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钗孽缘-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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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指着一帮人说道,“你们得罪了我家大人,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6夫人哪是他吓得住的,只见她仍面不改色,向着满堂宾客微笑道,“在座各位尽管吃,尽管喝,兜着带走这事儿不太好,大家就不要想了啊。”一句话说得满堂宾客哈哈大笑。
此时的6游早已经人从旁协助,下了马鞍。一屋子的人都在欢笑,唯独他郁郁不欢。原来,6游和万俟云今日可不是初次相见,此事说来话长。万俟云年幼丧父丧母,只有一个妹妹,名叫万俟灵。万俟灵与6游有缘见过一面,这一面便是万恶之源。万俟灵对6游一见钟情,回去后便央求哥哥赶紧去6家为自己说亲。自古忠恶对立,水火不容,怎奈万俟云虽是恶人,却非常疼爱这个妹妹,也顾不得面子,放下架子,硬着头皮,亲自去找6老爷、6游提说亲事。
谁不知道6老爷、6游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答应与他万俟家结成亲家!果不其然,6老爷当下便拒绝了他。万俟云软硬兼施,甚至搬出了临安府的伯父万俟卨来给老爷子施压。6家老爷子根本不吃他这套,当场还把万俟云骂了一通,两家人闹得不欢而散,至此梁子便结下了。
都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矣,又有言说,宁可得罪女子也不要得罪小人,此话一点不假。女子难缠,但毕竟是女子之身、女子之见,兴不起多大的风浪,可小人就不同了,有一仇便记一世,还恨不得拿本簿子给记下来,一有机会就暗地使坏,没有机会甚至创造机会,直至搅得一家人鸡犬不宁。万俟云就是这样的小人。今日听说6游大婚,万俟云哪肯错过机会,6家不请他万俟云,万俟云便自个找上门去,在6游的婚礼上搅上一局,搅不黄也没关系,只要让6家人知道他万俟云的厉害就好了。此时6游担心的便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在6家受了奇耻大辱,还会轻易放过6家人吗?
6夫人瞧出了儿子脸上的担忧,向6老爷稍一示意,二人一起走到6游身边。6老爷说道,“务观,今日之事我看也只能就此作罢。我们待他万俟云有不周之处,但都是他万俟云无礼在先。要评起理来,咱们也不输这个礼,有礼就不怕他来侵犯。”6老爷虽然为官多年,历经尔虞我诈之事,但仍未改儒生本性,话语里左右离不开个“礼”字。
6夫人瞧了瞧6老爷,面上突然现出难色,道“老爷,今日我们于礼上是不输,可是你也知道这帮卑鄙小人的手段,灭德立违之事干得还少吗!”
这一句话说得6游的面色更愁了,口中直说道,“是呀,爹爹,娘,这下该如何是好?上一次提亲之事,万俟云已经吃了亏,多半是怕丢了自家妹妹的面子,才没有宣扬,这一次只怕不可轻易罢休。”
6夫人赶紧宽慰道,“务观,大喜之日,不要说不吉利的话。不用担心,既然已经惹上这个麻烦,就挺直腰板应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邪还能胜得了正?”
6游是家中最小的孩子,生在6老爷中年之时,自小在二老的庇护下长大,对他二人的话自是言听计从。这会儿听了6夫人一番劝说,顿觉很有道理,心情也舒畅了好多,不再如原先那边郁结了。
第二十六章 洞房花烛吐心意1()
堂中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之后,一对新人再行了“利市缴门红”、绾“同心结”、三拜之礼,新娘子便又被送入了新房。只说万俟云和6夫人对峙较量之时,新娘子唐琬一直坐于帐中,未见得当时场景,真是遗憾了,不然她唐琬必定也要为6夫人喝彩。6夫人不愧是名门闺秀,见识果真不一般,这一点,唐琬和她倒有几分相似。既是相似的人,必然会惺惺相惜。比如前朝杨氏,一门女将,个个战场能手,丈夫战死沙场后,还不是妯娌、婆媳之间互相关照。可只怕是太相似了,又会生出排斥,当年皇太后将自己的外孙女陈阿娇召进宫中,两人均是脾气急躁之人,再加上在皇上面前失了宠爱,便落得后位不保。事事终不尽如人意。
只说6游好不容易驱散了一帮意欲闹洞房之人,掩上房门,脚步踉跄往内屋走去,看来今日没少被人灌酒。不过,人生在世四大喜,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霖,6游今日头遭缝这大喜之一,不喝个痛快,那可就不热闹了。
唐琬久坐于帐中,早就觉得腰酸背痛。算算时间,从行完礼,到6游掩上门的这一刻,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时辰了,这期间不吃不喝,就一直这么干坐着,头不能乱动,脚不能乱放,心里直叫苦,做新娘子怎么这么累,简直就似被人种了巫蛊之术般,而这个又只有新郎官能来解,于是心里就盼着6游早点进来,为自己掀了盖头,解了这口不能语、脚不能行的“巫术”。这会儿终于盼来了新郎官,心里又不禁紧张起来,一双手放在膝上,紧紧捏着自己的衣服。听得几声乒里乓啷,似是有人撞到桌椅的声音,唐琬大抵猜到,新郎官怕是,把持不了自己的一双腿脚了,想想当初丰乐楼见面时,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不禁偷笑起来。不多会儿,唐琬从红盖头的下面,瞧见一双缎面锦靴就在眼前晃来晃去,看来是6游走近了。
“唐琬?蕙仙?仙儿?琬儿?6唐氏?”6游囔囔自语,来回念着这几个名字。唐琬苦于“巫蛊之术”,始终无法开口,否则便可以问问,这几个名字是何意。
只听6游继续说道,“今日之后,你便是我务观之妻,我该怎么称呼你呢?若和旁人一样称‘娘子’,那就落俗套了。说来也不怕笑话,从那天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便在思考这个问题。那日丰乐楼回来后,我把诗经又翻了出来,三百零五,我每日誊抄一,待得写完了,说不定就可以迎你进门了,如果迎不了,我便再抄一遍、一十遍、一百遍,总之多少遍都没关系,直到娶你进门为止。”
红盖头下的唐琬简直目瞪口呆了,原来6游看似中规中矩,行事却如此诡怪,竟然会作出抄诗经寄相思的行为,心里直笑他道,“你抄那么多遍,耗的不过是纸笔墨罢了,与我又有何干。”
6游的那双靴子继续晃来晃去,“每次拿出那本诗经,我便似做贼一般。自小娘就跟我说,诗经虽为‘六经’之一,却于经世治国并无多大益处,只需纵览一遍便罢,过多,不过是耽误时间罢了。可是那日回来后,我辗转反侧,实在难以入眠,这情景实与‘关雎’所语毫无两样,看来它虽不是经世治国之经,却是人之常理之经啊。”
唐琬听他这番言说,暗暗叹道,原来姑母管教如此严厉,连儿子读什么书都要干涉!又想,你只知你辗转反侧,又怎知我亦不是如此呢?我日日绣那鸳鸯枕,从一针一线,到万针万线,就盼着早日能绣好,好与你共枕入眠。想到“共枕入眠”这几个字,唐琬又不禁面红耳赤起来。看来,世间最受煎熬的莫过于两情相悦却又两相不知,若是早就知晓,哪里来这许多烦恼。真可谓是,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6游又说道,“取名之事与你倒有莫大干系,我怎能私自定下?你乐不乐意那才是最重要的。所以这件事情,还是要当面问问你的意见。不过,我左思右想,还是‘琬儿’最好听,不仅朗朗上口,还应了那句‘莞尔一笑醉春风’,与你气质倒甚为相似。甚好,甚好,今后我便唤你琬儿如何?”这几句话里甚是为自己定下的这个名字而开心。
唐琬此时真是哭笑不得,本以为6游要征询她的意见,会立即替她揭了那红盖头,可是说着说着又变成了自言自语,最后竟自己就这么定下来。心里直想,再这样下去,你唤我什么名儿,我都不乐意了。
唐琬只顾着怨怒,竟不知6游什么时候已经做到了自己身边,扭过头来,透过红盖头,隐隐看到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一股酒气也扑鼻而来,这股酒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近得只在咫尺,唐琬屏息凝神,不知6游突然贴近自己是何用意。是想揭了这红盖头?若真如此,那是再好不过了。唐琬感觉什么东西落在自己的肩上,很重,那股酒气也不再移动,只听见6游就在自己耳边低声说道“真好,终于娶到你。有你这般窈窕淑女在身侧,此生足矣。”
唐琬心中微微一荡。6游这句“真好”虽是轻描淡写,却比什么情话都来得真实,落到唐琬心里,变得比蜜还甜。悦之至,敬之深,若不是情到浓处,又怎会将此情此语脱口而出。唐琬动情之余,再也按耐不住心情,道“6郎,山有木兮木有枝,君悦我兮我悦君。”此话自然是向6游表明自己心迹,一句话说完,只待对方回应。等待的时间越长,唐琬内心越是如小鹿乱撞,难道他觉得我轻浮,不愿意搭理了?又或者我的话他无法理解。对了,6游可是赫赫有名的才子,怎么会听不懂自己的意思呢,真是多虑了。罢了,既然都行过礼,何必再拘于礼节,唐琬索性自己伸手,揭起盖头来。这一揭,差点没把唐琬气过去,原来刚刚落在她肩上的真是6游的脑袋,这会儿的6游早已在她肩上酣然入睡!
第二十七章 洞房花烛吐心意2()
唐琬无奈地看着自己右肩上熟睡的6游,心想,什么揭红盖头、什么喝交杯酒都且作罢,最要紧的是早点扶他上床休息吧,总不能坐在这里等他清醒吧,说不好就是一晚的事。于是,便伸出左手将6游的脑袋轻轻抬起,又起身顺势让他的身体卧到床上,待6游平躺好后,又将他的靴子袜子脱去,怕夜深露重,他着了凉,便又将被角拉过来掩在其身上。
就在拉被角的那一刻,唐琬突然听到屋外好似有什么动静,便走近窗户,推开小窗向外瞧了瞧,此时的窗外早已一片漆黑,借着星光隐隐可看到院中的假山和树,其他并没有什么,心想,怕是6家院子里什么阿猫阿狗吧,便合上了窗户,不再理会。殊不知,这动静哪是什么阿猫阿狗有关,这正是6家老爷夫人不小心出的。酒宴散后,二老看出6游不胜酒力,不放心他,本想进来看看情况如何,可是人走到屋外,意欲敲门的手又停住了,二人私下商量了一番,既然是儿子新婚之夜,他老两口进进出出怕是不太好,还是留着两个年轻人自己处置吧。便又转身回了房间,黑暗中不小心撞到什么,这才出了声响。
只说此时的唐琬直觉浑身筋疲力尽,便坐到床旁歇了歇,再扭头看看眼前的人、铺在床上的合欢被、被枕在头下的鸳鸯枕,心里竟涌上一股委屈之意,好好的洞房花烛夜,就这么面对烂醉如泥的人,嘴里忍不住嘀咕出声来,“什么有窈窕淑女在身侧,此生足矣,我看你开心的是,从今往后你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有个人照顾你吧。”说完,又为自己摇头叹息一番,接着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好深的哈欠,这才觉自己已经很累了。唐琬思量着,睡哪儿呢?总不能脱了衣服在6游旁边躺着吧,万一他醒了过来看见衣冠不整的自己,多尴尬呀,虽然已经行了礼,总还是有些不便之处。唐琬四下看了看,最终决定伏案而眠,便坐到了桌子前。
伏着毕竟比不得躺着舒服,唐琬虽然眼睛闭着,脑子却还不停地转着,好似梦游一般,一会儿梦到唐府,看到爹娘的房间里远得如萤火般的烛光还在摇曳着;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