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转-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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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宣惠推开他,嗔道:“天这样热,我不推你,你就不预备松手了么?”
裴敏中笑道:“是啊,我能这样抱你抱一辈子呢!”
宣惠笑着拧了他一把,头一扬说道:“孤要去洗澡了,裴爱卿请便吧!”
裴敏中不满道:“我为了早些见到你,特意从扬州下船,骑快马赶回来,你就这样打发我呀?”
宣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肚子,笑道:“那你想怎样?”
裴敏中贴上来,跟她咬耳朵:“我去伺候你洗澡吧?”
宣惠的脸霎时变得通红,语无伦次地说道:“不,不行!姑姑知道了,会,会打你的!”
“那咱们不叫她知道,不就好了!”裴敏中笑起来,出去吩咐了人送水进来,说自己要洗尘。
旌云带着小丫鬟端水到了净房,严肃地给宣惠使眼色。
“姑姑,那,那个,我现在困了,先,先去午睡了。世子一路骑马回来,又,又脏又臭叫他先洗澡吧!”
旌云一点情面也不给:“那您午睡,我在一旁打扇吧。”
假装认真喝茶的裴敏中听到这话,一口茶险些喷出来。他讪讪地说道:“这个茶,有点儿烫哈”说完便进了内室去换衣裳。
旌云看着两个人的样子,活像一对儿被人抓住私下见面的未婚男女。她觉得好气又好笑,小声对宣惠说道:“公主,虽说您这个月份,要也不是不可以。可您之前都见红了,好生休养了这些日子才缓过来小心驶得万年船,您劝世子再忍忍吧连上坐月子,不也就三个月多些”
宣惠头都快埋到胸口了,声如蚊蚋般的答了声“嗯”。
旌云摇了摇头,扶了宣惠进去内室,自己待在外间留意里头吩咐。
这两个主子,有时候这个拧不过那个,有时候又像是那个吃定了这个。说到底,都是心疼对方,见不得受委屈吧
最终,两个人规规矩矩地洗过澡,并肩躺在床上休息。
宣惠侧过身,拉开裴敏中的里衣,抚摸着他肩膀上一道浅浅的伤疤,心疼地问道:“这是什么时候伤的?还疼吗?”
裴敏中尴尬地咳了一声,把里衣拉上,说道:“不要紧,不过是不小心”
宣惠见他像是要掩饰,更是非要问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样瞒着我,我,我会睡不着的”
裴敏中搔了搔头,敷衍道:“就是打京城的时候,没留神被人砍了一刀,有甲衣挡着,伤口浅得很,不要紧的”
宣惠不悦地盯着他的眼睛,赌气道:“不对,你没说实话!你要是不说,那,那我也有事情不告诉你!”
第三百四十七章 胆怯()
裴敏中一扬眉,捏着她小巧的鼻子问道:“那你先告诉我,你的是什么事情,我就告诉你伤疤怎么来的”
宣惠偏过头去,忍着笑说道:“你当我傻么,是我先问你的!”
裴敏中怕她真记在心里,只好纠结地说道:“就是在武昌府的时候,为着什么事跟王聿吵起来了。咱们男子汉大丈夫么,当然校场上见真章了。谁知他耍诈,叫我没留神吃了他一剑”
怕是技不如人吧,宣惠暗戳戳地想着。
“那你们到底是为着什么事?”她好奇地问道。
“想不起来了!”裴敏中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宣惠越发好奇起来,她的小手在裴敏中的胸口来回拨弄,又趴在他的耳边,轻声撒娇道:“好九哥,你就告诉我嘛”声音软软糯糯的,倒是比当年蛮横的小公主更多了几分妇人的风情。
裴敏中一把抓住她乱动的小手,玩味地看着她,作势就要把手往下拉。
宣惠笑着叫道:“不要!我才不要!”
裴敏中拉着不放手,笑道:“这会儿才想起来说不要了?”
宣惠挣了半天也挣不脱,佯怒道:“哎呀,刚洗好澡,你这么一闹,又是一身汗!我不跟你玩了!”
裴敏中遂松了手,翻身拿了宣惠放在床头的团扇,一下一下给她扇了起来。
宣惠翻过来身,挽着他的胳膊笑道:“九哥,你就告诉我嘛,我不告诉别人的,我发誓!”
裴敏中无奈,只好说道:“就是他,无意中说了些话,关于你的我听了不高兴,两个人就到校场上打了一架也不光我一个人受伤,他胳膊上也被我刺了一剑呢!”
宣惠这才回过神来,明白了为什么那天王聿会那么说,给自己说抱歉。
“哦。”宣惠故作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情好没有意思”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怀里依旧紧紧抱着裴敏中的手臂。
裴敏中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还好是我先遇到了你”
宣惠睁开眼笑道:“难不成你还怕比不过王聿?”
“怎么会!”裴敏中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炸起来。
宣惠笑嘻嘻地说道:“那你方才为何那样说?”
裴敏中撇撇嘴,酸溜溜地说道:“我不是没他长得俊么?”
宣惠哈哈大笑起来,她直起身,在裴敏中的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抚着他的脸说道:“俊不俊的,我也说不清只是我睡里梦里都是你这张脸呢”
裴敏中心下感动,疑虑尽消,捧着她的脸,深情地拥吻起来
第二日一早,裴敏中与孟晔等人一起,到城外码头迎梁瓒班师回来。一时的热闹风光也难以尽述,志得意满的梁瓒骑在高头大马上,享受着金陵百姓的仰慕和拥戴。
此次参与北伐有功的大小将领也都被恩赏了跨马游街的荣耀,街头传来各种各样的议论声。
“哎呀,刚刚过去那个不是葫芦巷后头陈三嫂家的小癞子吗?怎么这衣裳一穿,还挺像模像样的!”
“你还浑叫呢!人家现在是王爷手下的七品官了!王爷夺回了京城,眼看又是一个皇帝爷爷,人家小癞子前途大着呢!”
“我记得他还没说亲呢吧?”
“他个瘌痢头,搁以往的时候,谁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不过看年岁,倒跟你家大丫头差不多呢!”
“是差不多,跟二丫头也就大个三四岁!行了我不说了,有事先家去了!”
但凡长得周正些的军官、士兵,都有大姑娘小媳妇往身上扔香囊、手帕。有的人为了能扔得准,还往帕子里头包扇坠儿、彩珠儿之类的。
秦朗端端正正地骑在马上,目不斜视地跟在梁瓒后头,可两腿只觉得被砸得生疼。
好容易到了国公府门口,秦朗便下马挪到裴敏中身边,讷讷地说道:“承蒙公主照顾,姐姐在国公府住了这么久,多有打扰。我,我想进去谢谢公主,顺便见,见见姐姐”
都是过来人,裴敏中也懂秦朗的心情。可一想到他还未定亲就勾引自己妹妹,心里便有七八分的气。
这时梁瓒走了过来,对裴敏中道:“慎之,你跟我来一趟王府,我有话与你商量。”
秦朗一听,如逢大赦,连忙向两人告退,脚下生风,快步走到国公府去了。
梁瓒带着裴敏中到王府的外书房坐下,沉默了半晌,才郁郁地问道:“慎之,我该怎么办?”
方才游街时的神采都已不见,现在梁瓒的脸上只剩下无奈与痛苦。
这算是梁瓒的家事,裴敏中并不想过多地插手。多日未见的妻儿就在眼前,为人夫为人父者却怯于相见,当真叫人无可奈何。
“您与王妃这些年的夫妻,当是比我更了解应该怎么做,才能叫王妃谅解。”裴敏中淡淡地说道。
“我走之前,我们就僵了”梁瓒此时十分想要倾诉,或许把情绪彻底发泄出来,才能有勇气去面对妻子幽怨的目光。
“这事儿是我糊涂,轻信小人,叫她受了委屈”说到这里,梁瓒想起了李若兰。那个曾经叫他无比眷恋、无比怜爱的女子。
他曾一度以为,李若兰的出现,使他理解了元和帝与贤妃的感情。与他与杨云舒之间不同,不同于夫妻间你敬我爱的亲密,而是充满激情和心动的爱恋。
只是现实狠狠地扇了他一记耳光,自己不过是被算计、被利用罢了。而这记耳光是当着天下人的面打的,不仅叫他难以面对妻儿,更难面对外面的悠悠众口和自己内心的尊严。
“我一向觉得,错了就是错了。丈夫、父亲、人君都会犯错。”裴敏中道,“不同的是,有人愿意承认错误并改正。而有人刚愎自用,越走越远。”
话有些难听,梁瓒不由蹙起了眉头。
“我是想说,若您真心认错,拿出您的诚意来,王妃未必不会原谅。”
梁瓒叹了口气,没底气地说道:“也许吧”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不愿()
看着梁瓒心虚的样子,裴敏中觉得有些庆幸。还好自己没有什么旁的想法,要不然宣惠能做出来的事情,可不仅仅是对自己冷淡这样简单了
“再怎么说,不是还有孩子么?王爷难道不想赶紧进去看看二王子?”裴敏中放缓了语气,实在不忍心看梁瓒这样煎熬。
是啊,还有孩子有孩子在,杨云舒从来都是好言好语的样子。不,她什么时候都是这副样子,哪怕心里厌烦极了,面上依旧是带着三分和煦。
梁瓒终于站起身,对着裴敏中苦笑道:“到头来还是你最自在,没这些有的没的烦恼。”
裴敏中胡乱点了点头,便向梁瓒告辞回去了。
梁瓒走到平乐堂门口,也不见有人进正房禀报,便问道:“怎么?王妃不在家么?”
一个小丫头怯怯地上前答道:“王妃生产过后,身子一直不大好。今儿个听说王爷要回来,王妃一大早就起来预备。许是起的时候有点儿急了,王妃方才撑不住,叫吴嬷嬷劝着歇下了”
梁瓒心里的小鼓敲了起来,是不愿意见自己,还是真病了?他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进了正房。
跟梁瓒想象当中,一家人盛装相迎的场面不同,正房里头静悄悄的,药香袅袅。吴嬷嬷和结草守在内室的外间,看见梁瓒进来,连忙过来磕头行礼。
梁瓒摆了摆手,轻声问道:“王妃的身子如何了?”
吴嬷嬷难过地说道:“王妃生二王子时,不大顺当生了很久下不来,又出了血还好任医官来得及时,这才化险为夷。可任医官也说,王妃身子虚亏,恐怕这几年都不能,不能有孕了。”
梁瓒心中一沉,病得这样重了吗?
他快步走进内间,看见杨云舒躺在床上静静地睡着。呼吸匀称,容颜娇美。仔细一看,娥眉是淡淡扫过的,腮边打了层樱粉色的胭脂,唇上也涂了口脂。一副精心打扮过的样子,等着自己回来。
梁瓒觉得鼻子发酸,他搬了个锦凳坐在床边,却忽地看见床里头还有个小小的包被,里面的小人儿正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梁瓒没想到父子是在这种情形下相见了。他轻手轻脚地把儿子抱过来,伸出手指点了点他并不肥嫩的小脸。
那孩子的眼睛在他脸上看了片刻,突然露出来一个无意识的笑。
“你还没有名字吧?”梁瓒抱着儿子,轻声说道,“爹爹才刚回来,但是在路上已经给你想好了你哥哥叫‘濯’,你就叫‘清’,好不好?‘水清濯缨’,爹爹盼你们都是谨慎自省的好男儿。”
梁清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梁瓒便把他抱出去交给吴嬷嬷:“孩子困了,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