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与梦想-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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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意义说,新政府中最令人感到兴趣的人物是内阁里最年轻、最坚决的共和党人。在休斯眼里,副总统尼克松是个“干脆利落、讲究实际、头脑清楚的人。他从不提出远大目标,但在建议和改进做法方面,却很敏捷精明。我一直在想,他有点象个有能力的公堂律师,但又奇怪地对法律本身不太感兴趣。”尼克松也象其他人一样,有时使艾克愕然不知所措。他在电视里谈及艾森豪威尔早期的一些决定时说,“顺便说说,谈到国务卿杜勒斯,我们终于有了一个不上共产党的当,对他们无所畏惧的国务卿了,那不是件幸事吗?”当总统委任厄尔·沃伦代替弗雷德·文森当最高法院首席法官时,这位副总统说沃伦是个“伟大的共和党首席法官,”【后来他说他本来想在“共和党”后面、首席法官的前面加个逗号的。但艾克并不因此而解气。】使艾克很恼火。他还在多米尼加共和国的拉契尔·特鲁希略·莫利纳的宴会上祝酒说,“为这个伟大的国家和它的杰出的统治者干杯”。这时他的脸孔在玻璃酒杯的边上展开微笑,让记者拍摄镜头。
在海军准将饭店举行的就职前的内阁会议,可以预示在艾森豪威尔年代将要出现的许多事情。从开始之日起,他们就表现出颇为虔诚。每次开会前都要默祷,或者由本森祷告几句,本森是摩门教会【基督教一派别。由约瑟夫·史密斯于1830年代所创建。——译者】的十二门徒理事会的理事。如果艾森豪威尔忘记了的话,杜勒斯就会清一清喉咙、轻声地提醒他,而艾克就会说:“噢,我的老天,我今早真的需要上帝的大力支持呢!……埃兹位,请开始罢!……。”当然,也有很多时间是用在讨论上的。那时主要的议题是将在华盛顿举行的就职典礼。不管民主党人怎样嘟囔,艾克决定改戴圆顶小礼帽来代替传统的高顶大礼帽,这又是他喜欢不拘礼仪的一个例子,而这也是他在各新郊区居民中受人欢迎的原因之一。他还向这班人宣读他准备在宣誓后的讲话稿,当他们鼓掌称好时,他又谦逊地表示说,他之所以让他们听,并“不是要你们鼓掌而是要你们修改。”威尔逊说,“你把旗帜高举起来了,很好!”大家很快发现,火车头查理不管对什么问题,总爱带头发表意见。总统讲到他一条深信不疑的信条,即各国间包括共产党国家在内都要进行自由交易,威尔逊赶忙说,“不过,我思想有点陈旧。我不愿把枪卖给印第安人呢!”这使那些坚决反共的人们暗中高兴。但他有时也会使他们震动的。有一次讨论朝鲜有无可能实现停火的问题,他问道:“有没有可能来个一揽子交易?或许我们可以承认红色中国,由此解决远东问题。”
艾森豪威尔在纽约市准备就绪,就在1953年1月18日星期天离开,和他的家人一起,坐上了宾州铁路的业务专车第九十号,也就是他在1945年从欧洲回来时所用的那节车厢。首都每四年一度的庆祝话动已经开始了。旅馆的房间都住满了,《纽约时报》说,美容理发师们发明了一种“玛咪式发型”,如果顾客要卷烫自己的头发,收费二元;如果“用铺子的假发”,收费最高至十七元五角不等。当选总统太忙,没有注意这些小事。他要在海军准将饭店修改就职讲话稿,所以火车迟了一个小时才离开曼哈顿,而到了距离白宫三条街口的斯塔特勒饭店十二楼的总统套间时,他又和他的工作人员在星期一继续琢磨。可惜,插手的人太多了。星期二正午发表的这个讲话平凡冗赘。相反,讲话前的祷告,倒全部是他的主意,也是那天使人最难忘怀的时刻。它使全国人民都往意到这个新任总统的最可贵的品质,那就是他是个搞团结一致、医治创伤的人。在游行队伍沿着宾夕法尼亚大道走过去时,一个卖纪念章的小贩点点他的存货,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实。他有两种饰针,一种上面写着“我爱人人”,另一种写着“我讨厌人人”。头一种全部卖光,第二种几乎完全销不出去。他对路旁一个人说:“大多数人今天都爱别人。我们那些“讨厌人”的饰针,除了卖给小孩外,都卖不出去。”
不过,民主党人没有什么理由值得高兴。艾克对杜鲁门骂人的话还感到恼火,因此这位卸任总统邀请他同在白宫进最后一次早餐时,他表示谢绝。杜勒斯已两次造访艾奇逊,后者倒希望他最好没有来。这两个人虽然都是冷战的强硬派,可是除此以外,没有哪些问题在看法上是一致的。艾奇逊怀疑这位继任他的人会屈服在麦卡锡压力之下,开除约翰·卡特·文森特。从后来发展情况看来,确是怀疑对了。文森特是个能干的外交官,当时受到了麦卡锡的攻击。
到了1月20日正午12时,麦卡锡就成了共和党的一个难题。共和党已经连续二十年不断批评政府——只有一个参议员是在共和党上次任总统以来继续任职的——而现在他们则处在挨批评的地位了。卸任的民主党人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玛格丽特·杜鲁门在乘车离开宾夕法尼亚大道1600号去乔治城艾奇逊家里时,转过身来快活地对杜鲁门说,“喂,杜鲁门先生”,他开始感到有点愕然,然后他笑起来了。他的行止事前没有公布,但是在P街艾奇逊家的门前却聚集五百人,祝愿他快乐健康。在联邦车站,又有五千人聚集,欢送“费迪南德·麦哲伦”号专车最后一次驶向独立城。杜鲁门站在车尾站台上,对他们说他永远不会忘记他们这一姿态。“活到一百岁”也忘不了。然后他象竞选时那样笨拙地举手作了一个姿势,故意更大声地说,“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这个。”火车司机拉了一下长笛以后,火车就向前开。开始只有一个人唱《往昔美好的日子》,唱了几声后,人群就和唱起来,在响彻车站的歌声中杜鲁门在历史上就消声匿迹了。
1953年1月21日星期五清晨在总统府:
虽然新总统昨晚参加了两个庆祝就职的舞会,接近2点才休息,他还是象往常一样7点半便起床,独自在卧室内迸早餐。吃的是他通常惯吃的半个柚子和咖啡。在华盛顿这个城市,人们起得较晚,但由于艾克在西点军校受的早起是个美德的教育,所以艾克现在还是相信这一点。他把同国家安全委员会和两院领袖的每周早餐会定在早上8时举行,虽然他们表示极不乐意。他自己每天的工作,也不迟于8时半便开始。现在,他穿上一套深棕色的衣服,扎上了有人物画的领带,走到楼下,浑身是劲地大踏步走进西侧楼的椭圆形办公室。谢尔曼·亚当斯也是个一辈子黎明即起的人,已在那里等他来了。在总统那张红皮的办公椅子后面的另一张桌子上,放着一个华丽的绿色大理石的气压计时钟,那是格兰特任总统时花了四百元买来的。艾克把时钟校准,他是个一切都有条不紊的人,他每天都要这样做的。
他第一个要接见的是布劳内尔,时间是8时零2分。他们讨论了一些工作程序问题。内阁宣誓将于下午5时半在东大厅举行,威尔逊不能参加,因为他还没有卖完他的价值二百五十万元的通用汽车公司的股票,(俄勒冈州共和党参议员韦恩·莫尔斯那天将在参院发言,要求艾克撤回威尔逊的提名。在未来整整十年里,这个自由派莫尔斯将要成为艾森豪威尔政府的肉中刺。后来他终于转到民主党那边去)布劳内尔回司法部去后,接着就来了明尼阿波利斯市的詹姆士·布雷德肖·明特纳夫妇。他是皮尔斯伯里·米尔斯公司的法律顾向。这是个社交性拜访。去年他在明尼苏达州总统预选时,他第一个组织自发选艾森豪威尔的运动。这次接见就是对他表示感谢。
这天上午他都是忙着总统的例行公事。二十九个穿着红衣戴着白帽的骑师挤进办公室来,他们是科罗拉多州帕洛明诺的骑警巡逻队,昨天参加了就职典札的游行,今早每个人就和艾森豪威尔握握手。接着接见的就是丹佛市警察局长赫伯特·福赛思领导的少年警察乐队,跟着是邮电室带来喜讯:在咋天的大典中,共收到了一千五百封贺电。然后两位共和党州长来和总统午餐,吃的是炸鸡。直至下午,艾森豪威尔开始准备他第一个国情咨文的讨论时,这才发现他还没有钥匙开他的书桌。
钥匙的问题还是由亚当斯解决。以前由历届总统自己处理的绝大部分的文件现在都由亚当斯负责。他和珀森斯、哈格蒂三人,是总统的最亲信的助手。除了杜勒斯可以在任何时候直接晋见艾森豪威尔而外,政府各个成员必须通过这位前新罕布什尔州州长才能见到总统。在很多问题上,只要他签上个“OK,SA”,那就象总统的签字一样有效。一般说来,他每天要接二百五十次电话。他使一切都井井有条:白宫工作人员不得闲谈聊天,不得在走廊上吸烟,不得把脚搁在办公桌上,或在“行为举止”上有任何其他“怪习”。
在这个主要助手忙个不停的时候,艾克本人则考虑更重要的问题和搞好自己的身体。这位第三十四任美国总统年己六十有二,头部光秃,面容英俊,精神焕发,脸色红润,肩部平阔,身长五英尺十英寸,体重一百七十八磅,较之四十年前他当军校学生时仅重了六磅。他喜欢昂首挺胸,咬着牙关,闭紧嘴巴。脾气来时,他会把右拳往左掌一送,紧搓一下;平时,他的表情严肃。要是他摆起架子来,他的神态可以变得颇为冷漠。但他最引人注目的特点,是他的名闻遐迩的笑容。
胡佛用实心皮球来锻炼身体,罗斯福游泳,杜鲁门散步,艾克则打高尔夫球。美国高尔夫球协会在白宫玫瑰园的旁边,搞了一个球坪,设置了一个高尔夫球洞。要是天气好的话,他就在总统府南面草坪上挥动球棒。要是下雨,他可以在天花板很高的卧室里练习挥动球棒。他不久就把过道对面的客房腾空作为画室。战后那个圣诞节,他那位现在当上第一夫人的妻子,送了些油画颜料给他作为礼物,从此他就认真地把油画作为业余嗜好。现在他正画他的顾问们的画像。反对他的民主党人往往说,当亚当斯手头有半打重要问题亟待处理时,他会突然接到他头头一个电话,“你的眼睛是蓝色的么?”他们对美国人民说,自从柯立芝以来,没有谁比这位总统更为悠游自在的了。他们嘲笑说,艾森豪威尔的工作日程表仅仅是一系列他不准备采取的步骤表。T。R。B会在《新共和》杂志写道:“美国公众爱艾克。他干的愈少,他们就愈爱他。这大概就是他成功的秘密。这个人是不会惹是生非的。”【在某些问题上艾克并没有采取行动,这是值得一提的。他没有进犯满洲,没有派美军去印度支那,没有发动预防性战争,没有用“解放”政策来代替遏制政策,也没有停止美国在北约的活动——这都是共和党内和政府中一些人竭力劝他采取的措施。】
艾森豪威尔也和多数政治家那样,不爱戴眼镜。他的秘书安·惠特曼用一个有特大铅字的打字机来打他的讲稿。他不是把眼镜随身放在口袋里,而是在总统府里随处放它一打:当他思考问题时,他就会拿起一副,口里咬着眼镜臂。平装本的西部小说仍是他爱读的轻松读物。他心爱的作者是卢克·肖特,虽然他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