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流而上-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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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满襄阳城找不出第二个?你丽姐没把蒋小姐放在眼里,可就是没把名满天下的沈悦先生放在眼里!
况且县令蒋家可是从京城过来的,蒋月颜的祖父可是去年才在太常寺卿位置上致世的蒋复雷,是甚得皇上器重之人。他们家的事,在座的三位从京城来的人,应该略知一二吧。
丽姐这般夸大其词抬举自己,不就是想让自己登得高,跌得重么?自己偏不让她如意,反而拿了她话中的错处说事,且看她如何下台。
她又继续跟众人解释道:“蒋小姐的母亲正是名家沈悦先生的弟子,蒋小姐自小就跟着母亲学琴,如今已是能作上两曲了,与琴技一道颇为高超,而我,不过是能把师傅教的练熟罢了。”
这“练熟”二字,元姐说得慢了些,旁人许是没听出来,可此话进了丽姐的耳朵里却如针扎一般。元姐这是在说她连师傅教的曲子都练不下来,这是讽刺她呢!
元姐的话果然引了旁人注意,那戚棠便是甜甜地笑了起来:“这我倒是知道。我的琴师正是沈悦先生的传人,她也曾说过蒋夫人当年学琴天分过人呢,想必她亲手教出来的蒋小姐也是十分厉害的吧。”
她说完这话,算是给元姐的话正了名,元姐心里颇有几份高兴,倒是丽姐的脸却变得一阵红,一阵白,十分难看。
所谓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大抵就是这样了。
戚茉如也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元姐想给大家展示些什么呢?”
琴是不能了,自己再一出手还不是着了丽姐的道,且隐藏锋芒吧。
除了琴,她的字和画都可以,可就是不知在座是不是也有高手?自己对她们这些情况都不甚了解,冒冒然出手,挡了谁的道,还不是一样得罪人?
元姐在心底叹了口气,正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旁坐着的戚朗头上的发簪,竟是个玉雕的竹子形状。她灵光乍现,突然有了主意。
“不如给大家吹奏一首笛曲吧。我还是今年初才学的笛子,虽然学的时日尚短,可也勉强能奏上一曲,权当抛砖引玉了,还请各位见谅。”元姐说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也好,不过助兴而已,不必太认真。”戚茉如挥挥手,朝元姐递过来安抚的眼神。
说起来,元姐觉得,这群人里,对她最好的就是这位戚二姑娘了,她处处照看自己,处处提点自己,规矩也不大,人更是随和爽朗,还童心未泯,元姐对她喜欢得紧。
她赶紧笑着点头,转了身跟秋云说道:“去把我的笛子拿来。”得亏带了笛子过来,不然就是想吹,怕是也吹不了。
可一旁坐着的戚朗突然转过头来跟她说话了:“谢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妨用我的吧,我就带在身上。”他说着,递了根白玉笛过来。
他这一举,又让厅中一阵安静,元姐又感到了周遭似有若无的眼光投了过来。
戚朗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玉笛也递了过来,还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着自己,元姐是不接也得接了。
她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接了过来,说道:“多谢公子。”
“不必谢。”戚朗看着她,弯了嘴角。
这边元姐却是没再看他,已是起身站了起来。
(。)
第一百零六章 才艺()
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
元姐一曲《梅花落》吹完,额间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水。
此曲练了也有一月有余,只不过近日诸事繁忙,反而搁置了几日,这会儿拿出来,于手法上确有生疏。
元姐微微窘然,不好意思垂头道:“见笑了。”
可席间却掌声响起,戚茉如站了起来,朗声道:“元姐习笛不过半年,能有此水准,真是出乎意料。我和朗儿都是习笛之人,能把《梅花落》如此吹下来,没有一年之功怕是不行的,元姐当得起我一声赞。”
她边说边笑,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二姑姑说的是,谢姑娘才分当真不一般。”他声音虽低,可一字一顿都铿锵有力。
元姐向他看来,却意外撞入了他深深笑意的眼眸里,她吓了一跳,连忙垂下头去:“公子过誉了。”
她把戚朗那根玉笛细细地擦拭了一遍,双手捧起,交还与他:“多谢公子。”
可她却不敢抬头了,总觉得刚才那戚公子的眼睛犹如一口深井,深得可怕,和平常看人的眼神不太一样。她不敢再看,只垂下眼帘看着手中的笛子罢了。
戚朗双手接过笛子,尚能感受到那玉笛上浅浅的温软之意,心中不由自主乐开了花。
他突然想到了“欢喜”二字,想到了元姐悠扬的笛音,清爽的气息,想起他来之前听到母亲帮表哥说亲一事,忽然醒悟了过来。
他由不得大吃一惊,自己,难道是中意谢姑娘了吗?
那边二姑姑已是点了自家妹妹,让她献上琴曲与众同乐,可他耳朵里却什么也听不到了,傻傻地,直直地,看着那晶莹细腻的玉笛发呆。
“少爷!”彭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了他一大跳,他回过头去,瞧见彭远看着玉笛,又低声道:“奴才帮您收起来吧。”
“不用。”戚朗闻言直截了当回道,只自己一心一意地把玉笛握在手心里。
此时同样发呆的,还有丽姐。
元姐那一番话语,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拍在她的心上,而她意料中让元姐出风头,得罪戚棠的一幕,却始终没有发生,而那戚棠反而站起来替元姐说话。
她原本只想着一门心思把元姐抬得高高的,好让她跌得惨,没想到一个疏忽,竟把县令家的蒋小姐忘了,让自己摔了一跤。
王丽不知道,她自己忘了,元姐却没忘,还把那话专门挑了出来。可偏偏,戚棠还知道那蒋小姐的母亲是名门座下子弟。如果不是自己说错了话,她都怀疑元姐是和戚棠串通一气,让她难堪。
听着元姐悠扬的曲子,王丽第一次抬起眼帘,审视她面前这个与自己同龄,从山村里出来的,秀才的外甥女。
每一次,自己心机设局,都被她轻巧躲过;每一次,自己高高举起,都被她轻轻放下;每一次,自己怒目圆睁,都被她视而不见。
从前,自己只知道她巧言令色,蛊惑人心,没想到,今日她还花言巧语,反唇相讥。
丽姐心里的恨意一层层加深。她看这元姐拿着戚大少爷借给她的玉笛,在人少卖弄,恨不得上去将她撕碎,可理智却让她冷静了下来,她就不信,她想尽办法还能扳不到那谢元,那粗野的乡村丫头?
丽姐盯着元姐,却还有人盯着她。
“蠢不可及!”章琳琳在心底无声无息地对着丽姐说道。
怎么会有这么蠢笨的人,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会叫的狗也咬不了人。
章琳琳将丽姐鄙视了一番,又抬眼看看元姐
。那倒是个聪明的,
她想,可惜有点子小聪明就目下无尘,不就仗着戚二的看中吗?
也不想想,那戚二要是有本事,还至于到如今都嫁不出去?全是傻冒,不过运气出身强些罢了,有个什么了不得的?
在各怀心思中,戚棠的琴到了厅里。
净手,焚香,落座,那些优雅和蒋月颜别无二致。
果然出自同一门,必然又是一场视听盛宴,元姐心想,倒没有因为方才丽姐出言挑衅而闷闷不乐,反而期待着戚棠的琴技,能否让她耳目一新。
戚棠弹的这首曲子元姐没有听过,不过她技法成熟,元姐倒是听出来了。说句实话,元姐觉得她的技艺与自己应在伯仲之间,不过她比自己年幼,算是更胜一筹。
元姐还是有些感触的。自己弹的曲子,多是些耳熟能详的名曲,而对于后来新兴的曲目确实知之甚少。而且她技艺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身边也无人能再指点一二,想要像蒋月颜那般自己谱曲,或者有更多的进益,怕是很难了。
元姐止不住有些失落,看向戚棠的眼神里羡慕之情一闪而过。
戚棠自是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认同与赞许,而她好似也习以为常,姿态优雅地谢过众人,回到了座位上。
之后是戚茉如和戚朗合奏的一首笛曲,元姐也没有听过,好似塞上风情,恣意辽阔,让人不禁一阵胸怀激荡。
元姐心里的失落更加明显了,她直觉得自己就是那坐井观天的青蛙,因为有一点点能力沾沾自喜,当真不知天大地大。
可她当然不会因此自暴自弃,妄自菲薄,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待她回到武昌,便去书肆大量的淘书,奋发学习。
想着自己能很快就得到充实,她又高兴了起来,总觉得这次消暑也没白来,知道了自己的差距,尽力追赶也就是了,对于学习,她总是不怕的。
章琳琳也是弹得一手好琵琶。这《昭君怨》从琵琶里流淌出来,自是与琴曲有着不同的韵味。
最后便是丽姐了吧,元姐倒是猜不出来她要表演什么。丽姐的琴真是不提也罢,字写的也不好,没听珍姐说过她有什么擅长啊?
元姐一阵疑惑地看向丽姐,却见丽姐也看了过来,电光火石之间,元姐似乎从她的眼神里听见了一声冷哼。
丽姐一扫方才的窘迫,似乎又回到了元姐第一天在学堂见她的样子,骄傲美艳,得意洋洋。
她要做什么呢?
(。)
第一百零七章 道歉()
“既然方才大家都表演了好才艺,那我便不献丑了。”丽姐开口道,厅里众人皆是一阵疑惑,又听她笑道:“不过大家方才也都累了吧,我倒想请大家喝杯茶。”
她说着,丫鬟紫衣便托了一盘仿宋钧窑茶具娉婷过来了,后面跟着端了红泥茶炉的青羽。
元姐恍然大悟,丽姐这是要奉献茶艺呀。也难怪,毕竟王家是也算是远近闻名的大茶商。
元姐在心里暗自点头,哪怕各门功课不精如丽姐,也是有拿得出手的技艺的。不过自己确没见过丽姐烹茶,也没听珍姐提起,想必丽姐这般本事不轻易献与人前吧。
丽姐用的,还是当下最为流行的泡茶之法。这泡茶道茶艺讲究备器、选水、取火、候汤、习茶五大环节。元姐于此着实不精,舅甥二人饮茶,多是韩先生侍弄,元姐不过略知一二罢了。
不过,韩先生的烹茶之法,一切从简,而丽姐却是复古而行,工序看起来甚是繁复华丽。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倒是惹了众人刮目相看,更有小小的宜春郡主公然叫好:“这个姐姐举止漂亮,我喜欢!”
元姐远远地瞧见丽姐闻言手抖了一下,想必心中也是极为欢喜吧,她想。
谁人都想得到他人的认可,可踩着别人上位,却是不应该了。
元姐轻轻地摇了摇头,丽姐如果把她那些不正的心思和拙劣的手段都收起来,自己难道就不能和她平心静气的相处?她自问,从未觊觎别人的荣耀地位,又为何让丽姐这般记恨在心呢?
丽姐带来的茶,也和她的动作一样清新文雅,博得众人点头称赞。
元姐自顾自地品着,想起她与丽姐的种种过往,好似没一件让人心怡的回忆,又不住叹惜了三分。
“元妹妹。”有人叫她。
元姐立即从回忆里剥离了出来,抬头往声音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