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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乱世明音-第94部分

小说: 乱世明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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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元华笑了笑:“即使不能急流勇退,何不止步于此?若再向前,祸福实在难料。”说完一甩衣袖,转身便走。

    我追了两步,跟在后面问:“先生是何意?止步于此是止步于哪里?”

    他并没有停下,甚至没有回头,只朗声说道:“夫人不必过于执着。天命注定,也许终究是逃不过的。”

    他脚下生风,转过一处花圃便不见了踪影。

    恰好看到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站在路边,便问:“可见到一个粗布衣长须髯的陌生男子经过?”

    两个侍卫说:“我二人一直守在这里,并没见到什么生人。”

    我满腹疑惑,也知道这个史元华不同寻常。可他究竟是什么来历呢?听他话语中句句都在说未来之事,却句句隐晦,不露痕迹。

    止步于此,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要觉儿满足于目前的疆域,不再向东边和南边扩张,不要再有杀戮过重的罪孽吗?

    我心事重重回到云阳宫。在新的聆音苑里,我供着宇文泰的灵。此刻燃一柱清香,默默无言地守着他。

    祈求他托个梦给我,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保护我们的孩子。

    然而一夜无梦。

    不久之后,便到了年下。

    这一日,许久未见的宇文护忽然来云阳宫向我请安。

    片刻寒暄之后,他忽然问:“叔母可曾想过,长安该换个姓氏了?”

    我心中一惊:“你是说”

    他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份帛书,恭敬地双手递到我面前:“这是叔父临终前密授于我的。”

    我接过来打开,顿时后心冷汗涔涔。

    帛书上只有短短几个字:扶宇文觉登基。

    他早早就安排下篡位之事!

    我猛然想起前些日子在福应寺时史元华说的话:即使不能急流勇退,何不止步于此?若再向前,祸福实在难料。

    他果然是未卜先知的能人异士。

    原来昔日他是这个意思!

    昔年他曾断言,此公子有至贵之相,但恨其寿不足以称之耳。

    “不可以!”我脱口而出。

    大概原以为我会十分赞同宇文泰生前的意思,此时听我反对,宇文护露出诧异的神色:“叔母为何反对?这可是叔父的遗志。”

    我捏紧帛书,竟不知以何言相对。难道要跟他说,因为一个江湖术士断言觉儿篡位之后寿祚不长,所以不能理会宇文泰生前的意愿?

    “我不同意!”只能这样武断地拒绝他。

    “叔母!”宇文护十分不满。

    “太师一生忠于拓跋氏,兢兢业业从未有不臣之心。如今他故去尚不足半年,你就要”

    “这是叔父的意思。这天下就是叔父留给陀罗尼的。”宇文护打断我,皱着眉头说:“我既受下叔父临终的嘱托,就必要为他完成心愿。”

    “不可以!”我直起身子,“若觉儿篡位,宇文氏将背负上怎样的千古骂名?你叔父一生经营的事业将化为乌有!”

    “叔母实在是看不清楚!”宇文护也直起身子,提高了声音,“拓跋氏无能,多少年来这江山全靠叔父独力支撑。若是把叔父呕心沥血一生的江山还留给无能的拓跋氏,才是叔父经营一生的事业化为了乌有!”

    他大概觉得我妇人之见不足为虑,哗地起身说道:“叔父既将身后事托付给我,我必是要全力完成。陀罗尼登基之后,我也会全力辅佐。一切的事情,叔母尽可放心。叔母,就等着成为长安的太后吧。”

    说完退后三步行了个大礼,转身离去了。

    我目瞪口呆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只觉得浑身无力,颓然地瘫倒在地上。

    该来的躲不掉。

    我要如何阻止这桩命中注定的灾祸?

    过了心乱如麻的几日,这一天,觉儿来见我。

    他刚满十五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年轻的脸上尚未脱去稚嫩,已因为崇高的地位写满了踌躇的志气。

    他行了礼,坐到我的身边,目光中有犹豫的神色,似是有什么事欲言又止。

    我心中了然,问:“可是萨保大兄同你说了什么?”

    觉儿点点头:“他给我看了父亲的遗命。”

    我看着他明亮的眼睛:“你想要那个位置么?”

    他目光闪躲:“孩儿也不知道该不该接受阿父临终的安排。这篡位之事,必是要承担骂名。然而萨保大兄说得也不无道理。阿父苦心经营一生的天下,怎么能交到拓跋氏的手中?”

    “可是觉儿,你已袭爵太师大冢宰,又贵为周公,过两年入朝辅政,同样可以像你阿父一样,位极人臣,支撑天下。何必要做这背负骂名之事?何况如今朝政掌握在你萨保大兄手中,也并没有旁落他人。”

    “阿母,”他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坚定,“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阿父一生在朝堂上兢兢业业,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辅政从无过失,却依然有朝臣要刺杀他,甚至连几位至尊都想取他的性命?那一年阿父被元烈行刺,若不是阿父仁慈,长安必是血流成河。阿母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

    我悲哀地看着他。他已长大了,朝堂的事情他亦不是看不明白。可是看得明白,难道就会做得正确吗?这是一条不归路,而我一眼看到,我心爱的长子,已一脚踏了上去。

    觉儿停顿了一会儿,未待我说话,接着说:“这发生的一切悲剧,都是因为阿父执政没有一个合法的名分。他虽为太师,却多年来一直在做着皇帝的事情!这才是他为人诟病真正的原因。”

    我低下头,心中的悲伤在汹涌地激荡。觉儿的心思我已然了解。年轻的他热切地渴望着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以及与之相匹配的权力。

    他毕竟是宇文泰的儿子。

    “你想做皇帝。”我轻轻说。

    “阿母,”他俯身趋近我,语气变得急切,“我需要这样的名分,我们宇文氏也配得上这样的名分。这是阿父用一生挣下的,我要继承下去。”

    “觉儿!”我的泪流下来。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孩子在我眼前一点一点消失?

    “你可还记得昔年在福应寺门口我们遇到的那个说话疯癫的史元华?”

    “阿母怎么突然说起那人?”觉儿回复了平静,十分不解。

    “他那日同我说,我的儿子是至贵之相,只可惜寿祚不长。前些日子我在福应寺又遇见他了。他劝我们宇文氏急流勇退,至少止步于此,方能保长久的平安和富贵。”

    “阿母怎能听信一个疯子的话!”觉儿嚯然直起身子,显然动了怒,“难道因为一个疯子毫无来由的疯话,我就要违逆阿父生前的遗愿,将大好河山拱手让与他人?!那史元华若是拓跋氏派来故意这样说的呢?阿母在这件事上多加阻拦若是只为了这个原因,真是说出去也要被人笑死!”

    他似是下定了决心,站起身,说:“阿母不必再劝了。方才来这里的路上,我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坐这个天下。如今见了阿母,听了阿母刚才的话,我终于下定了决心。那些希望宇文氏败落的人,正在将阿母变成我的敌人,这是我决不能容忍的事情!我要至尊的位置,我要宇文氏得到和功勋相匹配的地位和名分!我要做完阿父未能做的事情!”

    说罢转身离去。

    走得很急,宽大的衣袖鼓着风,像一袭正要远航的风帆。

    我愣愣地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突然生出一种可怕的感觉,这个孩子,正在离我的生命越来越远。

    我扑到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这注定的悲剧,终于缓缓拉开了序幕。

第一百章 恭帝四年(公元557年)…春() 
我闭上眼,成日地守在宇文泰的牌位前。黯淡的黑色填着他光辉的名字。他辛劳一生,政绩足以彪炳史册。然而他去后,我只看到满目的黑。

    连眼前跳动的烛火,都成了黑色。

    在宇文护的逼迫下,拓跋廓在年前正式下诏,将皇位禅让给了觉儿。正月初一日,觉儿受禅即位,改国号为周,自称周天王。禅让之礼后,觉儿下诏,追尊宇文泰为文王,又尊我为太后,立妃胡摩为王后。

    当天晚上,觉儿独自来见我。

    几天的忙碌之后,觉儿的物品都已悉数搬到了长安的皇宫之中。他要我同他一起移居到皇宫,可是我想在云阳宫里陪着宇文泰。

    他身上黑色的皇帝礼服还未换下,缓步走到我面前,说:“阿母真的只愿留在这里么?一个人未免太冷清了。”

    我一笑:“我已冷清那么多年了。何况这里有你的父亲。有他在的地方就好。”

    我再也不想离开他了。

    觉儿在我面前端坐,正色问我:“母亲,如今孩儿已是天王。明日一早孩儿便要正式移居皇宫,从此便不能天天见到母亲了。如今真正的权力都在萨保大兄手中。他说待孩儿成年之后便归政于我。母亲可有什么要嘱咐孩儿的?”

    我想了想,说:“不要过于信任萨保。”

    “母亲”觉儿不解。宇文护多年来对宇文泰一直忠心耿耿且忠诚有加,为何不能信任?

    他不明白,手握大权号令天下的感觉太令人陶醉。到手了,谁愿轻易放开?

    宇文泰在宇文护的心中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他只忠诚于宇文泰和他的理想,其他的,他并不会过于爱惜。

    包括宇文泰的儿子。

    我压低了声音,说:“厚待那些跟着你父亲出生入死的柱国。”

    觉儿点点头:“孩儿明白。”

    有一句话萦绕在我心头,不知该不该说。然而想到他将来可能面临的危机,我还是说:“遇到任何的危险,或是无法跨过的难关,去找独孤信。”

    “母亲!”觉儿警觉地看着我。何以又提起这个让宇文泰如此忌惮的人?

    我泫然欲泣,心中有那么多的话却无法与这个孩子明说:“这世上,除了你阿父阿母,只有他,绝对不会害你。”

    他的目光闪烁而犹豫,但终归还是点了点头:“孩儿记住了。”

    他起身离开。那宽大礼服遮盖下的他虽然还未成年,走起路来却是不一样的沉稳。他一步一步地,消失在了寝宫大殿的门口。

    几天之后觉儿下诏,封宇文护为冢宰,同时大封当年追随宇文泰的一众柱国开府。如愿被加封为太保、大宗伯。晋封卫国公,食邑一万户。

    又过了旬日,觉儿正式下诏,即皇帝位。追认宇文泰为太祖文皇帝。

    虚无的喧闹之后,生活又冷清下来。

    转眼到了三月。阳春时节正是鸟语花香和风暖日。云阳宫里的聆音苑却倍加寂寥。几株银杏虽蓊蓊蔚蔚,池塘的水虽清澈见底,院子里的海棠虽也盛开成一片,却因为萦绕着思念,而倍加冷清。

    这天正闲来无事,在海棠树下扫着掉落一地的花瓣,侍女推门进来,说:“太后,太傅赵贵求见。”

    “赵贵?”我好生奇怪。我同此人从无来往,更无私交。他为何突然要见我?

    当年赵贵和宇文泰一同投在贺拔岳帐下。彼时宇文泰尚在夏州任刺史,贺拔岳为侯莫陈悦所杀。赵贵收葬了贺拔岳,又同贺拔岳的旧部逃往平凉,首先提出从夏州迎宇文泰奉为首领,宇文泰来到后,任命赵贵为大都督,兼任府司马。可以说,他是宇文泰最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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