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星月夜-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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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着两撇八字胡的德语老师刚走进教室时,白纯刚好回到位置上坐下。她把头发揉乱了一些遮住大半的脸,然后低下头,静静的等待老师点名。
常年生活在异国他乡的德语老师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对照着点名簿一个个的念着他们的名字。当他一个接一个的在没有回应的名字后面打了叉后,他的嘴角开始抽搐,脸上的每一根胡须都翘的像镰刀,仿佛下一秒就能划破他的皮肤。
“许如星。”
“到——”
“到——”
一道温柔的女声和颤抖的男声同时打破看似宁静和谐的氛围,气氛一下子变的紧张起来。讲台上的德语老师紧紧捏着手里的点名簿,随后“嘭”的一声摔到了桌面上,“你们看看像什么样子!全班40人上座率不足百分之六十,点名到课率居然百分之八十?今天的情况我会如实上报给辅导员,这个性别不明的‘许如星’,就让她自己去跟老师解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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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如星把半张脸埋进厚厚的围巾里,低着头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被老师训、叫家长、写检讨这种事就好像是家常便饭,充斥在她成长的每一个时期。她甩了甩胳膊,又抬起右脚向空气中踢了一脚,“哎,真倒霉啊。”
“你说什么?”顾夜流抬起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低低沉沉地开口问她。
“没有没有没有,”许如星看着他连连摆手,“我什么都没说。”
顾夜流把点名簿翻开推到她面前,他一边抬手轻点着点名簿,一边说:“你是不是有一开学就逃课、不逃课就浑身不舒服的疾病?”
许如星倏的低下头,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
顾夜流把眼镜摘下来放在手边,整个人倚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许如星站在他的面前,明明是俯视着他,却丝毫没有居高临下的感觉,他的气场让她感到压迫,甚至有些无地自容。她悄悄抬眼瞄了顾夜流一眼,他此时毫不在意的神态就像是一根鱼刺,卡在了她的喉咙里,不上不下不痛不痒,不会让人丧命,却又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师哥,我”
她想告诉他,是乔南意来找自己,她从不会拒绝他的任何合理要求。但话说到一半却停下了,就像是半小时前接到顾夜流电话的时候,有一瞬的恍惚。她忽然就不想让他知道她和乔南意抑或是其他任何人有关联的一切。
她想表现的许如星,是单纯通透,不夹杂任何杂质的许如星。
顾夜流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清冷的阳光扫进他办公室的窗台,窗台边的吊兰,翠绿的像是盛夏的梧桐。
“对不起,师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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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理由。
在顾夜流的眼里,学生的天职就是上课,而逃课——是没有理由的。
顾夜流又坐着看了她一会,站起来,他高大的身影终于让许如星感到了一丝紧张和压迫,“许如星,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听进去了么?”他神情严肃,声音低沉,“你就只能做到这样?浑浑噩噩荒唐度日?”
许如星紧咬着下唇,垂在两边的双手紧紧抓着外套的衣角,顾夜流口中每一句出于责任的斥责,都让自己在他面前努力塑造的完美形象瞬间崩塌,像是一个失足少女,等待他的拯救与施舍。
她的无知、她的顽劣、她的放纵、以及她偶尔的心狠手辣,她全都想要掩盖,却如同一个身穿黑衣在浓雾下的黑夜里行走的行者,又好像十二点钟声一敲响就要变回原型的灰姑娘,一切的秘密都会在阳光下化为不堪一击的泡沫。
她躁动不安的心已经按耐不住无处安放,就像每年春季都会破土而出的新芽,从泥土中奋力钻出,期待每一滴春雨和朝阳。又像一株活泼的向日葵,只向着太阳的方向茁壮生长。
“你的私事与我无关,你今天跟谁出去、去做了什么也与我无关,这次缺勤记录在册,记满十次就退学。你——好自为之。”顾夜流抬起手,手背向她的方向轻轻挥了挥,“把白纯叫来,你可以走了。”
许如星木然的看着顾夜流冷峻严肃的脸,心中渗出止不住的悲凉。顾夜流向她轻轻挥动的手,就像是一个无形的巴掌,狠狠的抽在了自己的脸上,她宁可顾夜流厉声呵斥自己,也不想看到他这副对自己失望透顶的样子。
她向顾夜流欠了欠身,向后退了出去。手刚刚搭上门把,她便怔住了,怎么可以就这么坐以待毙?于是她收回手,交叉叠放在身前,转过身,面向顾夜流鞠了一躬,“对不起师哥,我以后会注意的。”
门被轻轻关上,空旷的办公室终于又恢复平静。顾夜流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目光如水般沉静,又似是墨水般漆黑,遥遥的看着那扇门,过了许久才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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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haper 4。5()
毫无察觉的,天气便开始回暖。
校园里的梧桐树悄悄的冒了新尖,嫩绿的一片,在灰蓝的天空下显得格外鲜艳。
乔伊回到寝室,把课本摆在玄关的鞋柜上,搓着冻红的双手凑到陷在沙发里吃水果的白纯身边,神秘兮兮的开口:“你们听说了么,法律系请了一位海归律师来演讲,时间定在下周五,据说多金又帅气,很多女生已经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了。”
“比你们的顾师哥还帅?”在客厅地毯上做着瑜伽、刚刚把腿掰到头顶的萧来轻描淡写的问道。
“那倒没有,师哥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没有人比得上。”乔伊摇了摇头,郑重地说道。
白纯作为顾夜流的脑残粉,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表示万分赞同。
“我有个同乡师姐在法律系,到时候可以拜托她留几个位子。”乔伊挑挑眉,兴奋的说道。
萧来换了个姿势,深深地舒了口气,“我是法盲,对这个没兴趣。”
而事实证明,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这个定理是百分百正确的,所以当萧来被迫在美好的周五夜晚被连拖带拽的走进礼堂,看到台上衣冠萧萧面对在场学生侃侃而谈的陈栗时,她觉得“人生何处不相逢”的心情也许并不都是喜悦。
“天啊,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挤了进来,还好他没有让我失望。”乔伊托着腮,痴痴地望着台上举止谈吐温文尔雅的陈栗说道。
萧来冷哼一声,“见异思迁,这么快就把你们的顾师哥给忘了?”
白纯摆摆手,“师哥在我们心里是神圣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但台上的这个就不一样了,明显更接地气,更易上手。”
萧来皮笑肉不笑,“祝你成功。”
“哦不,我还是更中意师哥,”白纯撇了撇嘴,痛心疾首道:“可他这么高冷,从不参加这类活动。”
萧来看到陈栗心情不佳,连敷衍白纯逗弄她玩的心情都没有了,“就算他参加,千万人之中,他也注意不到你。”
“那也不一定呀,万一师哥就喜欢我这样的呢。”
“哪样?”萧来看向她,眼神里充满着“谁给你这么多的自信”的不屑,摆了摆手,“我一法盲,对这个没兴趣,先走了。”说完便抓起包向后门走去。
“后门的那位同学,”当萧来的手刚刚搭上门把的时候,陈栗如同招魂般的声音透过话筒在空气中传播开来,很显然,他没有打算放过她,“是我讲的不够生动还是魅力有限,刚坐下就要走吗?”
萧来对他的敬而远之没有得到显著成效,却招致他的变本加厉,甚至公然利用老师的身份让她当众难堪,她翻了个白眼,并没有屈服的打算。
爷不招惹你,你来招惹爷?很好。
萧来转过头看向他,眼神里写满了“你就只剩这种低级的方法了么”的不屑,她得体的笑了笑,大声说道:“老师,我家后院起火了,这会消防队都快到了,我不回去,不合适吧?”
陈栗的双眼越是紧紧盯着她,她就越是凌厉,含沙射影的提醒着他当年的火灾,跟他划清界线,完全的压制让他在这种状况下没有半分辩解的可能,他点了点头,在教室里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说了句“注意安全”,看着她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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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如星站在顾夜流的办公桌前和他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从门口经过抻长了脖子想探究一二的老师和学生的数量都能组成一个连。
“说吧,”顾夜流把手里的文件夹往桌上一扔,抬头看着她,“所有人的作业都交了,又只剩下你了,许如星。”
许如星皱着眉,斜眼睨着门口来往的人群,很想站出去大吼一声“看什么看没见过没交作业的么!”
“师哥,这次我真的写了,可是”许如星扁了扁嘴,小声说道:“我找不到了。”
“小学生都看不起的借口,你用的真是得心应手。”
顾夜流摸着衬衫上的袖扣,双眼紧锁着她,眼神里充满了不满和失望。
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然后被扔进了隆冬季节的大街游行。
“我手写的,没备份。”
“没电脑?”
“有”
“回去重写一份,下周一之前把电子版发到我邮箱。”
“哦。”
灰蓝色的天空,像是落满尘埃的彩纸。
太阳升到了头顶,驱散了大片乌云。
透过云层洒下的光,像是雨后的秋风,扫清了所有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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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纯看着从课本里掉出来的一沓信纸,站在屋内发愣。
顺着窗户拉开的微小缝隙被吹得散乱的信纸一张张在地上铺开,清秀的字体认真的誊写满每张纸,尾页署名的“许如星”三个字像是盛夏刺眼的阳光扎的她睁不开眼。
她蹲下来一张张的捡起,自言自语道:“诶?什么时候夹在我书里的。”
这时许如星推门而入,把包随手放在了餐厅的桌子上,白纯听到声音,拿着信纸从屋里走了出来,“如星,是你么?你的作业在”
“是啊,师哥他让我重写是啊,我手写的完了完了,他肯定把我当成不会用电脑的外星人了怎么办啊来来?”许如星以“狗吃屎”的姿势趴在沙发上,闷着头给萧来打电话,完全没注意到白纯的出现,“什么叫又一次被抓好不容易攒了一点印象分,这回又全用光了,怎么办啊来来不行,我不能让他觉得我是个不学无术的人你怎么能帮我写?我什么写作水平,哪儿能瞒的了他这只老狐狸啊”
白纯捏紧了手里的信纸,在门边站了一会,然后她深吸一口气,默默走去了卫生间。
水龙头发出的水声,遮盖了许如星打电话的声音,白纯低着头,站在洗手台前,镜子中映出的脸,却像是一株食人花,充满了欲望与恶毒。
她甩干手上的水,走出洗手间,许如星还在打电话,依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被水浸湿的信纸碎片,安静的躺在垃圾桶里。被水洇开的墨迹,蔓延着爬过纸张的纹路,毫无规律蜿蜒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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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haper 4。6()
“ipo”、“a股”、“期货”、“外汇”以及顾夜流那张严肃俊俏的脸在许如星的眼前飘来飘去,她崩溃到想要抓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