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贵性-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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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琳听得云里雾里的,忙问道:“柴珏也不出席会议?”
“三殿下说他风寒未愈。”
乐琳心道,屁咧,昨日柴珏才来菡萏馆找她闲聊。
文彦博接过乐琳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才不情不愿地劝说道:“你好歹也是小刊的东家,偶尔也该出席一下编审会议才像话啊,有些事情,总得东家才能定夺。”
乐琳默不作声地喝着茶,并不回答。
她心想,傻子才跟你去。文彦博所说的东家才能定夺的事情,必定是那王安石与司马光的事情。
柴珏佯病不去,他耐何不了,只得来找自己。
于是,她抱歉地回道:“少保,我还有官学的事情未做,眼下就要过年了,庞太师定要考我们的功课,我再不用功一些,被他责罚就不好了。”
文彦博不曾想她用的这么蹩脚的理由来搪塞自己,气得吹着胡子问:“你在官学那里的事情难道我不清楚么,你常常一连几天地不去上学,现在又装的什么勤奋好学?”
“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已经痛定思痛,明白到勤有功,戏无益道理,决定将我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学习中去!学海无涯,回头是岸,烦请少保不要用世俗的琐碎事来烦扰我清静学习的心。”
乐琳一口气说完,便从旁边的书柜拿来一本
《论语》假装认真地读着。
文彦博听了这话,哭笑不得,什么叫“学海无涯,回头是岸”?“乐琅”这一大堆滥用成语的话,说得他啼笑皆非。看来,这边是没指望了。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君子之战()
乐琳问柴珏道:“所以,你又是为何不出席编审会议?”
“你是什么原因不去,我也便是什么原因不去。”柴珏狡黠地笑道。
乐琳托腮苦笑道:“要是让文少保知道你是装病的,他必定又要说什么‘近墨者黑’之类的话。”
柴珏翻看着账本,毫不在乎道:“管他呢,前些天编辑部像修罗场一般,真是傻子才会去。”
“这么恶劣?”
乐琳有些难以置信。
从前,她在历史书里读到的,王安石和司马光这两位名留青史的政治家,都是经天纬地之才,堪称一朝英杰,却因政见不合,严格来说,是为了新法的废存,成为一生的政敌。司马光也是和王安石针锋相对了大半辈子——凡是新法提倡的,他都要反对;凡是王安石要做的,他都要否定。甚至,后人还曾戏谑说,司马光连死,都要在王安石去世后才肯合眼。
只是,这些都仅限于朝堂的事情上。
正如柴珏所判断的,历史上的这两人,都是高风亮节之人。
私底下,这才华横溢的两人,都曾在包拯手下为官,曾经“游处相好之日久”、“平生相善”,亦曾相互倾慕。
在司马光《与王介甫书》一文里,这样写道:“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光不材,不足以辱介甫为友;然自接待以来,十有余年,屡尝同僚,亦不可谓之无一日之雅也。”
二人在朝堂里寸步不让,但当司马光的好友吕诲曾想要弹劾王安石之时,司马光却非常不理解,对吕诲加以劝阻之后,回到学士院默坐终日,也还是想不出王安石有何“不善之迹”。
宋神宗时期,王安石如日中天,却从不曾对司马光伺机报复或者恶意中伤。
待到司马光六十六岁被召回京城,出任宰相之时,他虽然大刀阔斧地起用保守派,废除新法,但即便再其所著的《资治通鉴》里,还是对当时社会对王安石的偏颇之言给予了斧正。
小人同和不和,君子和而不同。
这二人,自始至终都是君子与君子之间的较量。
故而,乐琳对柴珏的形容感到十分不解:“他们都是读圣贤书的君子,总不至于打起来吧?”
柴珏喝了口茶,才回道:“这倒是不至于,不过……”
“不过怎样?”
“总之,最近这段时间,编审会议能躲便躲就是了。”
……
同样是申时一刻,朱雀大街另一边却不如菡萏馆那般雅致。
虽然下着细雪,但街上依旧人来人往。
《汴京小刊》编辑部靠着大街,为着出发采访的方便,新闻部的工作间特地新建在靠着东市的一侧,还建了个小门,紧急之时,直接可从小门去到东市。故而,喧闹之声隐约会传到室内。
但室内的王安石、邵忠、虞茂才三人都全神贯注于眼前的事情中。
“甲版第三页的初稿好了没?”
王安石刚改完手上的一篇稿子,又翻过一片新的稿子,一边批改,一边头也不抬地大声唤道。
邵忠、虞茂才他们二人之前在刘沆、文彦博手下干活,那两位大人总是温和泰然的,做的事情也没有这么多,顶多是每刊一两篇新闻便可,多的是时间来精雕细琢。
但自从换了这位王先生来做新闻部编辑之后,工作的强度一下子增大了许多。王先生说了,下一刊起码要出二十五篇新闻稿,而且全部都要有此刊头版新闻那般的质量。
邵忠擦了擦额角的汗,歉意地说道:“甲版第三页的初稿还欠一点点就好了。”
王安石闻言,抬起头来,皱着眉,黑青着脸问:“还要多久?”
邵忠看他的脸色,心里一惊,他也感到奇怪,平日即便对着刘阁老这样的重臣,也不曾这般惊慌,但不知何故,看到王先生板着脸,心跳便似漏了一拍那般,总自觉什么事情没有做好。
他怯然道:“再等一刻钟便写好了。”
“嗯,”王安石不置可否,只转过头去,对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两看相厌()
门窗之外,雪满梨枝,正正是天也白,地也白。
室内,只有炭火燃烧的“噗呲”声,以及毛笔书写的声响。
此时,还有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邵忠坐在靠门口的书案旁,闻得有脚步声,抬头一看,发现是司马光,连忙问好道:“副编辑!”
司马光皱了皱眉,但转瞬之间,便又回复了常态,朝邵忠点了点头。
王安石并不分神,依旧全神贯注于眼前的稿子上。
这明显的忽视,让司马光浓黑的双眉蹙拥起来。
他默默不语,暗自打量着眼前人,只见王安石穿着墨灰色的衣衫,半新不旧。细看之下,衣领和胸襟的位置,还有明显的茶水渍、饭渍。
在认真一些看,司马光发现这衣衫面熟得很——墨灰色、对襟窄袖,领口袖口都绣着简单的藏蓝色滚边。
这不是他昨天穿的那身衣服么?
胸前的那块污渍,正是他昨日一边吃晚饭,一边改稿子,不慎沾到的饭菜肉汁。
不,不对,他大前日也是穿的这套衣衫。
领口的茶渍,就是大前日留下的。
司马光再细细回忆,惊讶地发现,自初见王安石以来,对方所穿的,一直都是这件墨灰色的衣裳。
想到此处,他的眉头皱得能夹得住一两只苍蝇了。
竟有人不修边幅至此!
而他自己,要屈就于这不修边幅的人之下,这口气,还真是难以咽下。
三十二岁的司马光,是在他二十岁那年,参加的会试,一举高中进士甲科。从此步入仕林,初任华州判官,后改任苏州判官,一路试图亨通、平步青云,如今,他已经是大理寺评事兼国子直讲。
眼前人,不过是乡试解元,连会试都不曾有过名次,更遑论官职。
司马光摇头叹息,一时间,不忿、不甘,还有无奈……各般的情绪都涌上心头。
回想起半月前,刘沆邀他前来担任新闻部编辑之时,自己是如何欢喜雀跃。
那天,下朝后,平素并不相熟的参知政事刘沆,忽而把自己叫住。
闲谈之间,他才惊讶地得知,刘沆竟是《汴京小刊》的主编辑。
自第一刊起,司马光便留心《汴京小刊》许久。以他敏锐的政治触觉判断,此刊定必会成为百姓舆论的重要载体。同时,出于兼济天下的情怀,他亦盼望能借籍《汴京小刊》,来抒发自己的政见。
于是,司马光诚恳地拱手道:“原来‘闲逸老人’就是刘阁老您,晚生素来对《汴京小刊》爱不释手,却不曾想主编辑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闲逸老人”是刘沆明面上用于《汴京小刊》的笔名,在主编、副主编署名的那栏,他和文彦博用的都是笔名。
刘沆听了这赞美,笑了笑,又问道:“不知道君实对这几刊上的,那的文章,有什么看法?”
司马光不疑有他,坦然道:“此人笔参造化、倒峡泻河,文章通达古今,又深入浅出,读来使人甚觉酣畅淋漓……”
他想了想,犹豫道:“晚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沆笑道:“君实无需顾忌,不妨直言。”
“贵刊的四位主笔当中,‘汴河愚公’开门见山、字挟风霜;‘城北智叟’旁征博引、闳中肆外;‘树人先生’立论新奇……唯独这位‘甫介’,兼上述四位的优点而有之,且文章引述的事例,包罗万有,‘甫介’其人,想必学富五车。”
司马光说着,一边又观察着刘沆的神色,看他并不不犹之色,于是放胆说道:“晚生以为,论文笔、论立意、论学识,以‘甫介’为最佳。”
“嗯,”刘沆点头认同:“此人才学确实是一流。”
他转头望向庭院,食指不规则地敲打着栏杆,缓缓摇了摇头,又悠悠地说道:“君实的《四豪论》《十哲论》,本座亦曾读过……”
“晚生荣幸之至。”
“那……‘甫介’文中的观点,君实又有何看法?”
“不认同。”
“哦?”
司马光挺直了身板,神色坚定地道:“晚生认可其学识,却不认同其观点。”
刘沆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道:“愿闻其详。”
“他所言的‘有司必不得已,不若取诸富民之有良田,得谷多而售数倍之者’,晚生以为,非但不能解决当下常平仓的弊陋,反而会因失去对官吏的监管,从而更加祸害百姓。”
刘沆微笑着,眼神里带着无法掩饰的赞赏。
司马光又说:“欲速则不达,‘甫介’所言之事,太急进、太冒险,晚生实在无法认同。”
刘沆验证了心里的想法,便不再绕圈子,直接说道:“《汴京小刊》正要增设一个新闻部,专职负责新闻撰写、编辑。”
“新闻部?”司马光隐约猜到刘沆的意图,有些激动。
“本座想邀请君实担任新闻部编辑一职。”
司马光直觉得心花怒放,他一刊不漏地读了《汴京小刊》许久,这段日子,也正琢磨着起个笔名,然后写几篇社论去投稿一下,却万未料到竟有机会担任编辑一职。
于是连忙答应道:“承蒙阁老赏识,晚生恭敬不如从命。”
……
十二月廿二的午后,寒风“呼呼”地咆哮着。
司马光下了马车,只觉得冷冽的风,如针一般地刺着自己的肌肤。他将冬衣紧紧地再裹了裹,把手捂到嘴边,呵了下热气,才暖和一些。
本来,他应该跟着刘沆一同前来的,让刘沆为自己引荐编辑部的成员。
只可惜,这几日下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