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谋-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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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吴皇帝和百姓都称赞为“至清至澄”的世家。
世家的命比任何一个朝代都长,要想继续长下去,就不能与皇族有姻亲关系!否则,谈何至清至澄?不愤现世的有识之士,又岂会投奔而来?哪怕前朝赫赫有名的太宗皇帝,为子求取当时五姓七族中太原王氏的嫡女为正妻,也险些被拒。又何况是建朝初期对世家不怎么友好的大吴皇室?
从景帝登了世家的门起,元老太爷便知道这事终会被推到元家头上,元柔芷更是看在了眼里。她知道,为家族长远打算要与皇族保持距离。可是,拒绝当朝皇帝,还是个在其他世家碰了一鼻子灰的皇帝……
天子真怒了,不顾影响强行让元家消失也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元家无人不说太子孙源的仁厚。无论是处于元家的立场还是自己的立场,元柔芷都不觉得有拒绝的理由。
一番波折下,元家含泪将唯一的嫡女嫁进了东宫。有了这门亲事,元氏愈觉该低调,开始有计划的让入仕子弟调离京城。
柔芷在东宫过得好不好,身为哥哥的元启熙不便多问。他只知道妹妹嫁入东宫一年多后,成了太子唯一有孕的妃嫔。可元家还没从喜悦中走出来时,四皇子诛杀太子的事便传了过来。四皇子即能踏着兄弟的尸身上位,什么事干不出来?围住东宫的行为更证明四皇子打算赶紧杀绝。元家当时慌了神,四处寻人打听东宫的情况,却得到了一个接一个的不好消息。元启熙最后一个消息,是太子侧妃元氏与刚诞下的皇女已死。这之后,元家召回在京所有子弟,老太爷也让元启熙着手了结元家名下所有的买卖。
可以说,元家这十几年来是每况愈下。刻意的示弱和隐忍虽躲过了新皇登基的清算,却没逃过皇帝长达八年的打击。元启熙无比悔恨,恨自己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茶岭元氏萧疏下去;恨命运无常,让元家疼都来不及的女孩孤零零死在举目无亲的京城。
可现在,元启熙感觉所有的恨意都化为了煎熬——老太爷给的药液,让他在刘婷背上见到了侄女的私印!
42。 新愁()
刘婷背上,在药液作用下显现的不光是元柔芷的私印,无奈元启熙只能识得出侄女的私印。
这不能怪元启熙。初生时留在背上的印记,岂能在不断成长的身形上保持不变?纵始背上的印记极有深意,留印者又费尽了心思,元启熙也只能认出元柔芷私印的图案。
不寻到人誓不罢休的老太爷和柔芷的私印,这两个信息集中在了一起,让元启熙当即便明白了过来——这姑娘多半便是柔芷的孩子。
元启熙没办法不煎熬,没办法不难过。
与庄家的想法完全不一样,刘婷在元启熙眼里首要身份是元柔芷的孩子,而不是大吴皇族血统最纯正的子嗣。此时的元启熙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救出刘婷?
论辈份,刘婷要叫元启熙一声“外叔公”;论情感,刘婷是元启熙眼里另一个元柔芷。只要一想到元柔芷留世的女儿沦落成为铁勒商人的汉奴,元启熙便觉得心口被捅上了一把刀子。可元启熙不敢不去思量元老太爷的打算,哪怕首个念头是保护刘婷。
捂着胸口,元启熙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老太爷对自己的嘱咐。
老太爷说“没打听到庄硕的下落别回来”,又说“就近找个地方安置,等我来看”。
可老太爷没交待长远的打算。
打着通商的幌子寻人,整个庄家只有我和老太爷知道,说明老太爷并不希望其他人知道柔芷还有个孩子。
柔芷的孩子不是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吗?
元启熙“唉呀”一声,这才想到柔芷的孩子还是太子孙源唯一子嗣。
在当今皇帝被“非正统”攻击的现在,太子孙源的女儿意味着什么?且不论能引来多少心怀鬼胎,欲“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光是定南公那边就不知道会怎么样。分了大吴三成江山,怂恿南部的王爷们明反皇帝的定南公会对太子唯一存世的孩子怎么样,元启熙没办法确定。他只知道,不能眼睁睁看着柔芷的孩子被利用。
一旦被反皇者当成旗杆高高树起,最好的下场也是被他人操纵利用。与皇族扯上关系的柔芷已经够苦了,不能再让她的孩子再与皇族有任何关系!
可是,不让柔芷的孩子与皇族扯上关系倒还好办,不向任何人提及她的真实身份即可。眼前的难题是,怎么才能把她从铁勒解救出去?好好的一个姑娘沦落为铁勒的奴隶,而我身为她的叔外祖父,只能眼睁睁看着?
元启熙倏地从床榻上起身,压制着内心的煎熬给元太爷去信。他没在信上明言刘婷的身份,只说人找到了。又将刘婷现在情况告知老太爷,请老太爷示下。让下人即刻把信寄出后,元启熙不打算坐以待毙。刘婷跛着腿行走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元启熙便觉得心口被捅上了一把刀子,又岂能干坐着等待回音?想尽办法接近刘婷的同时,他也没停下盘算。
直接把刘婷买下来?不行不行!铁勒亲王明言不可干扰汉奴之事,一个商人不想着赚钱,却对一个汉奴产生了兴趣,惹来了铁勒人的怀疑事小,让刘婷的身世曝露事大。更何况,那个叫扎西的铁勒人会肯吗?
偷偷救回去?也不行!虽说把铁勒的马偷偷运回大吴难度不大,可马和人不一样。把马牵出铁勒的境地不难,想把人运走却不容易。每次运马铁勒亲王都要派几十个铁勒人跟在旁边,生怕我们把铁勒的东西偷回了大吴。不见了长城不会离开的铁勒人对马匹的数量和出自都会查问,又何况是一个活活的人?
找不到任何的办法元启熙决定先找个机会和刘婷说上话。但他并不打算让刘婷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在他看来,刘婷才十二岁,正是年轻冲动之时。知道自己的父母皆丧命于皇帝之手,必起报复之意。大吴皇帝正被诸王以“非正统”讨伐的现在,以皇女的身份振臂一呼,的确会获得不少助力,也会引来各怀鬼胎的人。十二岁的姑娘哪能分辨出是好是坏,又怎能见她被他者操纵?想立从龙之功的人,谁是善茬?十二岁的姑娘活到他们手里,还不是吃得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来?
更何况,人生在世平安即好,柔芷留下的孩子一定要平平安安的长大,可千万不能让她再与皇族沾上关系,赴了她母亲的后尘。
元启熙如此打算,并在刘婷被送回扎西家前找到了机会。
“姑娘可想回大吴?”元启熙直接表态,“我或者能帮上姑娘的忙。”
刘婷可不觉得眼前的人会无缘无故帮自己。在她眼里,能与铁勒通商,还住进铁勒爷王营区的汉商绝不是什么好人。
就算不是庄家派来谋害自己的人,多半也是个汉奸。弄不好,是被铁勒亲王派来试探汉奴有没有逃跑之意。
“我叫刘婷。”她没好气的回道:“这里挺好,没想过要回去。”
“哪有不想回家的汉人?”话一说完,元启熙才发现自己的语气有点过激。他轻咳了一声,轻言细语的劝道:“铁勒与咱们打了上千年的仗,落在他们手里能有什么好?回了大吴,再不济也是个自由人,做什么也比在铁勒当成牲畜强啊。”
“那你还特意跑到铁勒来经商?”刘婷美目一瞪,留给元启熙一个戒心十足的背影。
才十二岁的年龄就如此警惕,这孩子吃了多少苦啊!
元启熙刚想叹息,又觉欣慰。小小年龄便对陌生人怀有警惕,对目前处境的刘婷来说也算是好事。至少,不会容易被人诓了去。
怎么才能让她相信我是真心诚意要帮她?寄回茶岭的信,至少一个月才能收到回音;铁勒亲王又是个多疑的主,即要钱又派人跟在身边临督,连说个话都难;再有那个叫扎西的铁勒人,看样子就没打什么好主意。收到老太爷的回信前,总得做点什么吧?
眼睁睁看着刘婷与其他汉奴一起被送回各家,元启熙苦得如同吃了蛇胆一般。
43。 劝服()
“背上痛了好几天。”到羊圈里找到简仲熙,刘婷便毫不避违的求助:“我背上没挨过打,你帮我看看到底怎么了。”
“男女授受不亲”的念头不过在简仲熙脑中一闪而过,便被浓浓的嘲弄之意赶走了
铁勒可不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在生存都难以保障的铁勒,汉奴被脱光了丢在外面吹寒风的事时有发生。即便谁都知道刘婷成年后的初夜属于扎西,没有这方面忌讳的铁勒人也常把刘婷拉扯得衣衫不整。
简仲溪不禁在内心嘲笑自己:生死是未知数,自尊都无法保障的生活,还计较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再说,她若是连这道坎都走不过去,又怎么能活生生站在眼前?她若不是非一般的汉族女子,你又怎么会把她视为亲人,又怎么会起了娶她回去的心思?
简仲溪越看正在解外袍的刘婷,就越觉欣慰。在他看来,没有几个人能找到患难与共,有过生死交情的伴侣。
“你愣着干什么?”刘婷低声催促:“趁着守夜人还在打盹,快点帮我看下呀。”
“哦哦。”简仲溪赶紧凑过头去,借着羊圈内微弱的火光仔细打量。“有一点点红。”
“今天开始不痛了,真是莫名其妙。”生怕是慢性毒药,刘婷道:“你摸摸红的地方,看看是不是烂了或是有其他的异样。”
简仲溪搓了搓手指,到底轻碰了一下刘婷的背部。手指触到对方的肌肤前,他还在骂自己:都打算娶人家了,还计较这些干什么?反正没死在这里,就你与她的那些接触,不娶了人家也说不过去。而且,她都让你摸了,必然也是乐意的。
想到这里,简仲溪喜滋滋的说:“摸上去没什么异样。你生辰是哪天呀?”
“真没事?”刘婷神色一轻,穿好包袍的同时皱着眉问:“好好的问什么生辰?”
作为一个穿越者,刘婷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生辰。以庄硕身份生活时,她根本没关注过这些。为了绕开这个让她无从回答的话题,刘婷赶紧把藏在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在铁勒亲王营帐里捡的。正好给你夹裤子。”将铁勾塞进简仲溪手里,刘婷冷笑着说:“必要时刻,还是个杀人的利器。到底是个塞外的亲王,不是扎西这种商户能比。营帐里面都能捡到铁制的东西。”
“你不收着?”嘴上虽拒绝,简仲溪却毫不犹豫的把铁勾塞进了胸口。还隔着衣袍拍了拍,生怕自己视作定情信物的东西没放好。
“你忘了?扎西不是赏过我一个腰扣吗?”迎上简仲溪的眼神,刘婷这才查觉对方有点奇怪。和李庆看自己那种略带激动的眼神不一样,简仲溪看自己的眼神不光有一如既往的担忧,还有愧疚。
若不是几年的恶劣生活早已让简仲溪的脸变得灰黑开裂,刘婷能看出他的大红脸。可有着二十一世纪思维力的刘婷,即看不出简仲溪的脸红得发烫,更不会觉得在这种环境下男女的微妙接触有什么不对。
以为简仲溪是感动于自己给他带了东西,刘婷大大咧咧的说:“不过是个大吴随处可见的铁扣而已啦。你要喜欢,下次我在酒会上捡到了再带回来给你。”
“好。你要再寻到铁的东西,全都给我。”瞄了一眼靠着帐门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