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满目-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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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滞。
陆宇辰从书包里拿出一双白手套，这下一戴上，活像要解剖何佳念的手机。
看得卜爱文直接笑场：“陆大师，咱们这儿有医生，你是不是”
“你让他看，你别讨厌。”何佳念虽然也觉得好笑，但她还是理智，一边笑一边拉了卜爱文，不许她捣乱。
陆宇辰此刻是真的认真，他只微微勾了勾嘴唇，然后就十分娴熟地开始检查，先是硬件，再是系统。
过了好一阵儿，陆宇辰的表情突然从专心致志，变得有些艰难。
“是不是不行啊？诶我觉得咱们可以去无线局调记录啊？”卜爱文虽于电子类是外行，但她的主意却从来不少。
“不必了，我都给恢复了。现在看么？”陆宇辰的语调降过了八度，有些许清寒。
“不看像话么，拿来拿来！”卜爱文伸手就要抓手机。
“你等等，何佳念，你来先看么？”陆宇辰却收了手，没让卜爱文拿到，眼光只定定地看着何佳念。
“咱们一起恢复的，咱们一起看。”何佳念接过手机，郑重地点了点头。
从丢手机之后，这部手机只发出了一条信息，不偏不倚，此时突然砸入眼帘。
“张沐远，看到这条信息，估计你已经安全到达。那么天涯从此，各自安好，愿大展宏图，江湖陌路。勿念。”
三个人看到信息都愣在当场，陆宇辰其实刚刚就看了，但他依旧回不过神来。何佳念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万劫不复，她突然明白，自己从来跟张沐远说的绝情的话，从来都绕过了自己一直深爱他的事实，从来都未曾一语中的。可这条信息，当真是断了她最后一点自己都未知的幻想。
“护理系是吧？你们在这儿呆着，看我去把她揪出来！”反射弧最长的卜爱文，在沉默了最久之后，却有突然的爆发力。然后真的一溜烟儿就跑没影儿了。
“你别”何佳念的无力感太深，当她抬手想拉住卜爱文的胳膊时，却发现自己几乎都动弹不得。
“你让她去，我也想看看，咱们的老同学，对这事儿能给个什么解释。”陆宇辰的语气浸了一块冰，此刻只散发着幽幽的寒气。
很快，卜爱文连推带拽着，就拉来了一个头发都被弄乱了的女生，当然，她自己的衣衫也是同样的没了刚才的齐楚。
“你给我放开！哟！这儿还等着两个呢？我说呢”吴漾看见陆宇辰和何佳念，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
“你说什么啊？这信息是你发的吧？你有病啊？你干嘛发这条信息给张沐远？”卜爱文顾不上整理自己此刻的狼狈，因为心里的憋屈的迷惑和出离的愤怒让她现在就要一个理由。
“我愿意，我想发就发，你管得着？”吴漾的嘴是真硬，都这时候了。
“我当然管得着，那是你的手机么？你用何佳念的名义发的，你有没有点人性？你怎么这么恶毒啊？”卜爱文被吴漾的胡搅蛮缠气得也是思路凌乱。
“我恶毒么？他们已经分手了，我只是帮他们断得干脆一点，有错么？他们不应该反过来感谢我么？”
“谁告诉你他们分手了？你做坏事做得还理直气壮了是么？”卜爱文气得要冲上去抓她的头发，不过被陆宇辰一把拦了下来，只是这下她就更生气了，“你放开，她不该抽么？你们有没有点正义感？”
一直沉默在一旁的何佳念，此刻终于发了声：“吴漾，高中的事儿我们不是没记性。可上了大学，你想翻篇儿，我也就依你了。我想着，咱们到底是同学一场，小时候的事儿，过去就算了。哪怕这几年你我相处不能算最亲密，但到底也没红过脸。就算是前两天这手机的事儿发生了，我也究竟没打算和你怎么样。可现在算下来，这从头到尾，你都针对我，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如此，我们今后就各走各的，权当是陌生人吧。”
“这样算什么？你就打算这么放她走了？”还被陆宇辰胳膊限制动作的卜爱文，却是濒临爆炸，她手脚一通乱蹬乱踹，连陆宇辰也快抓不住她。
“不然你又想怎样？”对于何佳念吴漾不是太怕，但毕竟有这个半疯儿的卜爱文在，又有个男生，吴漾其实心里很没底，但她此刻只撑住了架子，想着早点脱身才好。
“你还有脸说话么现在？”卜爱文只恨不得要冲过去薅住吴漾的领子。
“哼，其实你知道我发了这条短信又有什么用，不如我告诉你点儿新鲜事儿，张沐远早就有新女朋友了，你现在还能改变什么？”这话虽是她瞎掰，但谁人可以预料，在善男信女的故事里，又有多少一语成谶。
“你是不是不造谣能死啊？你赶紧走吧，真的，你说的一句话都没人愿意相信。”陆宇辰在旁边憋了半天了，他不想跟女生吵架，可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还是说了出来。
“算了，你们以多欺少，我也没必要硬碰硬。山高路远，我们走着瞧。”吴漾却好像是战败也要有战败的风骨，收拾了地上的东西，又捋了捋头发，竟然昂首阔步地走了。
坏人离场，反而剩下三个好人一地凌乱。
“不是还有这样的人呢？”卜爱文快要骂脏话了，“你可以松手了，你跟谁一头的啊？”
“你是高中不认识她么？”陆宇辰也是边摇头边吐气，一脸无语，“再说，你打了她，到时候也给你个处分，你看还划算？”陆宇辰这话是好心，但也又一次刺痛了何佳念的回忆。
可她明白，陆宇辰没有恶意，过往的代价，自己已然付过，如今的残局，也要自己一人收拾才好，她定了定神，语气尽量平静：“这事儿怪我，我轻信旁人，被耍得团团转，连累你们也跟着受气了。”可是心里早像是被抽空一般，真相、谎言、误解、错过，在她脑子里辗转回旋。
“你别听她的，张沐远没女朋友，我上周还跟他聊天呢。我一会儿就跟他解释去，这信息跟你没关系。”陆宇辰说谎了，大家都忙，其实他跟张沐远得有一两个月没联系了，但他觉得有必要安抚何佳念此刻的惊惶。
“不用，都一年了，突然跟他说这个，平白让人讨厌。是我先说的分手，不多这一条信息。”何佳念狠心说这话，心里却好像有一根线，有被刀生生割断的疼。
第158章 夜玫瑰（一）（）
记得中学的时候，每到学期初学期末，大家都被逼写畅想写总结，然而总有一个成语，千锤百炼间百用不腻——白驹过隙。
不知是不是纬度比家乡要高，张沐远只觉得这日子过得比从前快许多。而自己因为受伤的内心和可笑的自尊，不敢去联系何佳念，不敢碰那段感情，只很被动地等着暑假的到来，等一个晴天，回到故梦里。也许是一场偶遇，也许是自己终于有勇气邀约，总之他想亲自见到何佳念，再解开这一切。只是每每想到，他便觉得一切都不真实，觉得心痛。
好了，先不想了，今天晚上是宿舍这堆人要搬出去的日子，他们早定好了中餐厅，也订好了之后唱歌的ktv，虽然需要开车许久，大家在这忙碌与略显清苦的岁月里，还是甘之如饴。
不过总是好过刚来的那一阵儿了，张沐远在学校做研究助理挣到了一些钱，不但补贴了生活费，在爸爸的鼓励下，他也lease了一辆车，出行是较从前方便多了。
“沉默带笑玫瑰，带刺回礼，只信任防卫。”张沐远唱着这句，默默地叹了口气，手中的龙舌兰也跟着一饮而尽。
一旁的靳希，全都看在眼里。她起身去吧台调了两杯朗姆可乐。端回来，递了一杯给张沐远。
“谢谢。”张沐远礼貌地点头。
“不用客气，我敬你一杯，这一年你帮了我不少忙，虽然是看我哥的面子，但你真心是人品好，我看得出来。”靳希说这话时，轮廓上既是柔光也是强光。
“你客气了。”张沐远微笑着举杯。
跟着北美的作息，大家又玩到半夜，照例是有车的开车，没开车的搭车。张沐远像往常一样，送周舒颜、沈达、靳希他们几个回家。
只剩下靳希一个的时候，她突然把车窗摇了下来，美国公路两旁茂密却显得荒凉的树丛卷了微寒的西风，吹得人猛地一凉。
“张沐远，做我男朋友吧？”靳希半醉半醒地靠在后座说。
“别闹了，马上到家了啊。”张沐远眉心一跳，转而低声说。
“她是白玫瑰，我不介意做蚊子血啊。”靳希眯着眼睛狡黠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再说日久天长，谁说得准，没准我才是那颗朱砂痣对不对？”
张沐远没有回答，他的眉头锁得很深，目光里有一层看不透的墨色悠远。
很快靳希家就到了，张沐远把她扶上台阶，靳希的室友已经出来迎她。
“喝了不少酒，别让她吐的时候睡在厕所里了。”张沐远吹着夜里的冷风，觉得自己的脸还莫名被烧得难受。所以他嘱咐了两句，就开车离开了。
听了靳希那一席话，说张沐远没有震动，是不可能的。靳希的美，没有人看不出来。她一米七的个头，看上去可能也就一百斤，细长的四肢和优雅的曲线，外加一头轻软光泽的长卷发。系里的男生，不说个个，也是十有八九都对靳希青眼有加。而且，靳希的双商极高，在这个男生惯常统治的电机系，她的成绩却从来都没有下过top5。此外，presentations，projects，这种男生们因为语言障碍而叫苦连天的事情，恰恰是靳希擅长的。她语言流利，沟通技巧很强。教授带去开会的助理，常常不会选看起来少言木讷的张沐远，而是次次争着要靳希。系花，院花，校花，你说她是什么花都没人觉得稀奇。
就是这样的一个女神一样的姑娘，垂青的是他张沐远。恐怕是个男生，都难以抵挡如此殊荣带来的巨大快感吧。
可张沐远又毕竟不是寻常的男生，他认死理儿，又自视甚高。他欣赏靳希，但他绝不肯做不确定的事情。不能负责任的感情，他不能接受。所以即使此刻他心中满是波动，他也如所有其他时候一样，静静地冻住了它们。
时差苦距，张沐远没有像之前“何佳念”一样用短信保证收讯的通常，他还是用微信给何佳念留了言。她的头像没换过，她的心也一定没变过。
他还爱她，他不怨她一年也没联系过自己，他一天天缕清了从前的种种，那些不解他都也不想再了解，他只想听她说自己还在她心里。只要一句，他便永远为她守候，永远归心似箭。
等了一天，也没有回信，张沐远熬到两点，撑不住要喝水睡觉的时候，却突然等到了信息。
“你不必问我，我们再没什么关系了，也回不到从前了。保重。”
又是如此？！
他真的不明白，何佳念怎么了，为什么从自己离开之后，她所有的回应都这般冰冷。哪怕他之前的话语里已全是央求，依旧换来的是。而该死的是，自己已没了从前的那股冲动，任是何种情形都敢打去电话一问，也许是他成熟了，也许是他退缩了。
是不是真到了放手的一刻？张沐远被这样的想法吓住了，他断断不会接受，他头痛欲裂，就这样，剩下的依旧是一个难眠的夜。
怪诞混乱的梦，搅扰着张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