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春-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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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慕言春就找到了这种目光的缘由。
她看了看在慕博庸下座似乎一点儿也没发现她的到来,依旧在跟身侧的姐妹说说笑笑的少女,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那少女身边的小姑娘似乎受不住这种氛围,悄悄拉了拉少女的水袖,示意她慕言春来了。
本来嘛,这侯爷下座的位子就是嫡小姐的,如果嫡小姐没来,侯爷也没怪罪的话,那坐着也没什么,可现在慕言春来了,再这么僵持着,就有些不好看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章 管家()
慕言春朝慕芩雪走去,距离三步之远时顿住步伐,朝上座盈盈一拜,“问老祖宗安。”又转向慕博庸弯腰行礼,“见过父亲,女儿来迟了,请父亲不要怪罪。”
“无碍。”本来就没到宴会开始的时辰,何谈什么怪罪不怪罪。
慕博庸看着慕言春素净的打扮,微微皱了皱眉,终于还是开口,“女孩子家家的还是要多打扮打扮的好,咱们清贵人家固然讲究清雅,但打扮成这般终究有**份,若是被人拿作与平民比较,岂不也是丢了你母亲的颜面?”
慕言春微微颔首,低声答应:“是,女儿知道了。”
“嗯。”看到慕言春这般温顺,慕博庸终于满意了。
“父亲”
慕博庸正觉得她一直站在原地有些奇怪,就看见慕言春微微凝眉,小心翼翼地问:“父亲,不知是不是女儿来迟了的缘故竟找不到坐下的位置了。”
周围空余的位置都有了主,哪还有慕言春的座位。
又见她羞愧低头,“前些日子女儿做了一些傻事,想是惹得父亲不悦。女儿愚笨,本来也打算呆在漱兰院,不欲再惹父亲动怒,只是女儿久不见亲人,心中挂念想来,想来那些仆役也是觉得女儿不会来参加这次宴会,所以才没有准备吧。请父亲不要怪罪他们”说着,眼神微黯,竟泛起滢滢泪光。
每每参加这等宴会,若是慕言春不在的时候,总是慕芩雪代替慕言春的位置。又因为慕芩雪生得极美,常常能听得他人赞誉,令慕博庸颇有颜面,故而慕博庸其实更愿意带着慕芩雪出席宴会,因此对于慕芩雪顶替了慕言春的位置,他总是故意视而不见。
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慕芩雪的出格举动,颇以为自然。
直到如今慕言春一番“肺腑之言”,才令他恍然觉悟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可慕芩雪坐在那儿是他默认的,如今再叫她离座亦实在不妥,他作为一家之主,总得顾及自己的颜面。
方才听过慕言春的话,慕博庸心中也颇受震动,她这女儿一向内敛愚讷,今日竟能说出这番话来,可想而知她心中凄苦。再想想这些年来对她的忽视,慕博庸心中也罕见地起了一丝愧疚之情。
再者,她好歹也是府中的嫡女,若是今日真叫她大姐当着她的面儿坐稳了这个位置,再加上唐氏一死,她再无靠山,恐怕连府中的那些小丫鬟也会当着她的面儿给她白眼。
这该如何是好?
慕博庸心中难以抉择,一面是自己的颜面,一面是慕言春在府中的地位,正当他犹豫之时,老祖宗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春丫头,过来奶奶这边”老人细声细气地叫慕言春过去,一副和蔼面容上挂着温煦的笑,一头银丝更显得她好似神仙人物。
老祖宗今年八十又六,年轻时是个极标致的美人,一辈子没吃过什么苦,年轻时处事就不怎么分明,年纪大了为人就更是糊涂,只随自己的喜好办事。
今日慕言春一番话说得她心软得一塌糊涂,她才头一遭又心疼又稀奇地亲近起这个嫡生孙女来。至于慕芩雪,她生得又美、为人又极孝顺,她怎么舍得让慕芩雪受委屈,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座位,慕言春让给慕芩雪又有什么干系?
慕言春坐到老人身侧,老祖宗这才眯起一双昏花的眼,细细打量起她来,边看边摇头。
分明五官生得极端正,可粗糙的肌肤和暗黄的肤色却将这份端正毁得一塌糊涂,再加上两颊黯淡的斑点,也顶多算是中等姿色。这不怎么出彩的面容,令老祖宗好不容易对她生起的怜惜都消解了三分,态度也不像最开始那般热切了。
“春丫头,你如今身子可好些了?”失去了最开始的新奇感受,老祖宗也不怎么乐意搭理慕言春了,想着正好有一桩小事儿跟她有关,在这儿跟她说了也好,于是提起了心思又多问了她几句。
慕言春见老祖宗神色怏怏的,想是有些疲了,于是轻声回答:“孙女用了药,如今身子好多了,烦劳老祖宗挂心,孙女真是受不得。”
“唉毕竟是受了大病的,不该这般轻视对待,该养病的时候还是要好好养,如今年轻时不挂在心上,以后老了老了各种毛病可就出来了,你说是不是?”老祖宗似乎并不在意慕言春的回答,只是循循善诱地跟她说着话。
听着老祖宗的话头儿,慕言春这才摸清了老祖宗的言外之意,她心底一凉,装傻充愣道:“的确如此,不过孙女已经看过了大夫,大夫说孙女儿身子已经大好了,老祖宗您就放心吧,今后孙女依旧会好好调理自己的身子的。”
老祖宗一愣,没想过慕言春会这么回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愣了半晌,才说:“说起来,春丫头你如今也十六了吧。是该修身养性的年纪了,我看杨家的大丫头才比你大一岁,都已经有了两个儿子了,这啊都是菩萨的功劳。我看你平日里不应该操心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专心读读女诫等书,多跟姐妹们到寺里拜拜神佛才是俗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是咱老祖宗的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必不会有错的。”
这一番话说的颠三倒四、毫无条理,慕言春听了只是轻笑一声,“老祖宗,孙女管家理事,哪里是什么杂七杂八地事情呢?俗语道,修身齐家,说的就是读书与治家的重要性。老祖宗的话自然是不会错的,可是也要看咱们当下如何去做啊。”
老祖宗哪里知道什么“修身齐家”的道理,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好心叫慕言春放弃管家权,却被这不识好歹的丫头给顶撞了!她就知道女人读书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当年唐氏如此,如今唐氏的女儿也是如此!
这样想着,老祖宗脸色就彻底黑了下来,方才对慕言春生起的半分怜悯也化为了灰烬。
她也不想与慕言春拐弯抹角了,冷冷开口:“我就与你直说了,如今唐氏已去,叫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管家实在不成体统!我打算令你江姨娘代行主母的管家权,你明日午时之前便将那些钥匙、账簿等物交与你江姨娘!”
说完之后,老祖宗只觉得自己办了一桩好事,对慕言春愈发不满起来,“真是的!一个小孩子懂什么管家的事务!都是瞎胡闹!!!叫你交出钥匙、账簿是为了你好,还跟我耍心眼子!”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章 庄园()
慕博庸见母亲脸色不好,刚想说话,便听见老人家这一声低斥,当即吓得不轻。一听是为了管家这事儿,连忙说:“母亲别动怒,咱们不是说好了等这宴会办完了再做打算吗?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打理家务,传出去多不好听,春儿想必心里也明白,她不会不愿意的!”
“哼!我看你的这个好闺女心气大得很,怕不愿意将管家权交给一个姨娘吧!”老祖宗冷哼一声,自觉被小辈驳了面子,如今心里憋着一口气,哪里肯给慕博庸好脸色。
慕博庸被老母亲说了一通,脸色也是又青又白,方才还觉得慕言春这倔脾气算是磨了不少,没想到一转头便触了母亲霉头,果真是从唐氏肚子里出来的,这与生俱来的劣根性真是除也除不掉。
慕言春见俩人神色,也将他们的打算摸了个干净。
当年祖父尚在的时候,便知道老祖宗这脾气靠不住,将这账房钥匙交给了二房媳妇儿打理,惹得老祖宗不痛快,常常找那可怜媳妇儿的晦气。后来娘亲进了门,祖父便将这钥匙给了娘亲,老祖宗打了好几次主意,也没能从娘亲手里把管家权拿到手,于是将从前的那些怨气一并撒到了娘亲头上,从此对她极不待见。
许是受了老祖宗的影响,慕博庸也渐渐觉得唐氏这脾气实在令人生厌,于是渐渐与唐氏生疏起来。后来罗氏生了慕芩雪,而唐氏的腹中却没有丝毫动静,老祖宗便愈发看唐氏不顺眼,若不是唐氏身后站着一个唐家声威显赫,只怕处境会极为凄凉。
而慕博庸则不用说了,他本是老祖宗的第二个儿子,本没有资格继承爵位,可惜原本的嫡长子在十六岁时不幸去世,于是只能由嫡次子的他来承爵了。那时他才六岁,被老祖宗溺爱着长大,除了一张好皮相,毫无长处。
原本的靖安侯待他极为严苛,只可惜老侯爷英年早逝,年轻的慕博庸根本承担不起靖安侯府的重任,于是这堂皇的府邸从内部一日日衰败,到了如今。
老祖宗念念不忘的,是她一直求而不得的权利。而慕博庸想要的,是唐氏遗留下来的价值连城的嫁妆。
他们想要得到这一切,就必须拿到这管家权。
可笑的是,他们一面觊觎着别人的东西,一面又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些东西属于自己,当慕言春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般欣然应允之时,便觉得是慕言春大逆不道。
慕言春愈理解他们,便愈觉得他们是如此的可悲可叹。
“春儿,既然母亲已经说了,那为父也就与你直言了,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慕博庸脸色有些难看。
“父亲。”慕言春轻声打断,一脸讶然之色,“女儿愚笨,不明白老祖宗为何动怒,女儿方才并未说不愿意将管家权交与四姨娘啊?”
慕博庸一愣,就连还在生着闷气的老祖宗也懵了。
慕言春轻笑说:“如果老祖宗是觉得孙女瞧不起四姨娘、不愿意交出管家权,那可真是冤枉孙女了。四姨娘为人宽厚亲切,孙女喜欢还来不及呢!再说这管家权只要是由适当的人接管,孙女都绝不会有丝毫怨言的只是”
老祖宗与慕博庸看见慕言春的态度如此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还没反应过来,只知道自己的事情算是成了,心中雀跃万分之时,便听见了慕言春的那句转折。
“只是什么?”老祖宗皱起眉头。
慕言春颇有些苦恼地揉起了眉头,“只是娘亲当年用自己的私银买了一些庄子铺子,进项还不错,这些年都用来贴补家用,虽说比不得咱们府里那些庄子,可到底还有些收益,孙女不知是将那些庄子作为母亲的遗物还是作为府中的进项?”
老祖宗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心说这慕言春到底还是个小丫头,不过是一些庄子,能有什么赚头,怎么能跟靖安侯府相提并论?又想起慕言春口中所说的“遗物”,不觉有些晦气。
慕博庸也是哭笑不得,难道她就是因为这么一丁点儿东西才犹豫万分,最后还将老祖宗给惹怒了?这可真是得不偿失。
不过那些庄子好歹也是个进项。
慕博庸白白得了大笔银子,心情极为不错。他亮亮嗓子,和煦地看着慕言春说:“春儿,你如今年纪还轻,那些商户都是一些刁民,奸滑老道!你要是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