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与梦想-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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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了四年,共达一千六百九十四场。埃塞尔·默尔曼在纽黑文市开始唱《称我夫人》。T·S·埃利奥特的《鸡尾酒会》,卡森·麦卡勒斯的《结婚的一方》和威廉·英奇的《回来吧,小谢巴》也连续上演、颇为卖座。那年最优秀的歌唱剧是贾恩-卡洛·梅诺蒂的《领事》。评论家们都批评欧内斯特·海明威【海明威(1899-1961),美国著名小说家。——译者】的《过河到树林里去》——有一个人谐音打趣说,这是“过了肋骨到两膝之间去”。至于海明威本人,很快就要成为《纽约人》杂志中莉莲·罗斯的恶毒讽刺的对象。在伦敦,乔治·奥韦尔已病入膏肓。前一年,他那本《1984》终于使他一举成名。现在奥韦尔迷正把他的早期作品:《落魄巴黎和伦敦》、《在缅甸的日子》和《凌空而上》都发掘出来。这位四十年代的著名人物,就要在五十年代的头一个月里逝世了。
那时正在排演中的、后来风靡一时的两出戏剧,即克利斯托弗·弗赖伊【著名英国剧作家。——译者】的《这女子不应处烙刑》和约翰·范德鲁顿的《教会的威力》都是有关女巫的事,那是有趣的巧合,因为美国就要进行史无前例的最大规模的政治迫害了。但这样难以逆料而又竟然出现的事,并不只限于百老汇的剧院。1949年,通俗歌曲作家也精心泡制一首名为“我想乘上一艘慢船到中国去”的引人入胜的曲调。它在电台的最新流行歌曲节目中刚取代了另一支流行曲,即赫迪·莱德贝德的“晚安,艾琳”,局势就突然起了变化。由于亚洲大陆所发生的事件,美国人发现,他们不能再到中国去了。说句不客气的话,这是美国两个世纪以来最大的外交失败。华盛顿的女主人们,也和首都其余的人一样,早就知道败局即将来临。但是,甚至她们也不知道后来的追究责任的攻讦会激烈到如此程度。但是,在杜鲁门第二任的头一年中,华盛顿的重要社交宴会,很明显地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味道。大家都有大祸临头的予感;要躲也是躲不了的。怀疑一切的阴霾就要笼罩全城了。
1949年4月4日,北大西洋公约组织诸国在国务院新礼堂里在迪安·艾奇逊欣然的主持下签字结盟。与此同时,一个名叫朱德的共产党将军,开始把毛泽东的久经锻炼的百万大军,集结于长江北岸。长江是介于毛和仍忠于蒋介石的国民党的少数南方省份之间的最后的天然屏障。4月24日,朱德的身经百战的战士强渡长江,只遇到象征性的抵抗;蒋已把他最可靠的三十万部队撤退,在上海周围组成后卫防线。到了5月的第一周,朱德巳向上海的门户展开猛攻,而蒋则渡过海峡逃窜台湾,尽量把国民党人员带走。现在对他说来中国已经丢失了。剩下来只有一些过场形式:6月26日国民党炮舰开始封锁中国大陆的港口;9月21日毛宣布红色中国成立【原文如此。——译者】(同一天,西德也宣布成立国家);12月8日蒋宣告在台北组成新政府。现在世界有了两个中国了。孙逸仙五十年前要建立民主中国的幻想破灭了,富兰克林·罗斯福指望蒋能成为非共产主义世界的东方支柱,现在也成泡影了。
美国的反应是缓慢的。自从1931年9月以来,中国一直在打仗,不是打着这面旗帜,就是打着那面旗帜。自抗日胜利以后,美国报纸经常登载中国共产党的攻势和蒋介石国民党日益瓦解的消息。但是中国幅员广阔,它的地理对美国又是那么陌生,军队又不是机械化。行动缓慢,因此美国人对这样遥远的战争已经不感兴趣。当然,他们都知道蒋介石的,报纸也不时登载毛的照片,夏季行军时光着上身,总是不停地抽烟或嗑瓜子。但战事非常错综复杂,而且对普通读者来说,又远在天涯。他们总认为如果有什么重要发展,政府总会向他们公布的。
它确是公布了。国民党崩溃后,艾奇逊就决定把全部真相向人民透露。1949年8月5日,国务院发表了一份长达一千零五十四页的《白皮书》,承认这个也界最大的国家已落入共产党之手,宣布停止援助国民党中国,并一一列举导致这个悲惨给局的一系列事件的经过。美国三个将军——史迪威、赫尔利和马歇尔——都曾劝说蒋削弱国民党军阀的权力,肃清国民党军队内部的贪污腐败和失败情绪,但都徒劳无功。对日战争胜利以来,美国给蒋的援助已超过二十亿元。事实上这一切都是浪费弹药。送给国民党的美国武器,有百分之七十五最后落在毛的手里。艾奇逊的白皮书的导言中,直截了当地说蒋政权力不胜任、贪污腐败,不顾人民疾苦。他说:
『中国内战的不祥结局,非美国政府所能控制,这是一件不幸的事,但也是无可避免的。我国在合理的能力范围内已做的和可做的一切,都无法改变这个结局。……这是中国内部各种力量的产物,我国曾设法左右这些力量,但都没有能做到。』
对于熟知内情的华盛顿人来说,这话是显而易见的,甚至是多余的。但是,美国公众却感到大惑不解。所有这些国民党腐败无能的说法似乎颇为突然。他们所熟悉的中国——那些赛珍殊【赛珍珠(1892-1977)美国在华传教士家庭出身的小说家,著有《大地》等书。——译者】笔下的农民,在大地上过着太平日子——一直是可靠的、民主的、热情的,而更重要的是亲美的。整个世界大战期间,联合国的四大巨头就是丘吉尔、罗斯福、斯大林和蒋介石。后来斯大林背信弃义,固然可叹,但也并非出人意料。但这个蒋介石!艾奇逊要遏制共产党侵略的战略似乎破产了。他在自己的《白皮书》中也承认毛的政权或会“有助于苏俄帝国主义的目标。”美国外交官在欧洲所取得的成就,诸如杜鲁门主义、马歇尔计划、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等等,在亚洲这个灾难事件面前,似乎都被一笔抵消了。
还不止此。8月末,社论作者们还在消化《白皮书》内容,国民党最后一批残部从大陆港口坐帆船撒到台湾时,一架B-29轰炸机从亚洲飞行回来,飞机的飞行实验室带来令人十分惊慌失措的照片。本来B-29轰炸机的常规飞行,其使命是搜集气体应力材料。它的照片本来只有低级技术人员有兴趣。可是,照片冲洗出来以后,却显示出清晰的放射性物质迹象。解释只能有一个,那就是在俄国某地发生过原子爆炸。这个震动太厉害了。他们过去对美国人说苏联如果能搞成核武器的话,也要在五十年代后期。杜鲁门总统听到这消息时,一再摇头问道“真的么?真的么?”当他知道真有其事时,他沉重地说,“这就是说我们一刻也不能再耽误了。”
杜鲁门等了三个星期才向美国人公布。9月23日,他授权发布简短声明:“我们拿握了证据表明在苏联发生了一次原子爆炸。”在白宫采访的新闻记者一接到声明,就拚命赶去打电话。他们走后,总统就躲起来,估计公众必然有很强烈的反应。他的内阁成员也都悄然避开,只有一个例外,颇为引人注目。艾奇逊本已开始怀疑国防部长路易斯·约翰逊患精神病,而约翰逊星期五那天的所作所为似乎也提供了证据。他接见了报界,向他们谈论部队的部署并毫不经意地谈论俄国的原子弹。“我们对这件事要平心静气,不要把事清夸大。”大多数注意影响的编辑,担心社会可能出现歇斯底里,已经在设法压低这个声明的重要性。但这个打击太大,要减少影响是不可能的。在芝加哥的物理学家哈罗德·尤里告诉记者们说,他觉得真是“晴天霹雳。”他说:“一个国家拥有原子弹已经够糟了,要更糟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两个国家同时拥有原子弹。”
现在,政府对总统在前一年竞选时的过火行动要付出代价了。那时共和党人提出的候选人是个正人君子,却被一个职业打手所击败。11月2日以后,他们把社鲁门当时经过的城镇的小报上有关竞选的报道进行研究,发现杜鲁门确是不择手段。现在他们要毫不留情地谴责这一届政府,而这个亚洲危机和美国失却核垄断都是要害问题。人们愈来愈多地听到参议院共和党议员的谴责,说政府“丢了”中国——说蒋的失败,责任在于华盛顿,有些狡猾的叛徒和国外共产党人勾结,使毛获得政权。人们百口一词,说这完全是共产党阴谋,罗斯福在雅尔塔时,活动就开始了。
对坚决反共的卫道士来说,这阴谋还可以追溯得更早一些。政府中的共产党人问题,在战前就有了,而且他们还有一批忠实支持者。众议院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自从成立以来,在盖洛普民意测验中,一直威信很高。固然,对于什么是共产党人,意见很不一致。对有些人来说,指的是苏联间谍;对另外一些人来说,指的是缴党费的美国共产党党员,而对富兰克林·罗斯福和他的政治主张的无数死敌说来,共产主义是一个含混的词,一切社会改革都包括在内。
对第一个定义谁都没有争议。俄国的间谍活动显然就是威协国家安全。在这点上,美国人是团结一致的、而在这个定义上做文章,却只能破坏团结。但是,极端保守主义者【在战后的美国,“极端保守主义”和“右派”的名词,同传统的保守主义毫无关系,就象新左派同战前的自由主义和激进主义毫无关系一样。他们都是不满世界现状的。谁要是为这种人重断定名,只不过是加深混乱而已。因此,作者在这里和在本书各处,不得不采用当时的习惯用法。】赖以为生的,就是对共产主义作含混其词的解释。对他们来说,任何人要把他们青年时代就熟悉的世界改变一下,就是个可疑分子。他们认为如果他们能在新政派身上贴上赤党标签,不掉下来,他们就可以一下子把中间偏左的东西全部否定。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最后几个月,这个忠诚问题就开始出现了。就象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所处理的一切事情一样,所谓《美亚》杂志的案件搞得一团糟。这是一份享有声誉的学术性刊物。1945年初,战略情报局的一个研究人员,在翻阅这杂志1月26日那期时,发现其中一篇文章载有一些情报,来源于战略情报局的内部报告,有些还是原文引用。其实这件事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战略情报局也和许多政府机构一样,几乎所有公文一般都盖上“机密”的图章,包括这次在内,这是国务院前一时期对美国驻中国记者所作的无关重要的简况介绍。尽管这样,战略情报局一个横暴的官员突然搜查《美亚》杂志的办公室,又搜出了另一些所谓“机密”材料:如关于若干省份的水稻产量、地面水位、畜牧数字的报告等。但是大陪审团拒绝对任何人起诉,司法部的官司就打不起来。可是那些要把《美亚》杂志案起诉的人们决不会就此罢手的。有人提出这是叛国大罪,而这些保密资料又是有关中国的,从以后来看,这似乎预示凶兆。
那个“无所作为”的第八十届国会对民主党为害之大,当时谁都没有真正认识。共和党控制国会以后,它的头头们策划迸行一些重要的忠诚调查,为数不下三十五次。《美亚》杂志事件搞到舆论沸腾,杜鲁门也为之忐忑不安。1946年末,他指定一个委员会研究可能会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