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贵性-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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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是天底下从商的人能够想象到的最美妙的事情了。
詹禄心思活络,电光火石间便听懂詹孝义的弦外之音。
他震惊地喃喃道:“东家?你说可是……?”
詹孝义重重地点头,凝视着前方的虚空,似传说里的饕餮,贪婪地盯着美食。
他道:“吕不韦是商人,我亦是。他做得的事,难道我述律铁赤剌就做不得?”
……
“她是……”
天色渐渐白透。
风停了。
风又吹起了。
吹落树上残留的木樨花,有几朵落到柴珏的肩上,被他一把抓到掌心。
摊开手,却见到花瓣已是半枯半褐。
他心生寂寥之感,不由得停住了话语。
乐琳劝他:“你不想说,就别说了。”
柴珏却是毫无反应。
乐琳安慰道:“你母妃她纵使做了怎样的错事,终究是你的生母,你莫要迁怒于她了。而她的过错,也不应牵连于你,你无需自责。”
柴珏皱眉问道:“我母妃何错之有?”
乐琳料不到柴珏竟有如此超前的感情观,赞许道:“对,你父皇可以后宫三千,凭什么你母妃就不能够有一两个面首?确实是何错之有!”
柴珏闻言,一息间怒得脸也红了,用狠力猛捶了乐琳一下,想了想,还是不解气,又猛地推了她一下,狠声道:“你乱七八糟说的什么!”
乐琳一个踉跄,重心不稳地几乎跌倒。
她第一次看到柴珏如此生气,实在莫名其妙,茫然问:“你不是想告诉我你母妃和别人偷情的事情么?”
“我母妃什么时候和别人偷情了!”
柴珏几乎是吼着对乐琳道。
乐琳更加不解了:“那你为何言辞闪烁?”
柴珏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误会了,长叹一口气,扶额道:“乐琅,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既然没和别人偷情,而且又身份高贵,何以你笃定自己与太子之位无缘?”
乐琳忍不住问。
柴珏定睛看着她,有些许难以置信:“我母妃的事情,你竟是一点儿也没听说过么?”
“听说过什么?”
乐琳想了想,面露讶异之色,脱口而出道:“她是‘女同’?”
“什么是‘女同’?”
“女同性恋,就是不喜欢男子而喜欢女子的女子。”
柴珏脸瞬间红转黑,黑又转青,青在转白。乐琳看着觉得比川剧的“变脸”还要神奇。
原本凝重的气氛已经被破坏殆尽。
柴珏无奈摇头道:“你莫要再胡说八道,我直接说便是了。”
“你一早就应该如此,支支吾吾的,不能怪我乱想。”
”她是辽国的公主。”
乐琳一时抓不到重点,默默静待柴珏的下文。
只听得柴珏娓娓道来:“当年,辽国大军南下,宋辽两国于边境苦战近十载。其后,因辽君过世,群龙无首,辽国无心恋战,故遣降辽旧将廖文智与朝廷暗通关节,皇祖父不忍生灵涂炭,亦和议。”
“可是于澶渊郡订立的和约?”乐琳问。
柴珏点头:“正是,后人称之‘澶渊之盟’。”
乐琳不由得感概命运的冥冥。
纵使人物、时间都不太对得上,但是还是有“檀渊之盟”这事情。
柴珏不察觉她的异样,径自道:“后来,宋辽君臣商议结秦晋之好。母妃是当时唯一适龄的庶公主,便被选了前来大宋和亲,嫁给了当时寂寂无闻、远非储君的父皇。”
辽国的庶公主,嫁给宋国非储君的皇子。
乐琳心想,这场婚姻是两国“作秀”的成分远多于真心实意的结盟。
她正在感概之时,柴珏又说:“不曾想,后来是父皇做了官家。而就在我还是个稚童之时,想来,大约是我母妃过世前不久,我的亲舅舅亦成了辽国的官家。”
柴珏这句话说得波澜不惊。
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握成了拳,不过片刻,又颓然地松开,垂在身侧。
乐琳不经意的一瞥,看到这一幕,心头顿时泛起一丝苦涩。
他自嘲:“乐琅,你眼前之人,有着天下最尊贵的血脉。他的父亲是大宋的天子,他的亲舅是大辽的国君。”
柴珏转身看向乐琳,眼中一片澄明。
但乐琳总觉得那清澈的眸子背后,藏着足以让巨轮沉没的惊涛骇浪。
“可是,即便大宋的皇子都死绝了,也万万轮不到他坐那个位置。”
柴珏苦笑道。
大宋的君臣百姓,如何能让这个有着大辽皇族血脉的人来继承大统?
乐琳还在想着要怎样安慰柴珏,他却已大步流星地往庭院外走去了。
只是,走了没两步,他忽而停住,不回头地说道:“乐琅,有一件事,我只想告诉你一人。”
“嗯?”
“那个位置,我曾经觊觎过。”
柴珏的声音略带沙哑道。
第八十一章 曾经觊觎()
忽而一阵冷风吹来,落叶萧萧。
是风吹动了他的衣衫摇动,抑或是他忍不住颤抖?
乐琳看着柴珏的背影,一时也拿不准。
“那个位置,我曾经觊觎过。”
柴珏的声音略带沙哑道。
听到这话,乐琳顿时失了神。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因着这句话而沉落了下去,表情也冻结住了。
觊觎。
他用“觊觎”这个词。
非分的希望或企图,才叫做“觊觎”啊。
乐琳正要开口,柴珏却措不及防地转身过来,表情平淡如昔,只有微微发红的眼眶透露了他努力想要隐藏的情绪。
他说:“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柴珏……”
“我与那位置虽无缘,却得到这帝王家里难得的亲情。父皇,还有皇兄们、皇弟们,他们各自勾心斗角,但待我始终是真诚的。”
说着,他努力扬起微笑,可是一双剑眉却怎么也舒展不开,这笑容既生硬又苦涩:“不亏了。”
乐琳静默不语。
恍惚之间,她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曾经,她也是这样,徘徊在生父、生母、继父、继母之间的家庭里,舅舅不疼、姥姥不爱。因为毫无威胁,其他有血缘或者无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待她都还算不错。但客气之下,总有着淡淡的疏离。
可是,她会羡慕乐珍,也会羡慕廖承祖——这两个生父和生母分别最疼爱的弟弟、妹妹。其他兄弟姐妹也会嫉妒他们,常常故意欺凌他们。
每到这时,乐琳都会庆幸,还好自己不得父母欢心,没有找人嫉恨。
许多年后,她早已搬离那栋华丽而空旷的旧宅子,疏远了那些人与事。她独自在城市的另一头租了房子住。
江海市是这样大,若不曾相约,她竟是从未偶遇到过他们。
只是有一次,她从商场里出来,迎面便看见乐珍挽着她生父的手臂,有说有笑地与她擦肩而过。
一息间,排山倒海的嫉妒汹涌而来。
她从未曾与生父如此亲昵过。
“吃过饭了吗?”
“功课怎么样?”
“睡得好不好?”
这是父亲对自己说得最多的话。
只有这三句,总是这三句。
乐琳是到这一刻才不得不对自己坦白,倘若她父亲对待她如同对待乐珍那般好,即便被其他兄弟姐妹欺负也无所谓。
……
第八十二章 笑饮苦酒()
思绪回到眼前,乐琳只感到腮边有些湿润。
却不知何时起,竟泪水潸然。她并不发出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眼泪不住地流。
柴珏有些尴尬,他愠怒道:“我说过了,你不要这样看着我!”
他转过身,大步走向门外,边走边说:“我活得很好,不需要你的同情。”
可是,才走了没两步,柴珏忽然感到什么东西猛地在身后一撞。继而,后背传来暖热的感觉。
是乐琳冲上前来,从身后紧紧拥抱他。
她抱得那样紧,如同拥紧当年的自己。
柴珏比她还要高大半个头,但是在乐琳心里,此刻她紧拥着的,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那个无时无刻都寂寞孤单的自己
那个在所有人面前都无所适从,却还要佯装相处融洽的自己。
无数次,在那段阴暗的时光里,在她嫉妒得发狂的时候,有人能这样紧紧地抱着自己。
时间仿似在这一刻静止了。
干枯残萎的木樨花,不断地被风吹落。
落到了二人的发上,肩膀上。
柴珏动也不敢动,他只感觉到后背热得发烫。
也有暖暖的湿意。
“你……哭什么?”
他不懂,他不知道“乐琅”到底是为了什么,忽而哭得像个娘们那样。
“我觉得,那是个很痛苦的词。”
乐琳没由来地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
“‘觊觎’,我觉得这个词很苦。”
柴珏松开乐琳环抱在他腰上的手,转身,他看到她的双眼哭得通红。
他低头凝视着乐琳的眼睛,似要往进她灵魂的深处。
乐琳掏出帕子,擤了擤鼻子,哽咽着道:“非分之想,才叫‘觊觎’。可是……”
“嗯?”
“可是,往往是因为看似唾手可得,才会有非分之想。”
这句话,听在柴珏的耳里,似一道闪电划过。他一时间定住了,只觉得连呼吸都要无法继续。
乐琳还径自道:“这份念想,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太痛苦了。”
她也有过“觊觎”。
她那么那么觊觎父母的爱。
可是,她亲父母的分离得似是仇不共戴天。父亲见到她,立马就联想到她母亲这个此生最厌恶的女人。而母亲见到她,也会想起她父亲这个蹉跎了自己大好青春的男人。
他们是如何都不会爱自己的。
既然这份爱是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的,那就假装不需要吧。
安慰自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强迫自己独立。
她无数次对自己说:“我不是乐珍那种温室的花朵,我是可以承受风吹雨打的、顽强的乔木。”
从上了大学开始,乐琳再没有花过父母的钱。
工作上、生活上,所有的问题她都硬扛了下来。
不论如何受伤,都要像钢一样强。
连那个被所有同行称作“女魔头”的上司,也不得不佩服她,调侃她是“女铁人”。
这是她的骄傲,她的自豪。
可是,只有夜阑人静之时,她才会忍不住坦承,如果可以像乐珍那样,向父母撒娇便可以解决生活中大多数的问题,谁要故作坚强?
坚强,是她无可奈何的选择。
同理,她是最明白柴珏的。
“如果你能够和他们一样,有资格去争那个位置的话,你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他们对你的‘真诚’。”
乐琳也凝视着他,认真说道。
柴珏闻言,瞳孔猛地一缩,神色无比凝重。
乐琳继续道:“‘帝王家难得的亲情’,不过是你聊以**的东西罢了。”
“乐琅……”
“这才是我觉得最痛苦的地方,世上总有些我们无可奈何的事情,我们不得不接受,还要装作无比快乐自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