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之小作家-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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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教研室的质疑()
周日下午四点,南剑一中教研室。
当杨子建和汪滟去门房取样报时,门卫秦师傅就将情况通报给校长办了,然后,教研室、语文组的十几位老师就都知道了,本校高一学生中,出现了一位“小诗人”。
酝酿了一天,刘主任联系教研室、语文组的几位负责老师,临时召开一个会议。
在会议上,林老师拿出杨子建两周前写的一篇测试作文,所有人后不禁摇头,这作文只能算良好,遣词造句虽然通顺,但语言幼稚,结构松散,表现手法单一,立意不深,毫无创新,是再正常不过的中学生作文。
对于霜月的记忆,所有老师掀起了质疑的声音,定性为“抄袭”。
这些老师为什么这般严厉?
首先,九十年代初,文人对“立言”要求非常高,文化市场信用也还没被“举国山寨”给摧毁,一个小作家不会凭白无故地冒出来,他有一个笔力和阅历积累的过程,并且还会持续创作下去。作家犹如工厂,会有一个从稚嫩到成熟的“产品”生产期。
其次,国内中学生被认为是未成年人,没有自主能力,老师不仅传道授业,还要充当监护人,而杨子建是他们的学生,如果出现大丑闻,不仅责任在他们,还会影响学校的声誉。
换句话说,学生抄袭,社会谴责的不是学生,而是老师、学校、家长和报刊责编。
因此,报刊录用学生稿件,才会要求有老师推荐,或者要家长担保而且家长还得是有声望的社会名流,如南剑三中那位著名的天才小作家马秋远,也得经过责任老师的“指导”、“点评”后,才能在国家级少年刊物发表。至于花雨季和三重两位中学生作家其实靠“拼爹”,他们的父亲一是文学教授一是文化干部,而且他们成名太突然,至今仍有人置疑“代笔”。
杨子建毕业于南塘镇初中,出身农民,一中老师们对他一点都不了解,他是什么性格,有什么创作经历,这让他们更没有把握,而且杨子建没有通过老师,就擅自向报社投稿,这本身就违反常规。
会议最后决定,调查清楚,不管是不是抄袭,都要压下此事,对该学生进行批评教育,禁止这类事再发生。
会后,笔名“洪峰”的一中老师作者立即给言丛打电话,通报了会议内容。
言丛听说杨子建是一名高一学生,也大吃一惊,开始怀疑诗歌是抄袭的,虽然古代少年天才诗人比比皆是,如王勃、王维、白居易等等,但他不相信自己有运气看到一位。
不过,当他再看一下这组诗歌,又觉得说它是高中生写的也讲得过去,因为这五首仿古诗歌,真的非常一般,不过是把古代的意境换下现代的新词,只是古诗意境有些唬人罢了。
他有些好奇,决定下周抽空去一趟南剑一中,亲自了解一下杨子建本人再做决定。
杨子建回到学校时,雨仍然没下,但飓风把地面的闷热给吹散了。
一个人在食堂吃完饭,回宿舍,洗完澡,躺在床上休息,一时舒爽得舍不得起来。
宿舍空得只有对面上下铺的谢小钦和林逸躺着,林逸在看古龙的,而谢小钦则用耳塞录音机听小虎队的音乐。其他人要么去教室晚自习,要么上街去看录相了。
谢小钦拿下耳塞,怜惜道:“你妹妹真可爱,以后有空带来学校玩吧。我一直希望有这样的妹妹,可惜我是幼子,上面只有三个哥哥姐姐。爸妈倒是想再生,但国策不允许了。”
林逸也点头道:“我也是最小的一个,北方人叫老幺。”
然后他放下书道,“我决定了,参加橡树文学社。子建,我试着按你教的新古典主义进行创作,但很别扭,写的东西连我都似懂非懂难道所谓的诗歌,就是连自己都要看不懂的才成功吗,难道写作就是为了发表而拼凑吗?我想来想去,认为写武侠最适合。”
杨子建暗道:如果进入网络时代,你说不定能成为大神,但现在杨子建郑重道:“省省吧,需要深厚的社会阅历,金庸三十多岁才开始写书,古龙倒是二十多岁就出道了,但他是从代笔开始的。而且,就算你写得好,到哪里发表?”
林逸眼睛一亮,叫道:“你也看古龙金庸?”
杨子建道:“我初中常去河边垃圾堆捡铜钱、废铁去卖,靠这些钱,把镇租书店里的古龙金庸全看了一遍。镇文化站的书我也借了一遍,还从旧书店买书籍。徐志摩、席慕容,他们的诗歌我大多会背。红楼梦我起码看了五遍,里面的诗词我基本背全。诗经三百多首,我大半会背。连南塘镇志我都完整抄了一遍所以,林逸,别好高骛远,丰富的量很重要,别只读武侠书,知识面过窄的话,会影响你的想像能力。”
林逸一边听着,一边虔诚地把杨子建的话完整的记录下来,作为鼓励自己的“圣经”,毕竟同伴之中,难得有一个诗人。
说起来有趣,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里,十个中学生中,倒有九个希望成为鲁迅、郭沫若那样博学多才的作家、诗人。在社会中,万元户可能是身份的象征,但在学校里,学习成绩好的,或者有写作才华的学生,才是大家崇拜的偶像。
谢小钦笑呵呵道:“子建,你说的这些,我听得都耳熟,也非常敬佩,但写作对我来说,是十窍通九窍,一窍不通。我还是喜欢小虎队、刘德华。”
杨子建立即竖起大拇指道道:“小钦,你才是有福气的人。”
林逸立即反驳道:“小钦这叫胸无大志。子建,那你打算成为诗人?”
“不!”杨子建斩钉截铁道,他是一点也不喜欢当诗人,想到海子卧轨、顾城杀妻,诗人把自己关进象牙塔里,不理家庭不关心社会,杨子建就一阵反感。
可惜,他的处女作,偏偏就是一组诗歌。
当初为了诗歌稿费高些,为了投编辑所好,就冲动写了,现在感到大错特错。
第21章 挽救()
周日从晚上八点后,寄宿生们就纷纷“归巢”,山顶的宿舍区一片喧哗热闹。
宿舍、走廊、水槽、澡堂人来人往,学生们三三两两,要么在谈论港台明星,要么在评论中英关系,一会儿带着暧昧的诡笑八卦各位班花的绯闻,一会儿又咬牙切齿地咒骂该死的作业和没完没了的考试。
405号宿舍九名成员聚齐,周六下午就回家的顾安军、唐伟权、孟云、范龙也回来了,经过谢小钦、余冒一顿吹嘘宣传,他们都知道杨子建发表了一组诗歌,马上要得到八十一块稿费,立即拿着信封和报纸争相传看。
霜月的记忆,这玩意写什么啊,单句的话还能理解,整合在一起就一头雾水了。为了不让自己落伍,高中生们一个个不明觉历地连声叫好,结果吵到旁边的宿舍,也跑过来凑热闹。
原本与杨子建关系平平的同舍同学和邻舍同学,一下子熟悉了起来,各种羡慕嫉妒,纷纷嚷嚷着要传授秘笈,还有人听说杨子建家境非常糟糕,特意表示了一下同情和敬佩。
这份喧嚣直到宿舍熄灯才结束。
杨子建身心疲惫,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黑暗中,身为体育委员的唐伟权,突然在对面前二的上铺翻身问道:“子建,你诗歌投稿,有没有经过林老师同意?班主任知不知道?”
“这个,我谁都没说。”杨子建苦笑了半晌,知道这是一个巨大的问题,现在的老师,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他们的监护人,杨子建避开监护人去投稿,没发表也就罢了,但现在发表出来,就是在挑战老师的权威,质疑老师的教学能力,否定老师的教育之恩,虽然“天地君亲师”已经不流行了,但“先生”的权威,在这个时代仍如日中天。
“没办法,我如果给林老师看了,他未必会让我去投稿,要投也是学生报刊,而学生报刊不会用这种婉约消极的诗歌。”杨子建自我辩解道。
唐伟权严肃道:“但你名字前挂着一中,你的住址也写着一中。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不对劲。学校是一个大组织,班级是一个小组织,我们不能脱离组织独自行事。”
我靠,这么严重?连组织都抬出来了!
杨子建听了,转念一想,发现这学校其实更像一个大军营,令行禁止,等级森严,顿时感觉晴天一个霹雳。
煤矿干部子弟范龙有些嫉妒杨子建突然而来的风光得意,听了唐伟权的话,立即看出问题所在,幸灾乐祸道:“老师说过,学校是一个大家庭,老师是我们的家长,子建,你有麻烦了,我相信,现在这些家长们,已经在商量怎么处罚你了。”
杨子建不安地坐起来,浑身烦躁。
身在学校,就不得自由,从某种程度上讲,他如果辍学,以自由人的身份再去投稿,在成名路上反而会更顺利一些,否则事事都要经过老师同意。
谢小钦安慰道:“哪那么严重,不过发表一组诗歌,这还是为校增光呢,怎么说也是好事,哪有可能处罚?”
范龙冷笑几声,自信道:“不信是吧?咱们等着瞧,明天就知道了。”
老师批评几下,他也无所谓,大不了以后取个笔名再暗中投稿,但问题是,他的作品中首先发表出来的是霜月的记忆组诗,这对他非常不利,因为诗歌务虚,很难打上个人烙印,会被误会为抄袭,在自由心证下,自己实在不知怎么解释。相反,游记散文就不会,特别是本地的风景游记,对于执掌本地文学的编辑老师来说,往往一目了然。
一想到他会被学校老师认为抄袭,就浑身不自在。
其实关于这一点,杨子建也早有警觉,但由于口袋里仅有十多块钱,以及可怕的家庭环境,他要不偷不抢不借的话,就只能用最高稿费的诗歌去投稿。
他大脑急转,很快就想到了许多对策:一、明天主动去认错二、证明自己的写作能力,诗歌不好考核,但可以让老师现场出题考核自己的作文水平三、写一批能在少年学生刊物发表的作品,挂上责任老师的名字,满足一下学校和老师的荣誉感,让学校、老师与自己捆绑在一起
但又来一个问题,开学第一周的作文测试课,他没穿越前写的那篇“普通作文”怎么解释?当然,借口可以很多,比如那天头痛之类的,但总是不够圆满。
杨子建才真的开始头痛:一个谎言,往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掩饰。
就这样,辗转反侧,杨子建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淅淅沥沥
第二天半夜开始,雨就下个不停,直下到早上六点,才暂时停止,地面湿漉漉的,片片水洼反射着幽幽天光。
因为下雨,早操停止。
杨子建躲在宿舍,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定。
六点早读期间,他背着一书包的书籍,跑去教师公寓区,向经过的老师打听到语文林可纯老师的家,然后登门拜访。
教师区02栋307室。
杨子建站在门口,用头指梳理了下头发,拉直衣服,深吸一口气,准备敲门。
咦呀
木门突然打开,吓了杨子建一跳。
开门的正是林老师,他中等身材,国字脸,方正威严,身上穿着一条蓝条色纹大泳裤和一件白背心,正准备去晨跑,没想到门口站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