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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上京宫情史-第20部分

小说: 上京宫情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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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又是自己的族人,罚点俸饷,赔点奠仪金银,也就算了……”

    完颜绰冷静下来:护卫王药若是过当,万一遭到皇帝猜忌,扯出些往事来可不是玩笑的。她头一低,恢复了委屈柔和的模样:“自然的,刑律宽严并济才是正理。只是……只是妾也有些小小的悔意……若不是……若不是……”

    萧邑澄笑着抚抚她的肩头:“也没什么悔的,你是皇后,就是打了没出息的南蛮子的坐骑一下,又有什么大不了?若是那人侥幸能活着,赏件猎物也就恩重如山了。”

    到了未时,一上午打猎的收获颇丰,带着新鲜甜腥味的鹿皮、獐子皮、熊皮……一件件剥得干净,挂在树杈上;猎物的肉则煮汤的煮汤,烤制的烤制,虽然做得粗放,因为新鲜,味道也还不赖。

    完颜绰惦记着王药,服侍着累了半天的萧邑澄午睡,然后大方落落地叫阿菩等侍女带上两块烤獐子肉,一大碗鹿肉汤和一碗烈酒,从军医那里问到了王药休息的地方,揭开那简陋的帐营帘子就直接进去了。

    王药赤着上身,肩膀和背上有些轻微的擦伤,用生白布裹着。完颜绰已经仔仔细细问过军医,都道一根骨头没断,一块肌肉没拉伤,除了擦破几处皮,啥事儿都没有。唯独不知道是不是摔下马时撞坏了脑子,虽然一个包都没有,但是就是一直睡得不醒。

    王药感觉到两根手指在扒他的眼皮,忍了又忍没有睁眼。然后是一声熟悉的冷哼,接着,鼻子眼儿里塞进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他再也忍不住了,“阿嚏——”响亮的一声。

    “还装呢?”

    王药睁开眼笑道:“你熏的什么香?”

    “什么香都没熏。”完颜绰说,“我看你是饿了,明明是肉香。”

    王药自然不至于连熟肉香和女人的身体香味都分辨不清。只是睁眼后见帐营里还站着别人,那些轻浮的、尖锐的话还是咽下去了,干干涩涩说声:“谢皇后赏。”自己伸手要端阿菩手里的肉盘子。

    阿菩“噗嗤”一笑,完颜绰也冷笑道:“他们怕你撞掉了魂儿,特特把你安置在这冰清鬼冷的破地方,个个儿躲得你老远,怕你那游魂会乱附别人的身,给人家带来灾难——你呀,果真是个灾星!”

    王药不屈不挠从阿菩手里拿过肉盘子,撕开一块獐子肉大口吃起来,肉里头靠骨棒的地方还带着血丝,鲜嫩爽口得无以复加——在大晋,美食各式各样,可是偏就没有这样原滋原味,粗犷豪放的吃法!他又端来汤碗,煨得雪白的鹿肉汤里飘着粉色的鹿肉、酱色的鹿血块和碧绿的韭花儿,香喷喷地也很好吃。他咕嘟咕嘟喝了一碗,最后从床头一个简陋盘子里撕了两口干麦饼填在嘴里,笑道:“吃得舒服——他们小气,原本只给我一盘烂饼子做午饭。”

    完颜绰看他毫不矫揉造作,吃得香,心里是说不出的适意,胸怀也豪放多了。把那壶酒搁在王药的地铺旁边。见那家伙馋酒的鬼样子,不觉好笑,板了脸说:“你不觉得还该对我说些什么?”

    王药笑道:“我虽不是君子,但也不是常戚戚的小人。你虽然设计害我,逼着我骑马,还拿马鞭子抽我的马屁股,但我也不计较你。所以,不用说什么了,咱们一笑泯恩仇就是。”

    完颜绰一把把酒壶拎开。

    王药见她生气了,又笑道:“那好吧。臣,书令史王药,叩谢皇后娘娘赐食厚恩。——你爱听这个?”

    她平常不爱听这个,马屁话么,都知道是假的,浪费时间。可是看他油嘴滑舌,满不在乎的样子,就像敢在郗家坦腹东床的王羲之,洒脱狂狷到可爱。她刚把酒壶放回去,便被敏捷的王药一把抢走了,对着壶嘴大大地喝了一口,那烈酒猛地到得喉头,一下子把他呛到了,咳了半天,却连呼“过瘾!”“快哉!”

    “‘过瘾’什么?‘快哉’什么?”完颜绰一脸嫌弃,扭头吩咐几个小侍女去再拿些肉和酒来,只留了阿菩一个人在营帐里。

    王药目光一凛,停了一会儿才说:“我第一次在这种荒蛮地方茹毛饮血,怎么不过瘾?怎么不快哉?”

    完颜绰知道他有嘲讽意,更知道他永不服输的德性,淡淡笑道:“鹿血也算是吃过了,不知你如何‘茹毛’?外头倒是现成有刚剥好的皮毛……”她蓦然被他直勾勾的眼神打断了话头,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斗篷上的一圈黑色狐毛,狐毛衬着她粉白的脸,晃动着的额角的金珠、耳畔的珍珠,岿然不动的她雁翅般的长眉,闪闪发亮的眸子,无一不让他血脉偾张。

    而阿菩,也看到完颜绰喉咙微微一动,胸口起伏得比平常厉害,她会看眼色,急忙道:“主子,我到帐营外头瞧瞧那些小妮子有没有来。”

    完颜绰闷闷地“嗯”了一声。

第24章 窥破() 
这样偏僻的帐营,这样危险的直视,让人额角出汗,心脏怦怦乱跳。

    王药拱拱手,语气严峻:“完颜皇后,今日厚赐下臣,王药已经感恩不尽,瓜田李下的事,一之为甚,岂可再乎?”

    完颜绰有些恼,冷笑道:“瓜田李下?你这会子装什么圣人?这瓜,这李,你没吃过?撇得倒干净!”

    王药正色道:“此一时彼一时。皇后已经到了这样的位置,理应克制*,不要被拖得深陷泥淖。”

    完颜绰有些恍惚也有些不甘。王药说的道理她明白,现在是她最圆满的时候:皇帝信赖,大权在握,最大的敌手也被扳倒了。压抑了那么久,对那个不爱的人强作欢喜,印仗趾茫翟谑抢鄣煤埽芟氩⒁淮巍H欢裁靼祝牡匚换贡匦胍栏阶呕实鄣亩鞒瑁实鄣亩鞒瑁怨乓岳淳褪且锌坎蛔〉谋剑�

    完颜绰只觉得浑身都冷了下去,那种火烈的感觉消失了,力量感似乎也消失了。她又不那么愿意承认自己的虚弱,只能把自己的火气向王药宣泄:“如此说,我倒该谢谢你的提醒,从此别离,再无瓜葛?”

    王药盯着她,良久微微一笑,拱手道:“如此最好。”他看到她眼睛里隐隐的雾光,心头大震,然后觉得自己才是沉入深不见底的泥淖的那个人,呼吸都被涌进心田里的泥浆窒住了。而对面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也是个绝不肯显露脆弱的人,用带刺的话对他说:“是呢。早听说王却疾是个风流人,百花丛中翩翩而过,自然一切都看得开。女人如衣服,想穿就穿,想换就换。”

    王药冲她稽首,说出来的话却既不切题,也不辩解,而是闷在嗓子眼儿里瓮瓮的:“王药不配。”

    完颜绰扬声道:“阿菩?”

    王药未曾抬头,听见几位侍女进来收拾东西的声音,听见完颜绰的软皮靴子踩着他帐营里的粗毡昂然出去的声音,帐门下端的木条撞在门框边,声音响亮,风把外头的秋日泥土的气味吹进来,帐中残余的她的气息越来越淡的,王药挪了挪身子,双腿已经发麻,挪动带来细细碎碎的痒痛。

    外头篝火的“哔剥”声和契丹风俗的歌声响了起来,大约是开始享用猎物,载歌载舞了。这样的欢乐与他无关。午后吃了顿饱的,既然肚子不受罪,王药决定把病继续装下去,他在隐隐约约的欢乐歌声中闭目养神,睡虽然睡不着,但是可以撸顺很多事情,他看起来洒脱倜傥,其实自己知道,那是他应对这个无情的世界的屏障——可是事情并不会消失,比如他虽然有故国,有故园,但实际仍然无路可去。

    另一张脸慢慢浮现在他眼前,她面目模糊,而举止娴雅,人人都说是难得的良配。然而伴生的,却是父亲的责打,母亲的抹泪,哥哥姐姐俗套的劝说。王药只觉得窒息得比刚才还要难受,在狼皮褥子的地铺上狠狠一个翻身,又努力去想汴京教坊里形形色_色的美人,她们手中箫笛琴笙,口中曼妙诗词,浅笑倩兮,美目如盼——可惜,一个个还是面目模糊。

    外头突然传来一声*的呻_吟,声音极似完颜绰,已经迷迷瞪瞪的王药突然一激灵,已经沉重的眼皮子突然间用力地睁开。

    “陛下!陛下!……”女人伉爽又妩媚的声音隐约可闻,时而轻笑,时而又娇呼。王药顿觉气血上涌,虽然明知道这再正常不过,却也手脚冰冷颤抖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这“正常”里有点不正常的地方:完颜绰是有名有份的皇后,萧邑澄若是要临幸皇后,应当在条件适意的帝王营帐里,外头宫娥宦官打水伺候着,何必选这样偏僻的地方?

    王药穿上靴子,蹑手蹑脚揭开帐门往外去。夜晚星月辉煌,一丛丛灌木树影被月光照得片片叶子都在闪光,蟋蟀金铃子在草丛里放声歌唱。穿过一座矮丘,隔着几丛灌木,在四围离得远些的地方能看见有几个执戟的侍卫背身立着,背着月光的地方两个人影在疯狂地动作着,叫声也不大避人,肆无忌惮一般。

    骑在上头的是女人,亚腰葫芦似的充满着诱惑感。王药隐隐觉得这个“完颜绰”的身形比平常看起来略宽了些,胸前的两团剪影也丰伟很多。她俯身下去,“咯咯”笑了一阵,又低声说:“我可没皮没脸一切都给了你,你若还耳根子软,一味地只听我那个心狠手辣的姐姐的话,非要把我们母子迁出去,我只一辈子恨你。”

    下头那位正在着急的时候,含混应道:“答应你的,自然会做的。不过你也要给我时间和契机,毕竟,出口的话要驳回,哪那么容易!”迫不及待抬头索吻。

    上头的人影扭了两扭,惹得下头的一阵难以克制的闷哼,那丰伟的胸又垂了下去,上上下下蹭个不停,最后低声道:“你对她情分好深,不然,作为皇帝,有什么办不成的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是附耳说了个什么法子。萧邑澄“啊?”了一声,似乎没有同意。

    那女子抽身要走,被皇帝的手一把拉住,转而转下为上,一边狠狠临幸,一边说:“你们姐妹,都是一样的性子——叫人又爱又恨,怎么好?”

    下头那位被他撞得带了哭腔:“她恨我入骨,恨不得我们姐妹只存留她一个,若不是父亲保着我们姐妹,我们早连灰都不剩了。可是父亲年纪大了,我日日惶恐不安。我不过想带着儿子活下去,又不想掌权夺位,又是有多高的欲求?陛下以为懂她,哪里知道她在外头的恶名?但凡挡路的,都是她踩在脚下的垫脚石,她踩着多少骷髅爬到今天的位置,谁知道下一个是谁?……”

    眼泪和话语都直白无顾忌,不是撒谎。男人停了一息,叹气道:“别说了,我尽力保你就是。”

    他略一温柔,女人就强悍起来:“我还真不信你!”着手去推拒。

    王药已经明白了大概,心里骇然,小心翼翼地慢慢后退,打算离开这样的是非之地。他白天找了个落叶厚实的地方假摔,虽然没有受重伤,但肩头腿侧还是擦破了大块的皮,动作远不及日常敏捷。后退时一条凸出的树根绊了一下,他便没有能完全稳住身子,重重一脚踏在一丛枯草里,声音在宁静的秋夜里分外明显。

    动作着的两个人顿时分开,边急遽穿着衣物,边听见皇帝大喊:“都聋了?围住!”

    分散在四围的十数个侍卫迅速地朝他聚拢来,王药瞧瞧身后,自知就算逃掉一时,他的营帐就在小丘之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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