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凤遗昭华纪-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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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他不再说话,便坐了下来,只是稍稍偏过头,整理了一下刚刚的失态,看向他,“既然你不记得过去了,便来谈谈现在吧,不知北韶的摄政王究竟想以乔义将军向本宫换取什么样的条件。”
他站在那里,却只是看着我,眼底尽是疑惑,“为何……”
“难道你没有打算过,就让高崎请我过来了吗。”我知道,他不会问我,只是那种莫名的情绪让他无所适从,“我要带乔义走。”
“你以为你说带他走,就能带他走吗?究竟是世人高估了昭华郡主,还是昭华郡主高估了自己。”他淡淡一句不露声色,如初时相见那般自信淡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笑看局中的一切,那双眸子散发出诱人危险的味道。
“因为,你会让我带他走的。真正的你,怎么舍得让我陷入绝境呢,难不成害死过我一次,还想害死我第二次吗?”我浅笑着望他,我知道该如何唤醒他被遗忘的记忆,只因我太过了解他,我真的很想念他,想念这个熟悉的人,竟不由得主动伸手去抚触了他的侧脸。
他没有躲开我,却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看着我。
五年,这五年,我太辛苦,太寂寞了。
我爱的人迟迟未归,我将自己锁在了万劫不复的炼狱日夜折磨。
我很想踮起脚去吻他,迟来了五年的暧昧。
却只是靠近他的那一刻停下了。
不行,还不行。
我小心收起那份心情,慢慢退了回来。
我说,“就算你失忆了又怎样,你可是元郢,就算你把所有的一切都忘记了,也会记起我的。乔义,我先带走了。你要是苦恼想不起来,可以问一问替你传话给我的人,他想必会告诉你些什么。”我起身离开,想要把自己再度藏起来,早已没了勇气再看向他一眼,只是又想起了什么,“不过,他们怎么会实话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大概也只会说我是一个在你遇难下落不明时抛弃你成了南埕王后的女人罢了。”
我伸手推门,他的侍卫向后退了一步,却仍有阻拦的意思。
我微微侧过头,等他。
“高崎,送郡主和乔将军离开。”
他在身后,声音却清冷得让人发寒,没有情绪,便是他最大的情绪,我曾与他厮守多年,自然懂得该如何挑动他的心思。
我了解,比了解自己更甚。
我只一步踏了出来,门在身后关上,重新将我们困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高崎牵过马来,并不意外我和元郢之间会发生这样的变化,“看样子你很得意。”
“或许。”我连眼都懒得眨一下,“你的主子吩咐,要你送我和乔将军离开,相信你不会违背他的意思吧。”
“当然。”高崎将马牵着,又走近了几步,停在我面前。“郡主上马吧,乔将军已在城外等候多时了。”
第八十一章 重归南埕()
“郡主似乎并不意外,会见到故人之事。”高崎在前面,牵着我的马竟徒步而行。
我在马上阴阴一笑。“南埕大军交手北韶的第一日,我便猜出你军主帅究竟是谁,这世上能剩元郢的,仅我一人而已。”
敌军表现得这般明显,我若是还猜不出,便是真傻了。只是当时想不明白的问题,在见到他的时候便全解开了。
他们未告知元郢我的存在,怕是希望元郢可以不记旧情一举击败南埕,却又时不时以退为守变化防御性战场打法,是要我猜不透而自行联想北韶主帅是否是他,此举在于要动摇我的信心,而我在一早的战役安排中便做了不同的两种计划,一个针对元祈,一个针对元郢。大军在即,岂容分毫差池。
元郢低估了的,是我曾经存在于他生命里的重量,在他遗忘的这个过程中,也没有人告诉他,我究竟有多了解他。那些人不可能告诉他的事,却成了让他开始有所怀疑的事,他屡退是要我怀疑而退,抛砖引玉,却没想到我敢一步步逼近,我看破了他的几处陷阱,才让他对我有了好奇。
我只是猜到了结果,却没掌握住过程。
我猜到了他还在北韶,却也低估了我压抑在心里的想念,终究也是失了态。
马出城门,抬眼便看到了远处等候的二哥。高崎牵马停下,抬起头问我,“郡主既然要我陪你走这一程,必是有想要问的,再不问就要错过了。”
这一日阳光刚好,却让人从心里泛起些许寒意,困于阴冷之间太久,已经让人忘了暖是怎样一直体验了,我想念十六岁的自己,执着于一件事,不计后果不计代价的勇气。
“我的儿子,还好吗?”
我想念他。
比起元郢我更想念他,比起元郢我更恨他,在痛彻心扉的思念和记忆里一遍遍忆起时的痛苦,日日夜夜,无时不刻地变成了一种折磨。因为他,我竟然失去了元郢,我恨他,却又舍不得放下他,渴望知道他的每一个消息,又拒绝接受对他的认可。
高崎只是动了动嘴,我不确定我是否听清了他说了什么。
看着高崎返回城里一陂一陂的背影。我转过身,“对不住了,二哥。”
二哥低下头叹了口气,一勒缰绳,先我而去。
我们驭马,一路奔驰。
二哥在前,我跟在后。没多一会儿,他便放慢了步子等我,“小九,有什么打算。”
“我想我老了。”竟然隐约期盼和相爱的人相守,有孩子围绕在身边。“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回得去,可是恍然间梦醒,才发觉自己错的离谱,越想要回去,便离过去越遥远。”
“人在绝望的时候明白自己需要什么,却只有在清醒的时候,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二哥声音如故,历经世事而未变的,只有那颗心而已了,他见我笑,却一头雾水,“你在笑什么?”
我说,“我曾以为,连你也不要我了。”
“做了错事就注定要弥补,二哥也是凡人,亦有困于心困于情的时候。自觉对你也是有愧的,相信你不是真的怪二哥吧。”
我狠狠勒马,“那也要看你今日是否还能赢我。”
策马而行近个把时辰,才看到我军大营。不禁放慢了速度,待我二人的马停在营前时,大哥已经在营门口等候了,一脸凝重,看我二人翻身下马,先是无奈的扫了我一眼,才看向了二哥,半晌没说话,只是最后伸出了手,拍了拍二哥的肩。
二哥微微攥紧了拳,闷声击了下大哥的胸口。这一下子即便是把持好了力道,但以他的拳劲,也使得大哥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倒是大哥苦笑着打趣,“老了。”
我不觉得竟升起心酸之意,偏过了头,避开他们,却注意到了跟在大哥身后的人。
“娘娘。”见我注意到了她,她才微身行了礼,娇小的身影扮作了男装看起来实在别扭,更加上这我军大营相称,愈发显得格格不入。
大哥二哥听这一声也反应过来,侧身看向了她。
“你是柏妃身边的丫头。”我很确定,曾在柏妃身边见过她。
可话说着,没想到她却扑通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娘娘,娘娘你一定要救救柏妃娘娘……”
她突然泣不成声,这一幕来得太过突然,引得周围把守的兵将纷纷侧目注视,大哥上前,一把抓起她,“先进营帐再说。”
我和二哥且视,才跟随其后走了进去。
“怎么回事。”大哥将小丫头丢在了一旁,没了耐性,还想说什么,却被二哥拦住。
“陛下病重,昏迷数日。太医说陛下的病情实在难以好转,南埕宫内谣言四起,宁妃娘娘欲携小皇子作乱,宁妃娘娘宫里传出,欲在陛下归天之日,要柏妃娘娘母女陪葬陛下,适时唯有宁妃娘娘诞有陛下唯一子嗣故得以继承陛下皇位。”她哭得梨花带雨。
皇甫宣……病重?!只觉得耳中轰鸣一声,有些反应不过来。
“陛下究竟是什么病?”我急忙问道。
可小丫头哪里知道,只是跪坐在那里哭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皇甫宣病了,为何没人告知我?纵使南埕宫里宁妃手段再厉害,也不能把持得住所有的消息不流露出来。
我想转身,腿一软,失力向后跌去。二哥在身后适时扶了我一把,使我重新站定。
“大哥。”我伸手去寻他。
“你说。”大哥道。
“营中的事还要交由你做主,我要回去看看。”我心里很乱,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又想到了什么,侧过身对二哥说,“二哥,还得麻烦你替我寻一个人。”
皇甫宣若是真的病重如此,这世间能救他的人,我只能想得到一个。
沈衣。
二哥点了点头,我这厢才松了口气,顾不得许多,随即向外走去,却被二哥再次拉住。“小九,多加小心。”
我早已顾不上注意什么了,甚至连策马究竟跑了多久,都忘了。
脑子里是空白的一片。
只是在深夜的时候,终于赶回了南埕王宫城下,我一袭战甲被侍卫拦在城门口,“何人闯王城?!”
“滚!”我怒吼一声,一马鞭甩了过去,生生抽了他一个跟头。
再度勒马向宫内冲了进去,我驭马停在了皇甫宣的寝宫外,翻身下马,冲了进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他的寝宫内却是空荡荡的。
他人呢?
我问我自己,莫名的不安感席卷而来。
我忽而想到了靖宫。又折身从他寝宫内出来。
不曾想这一会儿的功夫,大批侍卫已经包围了此处,见我出来,又轰闹了开来。
“放肆,尔等竟不识王后娘娘吗?!”人群外忽然有人大喝了一声。
侍卫从后面让开了一条路。
少奕从人群后面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停在我面前,俯下身去,恭敬如故地说道,“奴才不知娘娘深夜回宫,未能及时迎驾,望娘娘恕罪。”
“陛下在哪儿。”我不去理会周遭那些有的没的,任谁看了都明白的紧张局势。
这时候的剑拔弩张,虚张声势的成分更多。会咬人的狗多半都不叫,眼下宫里的气氛越是紧张,就只能说明,机会就在眼前,都蠢蠢欲动了。
“娘娘请随奴才前来。”少奕只是转过身,面向他过来的那条路,背对着我的时间也就仅仅一瞬,我竟在那些围住寝宫的侍卫眼中看到了别样的畏惧。
少奕走在前面,引我向靖宫走去。
路上他一言不发,我也是强忍住不问。
入靖宫,走向了东厢。在东厢门口,少奕推开了门,却退回门外,侧过身,让出了路。
我走了进去。
皇甫宣躺在床上,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没有,像是已经死去了一样。
从刚刚踏入,再向前走了两步,这短短的瞬间,我却不由自主的蒙上了一种不怎的舒服的错觉,害怕,是害怕。
一步一步走向他,一步一步觉得自己走向了绝望。
隔着一层纱幔看他。
他就在那里躺着,无声无息。
我抬手扬开纱幔,坐到了床榻前。试了试他是否还有鼻息,直到感觉有微弱的气息尚存,才觉得悬着的一颗大石头在慢慢放下。
怎么会呢。
好好的人,为何说病就病了。
就像我从没预料过,一个陪着我一路走来的人,又将要突然离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