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红楼-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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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个羽林卫虽没有带头盔,但看其衣铠的样式、纹饰,也还是能分辨出来的。只是羽林卫的普通一员。
只是既然是普通一员……羽林卫里怎么还会有这么小的?
又自多了个小小的疑惑,墨玉将马缰交给身边的随从,甩袖走了过去,“宝玉。”
“清之兄?”宝玉很诧异,打量着墨玉一身的猎装,“你也来了?”
“君子六艺,也有骑射嘛。”墨玉笑得温文尔雅,“因妹妹要来,总能照顾一二,便也来见识见识。这位是?”
宝玉的脸色稍稍变化,“卫若兰。”
他简单的介绍,但顿了顿之后,还是补充了一句,“因他兄长被韩奇所害,所以蒙旨接了他哥哥的位置。”
当初听过贾母对那件事情的分析,宝玉还在心底加上了一句——
也亏得他面若冠玉,小小年纪已经是气度沉凝,当得起‘君子如兰’四字,才得了皇帝的喜欢,将他提拔起来。
这也是“小将门”之间同气连枝的关系。卫若竹虽死,卫家却依然可借着同为羽林的人脉,让卫若兰弟代兄业……
墨玉自然并不知道卫若兰替职的细节。
不过他打量一番卫若兰,也觉得对方的气质真心不错。便抱了抱拳,顺口道,“原来是卫家兄弟。当初我也在京城,韩奇一案,听说唯有令兄顶着重伤逃出报信,可见悍勇之风。想来陛下也要觉得可惜。”
虽说是客套话,但墨玉却也说得诚恳,本来只是礼貌客气的卫若兰的神情瞬间就对他热情了一些。
羽林卫里,除了与他家交情好的,暗地里说他哥哥无能的倒是更多,这对一个顶替了兄业的少年来说,无疑都成了心结。
这也是在羽林云集的情形下,卫若兰却不与同僚一处,反而和有些交情的宝玉说话的缘故。
不过,墨玉却不是为了交接他而来。
客气了一两句,他就转了话题,“羽林之中,也是多有精锐。才有‘为国羽翼,如林之盛’一说。我之前才见着一队羽林往京城去了,气势真是不凡。”
听见他这么一赞,卫若兰还不以为意,只当他是顺口继续赞了下去。
宝玉就不一样了,他的脸色有些掩饰不住的变糟糕了。
墨玉早已经知道,宝玉虽然不是城府极深的那种人,却也不至于轻易的喜怒形于色。他这个反应……
墨玉重新肯定了自己刚刚怀疑起来的猜测。
——果然没错!而且,宝玉自己也知道了。至少知道了那一位……
卫若兰不知这两人之间的试探,接过口去道,“陆指挥带走的,也真是羽林的精锐了。也不知是怎的,到了这时候,几个藩属小国才说也要参加此等盛事。他们也不可能是第一天听见了,此时提出,如何不古怪?”
墨玉倒不料卫若兰有些见解的模样,不由皱眉问,“是几个小国一起提的?还是有哪国首倡?”
卫若兰倒是并不自言主张,只是道,“听说是瓦刺首倡,不过,张飞骑说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陆指挥也说,以瓦刺人的心计,若真想来参加,早该提了。再者,他们也不是辽东部族,对山林全然不熟,没道理热衷此事。”
墨玉有些意外的将那个年长些的指挥的身份也确定了。
陆云松,又一个潜邸旧臣。
皇帝登基后立刻提拔的旧人,如今已经是指挥同知了。京中早有人说,他日后必然是要接任羽林卫指挥使的,甚至多半还会更进一步,让陆家脱离小将门。
不过,墨玉这会儿倒是无心评估陆云松此人。
他本来就能看到藩属国的不对劲,这么一听,就更是如此了。而且……
墨玉四下张望了一番,“这事儿的发起者呢?我是说那两位镇国。”
——弘治帝登基之后,向礼衍也被封了镇国将军的爵位。
这次,宝玉的脸色恢复了过来,但眼神还是有些古怪,“忠顺王府的那位一来,就带人进了山。而忠烈王府的那位,听说他是一早就出了门,不过那位似乎从来不带随从的,如今竟也没人知道他在哪。”
真好!
这下连墨玉也头痛起来——向礼轩这是摆明了在说,“我会惹事”嘛!还有那个向礼衍……当初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明明觉得那是个很有些羞涩内向的小道士,但现在看来,远不是那么简单?
总不至于单纯的就是觉得自己能赢吧?
藩属小国目的不纯的想要掺和,内部还有两个摆明了不对盘要斗一场的宗室子弟,再加上另有谋算的皇帝等人……
便是没有自家妹妹的事,墨玉对这场猎赛的前景也越发的不看好起来。他本人更是打定了主意,不会离闺秀们“观战”的位置太远。
第二百三十六章 同时请战()
猎赛倒是没有群芳宴那么多的准备。
黛玉也不过就是在万芳苑无聊了一晚,第二日又在万芳苑逛了半日……下午就听说弘治帝就摆驾到了行宫,且身边果然有数个藩属国的使节要随行。
黛玉很清楚,正是为这个,将羽林卫在这儿的精锐调回去的。
为彰显国威,为护卫需要,也为了排场!
再之后,黛玉在行宫内依然无聊,不过和宝钗、迎春见了一面,行宫整体也依然颇为平静。外面天子却已经宣布赐宴,次日开始猎赛。
也就是说,就算行宫无聊,也不会无聊太久。
且虽然行宫不比家中,便是雪雁也不好到处去打听消息。但黛玉的身边,云萝年纪虽轻,却是老于世故,雪雁年纪幼小,却又是天真可爱。哪怕只是在万芳苑一院之地,她们两个与往来的宫女攀谈,却也告诉了黛玉一些消息。
比如说弘治帝到达行宫之后的赐宴。
赐宴上发生的事情,似乎是被有意放纵了,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能传遍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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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宣布赐宴后不久……
足足消失了一天的向礼衍,才出现在了行营之中。
他显然已经不大在乎别人怎么看,几乎是一到行营,连自己一样随驾的兄长都没有理会,就直接找上了到行营之后就卸下了戎装,没再执行任务的张滦。
事实上,张滦也刚从太孙身边离开。
时机巧得简直像是向礼衍抓准了时间。
不过,也只是意外而已。向礼衍自己都没想到能找到张滦。是以他第一句话就是,“我还当你脱不开身。”
“怎么会?”张滦这会儿身边也没跟人。倒是直接回来向礼衍一个苦笑,以极小的声音道,“皇上之前只怕是担心那几个藩属小国里传说的邪术。群芳宴出过一次,那时候他就好奇,让典校回报了相关的事……才知道邪祟之言。多有不虚的。”
这么说的话,张滦是被当做辟邪镇宅之物了。
哪怕是向礼衍这样的,也不由得有些同情起他来。
不过,他见张滦的神色还算正常,到底没就此说什么,只是道,“寒枫来找我,说天子赐宴。要我回来……有藩属使臣在,又有那么多宗室、公子,天子还会在意我么?”
张滦点头。
一边领了向礼衍往行营外走,避开人群,一边道,“皇上担心明天的猎宴之时藩属作乱,想要让人在宴上给他们个下马威。虽没明说,但有暗示。何况这京城能上体天心的人多了去了。只怕如今这意思已经传开来了?寒枫听见。这才去找你。”
向礼衍皱眉。
自从登基以来,弘治帝的一系列举动,可谓与他是太孙时的风格很有些不同。就是向礼衍。也觉得皇帝如今的作为,与他初进京时听到的东西差了很多。
而且,并不是什么让人觉得好的变化。
要向礼衍来看,都觉得更像是一朝得志,本性暴露。
更重要的是……
向礼衍听出点味道来,“寒枫的意思不会是让我上场吧?”
张滦摇头。“寒枫想不到这个,我刚才也没空吩咐他。要我说,只怕皇上也不会想着让你出手。但你是宗室子弟里难得一个真正习武的,到时候难说怎样。你还是在场的好。而且……”
又是一个转折,“我们去接的时候,那藩臣就问过——昔日的裂虎将军,不知可有后人传承?”
这裂虎将军,正是向礼衍的祖父,洪熙帝的二弟。
当初洪熙帝为质南京,他的弟弟却跟着父亲镇守燕云,立下了赫赫武功。这才引出了永乐朝的储位之争。
但当初的二皇子最出名的,却并非是在战场上的勇武。
而是他一次在猎场的遭遇。
那一次,他在身上箭枝射完,身边更只留了几个没有什么武力的随从时遇到了老虎,他却没有退却,反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身迎上,更是在挨了老虎一个尾鞭,腰刀落地的情形下,徒手扯裂了猛虎!
这个事迹广为流传,蒙古军队也不少人领教过这位二皇子的天生神力,就有不少人敬称他为“裂虎将军”。
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也正因二皇子过于勇武,为人的性子也粗豪,便让文臣一个个都认为他粗鲁不文,全被洪熙帝拉了过去。
而成祖虽然比较重武轻文,却也是清楚得很,秀才造反百年不成,军权却是不一样的……若非如此,成祖大概不会在一度偏向二子的情况下,轻易的认可了栽到二皇子身上的罪名。
不过,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
也许洪熙帝还会忌惮自己的弟弟乃至于弟弟的后代,当皇位再传一代,传到了弘治帝的身上,他们这一系的正统性,也就真正深入人心了。
再提起什么“裂虎将军”,弘治帝想来也不至于心虚。
否则张滦都要让向礼衍再外出避一避好了。但现在,让人看看裂虎将军后人的勇武,对向礼衍倒反而是好事。
当然,向礼衍却没有考虑那么多。从小做道士,又有母亲通过师傅传达的教诲,向礼衍对自己忠烈之后的身份并没有什么认同感。
“听说那些草原蒙古都擅长骑射,这个我不行。”向礼衍非常坦然的说道,显然对所谓的挑衅一事并不敢兴趣。
张滦却是难得的冷笑一声——他几乎只有在说到少数人时,才会如此,“你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过,这京城中,没有自知之明的公子哥儿只怕不少。”
——包括皇帝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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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宴进行时。
在露天之地设宴,以烧烤野味——羽林卫先行猎来的——为主食,随行的几个礼部臣子不由颇有微词。不过。礼部年前才在祭天里出了岔子,正是小心做人的时候。虽有微词,却也只敢在心中腹诽而已。
弘治帝如今做了皇帝,金口玉言,却也不把这些许小事放在心上了。
何况还有成祖先例在前。
不过……
坐在首位,弘治帝看着下首坐在颇为显眼位置的几个藩国时节。却是在心底皱眉。
这些藩国小臣,如瓦刺,哪里曾真心臣服?奇装异服得也看得人不喜。如日本,这派来的使节虽相貌与汉人没有多少差别,服饰也不算离奇,却也不见得多服教化了。
南边隔些时候就有奏折上来,说是倭寇犯边。发国书质问时,却永远都是说“流寇、海盗”。
他也不是傻的。
这使节虽看着谦卑。但若真谦卑了,又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