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谋-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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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办完事后以金帛打发便好。来人不知前因,亦不知后事,方为万无一失之法。
二来,元老太爷只说要找到刘婷,即没透露刘婷是元柔芷的孩子,也没说找到后有任何打算。这说明元老太爷也知事关重大,对自己的儿子都有所隐瞒,又怎肯让元家的人知晓?更何况,一个未及笄的小姐别说流落在塞外,便是在后院之外独自生活,名声也毁了。元老太爷即便没有明说,元启熙也知道刘婷不能回到元家。
不想刘婷终其一生都被下人瞧不起,或是成为世人非议的对象,最好不让元家下人知道她的存在,自然也不能用到元家的人。哪怕顺利把刘婷带回大吴,悄悄安置在他处,也要小心提防。元启熙好歹是元家五老爷,在外院养到了个姑娘的事一旦传了出去,关注刘婷的可就不光是元家的下人了,还有可能惹来其他世家的注目。
难就难在,不能找元家的人,也不能随便在外面抓个人。
铁勒环境恶劣,又存在语言不通的问题,汉人听到出塞就摇头,愿意来的人不会多。就找到了愿意来的人,也未必合心意。来人必须能在恶劣的塞外生活,最好还能说铁勒语。如果连交流都困难的话,如何在扎西面前说上话,又如何帮刘婷?
还有忠心和胆识。刘婷的身世事关重大,绝不能对任何人明言,只能寻个借口搪塞过去。若来人对元启熙甚至是对汉人毫无忠心,在举目无亲的铁勒境内屈于他人,又怎么会继续帮到刘婷?便是透露了元启熙请人的目的,即会引来铁勒人的警惕。搞不好,连刘婷也会抵触。与刘婷仅有的几次说话机会,元启熙已经看出她的防心。也难怪,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突然有个素未谋面的人说要帮自己,谁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吧?
偏偏在外面不知根不知底的外人,最难确认是否忠心。元启熙又不能对刘婷说:“你母亲是我的侄女,你得叫我一声外叔公。”这和对她说:“你是孙氏王朝的皇女,你有位上皇位的机会”有什么区别?
引得刘婷为逝去的父母伤心事小,让她起了为父母报仇的心思事大!杀害她父母的人正是当今皇帝,刘婷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旦借着皇女的身份伺机报仇,天知道她要应对怎样的灾难?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追随皇女的人有几个会真心对刘婷,又有几个会没有自己打算的,一心只为刘婷谋划?只怕是各怀不轨,要借着刘婷的皇女身份为自己谋利罢了。
比起为侄女元柔芷平反来说,元启熙更在意的是刘婷是否平安。在他看来,活生生站在眼前的刘婷出生便没有了父母,又沦落到如此地步,该过着被人捧在手心上的日子才是佛祖慈恩。可是,若不能让刘婷回到大吴,又如何让她过上元家小姐该有的生活?
元启熙苦笑着继续盘算:这个请来帮忙的人还得心思细腻,让刘婷愿意接近才好。同为女子的话,或许更容易让刘婷放下防备心?可我能托人去找这个人吗?
出发前,元老太爷曾千叨万嘱,让元启熙一定不能以元家人的身份出塞。与夷族通商有违大吴律法是个原因,更大的原因是怕被其他世家查觉元家人出塞的行为。
目前大吴的七个世家,哪家没有几个心思活络之人?茶岭元家出过太子侧妃是全天下人皆知的事,皇族内乱近在眼前之际,元家人出塞,这事光是被其他世家得知,就算想不到废太子侧妃的女儿仍在,也会有所警惕。万一有人顺着这条线查到了刘婷的存在……
46。 蚁穴()
扎西用铁勒语发出的喝斥声,让元启熙的嘴角又抽了一下。看着被骂到不敢抬头的刘婷,他强压着回击扎西的冲动继续思忖。
在铁勒能帮助刘婷的人,最好不能以奴隶身份进来!她要的不是能一个做伴的奴隶,我要的也不是一个只能帮刘婷挨打的下人,而是要一个能想到办法让刘婷能摆脱奴隶身份的人。既然不能是奴隶,便不能被扎西掳了回来,那这个人怎么进扎西家就是大难题了。
主动送过来?太显眼,太容易惹来怀疑!最好能让扎西主动要,或是不动声色的寻个其他办法。
在脑海中把所有认识的人过了一遍,元启熙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寻不到适合的人选。觉得喝进嘴里面的酒都只有苦味时,他听到刘婷用铁勒语对扎西说话。
“比卖去大吴多了两成。”将帐本递给扎西,刘婷低头刚要走,却被扎西叫住了。
“只多了两成?”扎西有些不悦,居然换上汉语质问:“你算清楚了没有?”
“算清楚了。真的只是多了两成。”不知扎西为什么要用汉语交易,刘婷有些茫然的说:“按您以前去大吴贩马的收益算的。”
扎西楞了一下,哈哈大笑。示意刘婷站在原地别走,他揽住了元启熙的肩。
知道元启熙听不懂铁勒语,他操着汉语说:“这位兄弟,你的马钱给错了。”
元启熙有些茫然。
比卖去大吴的价再多给两成,是铁勒亲王也非常满意的价位,扎西听到后也喜不自胜的称赞“省了运去大吴,再把东西运回来的功夫”,怎么现在?
莫非是欺汉人身处异境,坐地起价?
出塞本就是为了寻找刘婷,元启熙不想为了银钱方面的事再生周折。可在买卖方面,扮作商户的他不能任由扎西说了算,至少,不能爽快的答应扎西不合常理的要求。
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元启熙以绝对严肃又不失恭敬的态度回道:“我是按着您给我的单子——就是您每次去大吴带回来的物品清单,直接加了价值两成的东西上去。是东西让您不满意,还是您不满意只加两成?”
加两成是得了铁勒亲王认可的范畴,扎西哪敢反对?犹其在亲王派来的译者已经看过来时,扎西赶紧拍了拍元启熙的肩,笑道:“两成没问题,汉族的东西很好,肯定也没有问题。您别慌,是我给到您的单子有问题。”
扎西抬头问刘婷:“让你准备的单子,是直接对着帐目抄的?”
“是。”刘婷下意识的躲了一下,以防扎西抬手便打。可扎西后面的话,却让刘婷发现了一个小秘密。
扎西用汉语对元启熙低声嘀咕:“我这个做帐的汉奴把单子抄错了。帐目上的东西是我随便填的,本就比实际的收益少了两成。”
扎西这是承认有私藏了?
刘婷心中一动,偷偷抬眼去瞧娜梅尔。可惜,娜梅尔根本听不懂汉语,只顾着哄自己的儿子玩。
刘婷急得眼都红了:怎么办才好?扎西亲口承认有私藏,不比自己说的更有效果?可娜梅尔听不懂汉语,就算事后我找她说这件事了,不把我看成是离间他们夫妻感情便不错了,又怎么可能会信?
“您这么说,李大人还以为您是空口白话,不一定信。”不想错过机会的刘婷索性豁出去,小声嘀咕道:“毕竟是白纸黑字的帐目。您事先也没提醒我一句。”
元启熙在铁勒自称“李庆”。因大吴明令不许与外夷通商,谁都知道出了大吴的商人不会用真名,也不会刻意去点破。而刘婷所说的“李大人”,正是元启熙。
不明内情的元启熙反应也快,立刻露出了怀疑的神色,支支吾吾的道:“主要是怕不好对东家交待。毕竟,我只是个代家主来做买卖的。”
扎西抬手便要打刘婷,见元启熙的嘴角抽了一下,到底忍住了。狠狠的瞪了刘婷一眼,他转头对元启熙堆笑。
“铁勒人不说假话。”看了看依然在逗儿子的娜梅尔,扎西把手按在胸前,叫了一声“赞哈”。
赞哈便是铁勒亲王派给元启熙,会汉族的铁勒人。只要元启熙离开亲王营区,赞哈都会随行。明面上,赞哈是亲王抬举元启熙给的翻译;暗里,哈赞代亲王监视汉商在铁勒的行径。对于这一点,元启熙心知肚明。可刘婷并不知道,她真的以为元启熙在铁勒颇受亲王尊重。
无论如何,有个懂汉语的铁勒人在,总多了一个证人。赞哈是铁勒人,又是亲王的随从,他说的话娜梅尔总会相信。
刘婷故意做出害怕的姿态,抱着头蹲在了原地。因就在他们身边,刘婷听清楚了扎西压低声音说的话。
他说:“赞哈,你来做个证。让李庆知道去大吴回来的铁勒人都会有些私藏。”
赞哈两只小眼睛转了转,用汉语道:“铁勒商者出入大吴不容易,想把东西带回来更是不容易。如果不是随着王爷或是将军们把东西抢回来,少不得打点负责马市的大吴官老爷或是兵卒,没些私藏办起事不方便。”
这事元启熙想了想便明白。
大吴的边关城镇都设有马市。有些是朝廷允许的马市,有些却是当地人私下办的。可无论朝廷设还是当地人私下办的,要想在马市做买卖,少不得给当地官员交纳银。加之商户在夷族当中也是地位较低的阶级,一旦边关城镇遭到夷族掳劫或是起了战乱,便意味着夷商要交更多的纳银才能离开大吴。
非本族境地,欺的就是外族人。铁勒也好,大吴也罢,无不如此。为防遇到变故拿不出更多的纳银,铁勒商户私藏些银两倒也解释得通。可元启熙刚想点头,却看到蹲在地上的刘婷抬脸看了过来。
就连元启熙都有些奇怪,刘婷今天这是怎么了。明知道必会激怒扎西,为何还要做些不利于自己的事。
“按照一向的惯例,账目上的收益本来就要减掉两成的纳银钱。”因怕错过机会,刘婷的话脱口而出,用的熟悉的汉语。她不敢扎西,盯着桌角坚定的道:“您又何必再添这么一出,搞得还以为是我算错了帐。”
47。 挨打()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扎西的动作快到元启熙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身边的人一闪,刘婷便被扎西捏着脸硬生生扇了两个耳光。在元启熙不断抽动嘴角时,扎西瞪着脸上已有了手掌印的刘婷,恶狠狠的用夷语骂道:“等会到娜梅尔那里去领几鞭子。免得你忘了自己只是一个牲畜。”
家主教训自家奴隶,元启熙可不敢上去拦着,特别是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异域。好在,扎西多少顾忌着还有外人在,喝斥了几句后便放开了刘婷。
起身的瞬间,扎西便收敛了满脸的暴戾之气。他对着元启熙点头,笑着用汉语解释说:“这几年也不知怎么了,大吴那边常与我们有冲突。为免两成收益不够在大吴应付,便在大吴寻了个可靠的人帮我看着私藏。”
“这种事也不奇怪。男人到了异族之境奔波周旋,遇上事了若是在银钱方面还捉襟见肘,可就不太好了。”被扎西使了眼色的赞哈举起酒杯劝道:“铁勒人有什么说什么,断不会故意诓您。李大人也是亲王说了要好好对待的汉商,商户们就算不看您的面子,也不敢得罪亲王啊。”
元启熙在心中怒骂:在你们的地盘上,就是摆明了要诓我,我也无力反抗。
“原来如此。”接过赞哈递来的酒,本就不是为了银钱而来的元启熙借势下台。“连亲王的人都这么说了,小的哪会怀疑?那就按扎西兄弟的意思,直接在原来的清单上再添上两成?”
“能得亲王看中的汉商,果然洒脱。”扎西毫不吝啬夸奖,兴奋的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