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转-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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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兰身份有疑,这两个人只怕也逃不了干系!
从天光大亮到金乌西沉,宣惠坐在正房的宴息室里焦急地等待着。
其实,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抓不抓得到汪以谦,已经不重要了。汪家人既不会因为汪以谦还在金陵城中,就投鼠忌器,也不会为了救出他而答应什么条件。
可是,若就这样无视汪以谦逃走,宣惠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梁瓒行的是君子之道,除非迫不得已,不然不会用诡道。故而他待汪以谦这样的质子,明面上的礼遇都是有的。
再加上汪以谦惺惺作态,刚到金陵就做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日日流连在勾栏瓦肆中,同样迷惑了不少人。
梁瓒的君子之道除了能够落得个宽和的好名声,旁的用处几乎没有。人质在金陵行动不受限制,背后做些阴私之事也无人察觉。
就像这次的金陵之围,汪家人为何能来得这样快、这样巧?偏偏是在梁瓒走前最后一日,才冒出来行踪?
算上集结军队,储备粮草武器,汪家至少要在梁瓒北伐前两个月开始谋划,在大军出征前十几日离开福健。一路小心翼翼,隐藏行踪。等被梁瓒发现时,再用剿倭作幌子,骗取信任。
可恶,实在是可恶!宣惠一拳捶在茶几上,心中怒火难消。
旌云叹了口气,上前轻轻地给宣惠揉着太阳穴。
外头小丫鬟隔着帘子说道:“启禀公主,王妃跟侧妃过来了!”
宣惠连忙迎了出去。
杨云舒扶着结草的手,已经在人群的簇拥下走到了正院。
宣惠一边领着她们往东跨院走,一边笑道:“要委屈嫂嫂住在跨院了原本国公府还有好多旁的院子,可我想着还是咱们住一处安心些,也方便些”
她正说着,瞥眼看了眼走在杨云舒身后的王妙言,不禁吃了一惊。
自从王妙言与李若兰相争处了下风,中间又发生裴沐身份被揭穿一事,后来柳夫人病情急转直下,突然病逝,一连串的打击让这个刚年满二十的妙龄女子面色苍白,表情木然且疲惫。
回想当初,在自己及笄礼上,那个眼神灵动、面目骄傲的女子,宣惠不禁要为王妙言伤心起来。
若她没有嫁进王府做侧室,而是在湖广众多的爱慕者中,挑选一个青年才俊,那么今日的王妙言应当不会是这个样子吧
王妙言见宣惠看她,嘴角向上牵了牵,却还是没有一丝笑容。“给公主请安,多谢公主急公好义,允准妾身一同过来伺候王妃。”
语气恭敬、谦卑、漠然。
宣惠不由放软了腔调:“侧妃只管安心在这里陪嫂嫂住着,若有照顾不周之处,只管来告诉我或者旌云姑姑。”
王妙言蹲身福了一福,算是谢过宣惠。
“公主!启禀公主,两个人都抓捕到了!”
众人刚在东跨院正房坐下,外面便有护卫急匆匆地来禀报。
宣惠松了一口气,高兴地对杨云舒说道:“李若兰想跑,我叫人给抓回来了。”
杨云舒淡淡地笑道:“另一个人是谁?”
“是汪以谦。”宣惠答道,“嫂嫂,我要去讯问李若兰,你要同去吗?”
她看了眼杨云舒的肚子,又犹豫地说道:“要不你还是在这儿休息吧,毕竟今日也忙了一天,下午还爬了城楼呢”
“不要紧,”杨云舒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我也想知道这兰姨娘是什么来头呢”
当下那护卫在前头带路,七拐八拐地来到了国公府外院一处偏僻的所在。
“王妃,公主,”那护卫迟疑地开口道,“抓到这两人时,他们是在一起的扮作一对乡下夫妻,想要趁乱出城去。”
宣惠和杨云舒都有片刻的怔楞,李若兰与汪以谦相识?
在那一瞬间,无数的线索涌了上来:李若兰的福州口音、武夷岩茶店、陈红莲,甚至还有那年春宴上汪以谦调戏李若兰
杨云舒心中有一丝痛快,还有一丝琢磨不明的嘲讽和苦涩。
王爷啊,你好糊涂!为着这样一个女人,亲手断送了数年的恩爱夫妻情分!
宣惠看着杨云舒脸上的表情,关切地问道:“嫂嫂,你还好吧?”
杨云舒勉强笑道:“我很好,我等着你三哥向我负荆请罪呢”
她刻意的轻松的语调,越发让宣惠觉得,她与梁瓒是覆水难收、破镜难圆,唯有渐行渐远了
房间里点了几盏灯,到底还是没有通宵蜡烛明亮。手脚被捆着的李若兰头发散乱地靠在墙角坐着。
她一身荆钗布裙,脸上未施粉黛。在摇曳的灯光下,她面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陈玉莲。”宣惠诈了她一下。
李若兰猛地抬头,看见是宣惠和杨云舒,便又低下头去。
“你昔日的姐妹陈红莲因你而死,午夜梦回,不会心惊吗?”
李若兰瑟缩了一下,娇小的身姿几乎要与墙角融为一体了。
杨云舒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中五味杂陈,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孩子是不是你自己做掉的?”
李若兰缓缓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为了要搅得王爷家宅不宁吗?”杨云舒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李若兰抬头,看了眼杨云舒的肚子,冷笑道:“草包糊涂虫梁瓒,这世上也只有你才把他当成宝贝,捧在手里放在心里吧?我并不稀罕,更不想给他生孩子!”
第三百二十五章 做戏()
宣惠听见她如此羞辱梁瓒,不由怒道:“不得放肆!王爷为人,轮不到你来置喙!”
李若兰偏过头去,轻蔑地哼了一声。
杨云舒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看着眼前这个骄横的女人,她竟无法与平日谨小慎微的兰姨娘联系起来。
到底是年轻,没有见过风浪,来一个会做戏的,就把偌大一个王府都骗过了。
“你到底是不是李家的闺女,王爷的表妹?”杨云舒问道。
李若兰轻笑道:“我连我自家姓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会知道是不是李家的闺女?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说不定我真的就是呢?”
“你为什么会跟汪以谦一路逃跑?你在福健时是不是就认识他?”宣惠阴沉地问道。
李若见她问起了汪以谦,就紧紧地闭上了嘴巴,一言不发地靠在墙上。
宣惠心中有了三分了然,她笑道:“说起来,汪家带兵打过来的毕竟是汪以谦的长兄,他不过是在金陵做质子。看见两边起了战事,因为害怕出了昏招也情有可原。你呢,不过是想混进王府得个富贵,又或者汪以谦想借你之口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
李若兰不耐烦地转过头去,像是极不想听宣惠说的话。
“总而言之,不是什么大罪。若你能说出实情,我就能在王爷面前保你无罪,还叫你二人平安离开,成就眷属,如何?”
“呵,”李若兰嗤笑一声,“公主你就省省力气吧。我又不傻,这样的美梦,我从起初就没想过。既然没走成,落在你们手里,那我也是愿赌服输。要杀要剐,任凭你们!”
宣惠平生除了一个李静媛,还少有人在她面前这样说话。她笑道:“你还真是天底下一个奇女子了,风尘中人倒少有你这样带着几分骨气的。”
“那是你少见多怪!”说完这一句,李若兰似是还有些愤愤不平,又接着说道:“你们一个个金知玉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明明是井底之蛙,还要看不起旁人,当真可笑之极!”
杨云舒沉默了这半晌,突然插嘴道:“被心爱之人送到别人的床榻上,心里不难受么?”
“哼,”李若兰鄙夷地看着杨云舒,说道:“我们只论心,不论迹!梁瓒为着捕风捉影的事就能怀疑你,你心里才难受吧?大军就要压境,汪三爷还知道带上我一起逃,我知足了!要知道,你的夫君是夫差,我的人却是范蠡!”
杨云舒被她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心里坠坠地疼着。
宣惠怕杨云舒受气惊了胎,便吩咐人看紧李若兰:“每日茶水饮食都好生供着,捆在椅子上吧,省得她想撞墙自尽王爷回来之前,她得好好活着!”
护卫领命,宣惠就带着杨云舒走了出来。
“嫂嫂”她有些同情地看着杨云舒,“你莫要因为她的那些无知之言生气”
“无知吗”杨云舒笑了一下,“我倒觉得她看得极明白,是我糊涂了。方才那句话不该问出来的。”
宣惠疑惑地问道:“为何?”
杨云舒幽幽地说道:“我那样说也不过是想看她伤心难过,凭什么她扰了我的姻缘,却还有个有情有义的人陪着她?可归根究底,伤害我的人也不是她。就算今日没有她,来日也会有别人,我又何必与她彼此为难终究都是可怜人罢了。”
宣惠气道:“等三哥回来,看他有什么脸来面对你!”
杨云舒勉强笑道:“这都不重要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墨黑一片。“天晚了,我先回去歇着了。几日没见濯儿,也怪想他的,我就早些回去陪他了。你也别耽搁太久了,”她看了眼隔壁亮着灯的屋子,里面关的应当是汪以谦,“这些事等王爷世子他们回来了,再问也不迟,你还是身子最要紧。”
宣惠应了,命人好生送杨云舒回东跨院。等目送她出了院子,宣惠才进了隔壁的屋子。
许是男女不同,汪以谦不像李若兰那样被捆着扔在角落,他坐在一把方背靠椅上,手脚都被捆在椅子上,一丝也动弹不得。
他一见宣惠进来,就立马开始叫屈:“公主,我真是冤枉得很啊!我父亲送我来金陵做质子,他跟长兄商量的什么事我一概都不知晓啊!还是上回听见您说长兄要带兵打过来,我才慌了手脚。眼看着金陵城里人都说这两日就要兵临城下了,我太,太害怕,这才出了个昏招”
汪以谦一边急促地说着,一边暗暗地观察宣惠的表情。
“公主,您也为我想想,若咱们大周跟我长兄这等乱臣贼子打起来,那我这做质子的还有活路么?万一他伤了几条人命,那金陵人不得把我活吃了?我的命虽然贱,可,可也不能束手就擒不是?再说了”
“李若兰是怎么回事?”宣惠冷冷地看着他,打断了他的话。
汪以谦赔笑着问道:“您是说?”
“啪”地一声,一个茶盅被摔碎在他的脚边,旋即便听到宣惠的怒吼:“我问你,李若兰与你是怎么回事?”
汪以谦被吓得一哆嗦,立马说道:“她,她,我就是在城门口碰见她。您也知道,我看见美人一向气短,想着她独身一人不好出城她又求我,我,我就起了怜香惜玉的心,答应了”
宣惠眯着眼睛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女流之辈,三言两语就能被你糊弄过去?”
汪以谦急急地说道:“您是咱们大周最尊贵的公主,我怎么敢骗您!我”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实话!”
“我,我这说的就是实话啊,”汪以谦苦着脸说道,“总不能编个谎话出来吧”
宣惠起身,冷冷地撂下一句话:“你大概是忙昏了头,忘了李舅爷两口和那个汀梅了吧?”
汪以谦保持着脸上的表情,心里却懊恼起来。也许前几日应该拼着点儿风险,把他们除掉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