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遗珠-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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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替这位公子看病的。夫人只是不喜欢听人喊她大夫,也不喜欢提到什么医书。但是她会给人看病,会把公子治好的。”
秀儿看了一眼沈逸风之后,便发觉了这位公子生得俊朗。眉目如同画里的人一般,鸦色的发带着水汽,一缕发丝垂在他的面颊边,他闭着眼,看上去有些不适地皱起眉头,面色白中泛着红,唇瓣水润带着艳丽的红。
李薇竹顺着秀儿的视线,也看了沈逸风一眼,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他是面色惨白,这会儿风邪入侵,生了热。须得尽快用药了。“前面还有多远?等会得让他退烧。”
秀儿说道:“已经不远了,在走上一刻钟就好。那里药材都是现成的。”说完了之后看着李薇竹,小声说道:“你当真是个女大夫?”
李薇竹颦眉,心中不解,李夫人自个儿就是大夫,给人医治看病,却不喜欢被人称呼为大夫,听说自己习医,也是冷嘲热讽,没有好脸色给自己。抬眼看着秀儿看着自己,微微颔首,“是,我自幼跟着医治过的人也有数百人,应当是可以算是大夫的。”声音里有矜持的骄傲,她的医术,当年祖父也是赞叹过的。
秀儿有些犹豫开口:“等会姑娘别这样同我家夫人说是大夫,我家夫人会不喜欢的。”
李薇竹瞧着秀儿,把秀儿看得有些局促不安,“小姐看什么这样看我。”
李薇竹既然为自己的身份骄傲,如何会应下秀儿的话?因为沈逸风也不想得罪李夫人主仆二人,口中道:“我们走吧。”
秀儿也不好和李薇竹多说什么,心中一叹,“等会要什么药材?”
李薇竹在心中已经盘算好了方子,便和秀儿说了,“记住了吗?”
“恩。”秀儿点点头,“是用文火?”
“别用文火了。”李薇竹有看了一眼沈逸风,刚刚面上还是淡淡红,这会无端艳丽,“先煮沸一道,喂他吃下罢。等第二道再用文火。”
秀儿瞠目结舌,她跟着李志庭在一起久了,也知道些医理。
李薇竹见着秀儿如此,自信笑道:“你信我就是,我总不至于用他的性命来试验我方子的好坏,这方子是可行的。”
秀儿只好应道:“那我便这般熬药了。”她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哪里算是熬药,只是把水烧开了,把药材在里头泡一泡的罢。
说着话的功夫,便到了山谷之中李志庭隐居的所在。那是用一根根的修竹修筑而成的屋子,踩在了上面,便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响,颇有雅意。听到了动静有另一个丫鬟迎了过来,见着了茜草背着那位公子也不奇怪,对着主仆三人行医,“是背上的公子要看诊吗?这边。”
这个丫鬟叫做珍儿,珍儿领着两人到了客房,李薇竹说道:“有没有热水?还有干净的男子衣裳,要换衣裳。”
李薇竹说这话的时候,李志庭也入了客房之中,听到了李薇竹的话,便说道:“热水有,男儿的衣裳没有,只有女儿家的衣裳。”说完之后下颌抬起,“你既然是个女儿家,你这身衣裳也没什么好穿的,脱下来给这位公子就是。”
李薇竹的面色羞恼,茜草的眉头皱了起来,“李夫人,我们只是借住这客房,再买些药材,何必如此侮辱我家小姐?”
珍儿进退维谷,她也觉得自家夫人的话有些过了,可也不好说什么,尴尬地低声道一句,“我先去准备热水。”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李夫人狭长的眸子盯着李薇竹,一眨不眨,“你也觉得我在辱你?”
李薇竹深吸一口气,原本身子气得有些发颤,听到了茜草维护自己的话,有了底气,抬起眸子,回看着李夫人,扬声道:“是,我觉得你在侮辱我。你自己不愿被人称为大夫,我自幼和祖父行医,祖父承认我的本事,被我医治的人也承认我的本事,我就是大夫。我扮作男儿装,是出行方便,你让我脱下衣衫给他换上,是在辱我。”
听到了李薇竹的话,李夫人反而笑了,“如果说你是大夫,你为什么行医能够做到哪一步呢?”
李薇竹对李夫人的最后一丁点的好感,因为她刚刚的话已经消失殆尽,“这是我的事情,干你何事?”
李夫人绕过了李薇竹,不去看李薇竹,坐在了沈逸风的边侧,沈逸风的背被垫上了枕头,让他背上受伤的那一块儿悬空了不沾床面。
沈逸风先前的前襟已经被李薇竹解开,后来因为衣衫有水,这一块儿更是直接被李薇竹剪破了,用一块儿棉纱布覆盖着,此时纱布上除了止血粉,还有隐隐的血迹,李夫人低头嗅了嗅止血粉的味道,伸出手指搭在了沈逸风的腕子上,她的眼眸也闭了起来。
李薇竹看着她的动作,便觉得她应当还是有把刷子的,等到李志庭睁开眼,说道:“身上的洞穿伤,在水中浸泡时间过久,寒邪入侵,生高热,因为中毒,身子虚弱,本已时日无多……”
“等等,等等。”李薇竹喊住了李夫人。
第40章 他快死了()
李薇竹听得是一头雾水,说道:“中毒?”眸色生了狐疑,她莫不是在匡她?她怎的没有断出他中了毒。
李夫人见到了李薇竹的神情,唇瓣微弯,还当真是个小姑娘,什么都写在脸上。浅笑尚未到达眼底就化作了嘲讽,“怎的,连他中毒都没有把出来,还自称为大夫?”声音里也是冰冷的温度。
李薇竹看着眼前的李夫人,无论如何她都是那本医书的著作者,别说现在就算是未来的三五年的日子里,她恐怕都赶超不过她的医术,若是她说的是真的,那应当就是刚刚自己没有断出来脉:“我刚刚给她摸脉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浸在水中,脉息微弱,指不定刚刚没有摸出来。”
李志庭站起了身子,敛了敛裙摆,端坐在一边的绣凳上,“那你再瞧瞧。”眼前的李薇竹最多不过双十,这般的年岁,怎能够断的出那毒物?就算是断出了毒物,也没法解毒。
左右厨房里还要烧水,李薇竹就坐在了床榻边,手指捏住了沈逸风的脉搏,她的眉心蹙了起来,抬眼看到了李志庭似笑非笑的神情,心中一憋,干脆闭上了眼,细心感受沈逸风的脉搏。
闭上了眼,听觉放大,她甚至可以听得到血液在青色的血管里涌动的声音。咚咚咚,那也是生命蓬勃的声音,虽然微弱却仍然有力的在血液之中涌动。
只是她听不出他中了毒,李薇竹的眉头颦起复又舒展开来,她要听得更认真一些。
柔软的指腹在他的手腕上移动,李薇竹屏蔽了外物的声音,只有沈逸风脉搏之触感与之声。
李薇竹闭上眼给沈逸风诊脉的时候,李志庭的眼底流露出罕见的脆弱,茜草没有留意,闭上眼的李薇竹更是不会知道李志庭流露出如此的情绪。
没有人注意到的李志庭,近乎是贪婪地看着李薇竹,她的容貌与女儿不肖似,行医时候那熠熠生辉的目光,却像极了。眼前的李薇竹多大了?是否有女儿的年岁大小?
断不出中毒……
不对,李薇竹的眼睛蓦然睁大,她听出了沈逸风脉搏里与寻常人微妙的不同之处。
见着李薇竹睁开眼,李夫人也收起了脆弱,清冷肃穆的眸子里带上了先前的嘲讽之意。“听出来了?”李夫人站起身子,李薇竹坐在床榻上,看着李志庭,她居高临下,影子投射到自己的身上,带着压迫的味道,嗤笑道:“连这点小病都握不出来,还做什么大夫?”
既然看不出来病,就不要做大夫了。李志庭心中一疼,想到了女儿的死亡,觉得房里让她喘不过气来,转过了身子,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而李薇竹也站起了身子,“不对。”
李志庭脚下一顿,而李薇竹走到了李志庭的面前。
李薇竹看到李志庭的神色,一愣。
而李志庭已经收敛了自己的神情,抿起唇瓣,不苟言笑之色。
李薇竹看着李志庭,下颌抬起,露出了咽喉,为了扮作男儿,她甚至捏了一小块儿与肌肤相近的假喉结,“这不是什么小病。”李薇竹正色说道:“我技不如人我承认,但是医者,医术并不是全部,除开医术之外,便是医术仁心。我的医术不是顶尖,但是我年岁还小,我还有一年才及笄,等到我有你的年岁,我的医术一定比你好。”
她意气风发,衬托得自己垂垂老矣,她目光闪亮的模样,和当年的女儿一模一样,她当年拗不过她的女儿,这会儿更是被李薇竹所说服,眼底划过一丝伤痛,垂下了眼,掩住了眼底的伤。
“你还要继续行医?”
李薇竹点点头,“这是自然。”想了想又说道,“李夫人,他的高热我可以想法子褪去,他的腿也不成问题,只是他身上中的毒……”李薇竹往前走了一步,看着李志庭。在寨中的时候,她没办法断定自己的医术如何,走出了寨中,一直到行到襄阳城,李薇竹对自己的医术也有了清楚的认识,在同龄人之中,她的医术是绝对的斐然,在整个医术界,也称得上是中上,甚至还会比一些多年行医的老大夫,断脉开方来的准。
“他身上的毒怎么了?”
“还请夫人出手救治。”李薇竹的眉头皱了起来,“我只能够摸得出,却不知道如何对症下药。”
李夫人发出了低笑声,吱呀一声响,房间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是珍儿,身后的丫鬟鱼贯而入,拎着烧开的水壶还有搪瓷盆。
“你笑什么?”李薇竹说道。
李夫人并没有急着回答李薇竹的话,而是对着珍儿说道:“你们下去吧。”
丫鬟们行礼之后鱼贯而出,李夫人对着李薇竹说道:“想让我给他医治,我做不到。我知道有法子可以治他,但是你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她看着李薇竹,神色带着怀念的缥缈又有慎重。
李薇竹尚未说话,茜草就开口说道:“这位沈公子与我们只是狭路相逢,他是京都里沈王爷府上的世子,救了他,王爷自然会有丰厚的金钱。”
李志庭笑着不说话,听到了茜草的话没有生气,若是当年她的小玉也有这般脑子转得快的丫鬟就好了。笑容多了温和,摆了摆手,只是看着李薇竹,“为了治好这位沈世子,你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
看着李夫人的笑,李薇竹□□在外的肌肤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她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问自己愿意付出什么代价?心儿砰砰直跳,李薇竹保守说道:“茜草说的是。”代价两字,听着便觉得沉重。
李志庭看着李薇竹,她果然和女儿是不一样的,心中一松,这样也好。
李志庭说道:“今个儿我这里没有男人可以服侍这位沈世子,你让你的丫鬟留在这里照顾沈世子,你同我来。”顿了顿就说道,“福云那里应当有新制的中衣,珍儿,你去拿过来吧。”这会儿也不再为难李薇竹,说让她脱下自己的衣裳给沈逸风换上了。
茜草有些不放心,李薇竹却按住了茜草,她看出了李夫人的松软之意,“你给他擦擦身子,我跟着李夫人去去就回。”
李薇竹跟在李夫人的身后,李夫人显然是大户人家出身,走路的时候,看不到足下的绣鞋,悉悉索索的衣裙摩擦声也是微小。
走出了屋门,往远方看去,便可看到翠竹森森,林间飞鸟飞过,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