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贵性-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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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这二人的叹气声满满充斥牡丹馆。
“放心吧!”乐琳嘴角含笑,向三人举杯道:“官家不会让‘财务预算计划’作废的。”
刘沆双眸一亮,他不动声色,抿紧双唇,不再多言,静待“乐琅”的下文。
大概是酒精让乐琳放松了神经,她无法抑制地说出更多:“而且,我有预感,不但文大人,甚至在座诸位,都将会升官发财呢。”
刘沆闻言,眯起眸子,双眼却如准备狩猎的鹰隼一般,端详着“乐琅”的每一个细致表情:“何出此言?”
“直觉,直觉而已。”乐琳没有透露更多想法,笑了笑:“就当是晚辈的小小祝福吧,诸位大人,”她拱手:“时候不早,晚辈要回府睡觉了,再见。”
言毕,施施然离去。
……
“永叔,君实。”
刘沆目送“乐琅”的身影走远,轻声叫唤身边的二人:“你们二人自下旬开始,要在官学授课,对么?”
欧阳修和司马光交换一个眼色,皆略感到莫名,不懂刘沆为何忽然地提起这桩。
“冲之兄,”欧阳修大约猜到几分:“官学里,可是有什么要我们留心的?”
刘沆点头:“留心乐琅。”
“嗯?”司马光扬眉,狐疑地反问:“留心他什么?”
“好生教导他。”刘沆的语气更像是吩咐任务。
司马光撇嘴,不以为然:“一‘丁’七‘癸’,想要教好,真不是简单的活计。”
他说的,是去年官学年度考试里,“乐琅”得到的成绩。
对于“乐琅”,欧阳修少了一些司马光那样的偏见,反而能客观看待。他想了想,问刘沆道:“你也是如乐琅那样想法的吗?”
刘沆望向他,点了点头。
“所以你从来没有为宽夫、为我们的‘预算计划’担心?”
“实话说,并没有。”
“那你陪我们来,是纯粹想喝酒?”
“不,”刘沆摇头,坦白道:“我是来看他的反应。”
这个他,自然是指“乐琅”。
忽视欧阳修、司马光二人的惑然,刘沆扶着鱼缸站了起身,径自往门外去,头也不回地说道:“老夫也要告辞回府了,明日文德殿见。”
……
辰时。
日出不久。
金色的光芒,洒落在宣德门的黄瓦上,映出一道波光粼粼的痕迹。
红墙在光线的照耀下,也显得更加鲜艳。
安国侯府的马车,在门前不远处停下。乐琳探身出窗外,朝在大门边等候的邵忠用力挥手。
邵忠也抬手示意,缓缓向马车走来。
不止“缓缓”,而且一瘸一瘸的。
待得他走到马车前,乐琳扶了他一把,协助他上马车。打了个照脸,她发现邵忠左眉有一道痕印,甚是怪异。
邵忠长得淡雅斯文,皮肤白净,五官也秀气,如今左边眉毛断开两截,说是“破相”了,也不为过。
于是,她好奇问:“邵侍卫,你的右腿和左眉毛怎么了?”
邵忠似乎并不太在乎,只淡淡地笑了笑,答道:“昨日与虞侍卫切磋武艺,不慎失手罢了。”
乐琳道:“虞侍卫下手也忒重了些。”
“是我技不如人,不怪他的。”
邵忠的神色尽是坦然与佩服,看来,是真的不在意。
……
第三百零四章 臭味相投()
——“等,等等!”
马车后方传来喊唤声。
乐琳与邵忠二人从车窗看去,原来是虞茂才。只见他一边跟着马车跑,一边喘着气叫唤。
“川芎,停一停。”
乐琳示意掌马的川芎停下马车。待得虞茂才跑到前来,她发现他的右眉也有一道和邵忠差不多的痕印。
“虞侍卫,你右边眉毛是被邵侍卫砍断的吗?”
乐琳笑着打趣道。
邵忠一怔,也凑身到门边,愣愣地盯着虞茂才的眉毛,半晌,问他道:“你,你的眉毛……怎么了?”
“我自己剃的。”
虞茂才答道。
他的肤色比邵忠要黑,五官略锋利硬朗,平日办事也更利落稳妥一些。乐琳却与爽直快语的邵忠却更熟悉一些。
此际,乐琳不解亦意外,但又不好问更多。
邵忠似乎猜到了些许,大笑了起来:“我刚刚才对安国侯说,是我技不如人,怪不得你。讲道理,拳脚无眼,哪怕打死亦不能怨,你何必呢!”
“说好点到即止的。”
虞茂才答得很是简省。
乐琳这才听懂——原来,虞茂才为了向邵忠赔罪,将自己的右边眉毛剃掉了一咎。
邵忠左手挽着马车的边缘,半截身子出了车外,伸手一拳打到虞茂才的肩膀上:“真是的,你这样倒显得我小气了!”
虞茂才也摇头,莞尔笑了。
一口白牙在黝黑肤色的衬托下,显得更白。
乐琳发现,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见到虞茂才笑。
“虞侍卫,”她问他:“你要和我们一道入宫吗?”
“不,我今日替邵侍卫当值。”
说毕,虞茂才向邵忠挑了挑眉。
两人似乎有约定。
邵忠随即皱眉,不情不愿地下了车。
……
马车上,虞茂才一直没有作声。
“虞侍卫,”待得在拂云殿下了车,乐琳终于忍不住,好奇道:“你和邵侍卫是有什么协定吗?”
虞茂才点头:“输了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请求。”
“你的请求是替他当值?”
“他腿脚受伤,不方便。”
简短的答复,一如他利落的个性。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内殿门前。
虞茂才如昨日那样守在门外,乐琳略有狐疑,却不知该从何探问,摇了摇头,独自入到内殿去。
……
柴珏半侧着身子,靠卧在长枕上。
他的情况比之前好了不少。
一边听乐琳复述她听回来的、昨日文德殿的事情,一边喝着她亲手熬的汤。
片刻不到,汤已经喝光了。
“被父王撤了官职?”
柴珏打断乐琳,讶异地问她。
“是呀,不止文少保,还有葛大人呢。”
乐琳点头,补充道。
柴珏侧首想了想,轻轻摇头:“正常,太正常不过了。他们这般在文德殿胡闹,依照父王的性子,这算是轻判。”
“哈哈哈,”乐琳笑靥盈盈,打趣道:“你对你父王的怨气,似乎越来越深了。”
柴珏哼了一声:“怪得了我么,我卧病这么些天,他有过什么表示?”
“是是是,他应该给你送来一箱黄金,一箱珠宝,还有一箱绸缎,才能好好安抚你脆弱的小心灵。”
乐琳不无讽刺地说。
柴珏听了这话,心中的不甘,竟刹那间减轻不少。
但他依然嘴硬:“总不该连半罐金创药都没有遣人送来吧……”
“他杖责你就是为了教训你呀,如果事后又命人送礼物给你,这算是什么?”乐琳收拾好汤碗,又给他递来一碗枸杞猪肝瘦肉粥,笑说道:“难不成是要鼓励你下次继续和他作对?”
柴珏接过粥碗,深深嗅一口,暖暖的、冒着热气的粥,令人食指大动。他忙不迭勺一口品尝,不似御膳房送来的白粥寡淡,美味的肉香、枸杞的清甜,都让他回味无穷。
他一边喝粥,一边喃喃应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说起来,还蛮好笑的。”乐琳再谈回昨日听来的事情:“文少保骂葛大人是‘搅屎棍’呢。”
“哈哈哈哈哈,”柴珏想了一下,当即发觉其中荒谬:“他骂别人是‘搅屎棍’,那他自己是什么?”
“就是呀,杀敌八百,自伤一千。”乐琳掩嘴而笑。
“其实,我倒觉得被撤官职,对文少保不是坏事。”柴珏若有所思。
“嗯?”乐琳轻轻抬眉,以作询问。
“都道是‘伴君如伴虎’,他的性子太直,少不免会惹父王不喜。”
柴珏断言道。
乐琳怔了怔,追问道:“那,葛大人呢?”
“葛大人呀……”
柴珏放下粥碗在床边,右手靠在枕上,托着腮,沉思片刻,望向乐琳:“实话说,父王似乎挺看重他的。”
“同样是耿直敢言,”乐琳秀眉微挑,兴味盎然的问道:“何以你不为葛大人担忧?”
“他是敢言,但说到耿直,那就……”柴珏顿了顿,默然稍许。
“那就怎样?”
在乐琳的追问下,他才回神过来,继续道:“我觉得文少保的性子和我很像,而葛大人……”
“诶,你有什么想说就痛痛快快说,说一下停一下的,真惹人不快。”
乐琳抱怨。
“文少保的性子和我很像,而葛大人的性子就和你一样。”
柴珏一口气说道。
“这……是赞美?”乐琳一时也抓不准他此话的褒贬。
“我也不知道,”柴珏眸子清澈得坦荡:“我自己也说不上到底算不算赞美。”
乐琳也学他托着腮,担忧地叹气道:“似你这般说来,他们应该‘臭味相投’才是的呀,怎会大打出手呢?”
“他们是不是‘臭味相投’,与你何干?再大打出手,也打不到你家里去。”
柴珏满不在乎。
乐琳蓦然地不接话了。
铜制的镂空炭炉中,炭条烧得通红。
香炉里,袅袅升起一阵烟雾。
沉香、茉莉花、侧柏叶。
雅集香方,是时人大喜的一种搭配。
安神,宁息。
却丝毫减轻不了乐琳的焦虑。
“你忧心什么?”
柴珏看她神色惶惶不安,笑着发问道。
乐琳本不打算将此事道出,但此刻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其实,前些天,葛大人有桩颇有趣的买卖找上了我……”
……
午后,申时三刻。
云来阁。
“好吃!”
文彦博大口吃着烧鸭,全然没有刘沆想象中的惆怅。
“宽夫……”
刘沆轻声唤道。
……
第三百零五章 并不可怕()
云来阁的雅间里。
文彦博大口大口地吃着“珍宝鸭”,满嘴油光。
刘沆莞尔一笑,看到好友不似想象中惆怅颓然,心中稍稍安定下来。
“宽夫……”
他轻声唤道。
“哼!”
文彦博哼了一声,头也不抬,自顾自夹起一片“珍宝鸭”,放进嘴里,用尽力气地嚼啊嚼,发出“啧啧”的声响。
“吃片鸭肉而已,用不着如此使劲吧?”刘沆翻了一个白眼,戏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吃葛敏才的肉。“
“对,”文彦博正准备再夹菜的筷子,停了一下,一边嚼肉,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我就是当作是他的肉来吃,这才够解恨,才够香甜!”
刘沆无可奈何地摇头,为他与自己各倒一杯茶:“宽夫,你生我们的气还未够么?”
“未够,远远未够!”
文彦博将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拍,瞪了刘沆一眼,之后就翘起双手,别过头去。
“唉……”
刘沆重重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劝道:“你们都动起手来了,我们三人还能怎样?总不能帮着你去打他吧?况且,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