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与梦想-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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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加利福尼亚州的竞选影响了麦戈文的名望。在那以前,还没有一个人苛刻地剖析过他的竞选纲领。他在人们眼里是一个英俊的、正派的、直言不讳的、被越南战争所激怒的人。但在三次电视辩论中,汉弗莱毁掉了他的这种形象,指出在以色列、国防开支、福利、劳工法、失业救济、税收等问题,甚至初期对越南战争的态度上,麦戈文有时出尔反尔,或往往是采取堂·吉诃德式的态度。民意调查人罗伯特·蒂特事后说:“搞垮麦戈文的是休伯特·汉弗莱,民主党内任何其他的人都不可能做到像休伯特那样。不仅如此,而且这也是麦戈文第一次受到敌对的待遇。”
第二次是在迈阿密海滩,当时全国都看到了民主党内发生的情况。四年以前,在1968年8月27日那个闷热的夜里,芝加哥代表大会用口头表决通过了代表证书审查委员会的一项决议,要求改革挑选大会代表的程序。改革委员会在乔治·麦戈文的主持下,以十对九票通过了一项决议,规定了一定数额的黑人代表,接着,又规定了——委员会一个成员提议说:“我们的全国代表大会没有理由不应有50%的妇女,和10%~15%的年轻人”——一定数额的妇女和青年代表。委员会的多数人认为这样做很有道理,但其实不然。这种限额分配的规定,等于全盘否定了代表制的原则。更糟的是,其实际效果是使对所有未获得分配定额的其他类别的人——例如,民主党实力的三个传统的来源:中年以上的人、种族集团和有组织的劳工——的歧视合法化了。
佛罗里达州州长鲁宾·艾斯丘在他的基调发言中说:“看到这群人,你不可能不感到见到了美国的面貌。”他眼里看到的那群人当然是那些进入政界的新手。每十名代表中有八名是初次参加代表大会的;15%的代表是黑人,36%是妇女,22%是30岁以下的青年人。一位总统候选人说,“对要求搭便车的人可一个也别拒绝,他们可能是大会代表。”代表中有搭便车来的,也还有另外一些人。加利福尼亚代表团,由于急切地要保证穷人获得代表资格,代表中竟有89名是靠福利救济生活的。麦戈文打定主意不得罪一个少数派,因此他对在电视节目中高唱“二、四、六、八,我们不搞人口过剩”和“三、五、七、九,搞同性恋的女人顶呱呱”,对“欢乐解放运动者”【搞同性关系的男人的别称。——译者】也百般殷勤相待。同时,数目惊人的被选出的民主党人被拒之于大会之外:其中有该党255名国会议员中的225名,以及费城、底特律、波士顿、旧金山、洛杉矶和芝加哥等地的民主党市长。
这些业余政客必然会犯下职业政客们知道避免的种种错误。少数还能参加大会的职业政客痛心地觉察到了这些错误。在伊利诺伊州选出的代表团被麦戈文的狂热拥护者逐出会场时,弗兰克·曼凯维奇闷闷不乐地说:“我看今晚我们可能就已失去了伊利诺伊州的选票。”在政纲委员会上,本·沃顿伯格叹一口气说:“他们搞的那汽车接送学童一条,今天就把密执安州断送给共和党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去年秋天,马科姆县的一次公民投票,以14票对1票反对汽车接送学童。”休·斯科特斥责麦戈文是提倡“吸毒、大赦和流产”的“头号”鼓吹者。这种责备是不公正的,不过在有些场合,有些麦戈文的支持者确实为这三件事说过好话,尽管像戴维·里斯曼一类的观察家不安地指出,在全国性的政治代表大会上是不宜于讨论流产这类敏感的问题的。所有这一切究竟对全国电视观众产生何种影响现在很难确定,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表明,由于要求在种族、性别和年龄等方面“合理地”反映选民比例而被争取到的黑人、妇女及青年的数目,远远不及因看到迈阿密海滩的场面而不高兴的选民群众。这三方面的人中,只有黑人在11月间还支持麦戈文,而他们是本来早就支持他的。
到麦戈文最后赢得总统候选人提名时,或许已不存在多大意义了。凌晨3点,绝大多数选民犹在梦乡,麦戈文发表了他的接受提名的演说,这就进一步降低了此事的意义。八五八书房此后不到12个小时,他在枫丹白露饭店的枫丹厅会晤了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成员,一系列灾难中的第一桩于是便发生了。麦戈文一上来就宣布劳伦斯·奥布赖恩已经“决定不愿继续担任党的主席了”。这并不确实,奥布赖恩是愿意继续留任的,在场的许多人都知道这一点。琼·韦斯特伍德夫人被挑选出来当新主席。麦戈文提名皮埃尔·塞林格任副主席。查尔斯·埃弗斯站起身来说:“既然我们要按麦戈文规定办事,我要……强烈主张,我们既有妇女担任主席,那我愿意提名一位黑人来担任联合主席或者副主席。”他于是就提名一个不知名的黑人——麦戈文接着说他对此并不反对,这样就当众把塞林格给否定了。
倒霉的皮埃尔随后又被耍了一回。同一天的晚些时候,麦戈文要他充任自己的代表,去巴黎同北越人会谈。塞林格便飞往法国,不料此事泄漏出去让合众国际社知道了,于是麦戈文向报界发表声明说:“皮埃尔·塞林格并没有得到我的任何指示。他告诉我,他要去巴黎,他还说,他在那里的时候,可能对谈判情况做出一些判断。但是,我压根儿就没有给过他什么指示。”吃过这亏的人不止一个,其中之一便是充当过麦戈文与河内之间的联络员的戴维·德林杰。指责尼克松不诚实的候选人,自己也在迅速地丧失掉自己的信誉。
接着,伊格尔顿事件爆发了。麦戈文正开始在黑山饭店度竞选前的假期时,记者们获悉他的竞选伙伴,密苏里州参议员托马斯·伊格尔顿因精神病曾两度住院治疗,并用电休克疗法。到那时为止,谁也还不能说要这位候选人对这一不幸事件负责。他在挑选伊格尔顿做竞选伙伴时,并不知道此人有这种病史,而且,曼凯维奇曾经问过伊格尔顿有无不可外扬的丑事,答复是没有。这位密苏里州人这一点是不对的。美国人对精神健康状况非常无知,一个从政的人只要有轻微的忧郁症病史,就被剥夺竞选全国性公职的资格,而一个要接受电休克疗法的人,他的病情是不会轻的。解决办法显然只有让伊格尔顿体面地自己退出竞选。麦戈文却没有这么办。
相反,他发表了一项声明,说他“百分之一千支持汤姆·伊格尔顿”,并且“无意让他退出竞选”。黑山饭店的油印机余温未散,国内最开明的报纸:《纽约邮报》、《华盛顿邮报》及《纽约时报》都表示伊格尔顿非下台不可。一位知名的纽约民主党人马修·特罗伊,本来是一贯坚决支持麦戈文的,现在报上引用他的话说:“我有九个孩子,我不愿见到他们,因为有个精神状态靠不住的人有可能当总统而被毁掉。”民主党总部,信件、电报、电话纷至沓来,要求副总统候选人退出竞选,这时总统候选人决定不再百分之一千地支持他,同意让韦斯特伍德夫人在“会见报界”节目上说,如果这位密苏里州人退出竞选,实属“高尚之举”。但是麦戈文在见到伊格尔顿时却又对他说:“汤姆,相信我,她当时要去讲些什么,我可完全不知道。”他的竞选伙伴回答说:“别糊弄我了,乔治。”据伊格尔顿说:“乔治假笑了一下。不是暗自心喜的微笑。不是稍感恼怒而皱眉头,就是假笑,就是那么一个表情。”7月31日,伊格尔顿的名字从选票上划去。后来在包括马斯基在内的五位民主党人都拒绝出来顶替他后,萨金特·施赖弗终于答应下来。这一插曲在总统竞选史上可说是具有灾难性的事件之一。麦戈文再也无法挽回此事所造成的影响了。
民主党的竞选运动从此开始江河日下。总统候选人这时才极力讨好林登·约翰逊、戴利市长、有组织的劳工和犹太人,希望得到他们的选票。但为时已晚,他们都会极为冷淡。他设在华盛顿的总部已四分五裂,重要信件无人回复,演讲约会一一取消。有名望的民主党人前来帮忙,却遭到粗鲁的青年志愿人员的侮辱,全被打发走。曾经有一度(在5月),在民意测验中麦戈文与尼克松相差不出5%。到了7月,民主党举行代表大会的那个月,麦戈文落后了20%。伊格尔顿事件发生后,他更落在后面了。10月间,他在全国来回奔忙,飞行航程6。5万英里,稍有进展。但也不过昙花一现。大选前夜,盖洛普和哈里斯两家的民意测验,预言尼克松将得61%的选票,麦戈文39%。实际结果是60。7%比37。5%,其他候选人的零星选票占1。8%。
尼克松赢得了49个州;仅马萨诸塞州和哥伦比亚特区倒向麦戈文。但这还不是全部情况。参加投票的选民是24年来人数最低的。在全国登记的选民中,只有55%投了票;其余的人,大概对这两位候选人都表示反对。总统虽然得到了一次历史性的选举胜利,可是他的党却干得不好。民主党国会候选人在众议院中比共和党多12个席位——不是他们为控制众议院所需要的41个席位——在参议院中增加2个席位,两党相比成为57对47,同时另外多得了1个州议会的领导权。
麦戈文说,他并不泄气。他的中心问题一直是越南战争,他相信他为结束这场战争已做了不少工作。他在承认失败的同时,对他的工作人员说:“我希望诸位人人都记住,如果我们把和平的日子哪怕只推近了一天,那么,在这次竞选中花费的每一分钟、每一小时和所作每一个艰苦的努力,对于我们所作的全部努力都是有价值的。”这是在尽可能地为自己的失败贴金。当然并非人人都同意这种看法。马奎斯·蔡尔兹说,这是“美国历史上最令人不快的选举运动之一”。不难理解,尼克松是不会这样看的。他在华盛顿的肖尔哈姆饭店会见他的支持者时说:“我还从来没有在一次全国性选举后这么早上床睡觉。”当他转身离去就寝时,他们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齐声高叫“再来四年”!在场的全是共和党内第一流的人物,修饰入时、衣着讲究。电视观众当时无从知道这些头面人物中有一些实际是重罪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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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次谈及水门事件时,麦戈文曾称尼克松政府为“历史上最腐败的”,但是盖洛普民意测验在10月报道说,仅有半数选民听到过潜入水门事件。在这些人中,五个里有四个人并不认为因此就应投民主党的票。蒂特的测验发现仅有6%的人认为总统曾参与其事。其他人则倾向于责备争取总统连任委员会——由此可见共和党领导在白宫以外建立一个争取总统连任总部是何等明智。这是一种错觉,重大的竞选决策都是在宾夕法尼亚大道1600号做出的。尼克松周围的人继续更深地卷入水门事件的掩盖活动,根据后来在欧文委员会上所作的证词,这一活动的过程如下:
约翰·迪安在见过亨特保险柜里存放的东西后,他的迫在眉睫的问题,是如何把这些东西处理掉。他同埃利希曼商量此事,后者建议他“销毁文件和沉掉公文包”。埃利希曼说:“你夜里开车回家时不是要过河吗?你过桥的时候把公文包扔进河去好了。”迪安指出,这可不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