流动,像一湖绿水一般。
不晓得暖暖身体里的余毒有没有清理干净?上次在诚意伯家见到她,还是觉得她看起来有些单薄。
半夏默不作声地进了屋,低声禀报,“细辛回来了,如今正安置在世子京郊的宅子里,明日便可进府。”
裴顾收回思绪,眉眼间淡漠如雪,沉默地点点头。
细辛和半夏都是他身边很得用的小厮,前阵子师傅屠岸青传消息给他说有了当年那一伙强盗的信儿。
他按捺不住心里的愤恨和激动,又不能无缘无故远离京城,就派身手不错的细辛带着白虎卫的十位暗卫出发离京去了无音谷。
自从师傅要闭关,他要出谷回京,师傅屠岸青就将手中的白虎卫暗卫悉数给他带回京城。“你离京多年,听闻你父亲已经娶妻,萧氏一族如今隐隐有败落之势,此去回京不晓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为师不放心,你带着白虎暗卫去,我也能放心。”
师傅大概担心继母杨氏的家族为了让继母在武威候府站稳跟脚,恐怕会对他出手加害。
武威候继室杨氏是后宫丽嫔杨氏的族妹,而杨家当家的人是两人的从兄杨尧,是北直隶的从三品指挥同知。
而杨家的势力,也极有可能为了赢取武威候的力量,而毁掉已经是世子的他。
所以师傅给了他那枚白虎纹的玉佩。
和田玉籽料温润洁白,触手柔和,看着就只是一枚贵重的玉佩。但一旦将其放在在月光下,就能看到白虎的模样影影绰绰地出现在周围。
就像氤氲的雾气中有一只模样威武的白虎,十分神奇。
玉佩和白虎暗卫的力量,也的确在危急中救过他很多次。
所以五岁的裴颜虽然什么都不知道,对着他是一副幼妹对哥哥的孺慕之情和崇敬欢喜,但一想到裴颜外家萧氏的种种行为,他就没有办法和颜悦色地对待她。
师傅既然传话给他,细辛既然已经回来,那么当年母亲之死的真相,就一定有特别的原因。
当年事后他也觉得奇怪。
外祖父是先帝时代的镇北大将军,战功赫赫,备受世人崇敬。而母亲的马车上,明显带有武威候府的府徽,身边也都是武威候府和萧大将军府的护卫,区区山贼,怎么可能将这两府的护卫斩尽杀绝,甚至逼得母亲撞剑而亡?
背后一定有哪家的势力,在暗中作怪。
更何况那群强盗对他,简直也是斩尽杀绝。如果不是师傅屠岸青及时发现了他,说不定,他也早就死在那群人刀下。如今回想,都会觉得颇为后怕。
他又沉声嘱咐半夏:“再派一队十人悄悄地去细辛在的宅子,以防万一。让他们装扮好,送两车酒肉过去,掩人耳目。”
半夏低头退了出去。
灯没有点全的听风堂里,虽然挂着崭新的织锦帐子,摆着新换的梅瓶金器,却显得异常冷清。
第23章 新年()
新年伊始,朝官们都入宫朝拜,有诰命的夫人们也都按品大妆入宫贺岁。
孙老夫人回到侯府的时候,神色有些倦怠,和她往常并不太一样。王氏一如既往看不出异样,而周二夫人的脸色,却显得十分奇怪。
一家人开祠堂,祭祀先祖,忙碌了好几个时辰。这是一年中的大事,没有人敢轻易询问宫中发生了什么。
直到回到装饰一新的玉华馆,蕙芷才得了清楚的消息。原来多年不主持内外命妇进宫朝贺的皇后娘娘袁氏,今年新春突然重新身着广袖翟衣,头戴三凤朝阳双龙戏珠镶宝凤冠,在坤宁宫主持典仪。
二房里,周二夫人也对着二老爷唏嘘:“多少年没有见过皇后娘娘的风姿了,那翟衣上金线刺绣的翟鸟,真是栩栩如生。这些年贵妃娘娘主持典礼,命妇们已经多年不曾见过三凤双龙的衔珠凤冠了。”
二老爷秦怀恩也早早得了消息,皱着眉:“贵妃是何反应?”
“沈贵妃十分沉得住气,事事尊皇后为先,半分没有僭越;周淑妃还是往常一副是不关己的样子,与平时无异。反而丽嫔和几个位分低的妃嫔,面上十分难看。”周二夫人一边回忆,一边慢慢地说着。
地位分的妃嫔们,当然面上会非常非常地难看。
皇后虽多年不掌宫中事项,但仍有像静昭仪这样忠于后位的妃嫔;沈贵妃一手遮天,投她求的庇佑的人最多;淑妃安分守己既不亲近皇后,又不附和贵妃一派。
这样看来,后宫隐隐有三足鼎立的派势。
只不过一只结实些,另外两足略略欠缺,有些消瘦。
可是甭管有多消瘦,也都是宫中的一足,在皇帝面前说话都是十分有重量的。
那些地位分的人,见皇后失利便投靠贵妃,言语行动间定多有僭越得罪,如今皇后重新稳坐坤宁宫,见风使舵时常给贵妃当刀子使的这些低位宫妃,恐怕早就惴惴不安,生怕一个不小心,不是被皇后杀鸡儆猴,就是被贵妃装模作样地拿出来开刀,以示贵妃尚忠于皇后。
秦二爷低头沉思。皇帝既然让隐退多年的皇后出面主持新年典贺,那是不是代表了太子的位置有稳固的迹象?
他虽然只是个翰林院的清修学士,但时事政局,也关注颇多,更何况他最近与大哥走的很近,而身为侯府一家之主的承安侯,也愿意多与他交谈。
还好还好,承安侯府始终秉承中庸之道,既不像诚意伯那样被明显地划归太子一党,也不像苏阁老门下的那些弟子臣工,那样颇为欣赏三皇子。
皇帝尚正当壮年,太子也还安坐东宫。
更何况,皇后娘娘如今重新掌权。
***
细辛过了酉时就进了听风堂。
半夏立侍左右,端茶送水,裴顾一如既往地沉默着听完了细辛带回来的消息。
师傅屠岸青查到,当年那伙强盗的来由,恐怕和宫中某派有关。
毕竟当年师傅出面救下了他,而出事的那片林子离无音谷其实非常之近,那群人的恶性,一来激怒了师傅,二来为了保护无音谷不为外人所知,全数被师傅灭口。
事发之地不宜久留,师傅并没有给他收拾母亲遗骸的时间。
师傅之后立刻带他回了无音谷,等安置妥当立马出去查看强盗的讯息时,却发现残局被收拾的很干净。
屠岸青一连探寻追查许久,才发现了一点点的痕迹。
从头到尾,这件事,仿佛都有人在无形中默默操纵,让人难以捉摸。
是以到现在,才一点一点抽丝剥茧,探查出当年那伙人,与宫中人关系紧密。只是还不能知晓,是哪一派的人动手做下这么狠绝的事情。
如果他们当年事成,武威候和萧大将军府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军功出身的武威候府,竟然让亲眷在探亲回府的路上,被强盗杀妻灭子;镇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