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凤遗昭华纪-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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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人,为何说病就病了。
就像我从没预料过,一个陪着我一路走来的人,又将要突然离去一般。
有些人,大概正是因为无关爱情,才觉得理所当然不会突然离开。或者说,有些人突然离开。可是因为无关于感情,便理所当然觉得不会那么难过。
可怎么能不难过,对我和元郢来说,他都是最好的朋友。
我才刚找到元郢,这个伴着我们一路走来的人却又病了。
两天过去了,皇甫宣仍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我在病榻前等着他或许会突然醒来,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我始终相信,再多拖一天,二哥都会将沈衣带回来。
可是从天黑到天亮,从天亮到天黑,我没有等到突然有人推开门告诉我,二哥带了沈衣来。没有,不仅二哥没有消息,在第三天早上,竟连大哥都失去了消息。
少奕走到跟前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我眼下的心情了。
“伏昂呢?”我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问他。
少奕回道,“娘娘率兵出征后,他就已经失踪了。”
双眼,竟觉得意外的胀痛,我闭紧了双眼不去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仍然不断有各种的画面出现在我一片漆黑的世界里。疼,胸口的感觉,除了疼还是疼。
元郢从来都不曾输。
即使他失算我对他的了解,在我庆幸我利用此步步逼退北韶军的时候,原来元郢早已谋算好了一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苦笑着,却无从发泄心里的火气,随即起身将桌子上的一切一把扫落。
伏昂,竟是伏昂!
跟在我身边,探听消息和计划,他的出现便已经怂恿了我收复东伏,即使他什么都不做。我设想过千万次,我和皇甫宣联手将卫逞软禁,从中破坏北韶的计划。我却千万次都忽略了一个隐藏在我身边时时刻刻蠢蠢欲动的人!北韶并未费什么功夫,只是促成了卫逞和伏昂的联手,便足以利用我的自以为是一举击溃南埕最大的军力。
我伸手指了指自己,却早已不知道我想要说什么,能说什么了。
皇甫宣跟我说对不起。我以为他的意思是,遗憾过去东伏求援时拒绝了,却不知道,原来他的对不起,是说,他没有将伏昂真的带回来。
“你,”我强迫镇定下来,不能乱,不能慌,就算眼泪忍不住,就算再难过,也要先过了眼下这一关,“你去看看,我们当下可以调动的兵力还有多少!敖战不可能带着十万大军突然消失,无论他是否站在了伏昂那边,可是让我能见到他,说不定他就有机会……”
或许我想说,只要我能见到他,也许他会顾念旧情,可是,我却把想要脱口而出的后半句咽回了肚子里。眼看着要赢,却每每都输,败了这么多回,为何还傻傻地要信?!
只是越来越觉得无力辩白,许是我让他们失望了,才最终换来了这样的结果。
“少奕,我能信你吗?”我问他,眼下我身边一个能用的人都抓不到了。
少奕始终低着头,却稍稍偏了一次,看了看仍躺在床榻上昏迷的皇甫宣,抬眼,看了看我,才又低下头去。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去算一下我们现在可以调动的兵力有多少,顺便,让人传个话回落香山寨,给清晏大师。”这是最后可以走的路了。“阴阳相斥,危在旦夕。”
这话带给清晏,他必定知道该传给谁。
他们会信我舍命救皇甫宣,我若强行催动昭华碧玉的能力,也必然是这样的结局。
少奕应声退下。
我却忍不住笑哭了。
我不是傻,而是蠢,每每都输在了太信任上,敖战纵然是我大哥,起初寻他入南埕时我警告过自己要留戒心,却还是忍不住信了他,比起老九,他应该更向着东伏吧。
只是当下仍不知道,皇甫宣突然病倒这件事,到底和伏昂有几分关系。
如若是伏昂设计,即便是卫逞的阴谋,让皇甫宣中毒或者其他什么的,我都不知道,从今以后我要如何面对伏昂了。
第八十二章 疑困元郢()
“吱……”
我被这沉闷的一声惊醒,才恍然发觉自己趴在床榻前竟不知不觉睡着了,循声看去,少奕只是推开门站在门边上,他看到我醒来便低下了头,直到我起身整理好,少奕才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垂在地上,没有在室内多留意一眼,只是本分地回禀着交付于他的任务。
“少奕。”在简单的对话结束后,少奕欲退出东厢,我出声叫住他,侧过身看了看仍在病榻上昏睡的皇甫宣,我走向少奕,示意他跟我出去。“聊聊可以吗。”
少奕跟在我身后从东厢走出来,关好了东厢房的门,安静地等候在一旁。
我看了眼东厢,然后故作不经意地问他,“你跟着陛下,很久了吗?”
少奕静默,却一言不发。
“也许曾听说过,我还在东伏的时候,曾与霍将军交好。”我没有再自诩本宫,是为了让他降低些许戒备,我话说一半回过头去看他,他就立在那里,不远也不近,一个十分适于防卫的位置,只是神色稍显黯然,我想我知道了他藏在心里的秘密。“可是我跟霍将军却不是大家想的那样,从霍钰到霍婷,她女扮男装维系着家族的荣誉,沈衣是唯一一个知道她身份的人,我们那时都是很好的朋友。只不过,我欠了沈衣的,我没有为她保住她爱的那个人。”
“娘娘怀念故人,可是有何心事?”少奕却给了我说下去的机会。
“沈衣带着霍婷的骨灰离开时,我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许此生再也见不到她了。可是,我现在很想见到她,真的很想,她也许是唯一一个能救得了皇甫宣的人了。可是我心里也明白,即使我能找到她,她见不见我,帮不帮我,我都没信心。”沈衣或许释然了,可是霍婷的事在先,她还会愿意重新踏足宫廷,再搅入一滩麻烦的争斗之中吗?
“娘娘并非像您自己所想象出来的冷血。相反却很容易困于感情,您身边的人应该都可以感受得到,您很努力的想要保护好一切的决心,即便天不遂人意,又怎能都算是娘娘的过失呢。”少奕只身两步走上前来,俯身在我身侧,半拘着递上锦帕,有礼有距丝毫不失方寸没有用余光片刻的关注,毫不冒犯,可以明白为何在南埕宫中得信于皇甫宣了。“娘娘莫要失望得过早,许是他人也明白娘娘置身于世的两难,才不忍告知,只得以突然的消失来逃避,不知该怎样面对的娘娘,更甚也应是怕伤了您,才不得不这般做。”
我回头,少奕俯着身,他的一番话着实说到了我心里,也说中了我的心事。
我却不知道该怎样说下去了。
“奴才九岁进宫。”少奕低着头,一呼一吸间,不急不缓地说道,“父辈也曾是南埕贵胄,因为犯下了难以被原谅的事牵连全家,奴才以罪臣之子的身份入宫……”
那一年,皇甫宣六岁。
少奕家本姓秦,秦父官拜正二品武将。南埕国境内虽富饶,可是兵力不强,南埕先帝担忧日后嫡子皇甫宣继位能否应付得了三国夹击,所以为他定下了一门婚约,便是同东伏的昭华郡主我的婚约。可是没想到,南埕送了婚书去东伏,东伏先帝遣了使者访南埕,就在这其中出了些变故。
秦家意在推翻皇甫宣,携南埕先帝的庶长子上位,便趁着东伏的使者访南埕之际,兵围王宫纳谏。可当时,东伏派来使者是昭华郡主的父亲,东伏的宁王,是宁王率了几名随行的亲信打破了秦家的计划,并且亲自诛杀了秦少奕的父亲。
少奕和皇甫宣再更早的时候就是玩伴,皇甫宣不似他的庶兄般强壮,还时常生病,先帝让少奕给他作伴一同习武,少奕练出了一身的本事,皇甫宣却仍不行。直到秦少奕的父亲率兵包围了王城,他竟不惜与父亲决裂誓死护卫皇甫宣。
宁王要斩草除根,皇甫宣留下了少奕的命。
少奕以罪臣之子的身份入宫,成为皇甫宣身边近身的下人,只是从此不再以秦为姓。
我静静听少奕半拘着身子,讲述这些,有些惊讶,直到他将这个故事的前半部分讲完,暂时停下的时候,我才记起险些忘记了呼吸,我从未想过,少奕和皇甫宣之间,竟多少与我也有些关系,只是不像那么容易能被接受似的。“对不起。”
少奕的声音,却不像我以为的那样会慢慢变得有些沉重,相反的,我却觉得他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隐隐约约地仿佛是带了些笑意。“娘娘无须自责,此事本就与娘娘无关。成王败寇,生死由命罢了。”
少奕,应是喜欢皇甫宣的。
这件事我本来就不怎么意外,这些年来我每每在宫中的日子,与少奕朝夕相处的时间,比跟皇甫宣见面的时间都多。少奕喜欢皇甫宣,我有所察觉,他小心侍候着皇甫宣,每一个小细节都极用心思,他对我,亦不曾有恶意过,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辅佐我在宫里的每一件大小事,所以我并没有太在意。
幼年时的一些外在同内在的变化,我以为他只是对皇甫宣更像一种亲人似的感觉。但是这几日,我却明显感受到,他比我更担心躺在病榻上的皇甫宣,即便如此,也不曾有多一分的举动,行于礼止于礼,一切都刚刚好。
便是这刚刚好,才让我想起了沈衣,不禁回想起过去。
我心疼沈衣,所以忍不住想要关心他一下。
“可是因为你,让一切都改变了。”少奕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我忽而觉得后脊平白生了些凉意,或许是因为他突然变了语气,不再是恭恭敬敬地尊称我为娘娘了。
我愣在了原地,却很快反应了过来,不急着打断他,只等他继续说下去。
“如果,娘娘是在等这句话……”少奕转眼间又恢复了一如平常的模样,刚刚那一瞬间仿佛烟消云散般即刻便不存在了一样,让我都忍不住想要怀疑,他是否真的说出过那句话,他安安静静地直起身来,退后了一步,“不知娘娘还想要听什么?”
“为什么?”我问他,“我不是想问你为什么会说我让这一切改变了,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你要对我这般恭敬,却让我难以琢磨你的心思,你似乎是故意在对我来掩饰什么。”
当下阶段我必须要完全了解眼前这个人,再决定究竟能信他多少,否则眼下的困局我们根本走不下去了,可偏偏少奕却让我觉得很奇怪,他越是对我恭敬就越让我觉得不安,刚刚那一句话我已经明显可以感觉到他对我是有敌意的,但是这五年里他除了刚刚那一瞬间,从没让我察觉过,我不明白为什么。
少奕却不再回避我的眼神。“娘娘难道不知,陛下为何会病重如此吗?”
彷如是在呵斥我的语气,如同在责问我一般,“我不记得,我忘记了什么。”
“五年前,陛下去北韶的时候,娘娘可还有印象?娘娘失踪多月,虽不知道后来您是如何醒来,出了何事,可您是否想过,陛下或许出了什么事吗?”少奕说。
五年前,我上了皇甫宣的马车好不容易溜进了长公主府,我在长公主的枕下发现了清晏大师留给她的一封信。皇甫宣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