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歌引,邀凤鸣-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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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阙,云扬人氏,而立之年,元玺二十五年创立清商宫,任宫主。不仅是科考状元,且连中三元,清商宫内学子多达千人。五年之间,清商宫一直在各地讲学,受各地百姓欢迎,七月前至云扬讲学时偶遇狐仙,狐仙称其讲学内容有墨家非攻之风,至于狐仙的真实身份……还有墨家是什么,都无从查清楚。”穆灵筠清冷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看得出来,她很认真地在调查符阙,一字一句,说话时没有半些停顿。
华熙仪忽而又想起那句话——“我助你夺回皇位,你放我走,从此之后,我俩各不相欠。”
她便,这么想走么。
深吸一口气,华熙仪将左手放在桌上,“狐仙……”如若不是她行踪诡秘,这个江湖人,他当真想收为己用,当初只以为她医术高超,未想到她还懂得文学。
文人虽无武将那般能手持红缨为君主征战天下,可他们执掌的舆论方向却是最重要且无法更改的。
“只是……符阙已授大学士职位,五月初便会入宫当值,我们远在定州,要如何拉拢他?”华熙仪问道。
穆灵筠用手敲了敲桌面,答道:“陛下准许符阙每月底讲学,五月,讲学地点便是定州。到时王亲自去迎接符阙,一方面能博得他的好感,另一方面百姓也知晓王好学,能带动定州的风气,一举两得。”
白府。
白其殊的房内,白芷捧着官服站在一旁,白其殊站在镜子前,白薇替他整理好衣裳。
瞧着镜中的自己,白其殊差些认不出来,一袭暗红圆领朝服,正中央绣着鹭鸶,白薇最后替他将官帽戴上,白其殊出了神,觉得镜中的自己正经的有些可笑,正愣神中,白芷提醒了时间,教他上轿入宫。
方上了轿的白其殊忽而回头,叫住了白薇白芷,“我既入朝为官,必要分神处理自己分内之事,家中之事你们多加留意,尤其是李、王两大长老,账本半月一查……对了,食货斋的账本,如若我不在府里,教掌柜交予吴长老。”
白薇白芷两人对视一眼,听清楚了白其殊的交代后,目送马车离开。郎君近日好似很忙,还交代了这么多事情,是家族中有什么事要发生么?
再一次站在宫门口,白其殊思绪万千,从前的员外郎已擢为工部侍郎,同她交代了一些事情便离开,在工部工作了一整日,白其殊伸了个懒腰,走出宫门,外头白薇白芷正在马车旁候着。
“白郎君!”刚出宫门,便听到身后有人呼唤,白其殊转身,瞧见了她在九斋救下的宁阳公主,大概是走得太急,她的头发微乱,方才自己出来时便听见了步摇晃动的声音。
“下官参见公主。”白其殊保持着对他人一贯的态度,彬彬有礼道。
宁阳公主望了望四周,白其殊看到她身边并没有跟宫女,扭头道:“白薇白芷,你们先回去罢。”
白薇白芷望了望对方,最终离开。
马车内。
宁阳公主紧咬着嘴唇,白其殊见她没有说话,自己也并未开口,不知宁阳公主忽然在宫门前拦下自己作何。
又过了一会儿,宁阳公主像是鼓足了勇气,打破了宁静道:“今日偶然间听闻皇后娘娘要送人去夏阳和亲……我……”下头的话她并未说出口,白其殊也猜到了几分。
白薇白芷上次说的话果真应验了,宁阳公主最终还是要作为一个政治牺牲品,被送至夏阳。
白其殊却不知她为何会找上自己,沉吟半晌,道:“公主的意思呢?”
“我自然是不想嫁给他了!”只可惜,这句话,她不敢说出来。
她出生在云府,打小便有人教她琴棋书画,她在别人眼中堪称完美的才女,可即便是这样又能如何?现在她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主宰,只能被一个公主的身份永远束缚着,她想逃,可逃了之后呢?她的家族又当如何?
第七十章◎宁阳求助()
宁阳听到那个消息时,心中几乎是绝望的。她想,如果自己出身于贫苦人家也好,至少,能够寻一个良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她还是瞒着华襄后来找白其殊,心中认定他能帮自己。
可现在心中却后悔了,若是她拖累了她呢?宁阳公主不经意抬眸,对上白其殊的干净的眸子,不争气地脸红了红。
白其殊嘴角弯起,手中的折扇抵住了宁阳公主的下颚,微笑道:“难不成……公主喜欢下官?”
只是一个玩笑话,不想却惊动了某人心底的涟漪,宁阳公主愣住了,两人就这么保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忽的听见马车外一阵喧闹,接着便是小厮的声音,“苏侍郎!您不能进……”
“去”字还未说罢,车帘便被苏淮掀开,苏淮瞧见马车中的两人愣了半天。
苏淮方才还预备来找白其殊,问问他刚上任,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这伙儿却教他瞧见这番景象。
才子佳人,两情相悦。好,真好!
压下心中的怒火,苏淮不自在道:“呵,看来是下官打扰白员外郎同宁阳公主的好事了?告辞!”说罢甩袖而去,一路冲撞,连他自己都不知自己为何会这般生气。
马车内的白其殊摸了摸鼻子,这家伙今儿是吃了炮仗么,这般冲,被打扰好事,生气的应当是她吧?
“方才……只是玩笑话,唐突了公主,还望公主莫要怪罪。”白其殊赶忙恢复了从前的样子,道歉道。自己好端端的作什么死啊!
宁阳公主的眸中闪过一丝失落,却强颜欢笑道:“无妨。我也是今日来同郎君谈谈罢了,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尽管宁阳公主尽力掩饰,却仍能瞧出她的落寞。
白其殊忽而掀起车帘,对着宁阳公主的背影道:“如若公主不愿,在下会尽力的。”
至少,她们同为女子,她也能体会到心中不愿却必须去做一件事的苦楚。
听闻此言,宁阳公主心中的阴云一扫而光,不管能不能成功,有她这句话,她就会觉得很满足。
白其殊不是什么圣人,她答应帮助宁阳公主自然也抱有私心。人做事都是带着目的去的。
一来宁阳公主从前也算是云家的嫡女,从这个身份讲,白其殊帮她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家族;二来,宁阳公主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从这个身份讲,白其殊帮她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马车旁的白薇白芷看着苏淮甩袖离去,正愣神间,却听见白其殊道:“回府罢。”
说罢顿了顿,望着苏淮的背影又道:“他今日是怎么了?莫不是是他来寻我,我却未下车迎接,怠慢他,惹他生气了?”
白薇抽抽嘴角,总觉得方才苏侍郎的话中含着几分醋味儿,但又不敢说,只安慰道:“郎君宽心罢,苏侍郎也不是那般气量小的人。”
白芷只在心中叹气,若说自家郎君心思细腻,这等明显的暗示她怎会看不出来?若说自家郎君大大咧咧,可那般多账本中的细小错误她又是如何找出来的?
如若郎君和苏侍郎当真互相倾心,而后又当如何?郎君的身份,一旦暴露,便是掉脑袋的欺君之罪啊!
马车行驶着,白其殊总算可以放松一下了,想着明日休沐,自己又方上任,摆个宴会请同僚吃个饭什么的总是少不了的。
不过宴会应当如何摆,花费多少都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场子小一点罢,落在同僚眼里,你就是小气;场子大一点罢,落在皇帝眼中,你就是铺张浪费。
白其殊和白薇白芷讨论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从简。
翌日,虽说是休沐,可也是白其殊父亲的祭辰,于是他便起了个大早,身着素衣,去祠堂跪了一阵子,加上抄写佛经,白其殊出来时走路有些不稳。
白薇白芷心疼他,教他回房休息,白其殊却懒得动弹,走了几步便坐在了院门的台阶上同白薇谈天儿。
白芷见状便回房去拿吃食。两人正嬉笑打闹间,一个婆子忽的喝道:“你这小蹄子,青天白日的,不在院里伺候郎君娘子们,却躲在这里谈天儿,好生快活!”
白薇抬头,也不认识那婆子,只瞧她身后跟着四个丫鬟,后头还有两辆马车,跟着货车,上头装着不少梳妆奁,想来轿里坐着的是女子。
白其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一身素衣,倒也难怪那婆子把自己认成了下人。不过也奇怪,这一行人是何人?眼看着白薇起身就预备同那婆子吵起来,白其殊忙制止。
白薇打小便跟在白其殊身边,如今白其殊乃是一家之主,旁人同她讲话都是娘子娘子的叫,何时受过这等气?再者,骂了自己也便罢了,还连同郎君一块儿,真不知那婆子的眼睛是怎生长的。
“瞧瞧你那眼睛瞪得,是要吃了我怎的?还不快去同家主通报,说我家两位娘子到了。”那婆子颐指气使道。
“你!”白薇手一抬差些就打了上去,白其殊忙挡在她面前,笑道:“不知是哪两位娘子?”
那婆子见她态度不错,生的也好,便道:“自是李桢娘子和王槐娘子了,两位老爷也是白府里头的大人物,你是新来府上的罢?”
白其殊心中冷笑,李、王两个长老这般快就来打她的主意了,却面不改色道:“小的有眼无珠不识得娘子,小的这就去通报。”
一转身,白其殊便换上了严肃的表情,“回房,更衣,教白芷不必送吃食去了。”
书房。
白其殊坐在书桌前,方才预备去找白其殊的白芷才被白薇拉回来,不知白薇为何这般生气,只问了一句如何安排两位娘子。
白薇坐在椅上,嗔道:“安排甚么?教她们在风里吹一阵子再说。”
白其殊笑道:“你越发放肆了,好歹也是两位长老的爱女,理当算我妹妹的,她们到了安平,我也得好生招待着。”
“两位长老是何用意郎君还不清楚吗?倒还有心情开玩笑。”白芷放下食盘,忧心忡忡道。
白薇起了身,“你是没瞧见,方才那婆子傲慢的样儿,恨不得快将鼻孔翘上天了!”说罢,还学了个样子,白其殊笑的一口茶喷了出来。
整理了一下表情,白其殊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嘛,把两位娘子安排去南苑罢,好生招待。”
“南苑……不是住着……”白芷欲言又止。
白其殊添了盏茶,叹气道:“哎,我那几个庶妹,平日里就不对盘,在南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凑几个人,让她们打打群架……哦,不,打打麻将,也好嘛。”
白薇白芷看着自家郎君,总觉背后凉嗖嗖的。
第七十一章◎庭院海棠()
本是休沐三日,白其殊想要睡个懒觉,却在清晨被白芷叫了起来,说是两位长老在外头等了有些时辰了。白其殊洗漱完毕,果真看到了正在大厅中喝茶聊天的两大长老。
不知小厮已换了多少盏茶,那两大长老竟还坐在屏风后头,白其殊心下了然,若搁在平日,她久久不出现,两人怕是早便沉不住气了。
各怀鬼胎。
白其殊笑脸相迎,“不知二位长老清晨拜访,所为何事?”
李长老眯眼笑道:“家主方上任,宫中差事繁冗,加之家中杂事,定费了不少心神,我瞧家主这几日面色憔悴了不少。”
王长老在他身旁附和,直说:“是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