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胚-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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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站稳就趁机伸手去拉他的面罩,被他一手抓住。
那手,清凉透骨,如握冰雕。
我用尽力气将手缩回,忍不住哈了两口热气暖暖:“你是个孤魂野鬼吧,浑身上下一点温度都没有。”
他并不多话,只是瞥了一眼牢房后问我:“如若你能逃出这间魔窟冰笼,你最想去的地方是哪儿?”
人人都知晓无盐狱仅竹林一个出口,在这密不透风的石洞里就算不被冻死,也会被饿死窒息死,哪还有什么逃出生天的机会。
但是我要是侥幸逃了出去,我一定登上归藏山,去绝色山庄找那北离算账。
我好端端的一条性命,十六年前被亲人抛弃也就算了,阿婆捡了我是我上辈子积了阴德,谁知这破庄主硬要将我这个丑八怪点成了美人胚,害的我才苟活十六载就要惨遭冰火之灾。
不论生死,做人做鬼我都要去向北离讨个说法来。
只是李瑶说过,不可轻信于人。
尤其是在当下这生死攸关的时候,我定不能将心中所想直言道出。
“四海之阔,天地逍遥,任我一一往矣。”我囚首垢面,满身泥污,却口出狂言。
他却并不因此取笑于我,只是摸摸我的脑后勺十分笃定的说:“笼中浮华,确不适合你,当年一念之差铸成大错,我必定用余生竭力弥补,今日之辱,你莫要怪我。”
话语最后,底气崩盘。
我好奇的问:“长相乃天注定,人生百态,若无丑陋,如何才能彰显出美丽来,要怪就怪那个臭北离,自己长着一张好看的脸,就到处去点美人胚,要说铸此大错的人,非北离莫属。”
传闻每一届当选绝色山庄庄主的人,跟武林盟主一样要经过重重考验,想必那北离不光有一张好看的脸,还有一身超强的武艺和笼络人心的手腕吧。
他陷入了沉思中,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楼玉笙绝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你救了我两次,我要是能活下去,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活人?你叫什么名字?”
不过一个称谓罢了,他却半天不说话,我等急了,就又伸手去拉他的面罩。
他稳稳后退两步,漠语:“区区过客,何必留名。”
我忽的一阵心塞,也怪我唐突了,被关押在这无盐狱中的人,哪还有什么名字可言,统统都是罪名罢了,也不怪他不情愿说,我思索片刻,讨好道:“恩人第一次救我的时候,身上一股白芷香味十分沁人,不如我就叫你白芷吧,也许不及你本名好听,但十分应景。”
我正得意自己给他取了个好名字,矮人突然蹿了出来:“白芷乃姑娘芳名,他一粗壮汉子,怎么能用,你不如叫他白痴来的更好。”
这不就等于恩将仇报吗?
我立马摇头,义正言辞的指出:“阿婆说人生在世,结草衔环是美德,不可忘,既然白芷太过闺秀,我就叫你大白吧,好歹有个称谓,劫后重生也好报恩有名。”
矮人冷笑一声:“进了无盐狱中的女子大多呼天抢地的,只你一人还能谈笑风生,姑娘,能活着走出这里的人,从未有过。”
我也不过是想自欺欺人罢了,不想自怨自艾的过完最后三天。
大白出口阻拦:“罗爷爷,她还是个小姑娘,你别吓着她了。”
我立刻蹿到大白身后去,点点头:“就是,阎罗爷爷你别吓我,哪怕明天便是断头日,今天也要对酒当歌,逍遥快活,才不枉费人活一世,苟延数载。”
矮人怔住了:“别叫我爷爷,巧舌如簧这一套对我不管用。”
他果真就是大白所说的阎罗爷爷,我仔细瞧他,鹄面鸠形,尖嘴猴腮,怪不得会被关押在这无盐狱中,永不见天日。
只是男人貌丑也躲不过这个无盐魔咒吗?
我好奇的问:“阎罗爷爷也是因为长相丑陋才会羁押在这无盐狱中吗?”
大白想阻止我,已然来不及。
阎罗爷爷却不怒反笑:“你这丫头,好生有趣。只怕到了夜里,你的骨头都要被冻成冰,咔嚓一下就能折断的时候,你哭出来的泪水都会把脸给冻成冰雕,看你还有没有这能耐逞强嬉笑?”
不提还好,一说起冰雕,我浑身都哆嗦了一下,这无盐禁狱中,还真是个万年冰窟啊。
“那要看阎罗爷爷会不会给我讲故事了,阿婆在世的时候经常给我讲鬼故事,她说她能看见好多的小鬼,有些小鬼连路不会走呢。”
我边说边朝着牢中走去,目之所及,一共七八个牢窟,每个牢窟中都亮着一盏宫灯,平日瞧见宫灯只觉得它比烛火亮堂,此时一看,灯光辉映着洞壁上的水珠,熠熠闪光,一排望去,似乎有点花灯节的氛围了。
走到最里头那间,风呼呼的刮了进来,我裹紧身上的锦衣朝那风口走去,突然看到一个脑袋瓜子从风里冒了出来,我吓得尖叫,却后颈吃痛,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第18章:逃出生天()
“醒了,醒了。”
十分好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紧接着便是一只手落在我的额头,惊喜的说道:“谢天谢地,烧也退了。”
我双眼疲乏的很,完全睁不开来。
一块温润的湿毛巾突然擦了擦我的脸,我紧绷的脸才稍稍感到舒适,慢慢睁眼,韩紫凝那张娇俏的小脸蛋就乐开了花:
“七宝哥,玉笙醒了。”
我艰难的坐起身来,七宝从门口进来,手中端着汤药,味浓刺鼻。
“我的小祖宗,你要是再不醒过来的话,我可就要把你丢进深山乱坟里喂狼了。”七宝在床前坐下,端了汤药吹了吹递给我:“刚好不烫,快喝,等你身子好利索了,我带你去婆罗山摘早桃去。”
那时候,我还小,正是贪玩又长身体的时候,婆罗村和梵音村相邻,我便常常在饿极了的时候去找七宝,七宝就带着我漫山遍野的去摘野果子,那年六月初,在婆罗山临近梵音山的谷底发现了一片桃花源,桃子早熟,味道偏酸,于我而言却已是世间珍果。
我记得在桃花树下,七宝问我,玉笙,你能摘下面具让我看一眼吗?
我虽打小顽劣,却也不敢擅自揭开面纱,每每七宝提出,我便与他约定好,等年满十六揭开面纱后,一定会亲自到婆罗村来找他,再揭开面纱给他瞧瞧我到底生了何等模样。
此刻我面纱已揭,又是个面目可憎的丑八怪,我羞愧的躲进被窝里,捂着被子死活不出来。
七宝强硬的拉了好几次被子,都拗不过我的一身蛮力。
韩紫凝便再三劝七宝:“你先出去待会儿,她刚醒,这样捂下去又该中暑昏厥了,等我劝慰她一番,你再进来,如何?”
七宝不应,抱怨道:“你个没良心的小祖宗,要不是紫凝姑娘作画完毕后火急火燎的赶来告诉我你的境遇,你早就晒死在浣纱滩上了,你昏厥了整整三日,你那张脸我都看了不下百次,难道我们数年来的交情还不及娘生上天给的一副面容?”
话虽如此,但我这张丑脸真是无颜见人呐。
七宝又接着说:“真正的朋友,不在乎你美丑胖瘦,不在乎你富贵贫穷,更不在乎你高枝囹圄,我在乎的是真心。”
韩紫凝在一旁继续拉我被子:“玉笙,天气燥热,你这样会把自己捂坏了的。”
我还是没有勇气掀开被子来直面七宝,他突然用力将被子拉起丢至床尾,握住我的胳膊将我拉了起来:“楼玉笙,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你看着我,我这个七尺男儿为你洗衣做饭煲汤熬药的,我容易吗?你就这样对我,多看我一眼都嫌烦了是不是?”
明知我这个人生平最受不了别人说我不够仗义,他却偏偏点我痛穴。
我噙着泪久久不敢落下,对视多时才嘟噜出一句:“安迟青烟,你要是再不把汤药端给我喝的话,你又要重新去给我熬药了。”
七宝警觉的捂着我的嘴:“我的小祖宗啊,你是生怕我多活几日碍你眼吗?”
韩紫凝傻愣了一会儿后,才问:“安迟青烟是谁?安迟家族二十年前就灭门了,我听水云居的长老说过,如今的江湖上好像再没有安迟一脉的人了呢?”
我端着七宝给的汤药咕噜咕噜的喝着,喝完后一抹嘴,故作惊讶的说:“紫凝,你的面纱呢?为何不戴?”
韩紫凝含晕浅笑:“这天儿怪热的,再捂着一块破面纱,不用等入宫见皇上,我就先把脸给捂坏了。”
看她那一脸娇羞的模样,我忍不住伸手去摸:“紫凝,你真好看。”
七宝起了身从房间里拿了一块铜镜递给我:“世人见识浅陋,以为你模样吓人,可在我眼里,你这右脸上的鸾鸟图纹栩栩如生,定是上天厚爱于你,舍不得你入宫被那金陵城中的老头子糟蹋了去。”
我刚伸手要去接,韩紫凝便挡在我眼前:“不过一副皮囊罢了,何必太在意,今天便是三日时限,我派了宝妆去梵音村打探消息,日头已偏西,那丫头脚程再慢也该回来了。”
三日前的遭遇历历在目,我猛的一惊,拉着韩紫凝问道:“村民们要烧死我,我应该在无盐禁狱中,怎会在婆罗村呢?”
七宝耐心解释:“那一日我正好想去梵音村凑热闹,半路上碰到紫凝姑娘,我们便沿着浣纱河想悄悄潜入竹林去无盐禁狱救你,那时候你已经躺在浣纱河滩上了,日头毒辣,你奄奄一息,昏迷了整整三日。”
莫非那个风口是无盐禁狱的另一个出口?
那大白和阎罗爷爷呢?
他们应该是负责看管我的,我从无盐禁狱中逃了出来,那他们的下场必定凄惨。
思及此,我下了床走到门口张望着。
韩紫凝走到我身边,握着我的手宽慰我:“你放心,宝妆是乳娘的女儿,对我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出卖你的,为了确保你的安全,你从无盐禁狱中逃出来的消息,我没有告诉微摇姑娘,毕竟她是族长的女儿。”
我十分感激韩紫凝如此细心的为我着想,但我此刻更想知道梵音村的火刑是如何收场的。
正当我站立不安时,韩紫凝指着小路那头说道:“宝妆回来了。”
第19章:悬赏缉拿()
我放眼望去,小路尽头残阳如血,并未看见人影。
见我疑惑,韩紫凝玲珑一笑:“我是水云居唯一被点了美人胚的姑娘,身上背负着整个水云居的荣辱兴衰,宝妆是乳娘一手调教出来的制香高手,我烹的茶与众不同,是因为有宝妆的香帮我入味,所以我和宝妆就算走散了,隔着几里之遥,我们都能闻到对方身上的香味。”
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事。
我一声轻叹,身为美人胚,打小就要学琴棋书画等技能,我除了调皮捣蛋,什么都学不会。
韩紫凝说完就迎了出去,小路尽头果然看见了宝妆一路小跑的身影,那股清香随风袭来,着实好闻。
“宝妆姑娘,怎么样?梵音村有什么动静?”
不等韩紫凝开口,七宝就迈着大步走向宝妆,宝妆一手抚心口,一手扶着韩紫凝,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小,小姐,不妙,情况不妙。”
韩紫凝那张俏脸十分镇定,拍拍宝妆的后背:“不急,先进屋喝口茶坐下来慢慢说。”
待宝妆休息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