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贵性-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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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这书送给其他的殿下,大殿下也好,三殿下、四殿下也罢,”乐松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又或者,一人一本?甚至,我心情好的话,给他们的那本,会比你读过的这本要更精彩一些……”
“不!”
柴楠都来不及思考,猛地一伸手,夺回了那书,脱口道:“不要!”
却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行动,一下子默然无语。
“呵,”乐松冷笑道:“你的真心……”
柴楠不语,是无法反驳的不语。
“不过如此而已。”
是。
确实不过如此。
柴楠既恼亦愧……莫名地,觉得说不出口的可悲。
静默之间,却听得紫檀木雕花的四扇门屏风背后,传来女子的饮泣之声。
他心下一惊,如同被许多的尖针同一时间刺中了,全身都麻木。
用尽最后一分力气,他颤抖着手推开那屏风。
果然,是她。
……
第二百七十九章 鱼与熊掌()
泪,自乐梅的脸庞,扑簌簌地落下来。
落在柴楠的心坎上,顿变作一块块滚热的熔岩碎片,烫得他炙痛不休。
他最见不得她落泪。
虽然,她即便泪眼婆娑,也是极美的,美得像沾着雨点的梨花,让他移不开眼睛。
但是,他曾答应过不让她哭,无论如何都不会。
却偏偏是他,让她不住地落泪。
他的心,被狠狠扭绞着,拧出了汁、挤出了血。
柴楠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伸出了右手。
他想抚她的脸,替她拭去眼角的泪。
——“啪!”
乐梅猛地一下子挡开他的手。
力气之大,令毫无防备的柴楠,一下子被推后了半步。
幽怨的黑眸,颤抖地凝视着他。
柴楠不是不想解释。
然而,千言万语……最终,全化作无声的沉默。
他已经作选择了。
在他毫不犹豫夺回那本《衡术》的时候。
鱼与熊掌,最好两者兼得。
若只能选其一……
舍鱼,而取熊掌者也。
再多的承诺,再多的保证……再多的解释,此刻,都只不过是狡辩罢了。
乐梅何尝不明白?
她收拾好泪水,越过他身边,默然往门外走去。
只是,她走得缓慢。
柴楠知道,她在等他的挽留。
后来,无数次在梦里,他梦到自己追了上去,他梦见自己从背后抱住了她……
梦中,他用尽全力握住她的手,拼命地奔跑……一直逃,一直逃,逃出安国侯府,逃出了汴京,逃到去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现实却是——
他恍似被人钉在原地,动惮不得,只眼睁睁注视她一步一步地,走进茫茫暮色中。她的背影,在一片昏黄里愈来愈淡去,最后,终于再也看不见。
似一艘小船,被命运的波涛渐渐推离他身边。
飘到他看不见的天涯海角。
他的心,是从那日开始,彻底变成了一座孤岛。
……
“谢谢你。”
柴楠将《衡术》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又向乐松诚恳地鞠了个躬。
“你不怨恨我?”
乐松眉毛一抬,玩味地问。
“迟早,我也要面临抉择的,不是吗?”柴楠反问,又轻轻摇头,苦笑地坦白道:“再说,是我使诈在先。书里的内容,我昨晚其实已经熟记了大半。”
“我当着阿梅的面拆穿你的心思,你不恨?”
乐松一笑,悠悠道。
柴楠怎会不怨恨他?
可是,在那个刹那间,他心里竟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一种空洞又寂寥的轻松感。
“我的道谢,既是为了这本书,也是为了……”
柴楠说到此处,眼角一酸,声音忽地变得沙哑:“谢谢你让我放下牵绊。”
她一直住在他心间最柔软的一隅。
害怕、担忧……
有所顾虑,为而她牵挂,为她不得安宁。
他迷恋这陌生的情愫,却亦恐慌。
至今,软肋已经除去。
只剩下铠甲。
大可以一往无前地冲锋。
无所畏惧。
因为了无牵挂。
窗外,天边的夕阳从晕黄,渐渐褪色,最后只剩一缘浅浅的橘黄。
天,快要变黑了。
烛灯还未点上。
微弱的光线下,乐松望向他,黑眸晶亮,更弯唇而笑。
是满意的笑容。
如同看到悉心栽培的牡丹,终于含苞待放。
……
第二百八十章 价格不菲()
一阵寒风从门外窜入。
文德殿里,官家被突然而来的冷意,吹得回过神来。他缓缓轻抚着那本《衡术》,努力克制着,让自己不去回想。
可是,回忆的匣子一旦打开,怎的也关不上了。
——“一株矮茎的豌豆与另一株矮茎的豌豆,相互传花粉,交杂而成的,只能矮茎的豌豆。”
这句话,他至今听到过两次。
第一次,是那天乐松对他说的。
第二次……
思及此处,官家叹了一口气。
他一直都想不透。
乐松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在收礼物的人当中,你是最没有资格的;但在我这个送礼物的人看来,你却是唯一有资格的。”
官家皱了皱眉,忍不住快速地推理——如果乐松真的猜中了什么,这句话倒是说得通的。
不,不可能……
不可能的!
随即,他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假设乐松是知情的,那么,即是第二个与他说什么“矮茎的豌豆”的人,也是知情的。
绝对不可能!
那人倘若知情,有怎会如此安排?
但是……
官家的手,无法控制地抖了抖。
“杨献茂!”
他把在门外候命的杨献茂叫来,冷声道:“传令门外所有人,立刻撤离至御花园,没有朕的吩咐,不得靠近文德殿三丈以内,违令者……”
官家顿了顿,神色变得阴森莫名,狠狠道:“格杀勿论。”
杨献茂自然是不敢有别话。
片刻,文德殿静得连半点声音都没有。
仔细地把书收入怀中之后,官家的手,轻轻按在书案上的一只紫玉麒麟镇纸上,稍一用力,那麒麟镇纸竟往下陷入了半寸,再往右边一转,麒麟又下陷半寸。紧接着,官家将麒麟反过来,往左边转回半圈。
——“啪!”
书案左侧的檀木书橱,蓦地响了一声。
官家往那声音的方向走去,径直将《周礼》拿出。
“哐当”一声,书橱竟从中一分为二,自动往左右移了半尺。
那书橱后的墙,现出了一个半尺长宽的凹槽。
里面,只放了一个六、七寸长方,紫檀木雕制的盒子。
官家深深吸了口气,打开盒子。
还在。
东西还在。
他紧握掌心,强制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但指尖,却不受控制,微微的颤抖着。
惶恐,不安。
舍弃心中所爱。
克己自律,未有一日敢逾越。
值得吗?
官家也答不上来。
他叹了口气,将《衡术》也放入了紫檀盒子里。
它们,放在一起正好呢。
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衡术》是,这东西也是。
正好。
……
“外公,”柴琛再三踌躇,终于还是问道:“那盒子里头……有什么?”
城北,镇国大将军府,亦即是王家。
后院里,空气,是雪后的清冷、稀薄。
“什么盒子?”王邈悠悠地耍弄着五禽戏,头也不回地反问。
“您献给皇祖母的紫檀木盒子。”
王邈没有马上答他。
四肢距地。
前三掷,却二掷。
长引腰,侧脚仰天。
待得耍玩一整套的“虎戏”,王邈才定睛向柴琛望去,白须下的嘴动了动,他挑起一道白眉,问道:“事情进展如何?”
“圣旨、诏书已有,钦天监亦选定了册封的吉日。”
“哦?”
“正月廿三。”
柴琛想起在翰林承旨那处看到的诏书……
——“帝王绍基垂统,长治久安,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承祧衍庆,端在元良。次子琛,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兹,恪遵皇太后慈命,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
上头,还有父王的宝玺之印。
他当时心头大定。
然而,人总是想要更多的保障,才能心安。
“外公,那盒子里……”
“一卷可有可无的遗诏罢了。”
王邈说罢,继续耍拳。
引项反顾。
左三右二,左右伸脚。
伸缩亦三亦二也。
五禽戏里的“鹿戏”。
“是皇祖父的遗诏?”
柴琛追问。
“不,”王邈顺了顺呼吸,答道:“是太祖的遗诏。”
“写的是什么?”
王邈冷冷瞥了他一眼,便不理他了。
正仰以两手抱膝下。
举头,左擗地七,右亦七。
蹲地,以手左右托地。
一套“熊戏”完毕。
“外公,遗诏写的是什么?”
柴琛跨前一步,不依不饶地问道。
“阿琛,”王邈高高的颧骨微微耸动了一下,他嘴角稍稍扯了扯,道:“一段时间不见,你貌似变蠢了。”
柴琛瞳孔一紧,愣在原地。
“假若那卷遗诏真能有什么作用,”王邈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甘:“当初如何轮得到你父王当官家?”
柴琛心念一转,瞬息想通。
是呀,皇祖父在位的时候,王家也不是没有皇子的……
那么……他如今的太子之位,可真算是自己挣来的了。
柴琛长长吁了一口气。
王邈练功完毕,披上仆役递来的狐裘,往凉亭的方向走去,一边道:“再说了,即便太后真的是为了那卷遗诏,才允诺此事……”
柴琛接口道:“那么,我知晓遗诏的内容,反而更危险。”
“正是,你懂得便好。”
王邈看向柴琛的眼神,这才有了些许的温度。
凉亭里,仆役早已摆好暖热的茶水与小吃。
“对了,”王邈一把坐下,端起茶盏,抿了口热茶,又问道:“你的亲事怎样了?”
“皇祖母已经指定了,是石家长房的嫡长女。”
“很好。”王邈很满意,微微笑道:“什么时候下聘书?”
“三月初七。”柴琛说着,略有些心不在焉。
石家……
不知道是个怎样的女子?
心口忽然微微一痛,他脑海里又恍现那对墨玉一般的眸子。
那个细雨迷蒙的竹林。
那个雪白的身影……
“阿琛,”王邈似乎看穿他的心思:“不管你心里有了哪家的姑娘……”
“外公……”
“你的正妃,只能是石家的女儿。”
“是。”
柴琛并不辩驳,他觉得有一根针,绵绵地戳在心上,虽然不见血,却时不时既痛,亦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