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曰:不可盗-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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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衣物早已脏乱不堪,勉强认得出那杏黄色的纱衣,看来那些人是来找她的了。
忍着剧痛,扯着嗓子回应,绕是一声也用完了全部力气,灵珏垂着头,那些脚步声渐渐远去了。又勉强喊了几声,最后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何伯说过,人在要死的时候反而感觉不到痛苦了,魂魄游离在体内,反倒觉得如释重负,像在做梦一般,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苏灵珏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身体却像轻盈起来,再没有痛感。她已经放弃了,经过这么多天的挣扎,她才明白不会有人来救她了,想到自己就要这样不明不白的挂掉,大有一种悲从中来,不可断绝之感。虽没想过自己能成为救世主,却也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吧,到时七大神族一起追忆往事,自己定是被耻笑的那个人。
“噗……咳咳咳咳”
像是吐血的声音,接着剧烈的咳嗽,头顶又传来了声音,只是虚幻的感觉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帝燚你怎么了?没事吧”。
女子焦急的声音,显然受到了惊吓。竟是萧逸岚,难道他们就在上面,是来救自己的,来不及惊喜她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四肢像是被什么缠住,更别提说句话什么的,连眼睛也睁不开了,只能静静听着,整个一活死人状态。帝燚没有回答,应该说谁都没有再说话。
脚步越发分散,看来大家是分开行动的吧!
“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我们不但找不到苏灵珏他们,大家也会命丧于此”,
没过多久,萧逸岚的声音又出现在头顶上,不过她明显是说给一个人听的。
周围一时陷入了沉默,苏灵珏也下意识屏息,等待着一人大破僵局。
“要走你们先走吧……”。
简单明了,是帝燚的风格,“既然还没有找到他们的尸体,那他们就没那么容易死,若你们怕了,大可自行离开”。
“我们不是那个意思”,灵珏听得出,是虞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单纯,
“只是我们已经找了三天,连一点线索都没有,会不会是他两根本不在这里”。又是一阵死寂,帝燚似乎伤得不轻,“不会的……”,接着便猛的咳嗽。
“不会什么”?“萧逸岚打断了他,“虽然从那么高得山崖上摔下来,若是伤得很重,不可能那么快离开,况且以宫少衡的修为不可能保护不了苏灵珏。
你也看到了,这里什么都没有,说明他们或许早就离开了”。
“你又何苦执意要留在这里寻找,我们身上都有伤,这迦叶山的雪地下又邪门得很,连你也会吃不消”。
灵珏可算明白,这是关键时刻,大家可能猜测她和宫少衡已经逃了出去,才会消失得如此之快,只是没想到宫少衡虽然离开了,灵珏却近在眼前。
灵珏咬牙,现在是关键时刻,如果帝燚真的听了萧逸岚的话转身走了,那她就真的死定了。
“我说过,你们若是想离开,走便是,不必劝我”。
帝燚语气异常清冷,让人不寒而栗,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另一边走去。萧逸岚望着那远去的背影,浑身不觉得颤抖,又像在拼命克制,
“你喜欢苏灵珏……,是吗?”
短短几个字却在这雪原炸开了花,众人震惊,呆在原地一时竟无所事从,苏灵珏更是吓得不清,若是能动怕早就跳起来了,不是她大惊小怪,可她自认不是能让帝燚倾心的女人,此等绯闻实在是承受不起呀。
“我自小与你一同长大,何时见你如此在意过一个人,可自从你遇见苏灵珏便处处护着她,几次三番的救她,眼神再未从她身上挪开半分”。
帝燚没有反驳,他竟没有反驳!只是脸色越发冰冷,气氛跌入了谷底,众人面面相觑,尴尬而又不知所措,如此看来帝燚确实对苏灵珏很不寻常呀。
萧逸岚瘫坐在地上,浑身像完全脱力一般,泪水无声下落,身上也早已狼狈不堪。帝燚仍在向前,没有管其人,“哼”空气中闪过一丝冷笑,轻的几乎不易察觉。
“你要找苏灵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灵珏皱眉,这是乐浔的声音,大约是与他脾性有关,声音也夹着几分温文尔雅。只是他的意思是什么,似乎他知道帝燚还有别的隐情。
帝燚驻足,却并未回头,“如果我没猜错,就算你现在救了她,她最后的命运也难逃一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帝燚仍没有回头,语气也没有丝毫波澜,倒是众人一头雾水,显然已经被他们诡异的对话吓到了。
乐浔直视着他的背影,缓缓开口,
“我曾见过一本古书,上面记载:神器,缚以器灵,煞气极重,需以血肉为皿,元神为祀,方可平息”。
第八十四章:神剑消亡史()
“凡上古的神器,皆有凶煞之气,需以活灵为体,我们要找的东西怕更是嗜血异常,因此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承受住它的侵蚀”。
“我猜,苏灵珏便是你们要找的皿吧,以她的血肉将一块块碎片连接,这才是最终的任务”。
萧逸岚仍瘫坐在地上,神情也是难掩的震惊,似乎已经忘却刚才的悲伤。
“不会的,你的意思是这一切早有预谋,可在归云涧时,那碎片也是阴差阳错才进入苏姑娘体内,这也是不可控制的”。
一向反应略微迟钝的虞城现在到越发冷静,到是佟福理解无能,着实大吃一惊,半响说不出话来。
“如果我说他们连最开始就已算计好了,你们信吗?在归云涧突然的云雾缭绕,并不是偶然吧,其目的难道不是要故意引开苏灵珏,才有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我起初也只是怀疑,可后来苏姑娘问你可有取出碎片的方法,你含糊其词,似乎早就知道这东西不可能取得出来,也并没有打算帮她”。
帝燚目光淡淡,仿若置身事外,“你说的这些不过是猜测罢了……”,
“是不是猜测你自己清楚”,乐浔冷冷打断他,“你跟在苏姑娘身边,其实就是为了守着那碎片吧!我不知道你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可你这是在把她逼向死路”。
“乐浔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帝燚哥哥怎么会想苏姐姐死呐”?
佟福摇头,绕是平日就与苏灵珏不对付,可毕竟同生共死走过一路,也觉得难以置信。
“上古神剑皆嗜血,需以活灵饲养,直至宿主油尽灯枯,最后以元神祭剑”,
“你知道,宫少衡知道,可你们并没有阻止,难道不是知道神剑只有命定的宿主才能取出,所以诓骗只有她能亲手杀死螭龙,好成全了你们的阴谋”。
字字诛心,不过如此,眼泪已不知何时冲出了眼眶,乐浔还在说着什么,可苏灵珏却似乎什么也听不见了。
四周静得可怕,静到天地万物都似静止一般。她突然觉得好疼,那种从骨子里深深扎入心脏,一遍遍的将心剖开。
那双好看的眼睛,笑起来有些玩世不恭,却意外的舒服,果然河伯说得对,有些人的笑到不了眼底,不过伪装,逢场作戏罢了。
那个在耳边低低絮语,一遍遍让自己不要睡的人,她仍记得嘴角残留的感觉,纵使弥漫着血腥,却柔软。
“宫少衡,这便是你的目的吗?”
隐约的背影渐行渐远,似乎有一丝执念在心底蔓延,继而转化为恨的种子慢慢滋生。
她想问,为何这样做,是否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一切
。可等来的不过一句所谓的告诫,他说:“不可以有情,不能有爱,更不要怜悯”,
“你错过一次,而这错终将铸成你此生最大的劫”。
错,她到底又错了什么,
她终究无力改变这一切,偌大的祭坛之上,炽热的炼狱岩浆不断翻滚,那柄巨剑插在玄色的剑炉,祭台之上,有人不断的跳入剑炉之中,激起一片猩红,火焰翻滚,像张开血盆大口,贪娈享受着这场盛宴。
再看那些“祭品”。他们脸上写满了恐惧,悲伤,又一瞬间那些人全变成黑影,狰狞巨大,带着扭曲的面孔,空气变得灼热,扑来阵阵热浪,他们嘶吼,惨叫,绝望,像是在诉说着不公,罪恶终会累计成恨,而恨必会产生新的罪恶。
那人站在远处静静看着,明明是操纵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仿若置身世外。
“我知你现在还不懂,可这世间善恶终有报,欠下的孽债终是要还的,否则,这天地终会失衡”。
他终是开口,语气冷得可怕,眼里没有丝毫温度和怜悯。
“你会成为这神界的中州帝君,六界的权杖,届时,你的眼里要再无怜悯,只有对错”。
风兮月垂眸,没有表情,对错吗?是对是错又该如何去辨。
余光瞥见树林后那张脏兮兮的小脸,苍白而绝望,她拼命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身体却拼命的颤抖,她的族人就在自己的面前一个个死去,可她却无可奈何。
祭台前,她的父亲,这天地间最伟大的铸剑师正在完成这把耗时三百年的巨剑最后的一步,以血为祭,肉身饲剑,方为血祭。
他表情木然,双眼空洞,像一个木偶,是他亲手铸成这柄断送全族人性命的剑,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从前三百年前那人找到他们时就已经宣判了他们神剑一族的命运。
他们早该在那天就死去,却又苟活了三百年,原来他终究改变不了这一切。
这场祭祀很快,快到她根本看不清每个人的脸,最后那个曾经震撼天地的男人也纵身跳入了剑炉,他在笑,在亲手结束了族人的性命之后,他却笑了。
他看向远处的高台,那一大一小的身影,笑得怨毒,中州又如何,总有一天他要这天地都为他神剑一族陪葬。
爆裂的光焰扶摇直上,吞噬了最后一份祭品,自此在无阻隔,挣脱的不是桎梏,而是欲火重生的力量。
目光与那小女孩相撞,她也在看这边,她的眼神充满了恨,那种不属于她年龄的感情,风兮月微愣,默默收回了目光,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果然,那女孩很快消失在了视线。
“事件对错皆有其因果报应”,可她不想做这权杖,若是让双手沾满了鲜血,那她的因果又该如何得报,风兮月轻声,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说给身旁的人听。
“就算神犯了错,自会有天道惩戒,这世间万物不过天意而已”,
像是听到兮月的低语,那个声音干净得不可思议。
“当你学会屠戮之时,一点点的罪恶就可把你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所以不要怜悯,更不要有私心,这不过是那些生灵该有的因果”。
第八十五章:迦叶亡灵()
“原来,你不过……也是个可怜人”,
灵珏木然转头,这里除去她也只剩霍思白,可这声音却苍老得可怕,痛苦,隐忍,活像一个时日无多之人。
余光瞥见一团洁白,他的方向早已被什么所包围,嘶嘶声不绝于耳。
“你不也一样”,
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盟主,现在也他乡埋骨,无人所知。
“哈哈,没错,你说得不错”,
“可怜这一生追名逐利,到头来却不会有人为我而伤心,宗祠那群老家伙更是巴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