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凤遗昭华纪-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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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狠狠摔在墙上,跌倒在地,猛然间得以呼吸,粗重地喘着气。
“你知道什么。”她朝我大吼,怒火足以将我吞噬一万次。
我冷笑一声,“这么多年,你可曾有一次想过,他们若还活在世上么。”
她抬手便聚青黑之色的巫术,翻覆一瞬向我打来,我闪身躲过,继续说,“你一直以为你最可怜,用自以为是的假象,去报复所有的人,你只是不敢去证实,他们还活着,否则你所做的这一切又算什么呢。”
“哀家还想留你一命,看来,你今日是活够了。”
一道巫芒迎面而来,唤起昭华之力相挡。
青黑色的巫芒来势凶猛,有如吞噬天地之势。凝紫色划破巫芒之隙进而攻之。
她受创,未料到我这一招,青黑将退,凝紫还未回势,巫芒再度重击,猛地打中胸口。
我与她都跌坐在地,狼狈负伤。
她强行运气,却一口血喷在了胸前。方才凝紫之息偷袭,划破了她的手腕,现在鲜血顺着她手腕的伤口流了出来,我从指尖施力弹出一抹姹紫,打断了悬在她头上方的一根圆梁。
大梁朝着她塌了下来,她仓皇翻身滚了出去,将才断掉的大梁轰然塌在她身边,霎时间烟灰满殿。
趁她不备,我拿起桌上的杯子冲到她身边,一把扯过她受伤的那只手,由得血滴在水中。
“你!……”她话未说完,看我咬破手指将血滴入同一个杯子,慢慢相融。
“太皇太后!!!”侍卫冲了进来。
“滚出去!”她怒声道。侍卫愣在一旁,不知进退。
她看着杯子相融的血,从愤怒,到惊讶,再到绝望,竟突然放声大哭。
高崎从殿外进来,立在侍卫之前,看着殿中的发生的一切,才又回身将所有冲入殿里的侍卫赶了出去。最后看了一眼,转身也随着出去了。
“为什么。”她哭得声嘶力竭。
“九年前,你跟我讲过一个故事。”我叹了口气,再三强忍眼眶中抖动的泪水,“今天,我便是来跟你讲,你那个故事没讲完的后半部分。”
凤遗盛世。
元氏一族传国四百余年,素以梧桐之境著称的凤遗之国,国内忽逢大旱。这一年,农地几乎颗粒无收,腐败的朝上却为了私利又加重了税收,民声哀道,对当权者极为不满。
朝中左相手握大权,中饱私囊,笼络朝中大臣,排除异己。
梧桐败落,预示着凤遗终于走到了尽头。
左相府上幼女惠仪被当做祭祀凤神的贡品送进了山里,而提议以童女血祭凤神唤醒神凤临世拯救凤遗王朝的,正是宫氏一族当时的传人,宫珩。
惠仪被送入封印凤神的落香山后,宫珩夜观星象,突然发现将有异变超出控制,
左惠仪意外解开了凤神的封印。
宫珩的徒弟宫昱却在数日后,从山上救回了左惠仪。
左家自此开始失利,朝上遭大臣联名弹劾,被凤遗之君一贬再贬。左相再遭人举报,口出狂言侮辱帝君,以欺君之名落实左家之罪,左惠仪的父兄接连惨死。
宫昱带左惠仪从左相府里逃出,躲过一劫,左惠仪在御风观落脚,和宫昱珠胎暗结。
没过多久,左惠仪和宫昱的事让宫珩察觉到了,左惠仪此时身怀有孕,即将临产。宫珩以死胎骗过左惠仪,并将她送回了她叔父那边,没想到左惠仪的叔父趋炎附势又怕被连累,故草草给她定了婚事,许给了伏家的大将军。
伏家,便是当时举报左相的人。
左惠仪本以复仇之心嫁入伏家,却在因对宫昱的失望和对幼子之死的阴影中,渐渐被伏晟的真心所感动,伏晟真心待她,更有意为父辈赎罪。
可谁知道,就在她决心与伏晟厮守时,怀着伏晟的骨肉,竟遇见了凤遗帝君。
一切,都是左惠仪的阴谋。
妄图毁了伏家,妄图毁了宫氏一族,妄图毁了凤遗。
她果然成功了。
或许在她的计划里,凤遗帝君会在她生产的时候,不声不响地杀了她的孩子。可是她失算了,帝君虽然告知所有人她的孩子已死,却暗中交代伏家老二将刚产下的女婴带回伏家。
伏虞身为伏晟胞弟,在伏晟名下始终没有出头机会。逢此一事,伏虞看准帝君不会公开女婴身份,故将女婴藏起来,以自己夫人将产下的死胎调换了女婴,以伏音为名,将女婴养做自己嫡女。
凤遗帝君虏左惠仪为妃,彻底激怒了伏晟,伏晟同卫氏,皇甫一族,宇文一脉起义兵变,亡凤遗四百多年的基业,凤遗帝君自尽。四国立,左惠仪携凤遗帝君的太子元郢逃至北韶,北韶帝君宇文臣杞对其一见倾心,左惠仪命中四段感情,两朝为妃,也算是暂时安定下来。
奈何,北韶宇文氏,以复立凤遗为愿,使得左惠仪的野心开始逐渐膨胀,欲灭宇文一脉而自立,而她一人当然做不到,所以找到了被养在宫外的太子元郢,和元郢商量,让元郢以灭掉东伏的战绩回归北韶,只要宇文臣杞知道元郢真实身份,以宇文一族复立凤遗的宏图大志来说,必定会容元郢在朝中一席之地,以自己宠妃的身份,和元郢解决东伏这个兵力足以与北韶对抗的对手的功劳,足以让元郢成为继位人选。
左惠仪一心灭东伏,也是因她私以为,伏晟贪生怕死,眼见她被凤遗帝君虏去却不作不言,她认定自己是不得已以牺牲女儿为代价换取凤遗朝内的矛盾,而这一切,都归于伏家见死不救。
她并不知道,自以为是的一系列报复,却在之后的几十年中,为自己的孩子,带来了怎样的命运。
更不知道,当初她在御风观产下的男婴,被宫珩交给了宫昱,宫珩将一切告知了宫昱,传位宫昱后没多久便在自责中离世。宫昱为男婴起名黎,寓意黎明,收作了徒弟对所有人隐瞒了这个孩子的身份,以期这个孩子能为宫氏一族带来黎明。
宫昱自觉有愧伏晟,竟心甘情愿护东伏周全。
伏音在韶宫自尽,元郢揽伏音寻得宫黎相助,宫黎将转世伏音带回并非意外,而是血缘注定。
第九十八章 手刃元凶()
“怎么样了?”我见太医为御儿诊过脉后起身,才迎上前去问。
太医见我,稍作迟疑,才看向我身后的元郢。
“孙太医尽可直言。”元郢并不理会他所在意的细节,大方告知。
“少帝的脉象正常,不像是有任何隐疾。也许是臣才疏学浅,当真察觉不出少帝有何异样。”孙太医俯身作揖回道,一脸地诚恳谨慎。
这下,轮到我们沉默了。
怎么会这样?接连换了多个太医,都看不出御儿究竟是什么病,可是眼下御儿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实在让人心急。
“王爷。”孙太医想到什么,犹豫着说。元郢看他一眼,示意他说下去,孙太医一擦额上汗珠,颤抖着说道,“少帝的异样,太医院的同僚皆有耳闻,既然大家对于少帝的病况都无见解,老臣斗胆说一句,少帝或许并非是真的病了。”
“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御儿不是真的病了?
“这位……”孙太医并不识得我,对我屡次追问深感怀疑,或许是见即便我如此唐突,元郢也不曾制止,才小心地问候道,我不知该如何解释,元郢也不急于解释我的身份,孙太医的目光在室内游走了两圈,俨然心知肚明,不再问下去,而是隧着我的意思回答,“传说曾有一种秘术,起于西南,以一种蛊虫作饵,对人施下诅咒,使人生病而备受折磨无法查出。老臣在想,少帝或许是中了何人的蛊术也说不定。”
蛊术?!
此言一出,我和元郢都吓了一跳。
却是元郢先反应了过来,云淡风轻送他离去,“此事还需查证,既然如此,孙太医请先回去吧。”
“是,臣告退。”孙太医很识相的退了出去,在门口遇上二哥,二哥送他离开。
“元郢。”我即刻就有些慌了。
“我在。”他伸手过来牵住我。
“怎么办,万一御儿真的是……”万一御儿,真的不知被何人下了蛊术,该怎么办。
元郢轻声安抚,“别担心,还未能证实,即便真的有人暗中施蛊,你和我都在这儿,肯定会找出办法救他的。”
“老九。”二哥折返回来。“老六回来了。”
我松开元郢握着我的手,迎上前去,“老六?”
跟在二哥身后走进来的人,果然是老六,那个爱玉如命的人。看起来消瘦很多,颓废了些,但是好在人还是熟悉的那一个,他看见我和元郢,苦笑了下,对我说,“刚才老二已经将山寨的事告诉我了,那一日正赶上我在外面办事,谁想到竟会出这么大的……”
我听闻心里很不是滋味,垂头叹气。
元郢走到我身后来,伸手拍了拍老六,道,“如今人没事就好,别想太多。”
“老六,我记得你对异术颇有研究,那你知不知道蛊术?”我猛然记起。
“蛊术?”老六有些诧异,“你怎么会突然问到蛊术呢?”
我看了看元郢,询问他的意思,见他并无阻拦,才拉着老六走到御儿的病榻前。“你快看看,能否看出些什么,来了好几拨的太医都检查不出有何异样。”
“别急,容我试试。”老六使了个眼神给元郢,让元郢将我往后拉了几步。
老六掏出怀中小心珍藏的一块玉牌,一手催力,将青白色的光推至御儿身上。老六苦苦支撑一再发力,面上已露疲惫之色,忽然,御儿猛地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地上,血中有一活物蠕动。
我见老六收力,看清黑血中的东西,御儿眼看倒下,我伸手将他抱在怀中,问,“如何?可是没事了?”
“不。”老六说道,弯腰从黑血中捏起那东西,细看了下,然后走近了元郢,说,“这是蛊虫,现在随着一口血吐出来的只有这一条,尚不知,他身体里还有多少,眼下最紧要的,便是查出下蛊之人。”
“这是溟墟虫,如今北韶,我便知道一人有它。”元郢看出老六捏在指间的东西,深思片刻,话未说完便又沉默了。
我见他犹豫,大概已经明白了。“太皇太后?”
心凉了一截。
“不,”元郢矢口否认,“卫逞曾将此物献给太皇太后,不过据我所知,太皇太后却将它赐给了高丞相。”
高丞相?“我知道,此事交由我处理。”
若对御儿下蛊之人当真是高丞相,那自然,元郢暂不方便直接出面。
更何况,据少奕带来的消息,珩儿失踪,线索是断在檠赭。此事难免让人联想到,屠我山寨,那死在山洞中的黑衣人腰牌上的高字,而在檠赭城中最有可能掳走珩儿的,也无非是高家的人了。
夜黑,无月。
听元郢说,今夜高崎留在韶宫守夜。
我便径自前往高府。
高府之中警戒森严,显然是在防备着什么。
九年前为寻紫玉时,我曾探过一次高宅,如今变化不大,却也方便了我寻找目标。出乎意料的是,当我寻得高丞相的书房时,俨然看得到房中有人影晃动,推开门,看见的却是高瑾怡。
珩儿在高瑾怡身边站着,高瑾怡似样非样地揽着珩儿,见我进来,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