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阴阳师-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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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知节半睁着眼,抬着头看他。
“别怕,没事。”
声音中似乎带了些笑意,与他的手截然相反的温暖,任知节只想着自己身体倍儿棒,区区一支箭矢而已,她还不放在眼里,她朝那人笑了笑,闭眼任由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受伤卧床算是任知节最轻松的时候了,她后腰受伤,腰部结结实实地绑了好几圈绷带,不能侧躺也不能平躺,只能每日趴在榻上半死不活地数帐外的脚步声。
将士们步伐整齐划一,连身上甲胄相撞的声音节奏都是一致的,她总能想到自己还没受伤时骑马领兵离开濮阳城时的风光景象,姑娘们结伴堵在城门口为她送行,泪眼汪汪让她一定要平安回来,她也笑着说一定会凯旋而归。
想着想着,任知节就觉得回去可以把张辽冷箭暗算她一事大肆宣传一番,她有自信,能让张辽的女人缘瞬间降至零。
她越想越觉得此计划可行,便忍不住用力一拍床榻,结果牵引至伤口之处,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这时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趴着也不老实。”
任知节扭过头,只看见郭嘉半掀着营帐帘子,正笑着看她,眼中满是戏谑,看来方才她的惊天一拍已被对方收至眼底。
任知节抽了抽嘴角,然后不自然地扭过了头,这次她的动作就极为小心翼翼了。
郭嘉笑着摇摇头,走进帐中放下了帘子,走到她榻前,施施然坐下,他的动作很轻,只能听见他身上衣料摩挲的声音,仿佛从冬雨中漫步而来,身上还带着帐外潮湿的寒气,任知节回头看他,正看见他用手捂住嘴,轻轻咳了几声。
如今又是冬季,少了厚厚的棉被与暖烘烘的炉子,畏寒的郭嘉又开始了漫长的痛不欲生的颤抖之旅。
任知节这样想着,便先咳了几声,清了清嗓,轻飘飘地问道:“表哥如今身体可好?”
“好得很。”郭嘉道,“在榻上可以平躺,可以侧卧,也可以趴着。”
任知节皱着鼻子看他,他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微微泛紫,然而脸上一片泰然之色,与平时并无不同,两人对视许久,任知节叹了一口气,将床头放着的一只手炉塞到郭嘉怀中,没好气地说:“好好养着吧,可别在床上躺着躺着就变成冰棍儿了。”
郭嘉笑了笑,将手炉捂在怀中。
任知节的榻前挂着那副银色盔甲,她几番征战,盔甲已不似那时一般簇新,甲片上全是刀枪相撞的痕迹,仔细一看,腰部的甲片缝隙处还带着已经干涸的血迹。而那柄由任秋名传下来的枪就放在盔甲旁边,枪刃还带着斑斑锈痕,如同耄耋之年的老者一般沧桑不堪。
帐中的火炉烧的极旺,任知节趴在榻上,只觉得被子下的自己似乎要成为一只待在蒸笼里的红彤彤的螃蟹。
“你怎么不磨一磨枪。”郭嘉问她。
她双手交叠撑住下巴,说:“你不觉得我用一柄生了锈的枪打败了敌将会更威风一点吗?”
郭嘉:“”
任知节大笑几声,然后说:“当武艺达到一定境界之时,也就不在乎兵刃之利了。”
郭嘉笑了一声,道:“表妹真是自负啊。”
“这是自信!”任知节说,“而且,我觉得这柄枪就算生了锈,也是当世神兵。”
她眯着眼睛比划一番,如同自己还在马上与敌将搏斗,嘴里模拟出兵刃相交时的呯呯声,就像正在玩打仗游戏的小孩子一般。
“来将何人,且报上姓名,免做我任知节枪下的无名之鬼!”她嚷道,右手向前刺去,忽然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手腕,她一愣,扭头去看郭嘉,郭嘉垂着眼帘,拖着声音道:“小心又牵扯到伤口,让我看见表妹疼得呲牙咧嘴的样子。”
任知节另一只手捂眼:“我哪里呲牙咧嘴了。”
“刚才。”郭嘉道,“我还看见了你牙齿上的一匹菜叶子。”
任知节:“”
郭嘉的嘴角微翘:“哈哈哈,骗你的。”
任知节:“”
任知节恨不得马上痊愈跳起来对这个表哥一顿揍,她无力地呐喊道:“你快晕倒吧,求求你,快晕倒吧,让我看见表哥珍贵的娇弱一刻吧!”
郭嘉一挑眉:“那不成,得等表妹伤好了我才能晕过去。”
任知节:“为什么。”
郭嘉笑笑:“这样表妹才能及时地接住即将晕倒的我啊。”
任知节:“你走。”
濮阳城久攻不下,粮草却已告罄,曹军只得兵还鄄城。气势汹汹而来,满脸颓态地回去,光想一想就觉得憋屈得慌。
任知节后腰箭伤还未痊愈,不过已经可以在榻上平躺侧卧无压力,她嚷着要骑马回城,然而马毛还没摸到一根,便被亲兵架进了车中。
车中除了她这个伤号,还有郭嘉那个病号。
天气愈发寒冷,郭嘉的畏寒之症愈发严重,躺在车厢的角落,身上盖了一床厚厚的棉被,怀中还揣着个暖炉,任知节觉得如果她也是这么一身装备,估计已经热成了伏暑天的狗,偏偏郭嘉就那么缩在角落里,苍白着一张脸,似乎整个人都浸在了冰窟窿里,在看见任知节被亲兵推进车厢中来,露出的笑也极为无力,丝毫没有平时的讥诮之意。
马车颠簸,郭嘉靠在车厢上的头时不时轻轻摇晃,然而任知节觉得冬季的表兄如同一朵暴露在凛冽寒霜的娇花,那摇摇晃晃的脑袋总有从细嫩的脖颈上掉下来的感觉,她咳了几声,然后凑到了郭嘉身边,将肩膀递了上去,说:“喏,靠吧。”
郭嘉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嘴角翘了起来,说:“表妹伤好了?”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不复平时的清亮如水。
任知节看了他一眼,道:“没好。”
“万一表兄的头太重,压伤了表妹怎么办。”郭嘉一本正经地说。
任知节虎着脸:“你的表妹不可能那么娇弱!”
郭嘉笑笑,说:“可是作为表兄的,不应该体贴体贴表妹吗?”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反正在我们家,从来只有表妹体贴表兄的。”任知节赏了他一个白眼儿,一手将他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郭嘉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待靠在了她的肩膀上之后才轻轻地笑了一声。
“表妹这话说得,表兄没有体贴过你吗?”郭嘉的声音中带了几分促狭的笑意,他的呼吸带着略带湿气的温暖,不同于他指腹的冰凉,却都让人感觉到如同挠在心间的痒。
任知节哼了一声,说:“你只要不嘴贱就算体贴我了。”
郭嘉说:“那我还真做不到体贴表妹了。”
眼看任知节又要炸毛,他又笑着说:“反正在我们家,从来都只有表妹体贴表兄的。”
任知节:“表哥你的脸呢?”
郭嘉:“靠在表妹的肩膀上呢。”
任知节:“”
看来这位表兄是真的不打算体贴体贴她了。
任知节靠在车厢上,感受着车辙在路上的每一颗石子上碾过,将士们从车厢经过时战靴踏在路上的轻响,如此循环,让她逐渐生出昏昏睡意。
将睡未睡时,她忽然听到靠在她肩膀上的郭嘉说了一句:“来年一定收下濮阳城。”
她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脑子却极为清醒地意识到这大概是郭嘉对于她们进攻濮阳时那个问题最为肯定的回答。
“睡吧。”郭嘉的声音极为轻柔,她的意识也逐渐涣散起来。
临睡着前,她感觉到了一双手轻轻地抚在了她的后脑,不似之前的冰凉,还带着在暖炉与被子中捂出来的细细热汗,指腹的纹路却一如之前那般,如同那人从心底传递出的暖人的温柔。
第71章 黑白之五()
等到那抹喧嚣的红色逐渐褪去,源冬柿的视野便更加清晰了,仍是在晴明那杂草丛生的庭院,廊下空空荡荡,没有那些姿态袅娜的式神女郎,夏日蝉鸣阵阵,还未走入阳光底下,便已由此感受到了仲夏的燥热。
晴明就站在她身前,一身白色狩衣,内着青碧色单衣,长发拢于高高的立乌帽之内,眉眼俊秀,唇角微挑,一如当初在贵船山下桥边的相遇。只是他并不像平时那般微微眯着眼睛,而是垂着头,看着源冬柿,眼眸深深,让源冬柿提起来的心,终于放回了原地。
一束阳光从屋檐底下打在了他的肩头,擦着他的眼睫,在他漆黑的瞳仁上镀了一层薄薄的金,那瞬间他是与黑晴明有那么一丝相像,然而源冬柿却能从这单纯的颜色之下,触到他作为人的那丝丝温柔。
“你怎么会在这里?”源冬柿睁大了眼睛,道。
她明明是已经被八岐大蛇吞噬的生魂,然后葛叶的发饰将她拉到了幻境之中,但是晴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这还是幻觉?
她走到晴明身前,伸手便要去捏晴明的脸,晴明却先她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柿子小姐怎么来的这里,我也是怎么来的。”
“我被八岐大蛇吞掉了生魂”她的话卡到了一半,然后猛地抬头,看向晴明,晴明朝她眨了眨眼睛,眼中戏谑笑意如往常一般无二。
“安倍晴明!”
晴明低笑一声,揉了揉她的额发,仿佛安抚一只炸了毛的猫一般。
“我随着你一起跳进了八岐大蛇的嘴里。”
“你”源冬柿觉得眼泪又要涌出来了。
“当然,作为阴阳师的安倍晴明就算跃进了八岐大蛇的嘴里,也不像柿子小姐这么狼狈。”晴明笑道。
源冬柿:“”
怎么办,好想打人。
晴明看着源冬柿木着一张脸,眼中笑意更甚,他用手指做梳,在她鬓发间游走,慢悠悠说道:“我是跟着蝴蝶而来的。”
蓝紫色的蝴蝶从他脸侧翩翩飞来,最后落在了她鬓边,她伸手去碰触,只碰到了冰冷的轻颤着的蝶翅。然后一只温热的手掌将她的手背包裹在掌心,她抬眼看去,却见晴明正朝他笑着,眼角弯弯,她也跟着眯了眯眼睛,然后道:
“晴明,你眼角有皱纹了。”
晴明闻言,笑意更深,他将源冬柿那只手轻轻握在了掌中,道:“柿子小姐也有了。”
源冬柿大惊:“才没有!”
他弯下腰,与源冬柿对视,笑道:“柿子小姐可以在下双眼为镜,好好看一看。”
源冬柿皱了皱鼻子,刚凑近一些,便只觉得晴明温热的呼吸似乎喷薄在了她面颊之上,她抓紧了晴明的手,却看见晴明的眼睛越来越近,连带着他眸中自己那张看起来呆气十足的脸也越来越近,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然后感觉到了一个干干的吻印在了她的额头上。
风从屋檐底下吹了过来,带动廊檐下的银铃轻响,那叮叮当当的响声仿佛在她胸腔之中回荡数次,震得她胸腔中那颗瑟缩着的心脏一阵颤抖。
吻逐渐下移,然后触在了她的唇上。
“对不起。”
“欸?”
“不小心把柿子小姐忘了。”
晴明的声音很低,不似平常一般带着戏谑笑意,反而带着一丝喟叹意味,他将源冬柿揽在了怀中,他的怀抱很暖,淡淡的芥子花香之中,夹杂着一丝衣裳将将浆洗过后的味道,随着夏季阳光一道挥发在源冬柿鼻间,她靠在晴明肩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