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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部分

乱红楼-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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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溶这边之所以会有姨娘的名分……

    说到底,是因北静太妃也一样对这门婚事不满的缘故。如今早不是唐朝时候,娶宗室女——和皇帝血缘还近的宗室女——可真不是什么划得来的事!

    是以,向礼荆到底只是欲言又止。

    但他脸色还是摆明了的糟糕。按理说,既然指责的立场不是太稳当,作为主人,那就得把主人的责任给尽了。

    故此,向礼荆一边朝水溶点头,一边便对自家弟弟道,“也不知出了什么事,礼衍,麻烦你也去看看吧。”

    向礼衍这会儿也没盯着隔院看了。

    且小道士出身的他,不过刚刚脱下道袍不久,也真不至于像那些在官场上浸淫已久的人那般神色多变。但他在站起来前投向向礼荆的眼神,还是让向礼荆心里一跳。

    ——这小子……

    不过,这眼神又转瞬收回去了。

    向礼衍平静的站起身来,整整下摆,就一言不发的跟着迫不及待赶出去的水溶走了。

    水溶是真心着急。

    虽说一天到晚拉着些文人清客做无用之谈,但水溶对琴棋书画这些雅事,也是真心喜欢。偏他家是武将出身,家中也不兴教下仆读书写字的。

    水溶身边虽也有那么几个人才上等的贴身丫鬟,可他又不像原本的宝玉,却是不怎么喜欢和那些丫鬟们一块。

    在他看来,那些丫鬟伺候人都是伺候得极好的。但也就只知道伺候人的事了。

    等到韩奇的事情之后,水溶本是抱着无所谓的心思去买了连家姐弟,却不料连晴不但是个温柔体贴的姑娘,也委实是多才。

    琴艺上就至少不比今天碰上的景穗差——那景穗应该也就是比旁的姑娘多见过些事,不至于只知道高墙之内的事情,心胸开阔些,露于琴声,才显得琴声超出众人之上。

    连晴又如是怎样的境遇?家破人亡,心态调整之后,便是技巧还差些。意境也绝对不差!

    再加上对皇帝太孙的不满。几乎是顺理成章的。水溶收了这个本来就颇有些好感的姑娘。

    他没法儿推拒被强加过来的婚事,难道还不能膈应人?

    ——也正因如此,水溶现在十分愧疚。

    尽管才走出院门,但水溶越想越是觉得。出门时还好好的,这些天也没生过什么病的连晴如今居然会急病发作,只能是忠烈亲王府下的手!

    虽然连晴一开始就知道,她成为她的姨娘,就会被人推上风口浪尖。但她一直那么配合……

    回忆着过往的种种,水溶的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脸色越来越阴沉。还是连昕在他身后连连呼唤了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似乎走得快了点!

    再一转头,他就看见了落后快十步了的连昕。还有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向礼衍。

    忠烈亲王府的嫡子见他慢下来,也停下脚步,抬头对他一笑,笑容中透着了然。

    ——被看出来了。

    知道这位曾经经历的水溶立刻得出结论。不过,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从对方之前的表现来看。应该不是会为了向礼芊来找他麻烦的人。

    水溶飞快的将这件事放下,稍稍放慢脚步但依然尽快的赶到了庄园外。幸而各家的公子哥儿带马车来的还真不多,所以他一眼就看见了此时已经被围了起来的马车。

    那些围起来的人,可不只是他带来的人,反而……

    金吾卫的铠甲,在水溶看来刺眼异常!

    “怎么回事?”

    水溶又回头问了一声。之前连昕就有些支支吾吾的,水溶还当他是不知道自家姐姐如何出事的。但现在看来,似乎还有点别的意思?

    果然,这时的连昕扯出一个苦笑,流利的道,“姨娘和丫鬟一直都在马车里坐着,本也没人知道她来了。还是我多事,拿了些酒菜过来。就有人来问……姨娘让人说了自己的事,再后来,就有个嬷嬷过来说,姨娘来者是客……姨娘不肯下车,就送了份香来。姨娘在车里燃了,再之后,就说头痛……”

    水溶立刻抓住重点,“酒菜是用来招待你们的?”

    连昕忙点头。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事先留出一份来给自家姐姐。

    水溶又问道,“那香呢?”

    连昕道,“听说是里面的一位客人,一个姓林的姑娘为群芳宴合的香。那嬷嬷也说是贾才人身边的人……是了,似乎还说那个林姑娘是贾才人的亲戚!”

    水溶当然也知道这个群芳宴的主事人到底是谁。

    向礼芊压根儿就没那个才能!

    ——所以,连晴才会上当吗?

    哪怕只是只言片语,已经有点先入为主的水溶就已经先行给某人在心里定了罪。忙放过连昕赶了过去。然后他再次惊讶的发现,一堆毫无特色的铁甲金吾卫中,居然有个锁子银甲带红缨的家伙……

    虽然这银甲似乎小了点,当真是“小将”了。

    “……张清源?”水溶实在奇怪。

    “我和金盛说我来处理。”张滦转过头,点头示意道,“今日防卫,毕竟以他为主。”而这只是“突发事件”而已。

    水溶也不是不能理解。且丝毫也听不见马车里的声音,他心里也急,便不肯多说,忙上前问道,“晴……连姨娘现在怎么了?”

    里面传来一个带着惶恐的女声,“姨娘实在头痛,支撑不住。已经晕过去啦!”

    水溶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转头就问张滦,“别庄里难道就没有太医守着?”

    张滦的回答很简单,“有一位王太医。不过,开宴的时候被吴才人请去了。吴才人怕闹,也说头痛。我已经遣人去了里面,看看能不能请王太医出来。”

    这几天他早看得清楚了。

    吴才人是个不愿意揽事的,所以三天两头的称病。有大事没大事都这样。

    水溶这么一听,虽依然着急,却也不好再多催促。只是双眉紧皱。不知道该不该上车去看看。

    张滦将他的神态看在眼中。却也有几分诧异。

    他觉得自己对水溶是知之甚深了。前生的时候,王府自然是没有这位“连姨娘”的。水溶对他其他的宠妾,可似乎没这么紧张在意过。虽然那几个死了,他也伤心……

    心中暗叹一声。他装作不在意的自顾自说了下去,“我已经问了之前的事。这位连姨娘平日里身体康健,而在这马车里,先后也只有两样东西进去过?”

    一边说,张滦一边托起了手中的一个小包,“酒水膳食是已经用完了,现在只剩下这个。据送来的嬷嬷说,这是林大姑娘合的香。”

    张滦微微一笑,“郡王如何觉得?”

    水溶一惊。在怔愣片刻之后,他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张滦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你要不要追究?

    不错,张滦还真是这个意思。他前生时与水溶交好。短短几年的时间,水溶的后院里,至少病亡了三个妾室。当时他没有多想。现在想来却是明白无误。

    应该都是北静郡王妃向礼芊或者她身后的忠烈亲王府下的手。

    而水溶自己也很明白这点。

    可那时候他是怎么做的?没隔几天,他就能宠上另一个妾室。妾室的死亡,也让他越来越无动于衷。

    他能怎么办?

    他又不能守在后院。

    就算是按住了向礼芊的手,证明是她害了那些侍妾又怎样?一手赐婚的太上皇、皇帝都丢不起这个人!

    如果不是水溶对这连晴的表现有些出乎预料,张滦根本就不会去想,他的选择是否会与前生有差别。

    果然……

    水溶静了一会儿,反问道,“张将军认为是这香的问题?”

    张滦再次笑道,“我已经分出去一小部分,让我的丫鬟拿去给林大姑娘辨认了。”

    这下,水溶的注意力是真的彻底从连姨娘的身体状况上转移开了——就算连晴是真的有被害的嫌疑,张滦这么做也未免太……

    水溶都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一般情况下,碰到这种事,就算不直接定性为连晴自己的身体问题,也会想办法留条转圜的后路吧?可张滦呢?主动接手、派人请王太医,竟然连取证的事情也一并做了!

    难道说……这是太孙的意思?

    瞬间想到这个可能,水溶不由得小小的期待了一下。但随即还是觉得不能解释。

    太孙那样的人,会想法子帮他解除婚约!?

    “如果是那位合香的林姑娘,”水溶还是提了一句,“她似乎之前还在琴宴上。”

    张滦的脸上,瞬间闪过复杂之色。

    ——他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不需要别人来说,听见琴声时就已经知道了。如果不是这边的事……

    他看了眼向礼衍。

    然而,这会儿的向礼衍,却再次转过了头去。

第二百零四章 真相渐现() 
一曲并不完整的《胡笳十八拍》结束后,琴宴的气氛已经与之前完全不同。

    倒不是说黛玉的琴技镇住了众人,甚至也不是这琴宴上的姑娘们不曾听闻过的哀戚之音引发了多少共鸣。

    ——哪怕她们很被感动,端坐在上位,皱着双眉的蓝夫人和脸色难以形容的明淑郡主,也足以将她们的心思拉回现实了!

    与隔院的喧闹不同,琴宴这儿简直是一片死寂。

    甚至在这个时候,也没人去管隔院到底是个什么动静了。等到黛玉自己从之前的琴境中挣脱出来,都还是如此。

    也就是景穗,这时候还能勉强带着笑容站了起来,道,“没想到林姑娘琴艺也这样出众。若是和我们一般年龄,我也只好甘拜下风了。”

    黛玉既然没听见她之前弹琴,自然是不知道,这番话是否是谦虚。

    不过……景姑娘你不觉得你的称赞和我弹琴结束的时间间隔长了点?

    黛玉心中又笑又叹,但脸上还算平静,“这话不敢当,不过是心有所感罢了。”

    于是,就连景穗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心有所感出那么悲哀的乐曲来,这真是摆明了的控诉啊!

    幸而这时候,蓝夫人那边传来了声音,“行了,林大姑娘可是为你们开了个好头。你们学得便不是琴,也不至于连琴曲都听不懂。林大姑娘的技巧还有许多不足,综合下来,琴艺也距景姑娘甚远。她都知道这群芳宴以交流为上,敢上台演奏,你们就在这里干坐着?”

    说实话,蓝夫人也察觉到了不对。

    景穗突然间的大展长才,似乎说是受了什么刺激。这也就罢了,琴宴上其他姑娘们的抗议,明淑的迅速赶到。以及之后发生的事,都让蓝夫人敏锐的察觉到了阴谋的气息!

    可在同时。若有阴谋,也不是那些官宦勋贵家的姑娘们主导。

    蓝夫人虽为宗人令的夫人,也算是有些声望。但如今的宗室,能对那几位实权派起到什么影响?

    蓝夫人对答案心知肚明。

    所以她无心帮谁。只是既然主持琴宴,她就要保证琴宴的气氛。如果连这种事都做不好……

    确实,蓝夫人及时的话,总算是让琴宴稍稍活泛了一点儿。

    坐在一边的姑娘们面面相觑。再不好说“比别的”这样的话了。只因能被邀请来参加琴宴的她们,也许在琴曲的意境上有所不足,但单论技巧,真不会有哪个比黛玉要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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