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谋-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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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在原来的清单上再添上两成?”
“能得亲王看中的汉商,果然洒脱。”扎西毫不吝啬夸奖,兴奋的搓着手道:“李庆兄弟随便加,少一点也没事。不过,加的就别记在账本目了,免得家人为这事吵起来。您不如另外给我个单子?”
元启熙当然不介意,甚至有些惊诧。
私扣公中收益这种事,在大吴也只是大家心里都有算的“秘密”。在外打拼的男人私下扣点收益方便做自己的事,只要不过分,便是一家之主也睁只眼闭只眼。不然谁乐意风里来雨里去的四处奔波?扎西这种做跨境生意的,风险就更大了。预先在大吴留点私藏,以免下次去时出了意外,避免到了他族的境内身无物的确是商者该有的谨慎。可元启熙没想到,铁勒人居然能把私藏之事毫不掩饰的说出来。
再合理的私藏,也不会被大吴人放到台面上来说,更不可能与交易方说。讲究周礼的国家,私下闹得再过分台面上也是一片祥和。便是与交易方提及私藏,不光会惹得对方看不起,还容易让人质疑自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没想这种事到了铁勒随口便能说,还能当着家人的面说。
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娜梅尔,又看了看一脸正色的赞哈,元启熙赶紧对扎西连连点头。“我这便回去给扎西兄弟把单子补上。”
元启熙不知道扎西为什么敢当着妻子的面说私藏的事,刘婷却知道。被扎西轻踹了一脚,往娜梅尔方向退时,刘婷冷笑着腹诽:不就是仗着帐子里懂汉语的人不多吗?娜梅尔听不懂汉语,其他人也听不懂,可赞哈能听懂。
铁勒亲王的人能听懂就够了!
酒宴一结束,刘婷便对娜梅尔说:“扎西刚才承认有私藏。他还说私藏都放在大吴。”
此时,娜梅尔刚把鞭子拿在手上——按照扎西在酒宴上的吩咐,刘婷要挨娜梅尔的鞭子。可是,听完了刘婷的话,娜梅尔把鞭子绞在了手里。
“我怎么没听到扎西亲口说?”土生土长的铁勒女人一只脚踩在刘婷身边的矮凳上,用颇有气场的姿态喝道:“你敢抹黑我的丈夫?”
“他说的时候用的是汉语!”刘婷抑不住喜悦:“赞哈能听懂。您找个人去赞哈那里打听。”
娜梅尔沉吟了片刻,手里的鞭子还是重重的扫过了刘婷的脸。
“我会去找。但是这顿鞭子你是避不过去了。”微弱的火光下,愠怒的娜梅尔咬着牙威胁:“敢说假话,我就剥了你的皮。”
走出帐营时,被鞭打到遍体鳞伤的刘婷嘴角一直上翘着。对满是担忧的望向自己简仲溪打了一个“没事”的手势,刘婷忍着痛走进了欧珠的营帐。
虽是自己名议上的女仆,可欧珠一点也不在意刘婷被娜梅尔鞭打。在欧珠眼里,任何铁勒人都可以鞭打汉奴,只要不打死,奴隶的主人不会在介意。
“去给我打桶水来。”欧珠瞟了刘婷一眼,在床上转了一个身。发现刘婷没去打水,径直走过帐内的其他人向自己而来,欧珠不悦的转头问:“你是不是没挨够娜梅尔的鞭子?”
“扎西放了私藏在大吴。”俯在欧珠耳边,刘婷低声道:“他当着汉商的面承认了。亲王派来的赞哈也亲耳听到了。”
欧珠双眼微眯,咬着牙骂了一声。
“欧珠和娜梅尔听了都没什么实际行动,你却被打成这样。”小心的将草灰末抹在刘婷的伤口处,简仲溪心疼的嘀咕:“明知道铁勒这种不毛之地咱们弄不到草药,还如此冒险。不值呀。”
“怎么不值了?”老老实实趴在地上的刘婷转头,得意的说:“怀疑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了。咱们还有两年时间,足够它长到枝繁叶茂,生出果实了。”
简仲溪也不禁笑了。
“四年前,有个和扎西关系不错的商户,就是因为私藏太多被儿子们反了。这事闹得亲王知道了,也不好说什么,只说那几个儿子不该对老父亲下死手。”用烂布条帮刘婷扎好了伤口,简仲溪笑道:“铁勒这方面还真是好,出了力的人都能争产,不似大吴的家主说什么便是什么。”
“所以,我们就等着欧珠和娜梅尔的后招吧。”把卷起的裤子放好,刘婷冷笑道:“两成之上再两成,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外家。扎西这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偏入。”
“养在外家的那个妻子结过婚,还和以前的丈夫生了一个儿子。那女子死了丈夫后,不肯丢下儿子,扎西只好把她养在外面。这事欧珠和娜梅尔不好说什么——铁勒不搞孀居这套,死丈夫再娶的女人到处都是,扎西要娶她回来在铁勒也不算事。只是谁也没想到那女子生下扎西的孩子后,倒和欧珠和娜梅尔有了利益冲突。”
48。 时局()
“他们不内斗,我们两个汉人又怎么能逃脱?”对着扎西的主帐啐了一口,刘婷满脸阴郁:“原来让仇家自己乱起来,才是最有效的办法。”
远在陇西的庄氏大院里,庄老太爷庄倚辰也对庄澄说了同样的话。
“让皇家自己乱起来,才是保住孙琼琚最好的办法。”趿着鞋靠在坐椅上的庄倚辰脸色微愠的问:“不然,你以为凭着自己的力气,能在皇帝眼皮底下保住她?”
庄澄眨了眨眼睛,不解的问:“皇家不是已经乱起来了吗?”
以庄澄的眼光来看,皇家岂止光是内乱。
大吴人都知道,封地在定南公镇守范围内的几个王爷,几个月前就用“弑兄长、非正统”的理由公然反叛皇帝,又打着“清理门户”的口喊谋反。虽说南边的王爷根本没出大吴南境,安安稳稳窝在定南公镇守的领域招兵买马,可他们对当今皇帝的指责,却通过文字或是交口相传方式传遍了大吴的每一处。
“弑亲”这种罪名在皇族当中屡见不鲜。远至汉代,近至上一朝代,都不缺弑子弑兄弟的皇帝。上一朝代,更是出了一个被史书盛赞,却踩着兄长尸首登基的太宗皇帝。可当今皇帝与上一朝的太宗皇帝不一样。目前坐在金鸾殿上,以年号为名的“天诰”皇帝治国平平。
论治国,天诰皇帝治理下的大吴不如先皇在世时的繁盛;论声誉,废太子孙源的仁厚之名又难以超越。偏偏近几年大吴除了定南公驻守的南面一片宁静,其余的邻国却没个消停,弄得边关战乱不止。再加上自然灾害、战乱征赋等等,百姓本就颇有怨言,“弑亲”这条实打实的罪状,可不是在百姓眼里便被无限放大了?就连市井中也常能听到“把兄长都杀了的人,心中哪来慈悲”的暗讽。
可以说,定南公不光拒不奉诏的时机把握得好,撺掇南边王爷公开谋反的时间,也正处于民怨欲出不敢出之时——南境王爷们一宣称谋反,积压已久的民怨便开始沸腾。在皇族内乱还处于口号方面往来时,百姓们对王爷私下收驻兵的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非南境的王爷们偷偷征集私兵,这意味着什么?就算没有谋反之意,也会凝聚谋反之力。未出手,也许只是时局未明,不知该向何处压宝罢了。在庄澄看来,王爷们开始征收私兵,便是皇家内乱了。
庄倚辰可不这么看。
“皇帝还在金鸾殿上坐着,王爷们还在各家老实待着没动。内乱?不过是皇家子弟斗口嘴罢了。”
庄澄脸红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庄倚辰说得倒也没错。
别看大吴乱现纷呈,明面上却维系着和煦的假象。南边虽不听皇令,镇守南境的定南公却没公然谋反,还忙着追击夷匪;至于南边的王爷们,反皇言论是公然诏告了天下,可他们从未出过南境。在定南公的镇守下召兵买马,又没个皇帝在上面指手划脚,岂不比带兵攻到京城更自在?更何况,还能时不时发些硌应皇帝的传单。
南境这是摆明了想分邦而治,多半不会主动发战。他们有镇南公,又在当地经营了好几代,有让皇帝让步的资本。最重要的是,南境王爷们都是开国太祖的兄弟,经过几代的繁衍,离皇位越来越远,怕是早已失了问鼎皇位的心思。
南境隐忍不发,非南境的王爷自然不会蠢到擅动。趁着皇帝要保留兵力应对南境,又要兼顾边关无瑕顾及其他的时刻,私下招兵以壮势力是个不错的办法。而天诰皇帝亦不是蠢笨之辈,能谋反夺位的他虽拿不出各王招募私兵的实罪,却把各王或其后代困在了京城之中,以做人质。
这样一来,皇族内乱就真的只是皇族子弟的口斗之争了。
“孙儿不明白,祖父为何希望皇家乱起来。”想不出答案,庄澄索性直接发问:“神仙相斗,小鬼遭殃。皇家真打起来了,百姓又能得什么好处,咱们又能得什么好处?”
庄老太爷笑道:“我还以为你整天吵着分出去过,是为了方便出去找孙琼琚呢。原来不是啊?”
“当然要去找硕儿。见不到她,我担心。”庄澄坦荡的承认,“分出去了我一边寻她,一边谋点事干。到时候置个宅子把她安置好……”
“妻都没娶就想外宅的事了?可七小子别忘了,孙琼琚不是真正的庄硕。若别人因着你的原故发现了孙琼琚,你拿什么保她?”扬手示意庄澄噤声,庄老太爷细细道来:“世间的事,只要有了,早晚会真相大白。孙琼琚是太子孙源唯一存世的女儿,便是最有资格登上皇位的人。不光皇帝容不下她,任何对皇位有念想的人都容不下她。你想让她安安稳稳,还是想看着她成天提心吊胆,生怕被人知道身世?”
“当然是安安稳稳。”庄澄更觉奇怪,却又仿佛抓到了什么。他惊声问:“祖父的意思是,她即是皇女,便只能以皇女的身份才能得到安稳?”
“瑕不掩玉,皇女便是皇女,再怎么掩饰也躲不开世人的眼睛。若想她安稳,就得想个办法让她以真正的身份好好活着。”凝重在庄倚辰的脸上弥漫而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打起来,皇女如何立足,又如何脱颖而出谋取助力?”
“您的意思是,让硕儿……孙琼琚趁乱谋利?”庄澄略一思考,连连点了头:“这办法好!没什么能比自己有兵有地更安稳的了。我们先把孙琼琚找到,然后再筹谋?”
庄倚辰一掌便拍在了庄澄的背上。
“你小子想得美!找孙琼琚的事我自有安排,叫你来,可不是为了许你出门找她去。”扬了扬手里的信,庄倚辰意味深长的说:“你先去廊坳,把这信送给郭家二老爷。若肯把亲定了,我安排你去途阳葛氏,葛家会有人带你去办与孙琼琚有关的事。”
哪里是送信,明明是去给郭家人相看!
庄澄像炸了毛猫的一般跳了起来:“我不要定亲!”
49。 出府()
庄澄对亲事的排斥,不光与庄硕的“死”或多或少与亲事有关,还有庄家对自己情感的亵渎。
发现紫佩和红绒两个丫环与庄硕有两分相像后,庄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当场摔了紫佩递来的茶,气呼呼的进了地窖不愿出来。便是庄家现在的大少爷,庄澄的堂长兄庄湛来请,他也支支吾吾不肯出去,托庄湛把自己的东西拿进地窖。直到元老太爷要他回屋,他才算有了发泄的对象。
“以为找两个长得相似的丫环来,我就会把她们当成硕儿了吗?”完全被软禁在了庄府,庄澄无所畏惧的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