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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部分

侯爷贵性-第146部分

小说: 侯爷贵性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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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码一个时辰。”

    “哦?”柴珏叹气,挑眉问道:“我们如今要做什么?”

    “光有红烧肉,不够。”

    “不够?”

    “有烟火,有酒,有好友……”乐琳掰着指头数道。

    “嗯。”

    “来烧烤吧!”

    “烧烤?”

    “烧烤!”

    ……

    驶出鱼阜坡的小道上,马车中,姚宏逸欲言又止。

    庞籍视若无睹。

    “恩师……”

    “怿工,你想问为师为何砍掉那树?”

    “正是。”

    心中的问句被捷足先登问出,姚宏逸苦笑点头。

    庞籍望向窗外茫茫的飘雪,目无表情道:“太久了。”

    “嗯?”

    姚宏逸莫名其妙。

    “上一次我与乐松相见,是淳昭二十一年。”

    庞籍缓缓叹气。

    姚宏逸静待下文。

    “隔得太久了。我将他所有不好的都忘掉,恍惚间,竟错觉他是个十全十美的学生。”

    “难道不是?”

    “不是!”庞籍猛地回眸,目光里尽是愤慨:“当然不是!我竟忘记了……糊涂,老糊涂!”

    他双手握成拳头,咬牙切齿道——

    “我竟忘记,他是个生性冷漠的怪物!”

    雪一阵又一阵的下着。

    雪花从敞开的马车窗口飘进,落到二人的身畔。

    姚宏逸愣愣看着他。

    庞籍一把抹走发上的雪碎。

    “将上册留予官家,将下册赠给我……”

    他目光中竟是讥讽与戾气。

    “以天下为棋局,”

    姚宏逸心中一惊。

    庞籍再次掏出那本《衡术》——

    “以众生为棋子……他要我与官家对弈。”

    ……

    思绪似雪花一样翩翩飞舞。

    庞籍想起多年前和乐松下过的一局棋。

    他执的是黑子。

    纵然执的是黑子,先行一步,不见得就有了胜算。

    黑子先在中腹展开角力。

    白子步步紧逼。

    他守着一个无犹角,白子就攻入另一边的角。

    托退定势。

    然,毫无作用。

    他不甘。

    抬眼瞧看乐松,偏生对方气定神闲。

    庞籍深深吸了一口气。

    心中飞快盘算各种的可能性,试图寻出破绽。

    哈!

    找到了。

    东角的一枚白子不在位断。

    黑子机敏地落入。

    飞压,紧接着在外围走出一块厚壁。

    白子两边难以兼顾,渐有颓势。

    庞籍心中暗自得意。

    幸而得了那一步,反败为胜有望。

    白子围守中央,黑子四周攻城。

    互有优劣之势。

    一场苦战。

    最终,黑子险胜三子。

    “承让了。”

    庞籍大喜。

    乐松微笑着,自棋盘下抽出一页宣纸,递予对方。

    “黑胜三子……?”

    庞籍读出纸上写的字,四肢五感在一息间顿变得麻木。

    “以输赢决胜负,岂非太无趣?”

    乐松露出惯有的、意味不明的笑。

    “东角的破绽是故意的?”

    “东角、西角都有破绽”,乐松指了指棋盘的东西侧:“但若然少保选了西角的破绽,变数更大。”

    庞籍认真回想,惊觉方才在西角确实也有可乘之机。

    而且,相较之下,西角的破绽更明显一些。

    “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选了东角?”乐松替他将问题挑明。

    庞籍默然不语。

    乐松伸手指向棋盘中腹的一处。

    “诱饵。”

    “原来是诱饵。”

    庞籍恍然大悟。

    是方才的一个虎口。

    “少保性格刚愎而执拗,若有诱饵,定似螳螂遇蝉,目无旁物。”

    乐松笑得毫无城府,似个孩童一般。

    庞籍脸颊通红,直觉得被恶毒的蝎子咬伤一般,不悦而难堪。

    “有意思吗?”

    他忍不住出言讽刺。

    “嗯?”

    “如此下棋,很有趣?”

    “是对手太无趣,才有此无奈之举。”

    “哼!”

    “遇不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只得自己与自己对弈,如此寂寥,难以言喻。”

    乐松云淡风轻说道。

    似在概叹窗外聒噪的蝉鸣。

    ……

    “不,不!”

    车厢中,庞籍目光狂然:“他不是要我和官家对弈,他是自己与自己对弈!”

    ……

第二百六十三章 讲故事() 
“残忍、无情,目空一切,视人命如草芥,”

    庞籍怒极、恨极,反而冷笑:“这才是真正的乐松。”

    姚宏逸不动声色地看着庞籍,只觉得陌生得让人暗自发抖。纵然心中有诸般疑团,亦不敢妄言提问。

    夜色之中,马车行走得极慢。

    “怿工,”

    庞籍唤他一声:“将你们那‘财务预算’的事情,与为师详细说说。”

    “是。”姚宏逸颔首应道。

    “假以时日,我敬他的酒,他亦要不得不喝。”

    此番话,庞籍更似在喃喃自语。

    这个“他”是指哪个“他”?

    姚宏逸不敢细思。

    ……

    雪,下了一阵子,又停一阵子。

    临近子时,复再渐渐飘落。

    薄薄的雪花,落到火焰之上,瞬息融化。

    “柴珏,柴珏,把蜂蜜递给我!”

    乐琳毫不客气地对柴珏朗声吩咐道。

    牡丹馆庭院的青石地板上,燃着一堆炭火。

    没有烧烤叉,乐琳只得吩咐史昌以串叉烧的、长长的铁签子来替代。

    文彦博撕咬了一口蜜汁鸡翅膀,回味无穷。却又久坐累极,刚要换一条腿来盘坐之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不雅。

    “诶,诸位……”

    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转头看向他。

    文彦博放下的鸡翅膀,擦了擦嘴角,依旧略有狼狈。他狐疑问:“我等这般吃喝,是不是有辱斯文?”

    王安石虽然衣衫最为朴素脏污,然而此刻坐姿却最文雅。即便众人早已坐得东歪西扭的,他依旧端直腰身,跪坐在火堆旁,双手各执一串鸡翅膀,正专心致志地烤火。

    司马光喝得微醺,背靠身后的阶梯,半卧着,见到王安石坐得端正笔直,也不由得略略整顿衣衫,强撑着直起身子。

    “俯仰各有态,得酒诗自成。”

    苏轼大声吟诵道,继而一口尽饮杯中酒。他脸颊早已醉得通红,对文彦博笑说:“如此良夜,有诗有酒,文大人何必顾忌太多?”

    他此际横左足,斜立右足,右手撑在膝盖上,托腮,左手还晃晃着空杯子,恣意豪迈。

    王安石与司马光不约而同向苏轼看去,投下意味不明的目光。

    “好!”

    文彦博猛一拍手,大赞道:“好诗,好诗!好一句‘俯仰各有态,得酒诗自成’,子瞻好文采!”

    “文大人过奖,过奖!”

    “子瞻,继续,得酒诗自成。下一句!”文彦博经他如此劝说,不禁放松了许多。

    苏轼打了个酒嗝,想了好一会儿,昏昏沉沉道:“虽则‘得酒诗自成’,但醉极却没了诗意。”

    他转头对乐琳笑道:“都怪这马裘酒太烈。”

    乐琳接过柴珏递来的蜜糖罐子,仔细均匀涂满在鸡翅膀上,诺诺应道:“是是是,都怪酒太烈。”

    她爱极了苏轼这豪迈奔放的性子。

    柴珏默契地替她拿过手中的两串鸡翅膀,在火中翻滚烤炙,温意满溢地看着乐琳,柔柔笑道:“我想再听你说说,那大才子与老实和尚的故事。”

    “对!”苏轼也连忙附和:“我真爱煞这风趣机智的大才子。”

    乐琳忍俊不禁。

    他怎会不爱那“大才子”,方才她说的,都是后世杜撰的苏轼与佛印和尚的斗智故事。

    “好,好!”她边笑边道:“那我再说一个。”

    “哈哈哈,”苏轼又倒满一杯,边细抿着,边说:“再来,再来!”

    “话说有一天,大才子登门拜访老实和尚,和尚在礼佛念经,念到《心经》的‘照见五蕴皆空’一句,大才子打断他,问说:‘和尚啊和尚,你看我是什么?’”

    “要我是那老实和尚,便打死也不答他。”

    文彦博插口道。

    司马光亦附和:“正是,多说多错,总归是会被大才子无故奚落。”

    柴珏亦不满问道:“乐琅,这次该要让老实和尚占一次上风了吧?”

    乐琳狡黠地笑了笑,继续说:“老实和尚眼观鼻,鼻观心,答曰:‘我看你是一尊佛’。大才子听了,顿觉得飘飘然。老实和尚又反问他:‘才子,那你看我是什么?’”

    “大才子尖酸刻薄,定没有好话的。”文彦博听得入神,皱眉道。

    “大才子想要为难一下老实和尚,张口便说道:‘我看你是一坨屎。’”

    文彦博大呼:“低俗,低俗!”

    再想了想,更是不满:“喂,乐琅,下个故事你定要让大才子吃瘪一次。”

    却是王安石“噗嗤”一笑。

    司马光坐在他身旁,好奇不已,蹙眉细思之下,想通其中关节,也不由得笑了笑。

    乐琳没有应承文彦博,而是笑道:“这一次,大才子已经吃了瘪。”

    苏轼半醉半醒,一下子回不过神,愣愣问道:“为何呢?”

    倒是身边的那位颧骨略高、肤色微黑的学子替他解答:“参禅之人,讲究见心见性——心中有,眼中就有。老实和尚说看大才子是尊佛,那说明他心中有尊佛;大才子说老实和尚像一坨屎,那即是……”

    “哈哈哈哈哈哈!”

    苏轼放声大笑起来:“原来如此!是大才子心中有屎,妙极,妙极!”

    乐琳点头赞同道:“正是如子默兄所言。”

    她又忍不住再一次认真打量这人。

    黎俐?

    黎子默?

    今晚苏轼将他们那日辩论的事情一一道来。

    能令苏轼都甘拜下风,这黎俐的辩才确实了得。

    之后,文彦博读了苏轼刚整理好的辩论赛的稿子,也忍不住考了黎子默几道策论的问题,他都对答如***辟入理。

    就连司马光这样严苛的,也禁不住出言夸赞。

    如此才学,日后定必大有作为。

    只是,乐琳苦思冥想,也实在记不起有这么一号人物。

    又是平行时空的误差?

    不光是这凭空冒出的黎子默,就连苏轼的身世,也是和她原来的时空差了不少。

    她记得《三字经》里有这么一句:“苏老泉,二十七。始发愤,读书籍。”

    苏老泉就是苏轼的父亲苏洵。

    苏洵年轻时家累很重,整天必须在外奔波,以维持生计因此根本没时间读书,一晃到了二十七岁,才发奋读书。

    而苏洵理应是在苏轼大约二十岁的时候,带同两位儿子苏轼、苏辙第一次上京,正是历史上说的“三苏游京”。

    直至苏轼二十四岁的时候,经韩琦推荐,苏洵才被任命为秘书省校书郎,后为霸州文安县主簿。

    但方才与苏轼闲谈之际,乐琳讶然发现,苏洵竟早已在京中任职!

    ……

第二百六十四章 辞旧迎新() 
雪还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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