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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最后一道长城-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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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伍重又上马驰向关外。一行人来到正在煮汤圆的老太婆摊前,老太婆见来了几位大官,放下手里的活路就要跪下。

苏元春连忙拦住,和气地问:“老婆婆不必拘礼。煮什么呀?”

“煮得胜果呢。听说冯大帅得胜回来,我们全家都来了。年前苏大帅打了败仗,番鬼打进关来,我们连年也没过成。多亏冯大帅赶走了番鬼,老百姓才有好日子过呀,”老太婆睁着昏花的老眼上下打量着他,“你是冯大帅吧?”

苏元春扬手止住旁边正想解释的李秉衡,仍然和颜悦色地说:“冯大帅在后面,很快就到了。”

老太婆拿起碗装了几个汤圆,热情地捧到他面前:“你一定是冯大帅手下的官。来,吃几个得胜果,图个吉利!”

苏元春迟疑一下,接过碗勉强吃了一个,放下碗正要离开,老太婆又问:“大人,冯大帅回来,不走了吧?”

苏元春一脸尴尬,默默走开。见百姓心里只有冯子材,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凯旋而归的兴头不觉一扫而光。转念一想,话虽出自老太婆之口,却是边境百姓的心声,百姓自发来到南关,不只是欢迎凯旋而归的出关部队,更以自己可以采用的形式表达他们的要求和期望,他们梦寐以求的是安居乐业的太平日子。强敌临境,自己作为广西提督、边防督办,能够满足他们的愿望吗?

他意识到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第四十一章 不打不相识

又一匹快马从关外驰近,莫荣新气喘嘘嘘地禀报:“大帅,苏总镇请你马上回去!”

苏元春一怔:“出什么事了?”

“弟兄们正在路边吃饭,萃军差官何伍——就是上次在谅山同梁兰泉打架那个——骑着快马驰过,溅起的泥水飞到一位弟兄的碗里,那位弟兄骂了两句,何伍就想动手打人。梁兰泉见是何伍,便同他单挑,把他打得鼻青脸肿。何伍不依不饶还要再打,苏总镇劝不住,请你赶快回去。”

“梁兰泉,怎么又是他!”苏元春阴黑着脸跃身上马,狠狠抽了一鞭,李秉衡见势不对,也骑上马背紧紧跟上。

吴廷汉在尼村重伤身亡后,梁兰泉接任管带。他同手下哨官苏名汉、陈秀华等人义结金兰,上了战场都是不要命的主儿,没仗打的时候则在一起喝酒赌钱逛风流街,有时还惹出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来,没少挨过苏元春斥责。

最近发生的一件事是一个多月前占领谅山时,苏元春探明法军连夜撤离,只剩下一座空城,从团结友军的愿望出发,有意把头功让给萃军,令桂军各营按兵不动。不想梁兰泉私自带了一队兵勇连夜渡河,将毅新军大旗插上谅山城头,次晨萃军先头部队到达城门时,还大大咧咧地敲锣打鼓列队迎接。萃军差官何伍当场同他们吵了起来,听说还动了手。冯子材以为是苏元春背后指使,气得七窍生烟,虽经苏元春多方解释,并将上报朝廷的战报写成两军同时攻入谅山,老头子依然耿耿于怀。

驰到文渊,梁兰泉已被五花大绑按跪在地。苏元春见何伍鼻青脸肿,气不打一处来:老子为了顾全大局,连孙子也当了,偏偏你们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总和老子唱反调!见梁兰泉虽然跪着,却昂首挺胸,一脸不服气的表情,更加火冒三丈,怒喝一声:“拉下去,砍了!”

德仔连忙跪下:“大帅,梁管带做错了事,可是罪不至死,饶了他一命吧……”众人也纷纷跪下求情。

李秉衡也说:“熙帅息怒。这事梁管带是做得不对,念他抗法有功,今天又是大军凯旋的好日子。是否……”

何伍站在旁边,心想这位熙帅未免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打架斗殴两厢情愿,输赢是我们两人自己的事,谁要你当官的瞎掺乎?也跪了下来:“大帅——苏大帅别误会,在下不是为这小子求情,杀了他我才解恨!小人只是不解,这小子给大帅撑了脸面,按我们萃帅的脾气,少说也要赏几两银子,大帅反而要砍他脑袋,不知是什么道理?”

苏元春啼笑皆非:这还不是求情?都说冯子材的兵牛逼,果然不假!他扶起何伍,向董乔要了几两银子塞到他手中:“你的伤不要紧吧?本帅对下属管教不严,你别见怪。”

何伍明白苏元春想用银子封他的口,也不客气,道了声谢便接过银子放在梁兰泉面前:“刚才你占先了,这银子是苏大帅赏你喝酒的。老子公务在身,没时间玩,过几天有空,还来陪你练练!”说完朝李秉衡、苏元春拱手作揖,上马离去。

李秉衡瞟了苏元春一眼,见他沉着脸仍不吱声,对德仔喝道:“还不快押下去,留待熙帅发落!”

德仔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揪住梁兰泉身后的绑绳拖他起来,刚走了两步,梁兰泉回过头朝地上的银子呶呶嘴。德仔怯怯看了苏元春一眼,迅速拾起银子凶巴巴地推他走远。众人忍俊不禁,连一本正经的李秉衡也抿嘴笑了起来。

唯独苏元春没有笑:冯子材见何伍被打得一脸青瘀,不知气成什么样子才好!两个月来他忍气吞声,下属之间有什么矛盾摩擦也主动让步,连下面的人也觉得窝囊。现在好了,给老家伙落下口实,不知又要耗费多少精力才能摆平哩!唉,人生几十秋,总得有忍气吞声的时候,韩信还钻过别人裤裆呢!算老子倒霉,再当几天孙子吧!

第四十二章 王师凯旋

不多时,萃军浩浩荡荡开近,冯子材骑着高头大马首当其冲,三少爷相荣、五少爷相华侍卫两侧。见苏、李二人候在路旁,冯子材连忙下马,拱手道:“两位大人多礼了!”

李秉衡注意地看看冯子材的脸色,见他没有什么异样,略微放下了心:“桂军早就到了,苏督办说等冯宫保率萃军先入了关,桂军随后再入,部队还在路边等着呢。”

冯子材客气地说:“苏督办真是的,凡事总有先来后到嘛……”见苏元春心不在焉地向他身后张望,想起何伍向他禀报的事,解释道,“何伍的事,太谢谢弟兄们了。他没事,只是那副样子太难看,我让他同辎重队随后跟上。”

苏元春在心里嘀咕:老家伙真会作秀,我的手下把你那差官打成那样,你不计较也就是了,还要说声谢谢,想让人心里难受不是?他歉意地说:“没事就好。百姓们都在关口等着呢,请宫保大人先入关,元春随后跟上。”

冯子材心想,你小苏懂得卖乖,老冯我不谦逊一下,岂不让人取笑我为老不尊?也谦让道:“苏督办是当今广西提督、边防督办,桂军又是主军,理应苏督办率部先行。”

李秉衡心想那事没闹大已是万幸,笑道:“再谦让下去大家都入不了关。依下官之见,两位大人同时入关,部队则是萃军先入,桂军次之。也遂了苏督办尊敬前辈的一片心意。”

苏元春记着煮汤圆老太婆说过的话,一心想让冯子材先走,免得再受冷落脸上难堪。见李秉衡这样说,冯子材又满口赞同,只好上了马,与冯子材并辔而行。

李秉衡先行一步驰回南关,百姓们听说官军出了文渊,纷纷拥出得胜门翘首以待。鼓手们哪里还等得住,把几十面壮家铜鼓和牛皮大鼓一齐擂响,雄浑洪亮的鼓声传出关外数里。

部队刚出现在山道拐角处,人山人海顷刻沸腾起来,铜鼓声、欢呼声、鞭炮声汇成排山倒海的交响曲在山谷中回荡,震撼着千年古关,震得凯旋的将士心潮澎湃、血脉贲张。

大清百姓的倾城欢迎和越南百姓的泣血送别成了鲜明的对比。越南百姓听说清军撤回,纷纷自发到路边送行,没有锣鼓没有鞭炮,更没有人山人海群情沸腾,只有一路揪心的哽咽和强抑的啜泣。他们知道清军撤回已成定局,再也无法挽回,但仍长跪不起,苦苦哀求天朝大军留下。长跪的人群中,有呀呀学语的稚童,也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的甚至携家带口跟在队伍后面,随清军到大清避难,以免受到法军的涂毒和报复……

队伍来到得胜门前,李秉衡率边境父老迎上来,呈上两碗醇香的米酒。二人接过酒碗,面向南方示天祭地,然后泼洒在地,祭奠在援越抗法、捍卫国土的战场上阵亡的大清英魂。

几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捧着百姓们自发缝制的万民伞挤出人群:“冯宫保,感谢你带兵打败了番鬼,老百姓才过上了太平日子。这把万民伞是百姓的一点心意,请你一定收下。”

冯子材激动地说:“礼重了,礼重了……”虽说这把伞既不挡风又不蔽雨,但是它代表着民意,旧时官员离任,无不以得到百姓赠送的万民伞为至高无上的荣耀。

一位老人忧心忡忡地说:“冯宫保,听说你要回钦州。你走了以后,我们怎么办啊?”

冯子材看了苏元春一眼:“朝廷下旨要我回去,我也没有办法。如果我留在南关,一定会让你们安居乐业过太平日子,以后你们只能靠苏大帅了。”

言语中既有冯子材的自信和倚老卖老,也有对苏元春的期望和鞭策。苏元春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躬身扶起几位转跪向他的老人:“老人家请放心,我一定会让边境百姓过上太平日子。”

李秉衡见他面露尴尬,岔开了话题:“两位大人,入关吧!”在百姓让出的甬道中,清军队伍浩浩荡荡地开进得胜门。

第四十三章 悍将陈嘉(1)

苏元春止住正欲叫醒陈嘉的亲兵,摆摆手让他离开,轻轻拿张凳子在床前坐下,怜爱地看着熟睡中的爱将。

陈嘉的半边头面和胸背被裹伤布严严实实地包裹着,肿胀的伤口和衬在里层的药料把裹伤布撑得胀鼓鼓的。因为发烧,失血过多略显苍白的脸庞透出些许潮红。

陈嘉翻了个身,朦胧中掀掉亲兵刚盖好的被单,裸露出古铜色的上身,那上面不甚规整地分布着色泽浅红、刚愈合不久的新疤和暗紫色的旧痕,象是初学雕刻的徒工心不在焉地在石料上随意凿出的毛坯。同出关的时候相比,他憔悴了许多,虽然还是早春时节,前额上仍沁出细小的微汗,身体虚弱的人多是这样。半年多来旧创未愈再受新伤,吃下去的饭菜都化成了脓血,铁人也受不住啊!

他迷迷糊糊地向床边茶几伸出手,却没有抓到杯子。苏元春默默地拿过茶杯放到他手上,他喝了几口正要递回,恍惚中见是苏元春,欠身想坐起来:“熙帅,你怎么来了?”

苏元春连忙按住:“别动别动。前段时间太忙,没能来看你——伤好些了吧?”

“好多了,”陈嘉解嘲地笑笑,“医官说这只眼睛没治了,以后叫我独眼龙吧——这样也好,一个眼睛看东西更清楚些,不是有句成语,叫‘一目了然’吗?”

“伤成这个样子,还开玩笑!”苏元春见这句幽默话颇有水平,也咧嘴笑了一下。他把带来的犀角放在茶几上,“这东西解毒退烧很有效,你留着用吧。”

“谢熙帅了,那么贵重的东西。”

苏元春知道,如果晓得是法国人送的礼物,陈嘉打死也不会用,即兴编了句假话:“这是战场上缴获的,要谢,谢法国人吧……撤兵前我让德仔把‘尼格里’宰了,本想请你过去喝酒,想到你伤还没好,便又罢了。‘安娜’还给你留着呢。”

“‘安娜’?”陈嘉先是楞了一下,也笑了,随即又有点伤感,“别留了,我这伤怕是好不了啦。”

“慢慢来,一定会好的。”苏元春心里明白,陈嘉浑身重伤,每次换药都挤出半碗脓血碎骨,医官禀报伤情时虽然没有明说,言语中却不无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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