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帝国的涅盘-第1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然而历史是不容假设的。
汉灵帝即位之初,在宦官们的怂恿下,曾大行诛禁,将朝中的清流人士,或者杀害,或者禁锢。这一事件,史称“党锢”,这标志着汉末宦官势力的抬头,也被认为是东汉朝灭亡的预兆。当时的太学生领袖郭泰就说道:“《诗》云:‘人之云亡,邦国殄瘁’,汉室灭矣,但未知瞻鸟爰止,于谁之屋耳!”
奸竖当权,清流止步,汉室是看来是要灭亡了,只是不知道鹿死谁手罢了!
未来那位领袖天下英雄逐鹿的老兄,此时年纪还小,和后来与他在官渡打得死去活来的那位袁绍先生,交情正好。
两个人都是少年,好为游侠,到处惹是生非。人家娶新媳妇,这两个家伙潜入主人园中,半夜里四处大叫:“有偷儿贼!”等闹洞房的人都被他们骗出来之后,这两个家伙就拔出刀子冲进洞房,把人家新媳妇给劫持了。在逃走的途中,慌不择路的袁绍掉进荆棘中,怕疼,不敢挣扎。咱们这位大英雄可真是不得了,就地大呼:“偷儿在此!”追击的人闻声赶来,袁绍大惊,也顾不得疼了,居然一跃而出。于是两个人都顺利逃掉。
大概是因为这事儿,若干年后,他在许昌请大耳贼青梅煮酒,当两个人论及天下英雄时,他会大大咧咧地说:“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数也!”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
那时候年幼的孙仲谋还没走上历史舞台,也难怪这两个人打破头都想不出第三个英雄是谁,只好互相吹捧,自我陶醉一番了事。
这些都是几十年后的事了。
张角起事的时候,这两位英雄正当壮年,然而境遇大不相同:一个是正规军统帅,家世显赫;另一位却只是个卖草鞋的,虽说顶着中山靖王之后的牌子,可还是掩盖不住穷得丁当响的事实。
眼前的黄巾起事,把汉灵帝气得不行。
为什么呢?
从登基起,宦官们就成天在皇帝耳边说“党人”祸国欺君,可如今呢?在皇帝身边的宦官中,就有“太平道”的内应,更让皇帝生气的是,居然连“十常侍”中也有人参与造反!倒是被他们成天诋毁的“党人”,却没听说有一个参与了“太平道”的。这还了得?
当时的政治力量,分为三股:一股是宦官,一股是外戚,一股是党人。宦官已经证明是靠不住了,外戚虽然相对让皇帝放心些,但靠裙带关系谋来的高位,似乎还不能证明有相应的能力——能用的,就只剩下被禁锢的“党人”了。
所谓“党人”,都是当时一些有名望的清流人士,在朝野之间有很高的号召力。如最重要的“党人”李膺,当时人都以被他接见为荣,称之为“登龙门”;又如张俭,在“党锢”事件发生后,望门投止,四处逃亡,到处都有人肯冒着危险收留他——如孔融一家,竟争着为收留张俭领罪。《后汉书·张俭传》中称:“其所经历,伏重诛者以十数,宗亲并皆殄灭,郡县为之残破”。在当年“党锢”最高潮时,连大名鼎鼎的度辽将军皇甫规,都因没能列名为“党人”,感到相当遗憾。
所以此时,皇甫规的侄儿皇甫嵩乘机向灵帝建议解除党禁,中常侍吕强也说:“党锢久积,人情怨愤,若不赦宥,轻与张角合谋,为变滋大,悔之无救。今请先诛左右贪浊者,大赦党人,料简刺史、二千石能否,则盗无不平矣。”灵帝遂在他们的建议下,诏天下解除党禁。这一决定,受到了天下人的拥护,从客观上为东汉政府平息黄巾起义,奠定了基础。
在解除党禁的之前,东汉政府还诏敕各州郡修备攻守器具,简练器械,于函谷、大谷、广成、伊阙、辕、旋门、孟津、小平津等八个关隘设置都尉,以拱卫京师洛阳。同时皇帝自己掏腰包筹措军费,并以西园厩马补充部队。
虽然已经摇摇欲坠,但东汉政府还远没有腐朽到不堪一击的地步。
三、从颍川到冀州
黄巾起义虽然声势浩大,但其力量相当分散,主要集中在冀州、颍川、南阳等三个地区,其他各部也只局限于本地。这就使得东汉政府有可能集中力量,各个击破。
从初期的混乱中回过神来的朝廷,以外戚河南尹何进为大将军,封慎侯,统率左右羽林、五营营士屯于都亭,以拱卫洛阳。
以卢植为北中郎将,北上冀州讨伐张角。
以北地太守,沙场宿将皇甫嵩为左中郎将,与右中郎将朱发五校,并三河骑士及招募精勇四万余人,共同讨伐离洛阳最近,对东汉政权威胁最大的颍川黄巾军波才部。
《后汉书》称皇甫嵩“温恤士卒,甚得众情,每军行顿止,须营幔修立,然后就舍帐。军士皆食,己乃尝饭。吏有因事受赂者,嵩更以钱物赐之,吏怀惭,或至自杀”,可见皇甫嵩是一位很得军心的统帅。
公元一八四年,即东汉灵帝中平元年,四月中,皇甫嵩与朱联合进攻颍川黄巾军。一开始战事并不顺利,朱被波才军击败,皇甫嵩则退保长社。当时汉军兵力薄弱,而波才军声势浩大,皇甫嵩的部下都惶恐不安。
然而黄巾军毕竟缺乏军事经验,随即被皇甫嵩抓住了破绽。他冷静地对部下们说:“战斗的胜负,不在于人数的多少,而在于兵法之奇变。你们看,黄巾军黄巾军虽然士气旺盛,但波才却缺乏军事常识,竟然在草丛旁建立营寨。如果趁月黑风高,半夜里放上一把火,敌军必定惊乱,这时候纵兵出击,必定获胜。”
于是皇甫嵩命令少数部下点燃火炬登城防守,给波才造成汉军主力忙于守城的假象。暗地里,他却组织精兵悄悄绕出包围圈外,纵火大呼,城中部队也击鼓出战,波才军大乱,四散奔走。这时恰逢被时人誉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的骑都尉曹操奉命率军来援,朱也组织残兵合力围堵败逃的黄巾军,波才军被斩首数万人,几乎全军覆没。
这是曹操这位未来的枭雄,第一次面对真实的战争。
东汉朝廷随即以此功封皇甫嵩为都乡侯。而朱却因与宦官有隙,未得封赏。
皇甫嵩、朱乘胜进攻汝南、陈等地的黄巾余部,在阳翟再次击败波才,在西华击败彭脱,其余黄巾余部或投降,或散去,颍川、汝南、陈等三郡都被平定。
皇甫嵩归功于朱,并替他上书求赏,朝廷遂进封朱为西乡侯,迁镇贼中郎将,以皇甫嵩军进讨东郡黄巾,朱军进讨南阳黄巾。八月,皇甫嵩军在仓亭一战中击败黄巾军卜已部,生擒卜已,斩首七千余人,随即奉诏北上驰援冀州战场。
这时,冀州战场上战事并不顺利,东汉王朝虽先后派遣北中郎将卢植、东中郎将董卓指挥这一战场,但没有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双方处于僵持中。因此,当皇甫嵩军平定颍川、东郡的黄巾军后,东汉王朝立即将这支主力部队调往冀州,以期打破冀州战场上的僵持局面。
冀州黄巾由张角兄弟亲自统率,有二十万之众,是黄巾军中最为强大的战略性力量。卢植进入冀州后,与张角军连续交战多次,斩首万余人,双方僵持于广宗一带。卢植虽然没有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但牢牢牵制住了这支强大的黄巾军,为其他战场的胜利赢得了时间。
然而以皇甫嵩在颍川的辉煌胜利为参照,东汉王朝仍对卢植不满意,派遣小黄门左丰前往冀州前线视察战况。左右劝卢植贿赂左丰,卢植不肯,于是左丰回朝后,向皇帝说坏话,称张角军易破,只是卢植不肯尽心。朝廷听信了左丰的一面之词,将卢植用囚车征送京师,另派东中郎将陇西董卓替代他指挥冀州战场。然而董卓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随即在下曲阳之战中失利,并因此获罪——不过这次小败仗似乎并没影响到他的政治前途。
这年十月,皇甫嵩率军进入冀州巨鹿郡,与人公将军张梁部对峙于广宗。此时张角已经病死,其部队由他的弟弟张梁率领,这支部队人数众多,精锐勇猛,皇甫嵩力战无功,随即闭门拒战。张梁军多是临时招集起来的老百姓,缺乏与正规军对阵的经验,见皇甫嵩闭门拒战,逐渐松懈下来。
皇甫嵩在夜间组织好部队,于黎明时分驰突张梁军阵地,双方激战到晡时,张梁军支撑不住,大败。汉军阵斩张梁,击杀黄巾军三万余人,另有五万余人被挤入河中淹死,将士家属全部被汉军俘虏,辎重车辆被焚烧三万余辆。汉军破开张角的棺材,将尸体斩首送往洛阳示众。
广宗之战后,皇甫嵩又联合汉军巨鹿太守郭典进攻下曲阳的张宝军,斩杀张宝,俘杀黄巾军十余万人,将战死者的头颅堆积成塔,筑“京观”于下曲阳城南。
皇甫嵩因在平定黄巾军的战事中立下赫赫功劳,被东汉王朝任命为左将军,领冀州牧,加封为槐里侯,食邑八千户。皇甫嵩是个有见识的官僚,他在冀州牧任上,以民不聊生,请朝廷用冀州一年的田租赈济灾民,缓和了社会矛盾,颇得老百姓爱戴。时冀州歌谣唱到:“天下大乱兮市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赖得皇甫兮复安居。”当时,皇甫嵩威震天下。
黄巾起义,敲响了东汉王朝的丧钟,然而统治者们并没有因此而觉悟。
当时海内虚困,而朝政日乱,有识之士纷纷自谋前途,原信都令阎忠游说皇甫嵩道:“难得而易失者,时也;时至不旋踵者,机也。故圣人顺时以动,智者因机以发。今将军遭难得之运,蹈易骇之机,而践运不抚,临机不发,将何以保大名乎?”如今天下大乱,时机难得,皇甫将军您在刀刃上游走,总得有个打算吧?
皇甫嵩:“啊,您说啥?俺不明白……”
阎忠:“天道无亲,百姓与能。今将军受钺于暮春,收功于末冬。兵动若神,谋不再计,摧强易于折枯,消坚甚于汤雪,旬月之间,神兵电扫,封尸刻石,南向以报,威名镇本朝,风声驰海外,虽汤、武之举,未有高将军者也。今身建不赏之功,体兼高人之德,而北面庸主,何以求安乎?”你皇甫将军威震天下,人心拥戴,然而朝廷昏暗,你立此不赏之功,很是危险啊!
皇甫嵩:“俺成天为国事操心,忠心耿耿,有啥危险的?”
阎忠:“那么,俺不妨说得更明白一点……不过你得先保证不出卖俺……想当年,韩信因为刘邦“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而不忍心背叛他,拒绝了蒯通劝他乘刘项对峙之机自立为王,放弃了三分天下的好时机,最后利剑已揣其喉时才后悔不迭。今天你皇甫将军威权重于当年的韩信,而当今皇帝的权势却远不及当年的刘项,正是独树一帜,夺取天下的好时机,可千万不能学韩信啊!”
所以,你应该“崇恩以绥先附,振武以临后服,征冀方之士,动七州之众,羽檄先驰于前,大军响振于后,蹈流漳河,饮马孟津,诛阉官之罪,除群怨之积”。
如此,“虽童儿可使奋拳以致力,女子可使褰裳以用命,况厉熊罴之卒,固迅风之士哉!功业已就,天下已顺,然后请呼上帝,示以天命,混齐六合,南面称制,移宝器于将兴,推亡汉于已坠,实神机之至会,风发之良时也。”
否则,“夫既朽不雕,衰世之朝难佐。若欲辅难佐之朝,雕朽败之木,是犹逆坂走丸,迎流纵掉,岂云易哉?且今竖宦群居,同恶如市,上命不行,权归近习,昏主之下,难以久居,不赏之功,谗人侧目,如不早图,后悔无及。”
简而言之,东汉王朝已经腐朽不堪,难以尽忠辅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