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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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澄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两个练家子这是在隐晦的告知自己,他们会去塞外继续寻访。虽说这个答复至少迟了大半年才到,还是让庄澄心安——有他人寻着庄硕唯一可能出现的地方而去,出不了府又没有自己人可用的庄澄怎能不安心?又怎能不把心思用在眼前,用在为庄硕蓄力?
庄澄在陇西庄府地窖尽情吞噬先人留下的奥妙,以期再遇庄硕时能为她做更多,名议上已经死去的庄硕却完全没记起他的存在。以“庄硕之身,刘婷之实”在外夷生存着的她早就认为,庄硕死讯的公布让自己彻底与庄家脱离了关系,又怎会记起只相处了一个月有余的庄澄?现在的庄硕——也就是刘婷,正急于找机会应付眼前,即无时间也无心情思考与庄家有关的一切。
刘婷眼前需要解决的事,与欧珠有关。扎西在五日前已随着其他的商户离开,按铁勒族“家主不在首妻当家”的习俗,要接近欧珠并取得信任,现下正是最好的时机。
欧珠可以争取的结论,不仅因为她没对偷看账本的刘婷做什么,还源于眼前无从选择的形势。扎西离开后,欧珠已然暂管家务。刘婷很清楚,欧珠若是想整治自己就是现在。刘婷可没忘欧珠曾让旺姆给自己下过藏红花。扎西不在,只要不至于把奴隶折腾死,欧珠便可以随心所欲。要么被欧珠整治,要么给她献媚,刘婷果断选择了后者。
可是,在外夷眼里如同牛羊一般的奴隶就算想献媚,也未必能被正眼看待。暂代家主的欧珠又正是得意之时,连最受扎西宠爱的娜梅尔都避其锋芒。冒然上前去献媚除了白眼之外,还能得到其他吗?
看着欧珠在风雪中等了一个上午,终于等来了风尘仆仆的儿子,立在羊圈边的刘婷感觉空气中都满是苦味。
刘婷满脑子都为自己叹息:扎西一走,下一任家主却回来了。久不见的儿子回家了,欧珠哪还会管其他?我怎么就像犯了太岁一般,什么都不顺,连给仇人献媚的机会都难找呢?
喧闹的接风酒宴结束后,刘婷有了否极泰来的感觉。当时,饿到前胸贴后背的她正蹲在厨帐门边,强迫自己嚼着冰冷羊肉,欧珠的儿子居然掀帘走了进来。见帐内没有其他人,他似乎很满意,像招狗一样对刘婷招了招手。
刘婷瞬间便厌恶上了欧珠的儿子!
她没有不讨厌对方的理由。眼前名叫格洛的男人,完全是扎西的年轻版,就连络腮胡子都和扎西如出一致。而他招手的姿态,更是让刘婷恨得牙痒痒——若不是扎西,她总能爬回大吴,又何至于沦落为人不人鬼不鬼的奴隶?
大半年的奴隶岁月,让刘婷变了许多。心里再恨,刘婷也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她倏地站起身来,一边将沾着油脂的双手在裤腿上擦了擦,一边对着厌恶的人露出了讨好的笑容。笑的时候,她对自己说:接近格洛也算得上是接近了欧珠。靠自己无法成事的现在,小不忍则乱大谋。
刘婷近乎谄媚的示好,至少会在大吴境内换来表面上的友善。可在夷地之一的铁勒,她只换来了格洛的轻佻动作。
“没成年的羔羊,等不及变成我的?”格洛摸了下刘婷优美的下颌,压低声音道:“带上围帽,悄悄跟我来。别出声。”
31。 机会()
虽然跟着格洛没走太长的路,刘婷却想了无数种可怕的结果。
把铁勒人往坏里想,是刘婷了解这个种族后下意识的思维。这不能怪刘婷心肠险恶,而是因为,铁勒族除了让她明白女性自强的重要性之外,再没给她任何与好有关的感受。不将铁勒人往坏里想,刘婷就没办法做好应对的打算。而跟在初次见面的格洛身后,又是向着立在偏僻住的营帐走去,刘婷只能设想所有可能发生的坏事,再根据设想先定好应对办法。
不足百步的路程中,她首先想到的是格洛欲对自己不轨。铁勒人豪放的性情、将所有汉族女视为玩物的思想,以及格洛刚才说的话,让刘婷没办法不产生这样的误解。在无从拒绝,不听话即有可能遭受毒打,又有可能错失与欧珠接近机会的现在下,刘婷认为值得冒险。
毕竟,格洛还不是家主,未必敢越过扎西先下手。铁勒又信奉“宰杀未成年牧畜会带来不祥”的神旨。当然,如果格洛是个“地狱无门偏入”的人,刘婷也不是没有办法。她做好了随时逃跑并且大声呼救的准备。
刘婷安慰自己:就算铁勒人不在乎一个汉奴的安危,也有维护家人权益的惯性思维。格洛要越过扎西行事,我只需要把事闹大,娜梅尔绝不会错过打压格洛的机会。
就在这么一瞬间,刘婷突然发现扎西有两个妻子的现状,对自己来说居然是绝对的好事。两个都生下儿子,又各有打算的妻子,不正是矛盾的基础吗?后院起火有可能殃及下人,可对于汉奴来说,不会有更坏的影响。
本身就是跌落在尘埃中的汉奴,本身就一无所有,再坏也坏不过现在!
这样的想法让刘婷释然,完全没了惧意。跟着格洛走进营帐时,她虽依然保持着汉奴该有的低头姿态,却没用眼角的余光四处打量。直到欧珠的声音在帐内响起时,刘婷才抬眼下意识的看向对方。
“你只是一头供铁勒人玩弄的畜牲罢了。”坐在角落里的欧珠没什么好脸,可她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刘婷有了否极泰来的感觉。欧珠说的是:“可是,河神昨夜托梦,让我好好善待一只畜牲以解不吉。”
河神便是铁勒族信奉的神灵。在沿河移居的铁勒族眼里,河流代表着生命和一切,河神自然是最高神明。不过,刘婷可不相信河神托梦,事实让她明白“人皆为利”。欧珠在自己眼前提及“要善待畜牲”,看来是想利用自己。
“请善待我吧。”刘婷毫不犹豫的伏拜在地上,对已然放过自己一次的欧珠表衷心。她说:“我愿做您的马,任您鞭打。我愿做你的羊,用自己的肉滋润您的胃。”
她还在心里说:我愿做你的走狗,只要你会对付扎西。
从铁勒人嘴里学来的话让欧珠的脸色好了不少。她“嗯”了一声,冷冷的说:“你不配诞下铁勒人的孩子。”
“我是未成年的羊。”三拜之后,刘婷抬头回道:“追逐河神的人不敢碰未成年的牲畜,我不会诞下孩子。”
“再过两年,你就成年了。”拿起手边的汤羹,欧珠说:“喝下它,你就能得到我的善待。”
碗里的东西是比藏红花更厉害的药,可以让女人终身不孕?
纵始脑海中闪出这个念头,刘婷还是毫不犹豫的接过汤药喝了下去。
她知道:不主动喝掉,也会被强行喂进嘴里。扎西不在的现在,欧珠只要不让自己死,可以做任何事。
主动配合的态度让欧珠正眼看了看刘婷,还给了一个任务——毒死娜梅尔的幼子。将欧珠给的毒药接过的当时,刘婷便说:“死了一个儿子,娜梅尔还可以再生。”
欧珠看都没再看刘婷,迅速离开,帐内只剩下了不怀好意的格洛。
摸着刘婷青紫的眼角,格洛语气中的得意劲仿佛赐下天大的恩赐一般:“等我成了家主,不会再让别人打你。”
“您当然会是家主。”嘴上附和,内心却在冷笑的同时,刘婷跪在地上抱住了格洛。她抬头乞求道:“若娜梅尔知道下毒的事,她会杀了我,也会怀疑到欧珠头上。”
格洛不为所动:“扎西不会让人宰了未成年的羊,娜梅尔杀不了你。至于怀疑我母亲……娜梅尔早把第一个儿子的夭折算在我母亲头上了,也不怕多这一遭。”
用拍肩的姿态捏了捏刘婷纤瘦的肩膀,格洛发出鼓励:“母亲能找你,我可是在背后说了不少好话。把事办了,别辜负我的好意才是。”
刘婷不再做无谓的乞求。将握着毒药的手藏进袖子里,她退出了营帐。
如同刀削寒风中,埋头前行的刘婷顿足望向羊圈。看到那里透出的微弱光亮时,刘婷有种没由来的舒怀之感。揉捏着手里的纸包,刘婷望了羊圈好一会,才转头走回了空无一人的厨帐。盯着娜梅尔描着金云图案的瓷碗看了很久,刘婷打定了主意。
她把手中足以致自己于死地的纸包丢进了灶中,看着火焰将其吞噬。可刘婷知道,烧了会害死自己的纸包救不了自己,要争取欧珠信任的同时不惹上娜梅尔,必须下点东西到娜梅尔的碗里。第二天,刘婷寻了个机会去了趟厨帐。午饭时,她叫到了主帐内。
坐在正桌后的欧珠瞄了刘婷一眼,眼神中有说不出来的得意。而娜梅尔则端着绘了金云图案的碗,对手拿鞭子的女仆说:“让她喝下去。”
刘婷没做太大的挣扎。将加了料的肉汤饮尽之后,欧珠最先说话。以暂代家主的语气,欧珠指责娜梅尔听风便是雨。而后者则颇问意外的吩咐女仆:“拉下去,打到她说出在我碗了加了什么为止。”
女仆赶来推搡时,刘婷刻意在原在磨蹭。挨了两个耳光后,她等来了欧珠的交待。
“我会处罚她。”不甘示弱的欧珠对娜梅尔的女仆说:“把她带到我帐里去,我要以家主的身份好好处罚这个谋害娜梅尔妹妹的奴隶。”
32。 离间()
被带到娜梅尔面前时,刘婷并不知道欧珠给自己的并非毒药。
在铁勒人的营帐中,刘婷知道一个奴隶很难做到给娜梅尔下料却不被发现。就算从未逃跑的行为换来了不再刻意监视的待遇,就算没被发现是自己所为,娜梅尔的儿子一旦出了事,刘婷也不觉得自己能逃脱。
做过的事早晚会被人发现。一旦东窗事发,欧珠绝不可能袒护一个奴隶,必要时刻主动把刘婷丢出来做替罪羊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用一个企图讨好自己的奴隶换来娜梅尔儿子的死,欧珠怎么都算是获了大利。可是,刘婷不做牺牲品。
烧掉了欧珠给的纸包,刘婷抓了一把赤粉放进了娜梅尔的碗中。用铁勒随处可见的调味粉替代了毒药,刘婷不担心欧珠的责难。比起毒死扎西年幼的孩子,被欧珠当枪使的后果,没按吩咐行事顶多受点责打罢了。重要的是,欧珠行事如此简单粗暴,刘婷不觉得与之合作是什么好事。
可是,眼见刘婷被抓,欧珠毫无慌乱只有得意。刘婷瞬间明白,欧珠给自己的绝对非毒药。或者说,欧珠所说的“毒药”只是为了试探自己。
果然,向征性的让人抽了刘婷几鞭子,欧珠给娜梅尔的答复是:“小畜牲怕是嫉妒妹妹深受家主喜爱,洒了把糠粉想让妹妹噎着。”
这说法想要达到的后果,刘婷居然一眼就望见了。惊诧自己思维力的敏感时,刘婷苦笑:这下彻底把娜梅尔得罪了,只能和欧珠一条心了。同时,她也庆幸欧珠并非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
第二天,欧珠便找借口把刘婷留在了自己身边。而欧珠给刘婷的第一个难题,便是让她交待扎西的账目。
得知这一切的简仲溪睁大了双眼,不停的摇头:“太冒险了!光是下毒的事有一点差错,你就是得罪欧珠和娜梅尔。”
“得罪了怎么样?”刘婷无所谓的摇头:“都沦落成这样了,还有比做奴隶更坏的结果?我倒觉得,坏成这样也该开始有好运气了。”
“是没有比成为奴隶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