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琉璃纪-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勉强侧过头,蚯蚓的这一下子咬中了他的脸颊。疼痛和恐惧让这孩子有些发狂起来,他丢开手里已经钝成破铁片一样的小刀,张开双手,抓住咬着自己脸蛋的那条蚯蚓,张开嘴在它身上胡乱撕咬起来。
又一条蚯蚓扑到了云涛身上,咬住了他的肋下。孩子们哭着开始到处乱跑,马上就有一个村里的孩子被一条蚯蚓缠住了脚,倒在地上惨叫起来。只有风铃带着几个孤儿院的孩子,保持着安静和队形,悄悄地摸到了废墟边缘倒塌的墙根下。
而明昭面前,一朵火苗短暂地闪亮了片刻,又在晚风中熄灭了。
失血和疼痛已经让云涛的意识开始模糊,他能感觉到力气正在远离自己而去。手中抓住的那条蚯蚓终于滑落,脚下也开始摇晃起来,感觉踩不到实处,好像地面变成了柔软而起伏的沙滩。只有他嘴里仍然死死地咬着那条蚯蚓,不肯松口。
又是一条蚯蚓跳到了云涛身上。虽然它们弹跳的冲击力不值一提,但这次却成了最后一根稻草。云涛一个趔趄,再也站立不住,仰面向后倒去。而当他倒下之前,模糊的目光却看到,刚才自己跳上西红柿树之前所站的,那处坍塌的屋顶边缘,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里有人……怎么会有人……好像是大人……云涛拼命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样,但模糊的视线却无法聚焦。他张嘴松开咬着的那条蚯蚓,却一时发不出任何声音。
砰的一声,云涛重重地仰面倒在地上,但发出声音的并不是他后脑勺与地面的碰撞。那声音是如此响亮,响彻夜空,每个孩子都被吓了一跳。而远远近近的废墟和原野之中,也响起一片动物的呱噪声,无数的蝙蝠和鸟类慌慌张张地冲向夜空,在明亮的月光下漫无目的地飞窜起来。
伴随着这一声巨响的,是半空中跳向云涛的那条蚯蚓突然只剩下后半截身体。而它的头部和前面半截却变成了一片碎肉,像雨点一样噼里啪啦地落在仰面朝天的云涛身上和脸上,黏黏滑滑的令云涛想要呕吐。
砰。砰。砰。那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带着一种迷人的节奏感。每一声响过之后,都有一条蚯蚓或变成两截,或消失一半,或干脆成了碎肉。孩子们鸦雀无声,目瞪口呆地看着蚯蚓一条又一条地被消灭。就连已经逃到废墟边缘,一只脚已经跨过杂草丛生的墙根的风铃,也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只有明昭,皱着眉头,喃喃地低语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古代人制造的枪?”
躺在地面上的云涛,意识已经到了消失的边缘。每一声枪响之后,他的身上脸上都会落一层蚯蚓的碎肉块。而当他的视线最后被彻底遮挡之前,却看到一个黑影以自己难以想象的速度,从自己身体上方掠过,而黑影身后,拖曳着长长的一道凛冽的月光,光华夺目。
那道月光就擦着云涛的脸颊,从他的眼前闪过。接着他脸上一松,咬着他脸蛋的那条蚯蚓就变成了一段段的肉块。接着他肋下一凉,另一条咬着他肋下的蚯蚓也不知去向。
这是谁?云涛模糊地想着。
这是一个成年女人,刚才一闪之间,云涛已经看到了她的身材,苗条健美,凸凹有致。而她身后的那一道月光,不过是那把出鞘的长刀卷起的一片刀光而已。
这个女人真厉害。云涛的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那片刀光向门外已经伴随着砰砰的枪声而趴下不少的蚯蚓群席卷而去。刀光径直冲进蚯蚓最密集的地方,突然绽开,卷起一大片惊心动魄的光华。那片光华之间,只看到那些蚯蚓像苜蓿一样被成片地割倒,变成了恶心的肉段。接着,云涛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第五章 收养()
夕阳又一次沉到地平线上,为城市废墟中那座高塔的残骸拉出一道长长的黑影。灿烂的晚霞从苜蓿地上空缓缓飘过,飘过荒原,飘过田野,飘过不远处的那座小村,宁静而安详。
村子的边缘,坐落着三两栋破旧的木质建筑。腐烂的墙根上爬满的青苔,和已经出现裂纹的柱子沉默地述说着它们经历的岁月。这些建筑中只有唯一一座,看起来刚刚铺设了新的屋顶,粗糙木板上的树皮还显得非常新鲜。
美丽的霞光穿过这栋建筑的一扇开着的窗户,将屋内木床上一张稚气而坚强的脸颊染得五光十色。这脸颊的一边还包着纱布,浓黑粗短得不像一个孩子的眉毛下,紧闭的眼帘突然颤动几下,接着猛地张开,露出一双明亮而清澈的眼睛。
一只缠满了绷带的稚嫩手臂抬了起来,挡住霞光,乌黑的眼珠茫然地转动一圈,落在床边那位正在聚精会神地捧着一本旧书的孩子身上。
“明昭。”醒来的孩子没有血色的嘴唇颤动着,轻声呼唤道。
“云涛!你醒了啊。”明昭马上跳了起来,丢开手中那本破破烂烂的旧书,兴奋地凑上来观察了一下云涛。他先是伸手摸了摸云涛的额头,最后又细心地检查了一下云涛各处伤口上的包扎,才放心地笑道:“好了,看你现在的情况,和罗医生说的度过了危险期的情况一样。你应该没事了。”
“唔……”云涛摇晃了一下脑袋,全身上下的伤口都传来钻心的疼痛。他嘶嘶地吸着凉气,小小的身体在破旧的亚麻被单下蠕动了一阵,压得身下的稻草沙沙作响。而明昭已经拿起床头边粗木柜上的一只树根掏成的木杯,从一只陶壶里倒出半杯水,递了过去。然后又从几只精致的玻璃药瓶中仔细倒出一颗颗不同的药片或者药丸,在掌心中捧成一小把,捧到云涛面前:“罗医生说,你醒了就给你吃药。”
云涛却没有马上接过药,而是把目光从药片转到床头柜上的药瓶上,最后看着明昭,惊讶地问道:“我们怎么买得起药了?这些药这么漂亮,这些瓶子也是,看起来就很贵。我身上这些,也是专门的绷带……你说的罗医生,是哪个罗医生?是镇上的那个?我们生病了或者受伤了,不都是只采点草药治疗一下就行了吗?”
“对,就是镇上的罗医生。他来给你看过了。”明昭已经回复了平常时的安静,再次把药递到云涛面前。
云涛接过药片,却握在掌心没有吃,而是皱起浓黑的眉毛,声音突然带上了怒意:“那个罗医生,不是很小气,没有电就不给人看病吗?就算别人快要死了他也不管。我们哪里有电请他?明昭,是不是……高奶奶又把谁卖掉了?”
明昭赶紧摆手否认:“没有,没有。大家都在的。”
云涛却仍然紧皱着眉头,盯着明昭,稚嫩的声音带着愤怒和悲哀:“明昭,你不要骗我哦。去年高奶奶为了修我们被台风吹跑的屋顶,把园园姐姐卖给了一个老头子。结果才过一个月,园园姐姐就死了。死的时候身上好多伤口,比我还要多,下半身都是血。我就算自己死掉,也不能让哪个姐姐再被卖掉,被折磨死了。”
明昭听着云涛的话,乌黑而带着湛蓝的眸子里也蒙上了一层晶莹的悲哀。但他仍然表现出了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真的没有。是昨天救了我们的那两个人给的。他们帮你急救了以后,把你送回来,又留下了一百度电让我们给你请医生。我们就到镇上请了罗医生来。买了药以后,还多余十三度呢。你看。”说到这儿,明昭伸出双手,掌心中捧着几片指甲盖大小的圆片,闪耀着亮晶晶的光泽。大的那片是银色,正面印着“10千瓦时”,反面则是一朵跳动的火苗。至于那三片小的,则是暗黄色,正面印着“1”。
云涛盯着那些圆片,亮晶晶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十三度电,这对这些孤儿院里的孩子来说,简直是一笔天文数字般的财富。
“快吃药吧。还有十三度电卡呢,吃完了,还可以再买。”明昭平静地微笑着,轻声催促道。
云涛把药凑到嘴边,却思索道:“既然罗医生好不容易来我们这里了,我们又有电多余的,那应该叫他给小岩看看脚。”
“看了。”明昭轻柔而平静地说道:“他给小岩治了脚,还给婉儿洗了眼睛,打了针,给了药给她吃,现在婉儿的眼睛能看见了。大家身体不舒服的,他都治好了呢,还给大家都吃了驱虫药。不然怎么会花掉八十七度电那么多。”
云涛高兴地笑了起来,不再拒绝,将药片一把塞进嘴里,连喝了几大口水,吞了下去。然后对伸手接过木杯的明昭问道:“大家都没有被蚯蚓咬到吧?”
明昭摇着头:“没有,只有你受伤了。云涛,谢谢你,总是拼命保护大家。”
云涛嘿嘿笑了起来,自豪却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我最会打架嘛,保护大家是应该的。”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明昭笑着问道:“要不要罗医生再来看看?他答应我们,只要你情况不好,他就来复诊。”
“我好得很。”云涛马上坐了起来,但却压到了受伤的那边屁股,赶紧呲牙咧嘴地侧起身体坐好,然后再次皱起了眉头:“就是没有力气。就不用找那个坏家伙了。我讨厌他,就算给我治了伤也讨厌。小雄哥哥就是因为他不肯给没电的人治病,结果病死了。”
明昭默默地垂下了头,像个大人一样叹息了一声。而云涛则换了个话题,好奇地问道:“对了,昨晚救了我们的是谁呀?他们真厉害,还给了我们那么多电卡,肯定不是普通人。”
说到这两个人,就连明昭也兴奋地扬起了小脸,那种大人一样的成熟气质消失无踪,满脸都是向往和敬佩:“云涛,你肯定不相信,他们是天火公司的突击队员哦。你知道什么是突击队员吧?”
“我知道我知道!”云涛兴奋地挥舞着缠满绷带的手臂,明亮的眼睛闪耀着异样的光彩:“公司的保安部里,负责和叛军,恐怖分子和变异人,还有变异动物战斗的,就是保安队员。他们里面最精锐的,是防暴队员。防暴队里面最厉害的,就挑选出来,成为突击队员!”
“嗯。”明昭也激动地喊道:“昨晚救了我们的,就是两个突击队员!世界上最强大的战士,精锐中的精锐!”
“没想到我们真的能看到突击队员。”云涛浑身微微颤抖着:“我好像看到有一个是女的。”
“对,那个大姐姐可厉害了!她那把长刀随手一挥,就把三只蚯蚓砍成了六段!还有那个男的,一枪打死了两条蚯蚓!”
“对对对,我听到了枪声的。是他们的枪吗?”
“当然啊,除了突击队员,谁能拿得到真正的古代人制造的枪呢?就算有枪,也只有公司才能供得起弹药。我在书上看过那种枪,是四百多年以前制造的,可厉害了。不过,保留到现在的很少很少,就算公司也只能给突击队员配发。”
“啊……真羡慕他们。要是我也有一把那样的枪,我们就再也不怕变异动物了……”
云涛举起手,摆成一个瞄准的姿势,瞄着窗外,嘴里则“砰砰砰”地模仿着枪声。
两个孩子忘我地讨论着,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暗了。当最后一缕阳光消逝的时候,房门被轻轻推开,风铃端着一只冒着热气的陶碗走了进来。
“好香!是肉汤?”食物的味道马上让两个孩子停止了讨论。云涛的目光像是被粘住的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