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贵性-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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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头,”脱懽不与他客气,追问道:“你怎么会的这首歌?”
林老头一笑:“《敕勒歌》,是《乐府诗集》里的一首。”
“什么是《乐府诗集》?”
脱懽皱着小眉头问。
林老头自豪地答道:“是我们宋人祖先的一本歌辞总集。”
“不可能!”脱懽立即不客气地否定:“我爹爹说,《敕勒歌》是我们先祖敕勒人的歌。”
吐莫忒族是白达旦部的一个分支,据说先祖有敕勒人血统。
“你们的先祖是鲜卑人?”
这次,轮到林老头讶然。
“什么是鲜卑人?”
脱懽越听越懵。
“鲜卑人是……”
……
第二百九十章 只要羊毛()
“鲜卑人是……”
林老头张了张口,又停下。他自己也尚且一知半解,更不晓得该如何向眼前的小孩解释。
沉吟片刻,他道:“鲜卑人是一类人,就像你是契丹人,我是宋人一样的。”
脱懽半懂,半不懂:“我是契丹人啊,又怎会是鲜卑人呢?”
“不是说你现在是,而是你们的先祖是鲜卑人。就像我们宋人的先祖是汉人、也是唐人。”
脱懽反而更迷茫了:“我的先祖是敕勒人啊,也不是鲜卑人。”
“敕勒是鲜卑的一个分支,就好似白达旦是契丹的其中一个部族,除此之外,还有北卜族部,还有茶扎剌部等等的部族呀。”
林老头丝毫不嫌麻烦,慢慢地与他解释。
“我大概懂了。”脱懽稍稍恍然,他又反问:“你呢?你的先祖也是鲜卑人?”
林老头笑着,轻轻摇头。
“那你怎么会唱《敕勒歌》?”
“我们宋人里头有史官、有文人,也有专门掌管歌曲乐章的人,他们会把好听的曲辞抄录下来,结集成册,流芳百世。”
“就是你刚才说的《乐府诗集》?”
“正是。《敕勒歌》就是其中一首。小鬼,你知道这歌儿是什么来历吗?”
林老头笑嘻嘻地问道。
脱懽摇头,他爹爹只教他摔跤,教他放羊,有时教他唱歌,却从没与他说过这些。
“你想知道吗?”
林老头一边问,一边拍了拍身边的草地,示意脱懽坐下。
脱懽想也没想,就坐到林老头的身边。
“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南北朝的时候,有个叫高欢的汉人,他娶了一个鲜卑的贵族女子为妻,有一天……”
一阵暖风吹过山坡,四处飘逸着青草的气味。
阳光下,脱懽入神地听林老头说故事。
……
——“喂!羊肉还未好么!”
爹爹不耐烦的大声喊唤,让脱懽回过神来。
“好了,马上来!”
脱懽刚好切完肉,才闲出手来,呵了口气,又使劲搓了搓掌心。
寒风凛冽,即便隔着厚厚的皮棚,他依旧觉得冷。
正要把两盘羊肉端进去,脱懽忽停下来,悄悄地往其中一盘多放几块。
那一盘,是拿银盘子盛的。银盘子平常是收藏好不用的,有宾客的时候才拿出来。
今日到访的稀客,正是林老头。
脱懽蹙眉想了想,还觉得不够,再伸手抓了一把羊肉片,堆了上去。
是的,是“堆”。
银盘子上面的羊肉,已经堆成一座小山。
脱懽这才满意地笑了。
他喜欢林老头。
严格来说,是“敬重”。
可是,就连脱懽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到底“敬重”林老头什么?
弱不禁风的一个小老头儿,有什么值得“敬重”的?哪怕他这样的小孩子,两三拳过去,立马就能把他撂倒。看林老头的小身板,即便再年轻几十岁,亦不会是吐莫忒勇士的对手。
但,他就是敬重林老头。
林老头会给他讲故事,讲斛律金大将军与《敕勒歌》,讲花木兰替父从军,讲刘关张桃园结拜,讲郭子仪克复两京……
林老头还会认字,契丹文和宋文都认得一些。
他觉得,林老头懂得好多、好多。
此刻的脱懽,尚不晓得,他“敬重”的,其实是知识。
脱懽麻利地羊肉端来帐中央,他爹爹跋延睨一眼,不耐烦地大力推他的肩膀,咒骂道:“切两片肉要这般久!混小子,你是不是吹风吹傻了?”
佯装害怕缩了缩肩膀,脱懽不着痕迹地,朝林老头挑了挑眉,当是打招呼。
林老头点头一笑。
跋延径自低头一看,发现林老头盘里的肉比自己多了近一倍。他非但没有发火,反而在心里暗暗称赞脱懽。
这才是吐莫忒部的待客之道!
和那些把朋友都分了三六九等的宋人不同,在吐莫忒部,只要是自己的客人,不管对方是王公贵族,抑或是贩夫走卒,都要用最好的东西来接待。
儿子没有因为来客是个打扮朴素的老头,就冷眼以待,这让跋延很是欣慰。
“是连毛带皮都要?”
跋延抬起头来,与林老头继续方才的话题。
林老头摇了摇头,认真道:“不,我只要毛,不要皮。”
“啊?”
跋延愣了愣,双眼瞪大:“只要毛?”
从来宋人向他们买羊皮,多数是只要皮的,极少时候是连皮带毛要。因为运往宋国长途跋涉,羊毛一旦沾了水,会发臭甚至长虫长虱子,极难料理。
只要毛不要皮的买卖,他真是第一次碰到。
“你们要毛来做什么?”
跋延忍不住问。
林老头捏起一块半肥半瘦的羊肉,放入口中,咀嚼了好一会儿才吞,回味无穷。
吃完,他悠悠答道:“要来做什么你且不要管,你卖,我买,咱们把价钱谈好,就完事儿了。”
跋延想想也是。
那些羊毛,本来就没什么大用。他的浑家以前偶尔会用羊毛捻线,织一些衣物,但论密实保暖,是远远及不上羊皮的,而且费时繁琐。近几年牛羊卖得出好价钱了,连他浑家也懒得去处理那些羊毛。
难得有人愿出钱买,问那么多做什么?
“林大叔,”跋延坐直了身子,认真问:“你老人家开个价吧。”
“五石一贯。”林老头道。
跋延想了想,其实什么价皆无所谓,反正羊毛留着亦无大用。
不过,若然别人一开价,他就立马应了,那么,开价的人定会以为价钱起低了。
说起来,这反而是儿子脱懽提醒他的。跋延向来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心里没有如此的弯弯道道。
他佯装沉吟,好一会儿,皱眉道:“一贯五百钱。”
林老头略略意外,他下意识地往脱懽瞥了一眼。脱懽恍若未见,乖巧地低头为他们倒酒。
“一贯四百钱。”
林老头还价。
“三百。”
“好!成交。”
跋延怔了怔。
第一次,他感觉到讨价还价的乐趣,于是,又添了一句:“我要宋钱。”
“当然。”
林老头笑道,舔了一口酒,再说:“羊皮我以后都不收的了,只收羊毛。”
“行!”跋延答得十分爽快。
正好,族里前些年养了一批大食的卷毛羊,毛量比寻常的山羊、吐蕃羊都要多毛。倘若有人定期来收羊毛,他只管喂羊便好,不愁繁殖羊群,岂不是更省心省事?
于是,跋延举杯敬林老头,一饮而尽。
帐内一时间炉火热暖,气氛融洽。
……
第二百九十一章 田七炖鸡()
初五。
八宝茶楼。
灶房内。
西边的角落,生着一炉火,上面有一口瓦锅,里头熬着汤。
微红的炭火烫热,汤水轻轻滚动,冒出阵阵水汽与香味。
乐琳舀起一勺汤,尝一口。
火候够了。
她转身,想要到橱案那头,去取放盐的小罐。
邵忠眼明手快地,把手边的盐罐递过给“他”。
“谢谢邵侍卫。”
乐琳接过盐罐,与他道谢。
今日在柴珏身边当值的人,并非沉稳谨慎的虞茂才,而是爽直快语的邵忠。
他也早习惯“安国侯”的礼貌、客气:“小侯爷真见外。”
说着,邵忠嗅了嗅弥漫在空气中的食物味道,暗自咽下口水。
轻轻洒盐,乐琳再尝一口。
嗯,味道刚刚的好。
她一勺一勺地,将汤水缓缓舀入锡壶中。
小心翼翼,一丝不苟。
“侯爷,”邵忠问道:“可要在下代劳?”
他只觉得“安国侯”是不是太过……太过“亲力亲为”了些?
亲手挑的食材、亲手炒的菜、熬的汤,还要亲自装盘。
明明都是可以叫下人去做的呀。
乐琳没想得那么多,她十多年来都是这样煮食的,不过,以前是用的煤气炉、微波炉、电饭煲而已。
“不用劳烦你,”她笑了笑,道:“我做习惯了。”
习惯?
邵忠狐疑。
安国侯府再落魄,亦不至于要让世子、侯爷来掌厨吧?
然而,他转念一想,指不定这是“安国侯”的爱好呢。
啊,是了,定是这样的。
邵忠径自点头,觉得自己的推断无比合理。
“来,邵侍卫,”他见到“安国侯”朝自己招手:“咱们起箸吧。”
“起箸?”
邵忠回神一看,发现对方早已坐在灶房中央的小桌旁,桌上布好了菜。
“嗯,三殿下他尚在病中,不能吃太多的,我偏又多做了菜,咱俩将就着当晚餐吧。”
乐琳一边漫不经心地往两个碗里舀汤,一边说道。
邵忠迟疑片刻,想到如今已经是酉时,回到宫中至少要半个时辰,还要到拂云殿送膳食,少不免又耽搁一下,那即是起码要戌正才能用餐……更况且,他一直在旁观看“安国侯”炒菜熬汤,早已垂涎三尺。
“属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邵忠搓搓手,坐到桌旁。
接过乐琳递来的汤碗,他趁热喝了一口。
鸡肉的鲜美,与田七微微苦涩的味道,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咽下,竟有回甘。
“好喝!”
邵忠一拍桌子,叫好道:“小侯爷,怎么田七的苦味淡了许多?”
他又再尝一口,含在口中细细感悟,猜量道:“有红枣?”
“对!”乐琳赞赏地看向他,问说:“邵侍卫对厨艺有钻研?”
“钻研说不上,就是爱吃罢了。”邵忠侧首,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发髻。
乐琳笑说:“你再尝尝?重点并不是红枣哦。”
邵忠用调羹翻了翻碗里的汤渣,眼睛一亮,讶然道:“桂圆?”
“是,正是桂圆。”
“难怪甘而不腻,原来如此。”
邵忠恍然大悟。
乐琳又道:“鸡肉滋补,田七活血散瘀、消肿止痛,红枣补血,桂圆益心补气。以药入膳,病人在享受美味的同时,又能调理身体。”
邵忠这才明白此汤的用心良苦,不禁佩服,更觉惭愧——这本该是他们这些侍奉三殿下的人去想的,却劳了人家堂堂一个侯爷去考虑。于是,他拱手道:“有劳安国侯,当中心意,属下定必一一转达三殿下。”
“别别别!”
乐琳立即连连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