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姝-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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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月微微一愣,道:“收成再好,那也不是咱们的事啊……”
姜妙之未再理睬她,弯下腰手捧了一把雪,直起身正想将雪捏成球,忽闻汀奴唤:“小姐,天寒地冻的,站在雪地里干什么。”
姜妙之本能的松手,任凭那一捧雪散落在地上,转头看向汀奴,汀奴有道:“快些过来,当心弄湿了鞋子,脚若是受了凉,身子可就垮了。”
“哦,”姜妙之应了一声,这便走去长廊上,汀奴问道:“小姐今儿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会儿?”
姜妙之轻叹了一声,道:“这不是还得去池园请安么。”
要不是得去池园给大惠氏请安,她巴不得睡一整天都不起来。
汀奴笑了笑,道:“该用膳了,喝点粥,暖暖身子。”
早膳后姜妙之便跟随慎氏一同去了池园,请安时也痛寻常那般,唠嗑唠嗑家常,再数落数落这个,数落数落那个,委实无趣了些。
请完安后,姜妙之又回汀园,牵了姜思聪出门儿,这天一冷,连姜思聪都懒得出门儿,是以身上的皮肉似乎又厚了几层,姜妙之便寻思着带它出去走走,消耗消耗脂肪。
老样子,去往集市出门儿左拐,途径的第一家便是将军府,姜妙之撑着伞走在前头,汀月撑着伞走在后面,而姜思聪,则是拉扯着绳子将姜妙之往前面拽,说好的人遛狗,怎么一出门儿就变成狗溜人了……
姜妙之走过与将军府相连的那一条长长的围墙,走至将军府门前,本能的往里头看了一眼,彼时公子扶苏与蒙恬正好一前一后的从前院走向府门口,蒙恬走路向来低着头,从不往前看,这一点她倒是极其了解。
公子扶苏却是望见了她。
只是他望着她,她却望着他,而他,却在低头看雪……
姜妙之望着蒙恬,便像是走不动路似的,毫无意识的放慢了脚步,姜思聪却在前面拉着她,她于是回过神来,回首快步走远。
彼时公子扶苏已走至府门口,见她走远了,便不由自主停步,蒙恬走至他身侧亦是停下来,抬起头看着他,不解的问道:“公子,怎么了?”
公子扶苏起先未语,始终望着她走远的方向,良久才收回目光,言道:“明日荷华与李斯七子长训成婚,我怕是去不成了。”
公主荷华乃是秦始皇第十一女,公子扶苏的胞妹,同为郑夫人所出,而今年已十六,到了嫁人的年纪,无一例外还是被秦始皇许给了李斯之子。
蒙恬闻言不免有些诧异,要知道,荷华公主可是公子扶苏扶苏的胞妹,平日里他最是疼她,她的婚宴,他何故不去。
“公子为何去不成?”
公子扶苏随口搪塞,低声道:“我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明日人多手杂,免不得磕磕碰碰的,若是碰了我的伤口该当如何?况且,此事是赵高指使,明日父皇定会带赵高前去,赵高见了我,必定会试探一番,我不想见到他。”
这自然是其中一个缘由,还有一个缘由,听闻妙之已被许给了李斯九子长靖,加之李斯的夫人妫氏对妙之颇是喜爱,明日李家的婚宴,妙之必定会受邀前去,到时倘若他与她打了照面,恐怕要知了他的身份。
蒙恬听罢觉得在理,点了点头,言道:“这倒也是,可公主与公子向来亲近,公子若是不去,必叫人起疑,公子可想好该如何与陛下交代了吗?”
公子扶苏撑起油纸伞,道:“我这便进宫。”
彼时姜妙之已走至集市上,到底是一大清早,集市多多少少都有些吃的卖,多数是包子,姜妙之本没什么食欲,只是姜思聪一闻到肉包子的香味便腿软,望见了卖肉包子的小摊子便不肯走了,站在小摊子前眼巴巴的望着。
姜妙之自知它想吃,可她没带钱啊……
所以,只能不予理会,拉着它往前走,可它却是死活不肯走,姜妙之硬拽,它便是一阵吠吠。
姜妙之没辙,略带试探的问汀月:“汀月,你带钱了么?”
汀月摇了摇头,道:“婢子若是带了钱,早就拿出来了。”
姜妙之索性又拽着姜思聪,岂知姜思聪这回来硬的了,竟一屁股坐雪地里,继续吠吠。
姜妙之这便要上前将它抱走,却陡然有一团冰冰凉凉的东西砸到了后脑勺,姜妙之抬手摸着后脑勺,转身见地上一只碎了的雪球,便随口道:“妈蛋!小赤佬!”
抬起头忽见前面不远处一个卖伞的摊子前站了个身穿深紫色直裾的男子,那男子理当正对摊子的正面,侧脸对着她,可他却偏偏是正脸对着摊子得侧面,背对着她,实在可疑。
姜妙之呼道:“高阳恭!我知道是你,别藏了!”
那男子闻言转身,果然是高阳恭。
高阳恭朝姜妙之走来,望见姜思聪坐在雪地里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似乎正等待援手,他便取笑道:“哟,淳于家的小姐出门儿遛狗居然不带钱?”
姜妙之不服,反呛道:“出门儿遛狗为什么要带钱?你以为我是你,财大气粗?”
高阳恭不答她,取出一枚秦半两来,买了俩包子,递给姜妙之一只,姜妙之负气偏过身子不理会他,他便蹲下身子,将两只包子都给了姜思聪,还道:“来来来,她不吃,全都是你的了。”
姜思聪正吃着,高阳恭转头给汀月使了个眼色,汀月便也蹲下身子,接过两只包子继续喂着姜思聪,高阳恭得以站起身,拍拍衣袖,潇洒道:“诶,既然淳于家的小姐不想看见我,那我走喽。”
说罢便越过姜妙之,这便要走了。
姜妙之亦是回身看着姜思聪,这时却又听身后高阳恭唤:“妙之。”
姜妙之转身看着他,他走近,忽然正经起来,道:“明日李丞相家的婚宴,你千万别去。”
姜妙之微微一愣,“婚宴?什么婚宴?”
“就是荷华公主与李斯七子李长训的婚宴。”
“那我为什么不能去?”姜妙之本也是不想掺和这些婚宴寿宴冥宴各种宴的,咳高阳恭忽然一本正经的提醒她千万不要去,她自然很是好奇。
“因为……”高阳恭说至此,忽然停住不再继续说下去,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他顿了顿,继而道:“没有为什么,反正,你就是不要去,我这也是为你好,朋友一场,我自然不会害你。”
姜妙之打量着高阳恭,总觉得此人绝非寻常之辈,若不然又怎会这样提醒他,连醉仙楼的小厮都说了,只知他叫高阳恭,不知他真正的身份。
在嬴缕眼里,高阳恭是个出身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可他若当真只是一个出身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又如何会提醒他不能去李家的婚宴,李家的婚宴,多多少少掺杂了朝政的因素,这个高阳恭,莫不是朝中某位达官显贵之子?
可李家的婚宴也不过就是一场婚宴罢了,能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高阳恭说罢便转身走了,姜妙之呼道:“高阳恭,你到底是什么人?”
高阳恭回头,对着她伸了个懒腰,道:“我高阳恭不过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还能是什么人?”
言罢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九十四章 傅籍()
姜妙之这便回府了,走至府门外忽闻一声唤:“淳于姑娘。”
出声略显苍老,自身后传来,姜妙之转身,只见一个年约五旬的老头儿走过来,看着有点眼熟……哦,想起来了,是李斯家的老管家。
手里头似乎拿着什么东西,莫不是当真是婚宴的请柬?
老管家走来,果然同姜妙之言道:“淳于姑娘,老朽,是左丞相府上的管家,奉夫人之命,给姑娘送请柬来了。”
说罢,这便将请柬递给了姜妙之,有两份,姜妙之一一翻开看了,一个是她的,一个是淳于越的。
老管家道:“明日荷华公主与我家七公子成婚,到时请姑娘连同淳于仆射,务必到场。”
他说罢作揖,道:“老朽,告辞。”
姜妙之却已然怔住,汀月适才在集市上听到高阳恭叮嘱了什么,这会儿自然也知姜妙之到底在想什么,便轻唤:“小姐。”
姜妙之微微皱着眉,看着请柬上她的名字,道:“还真有婚宴。”
汀月问道:“那小姐去么?”
汀月所问,正是姜妙之纠结之事,这事儿她自然是不像掺和的,无非就是一场喜宴,有什么值得她去的,加之高阳恭又千叮咛万嘱咐明日万不能去。
可她若当真不去,那岂不是得罪人?何况老管家适才也叮嘱她务必到场。
姜妙之轻叹了一声,反问道:“你觉得我是去,还是不去?”
汀月顿了顿,道:“婢子觉得,这婚宴,小姐无论如何都是要去的,毕竟是李丞相家的婚宴,小姐就算再不想去,怕是也得给三分薄面,更何况,李家七公子娶的,可是荷华公主,并非一般人家的姑娘。”
姜妙之仍皱着眉,愁道:“说得也是,可高阳恭提醒我千万不要去,必定也有他的道理,会不会,明日将有什么惊天动地之事发生?”
汀月想了想,道:“那就要看看,高阳恭他到底知道什么了。”
姜妙之抱怨道:“我连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顿了顿,忽然像是恍然大悟一般,道:“汀月,咱们去官府找齐中尉查查。”
她说罢便转身要走,汀月连忙将他拉住,言道:“小姐,找齐中尉的事不急,咱们先得去把请柬送给老爷。”
姜妙之恍然,她都忘了这茬事儿了。
于是,姜妙之又去找淳于越,淳于越白天常待在书房,姜妙之便直奔着书房去。
书房的门关着,姜妙之轻轻叩门,便闻淳于越在里头冷冰冰的问道:“谁?”
“父亲,是我,妙之。”
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
“什么事?”
淳于越如此态度,姜妙之早已习以为常,便并没有不适,站在门外便说了。
“明日荷华公主与李丞相七子成婚,在丞相府设了酒宴,丞相夫人命人送了请柬来,请父亲明日过去吃酒。”
她说罢,淳于越未曾回应,姜妙之只闻一阵脚步声愈发近了,而后书房的门开了,淳于越看了眼她手中的请柬,道:“为父身体不适,怕是去不得了,既然请柬在你手里,那就由你代为父前去吃酒。”
姜妙之闻言不免狐疑,看淳于越的身子分明好得很,何来抱恙之说。
都说淳于越与李斯关系要好,李斯之子与公主成婚,他岂有不去的道理,莫不是明日当真会有什么不测?
她是这样想的,殊不知淳于越与李斯,不过是外人眼中的交情匪浅,当年韩非子被李斯陷害致死,淳于越到底有多痛恨李斯,又有谁人知晓。
“父亲,丞相夫人命人送了两份请柬来,一份是父亲的,一份是女儿的,明日女儿已是非去不可,而今父亲身子抱恙,女儿自然不忍父亲再多劳累,只是女儿面子薄,实在不能再代替父亲。”
淳于越顿了顿,似在想什么,姜妙之便试探道:“父亲,不如明日,由元弼哥哥代你去,如何?”
淳于越听言想都没想,当即应道:“那就依你的。”
他说罢便合上门又进了去。
姜妙之仍站在门外,思忖着淳于元弼乃是淳于越最疼爱之人,又是他的独子,倘若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