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才女-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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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雪嫣忽然破涕为笑,波澜不惊的眼睛里出现一丝狡黠。
“称师就算,你想认我坐老师,我还不没你这样的弟子呢!”
“少逞口舌之快!我可没时间陪你耗,一盏茶时间要是作不出来,你也得给我磕头赔罪!”
说话间,徐师爷已呈上笔墨纸砚,衙门里随时备着的。
周佐仁这时也感觉不妥,梅雪嫣答应得太爽快,反倒像是挖了坑等自己一脚踩进去似的,可说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再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周夫子,你太大意了!”
李松岩暗自小声责怪,这事搭上了他晚年的名节,能不重视吗?之所以答应周佐仁,他也以为只不过是拆穿一个没什么本事的草包。
可刚一过堂,他就有些后悔了,梅雪嫣伶牙俐齿,头脑清明的很,不是那么容易摆布的。本就是不义之事,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后悔也迟了。
“是是,我刚才要是不答应她就好了。”
“物证被她看出破绽,就注定咱们这回是无功而返,就应该就此作罢!”李松岩焦急地说道。
周佐仁有些烦躁,现在知道放马后炮了?方才怎么不拦着呢?
“冷静冷静,她作不出诗来的!我把题材限定了,她没什么可写!”
“唉”
李松岩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吧,可见梅雪嫣提笔直下,他眼睛都睁圆了,好像看见了鬼一样。
“她!她她她连想都不用想吗?腹稿都不打?!”
周佐仁此时也是满头大汗,不用李松岩提醒,所有眼睛都看到了,梅雪嫣沾了墨水就开始写,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只片刻,梅雪嫣便写完了,徐师爷拿起诗稿诵读。
“绿野堂开占物华,路人指道令公家。令公桃李满天下,何用堂前更种花。”
绿野堂盛开占尽了万物的芳华,路人说那就是令公的家,令公的学生遍布天下,何须在房前再种花呢?
这是一首歌咏老师的诗作,桃李满天下是对一位夫子最大的赞美,显然,梅雪嫣赞颂的并不是周佐仁。
周佐仁此时脸火辣辣的,别人是桃李满天下,他是和学生断绝关系,连他教的学生对他都嗤之以鼻人人喊打,如何当得起“老师”这个称号?
这是拐着弯在骂他没有师德,不配为人师表!
“周夫子,这首诗就叫周公绿野堂前种花如何?以表学生对您的敬意。”
“我你!”
“周夫子想要成名,其实大可不必来跟学生抢诗,这几首都是学生随口一作,夫子如果要,学生就是写上十首八首送给你也无妨,愿您名传天下流芳百世,您听好了”
“”
周佐仁只觉得脑袋里跟一百只苍蝇一般,天旋地转的,几欲吐血,自己大意,居然中了她的圈套!
只见梅雪嫣片刻又写了一首,徐师爷还没入座,又得起身念诗。
“自小刺头深草中,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这首题为小松,传神地描绘了不如野草的小松,由于“时人不识”,被轻视砍杀,只待成为参天巨木,那些目光短浅之人才感叹凌云松,其中趣理,耐人寻味。
周佐仁的脸像是被抽了几巴掌一般,都快滴出血来,这又是骂他有眼无珠,打压人才!每首诗都内涵深刻,看似在赞颂,实则都在讽刺自己。
这哪里是个文人啊,简直就是女人中的臭流氓!
“我我是看你不顺眼,可我还没来得及打压你呢!反倒是你,害我被赶出了县学堂,弄得跟丧家犬一般,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周佐仁很委屈,想哭,明明他才是受害者,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
“夫子怎么了?”梅雪嫣关心地问道,“是不是太少,您稍等片刻,我再赠您一首。”
写个屁啊!厉害了我的姑奶奶,您就别写了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五章 悔改()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却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周佐仁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恨不得找个地洞躲起来。
这个女流氓,直接夸起自己来了,她是岩中坚韧不拔的竹子,任你风吹霜打日晒雨淋,而他呢?是一股歪风邪气,任你折腾蹦跶。
衙门之中鸦雀无声,这才是真正的惊才艳艳啊!
谁能一盏茶不到,连作三首?而且一首比一首精彩绝伦,全都是出县乃至达府的诗词,不管今天的争议结果如何,梅雪嫣这三个字势必会名扬整个华桐府!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口,衙门顿时变成了菜市口一般,炸开来了。
“三首!她一次写出来三首!”
“我就说,梅案首是被诬陷的吧?你们还不信!现在知道了吧?”
“你说个鬼,你刚才还怀疑呢!”
“哪有?我是说梅案首肯定能写出来的,三首啊!能目睹此事,我能吹上一辈子!咱们临安县总算也出了个才女了!”
陆提学,冯秋墨和吴县令三人面面相觑。
“这什么怪物啊?哪是什么才女,简直就是奇才!”
冯秋墨骂道:“这个死丫头,明明智珠在握,害老夫白担心一场!”
“不怪冯老,谁能想到呢?这可是三首啊。”吴县令呵呵笑了几声,又问道,“你们说,这三首诗,能有几首上诗报。”
冯秋墨认真回答道:“不好说,我觉得周公绿野堂前种花吧?毕竟有宣扬师德之功。”
吴县令捏着下巴说道:“我更喜欢岩竹,现在的文人一个个软塌塌的,**得不成样,竹石风骨正好以警世人。”
陆提学凝重说道:“恐怕三首都有可能!”
“嘶”
吴县令吸了一大口冷气,只觉得牙疼,他也算是进取,年轻有为,在官场上左右逢源,作为读书人,也时刻不忘本分,政绩聊聊,成就也一般,拼死拼活还是年轻时候,有幸上过一回诗报,还算光宗耀祖露了个不小的脸。
跟人家一对比,他是被甩了十条街,二诗同辉之后,这个月又有诗可能上报了。
“等等,她的乐府木兰诗比这三首更有可能上诗报,毕竟寓意深刻,而且乐府诗现在很难见到。”
吴县令张大嘴道:“木兰诗几乎是板上钉钉,不知道这回,她到底能登几首?又是二诗同辉?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前浪,都快被她拍死在沙滩上了!”
“按文院的性子,不会太过于追捧一人,诗君当年最鼎盛时,也就是二诗同辉,就算登诗报也会延迟到下月吧。”
陆提学说得比较中肯,冯秋墨和吴县令都点头认可。
林三郎坐在一旁默不吭声,他不懂诗词是好是坏,但知道在场的人都在为梅雪嫣喝彩称赞,自己居然生出一丝自豪。
她临危不乱,镇定自若,全神贯注在纸上写字的神态,独有一股韵味。
林三郎在军营里待久了,见到的女人不多,在他眼里只有漂亮和不漂亮之分,初次见她,觉得顶多算过得去,就是太瘦了,屁股太小不好生养,他也见过一些好看的,花枝招展的,那才叫美人。
可今日他才知道,女子也可以运筹帷幄,就连她瘦削不甚玲珑的体态,也突然有了独有的风姿。
“这娘们还可以,讨回去正好教儿女识字,我就不用多操心了”
李岩松看似沉着,可全身已经在微微打颤了,而周佐仁面如死灰,在想着如何脱身。
“大人她,我承认她才学出众,但这三首诗,和今日并无太大干系。”周佐仁喉咙发紧地说道,“不若,不若之前的起诉作罢,我们不再状告梅雪嫣了。”
“夫子别急,再仔细看看。”
梅雪嫣含笑盯着周佐仁,看得他如芒在背。
“嗯?还有什么玄机不成?冯老,你有什么想法?”
陆提学三人凑在一起,将三张诗稿放在一起,看来看去,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三人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端倪。
外头的文人们,也都纷纷默念三首诗,都迷惑不解。
“我知道了!”
冯秋墨突然喊道,他上了年纪之后,很少有激动到失态的时候,连忙肃了肃仪容。
“冯老,这里头有什么蹊跷,你快说啊!”
吴县令急忙催道,就连徐师爷都伸着脖子尖着耳朵听。
“你们看,三首诗,分别写了桃李,小松和岩竹,每首诗中有一个字。”
冯秋墨将三个字指出来,就连见多识广的陆提学都惊讶得没了话语,再看向梅雪嫣的眼光,跟看到金银珠宝的强盗无异。
“李、松、岩?”
李松岩自然也听到了他们所议论的,顿时如遭雷劈,摇摇欲坠,像是发了癔症似的,立在堂中。
他的喉咙翻滚,再说话时,竟是嚎啕大哭起来。
李松岩像是泄了气的皮筏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哭得声嘶力竭。
“我不该啊呜呜呜!”
李松岩说话含糊不清,两颊的沟壑流出眼泪来,一个年迈的老秀才,当即哭得如同三岁孩童一般。
“我李岩松自幼读书,父亲取名岩松,就是寄予期望,父亲‘刚毅如石,正直如松’的教诲我时刻不忘,我自以为不与世俗同流,不愿意委身做低贱之事,谁知临老了,利欲熏心,有愧九泉之下的父亲,亏我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我不该啊”
李岩松哭着自言自语,也不知是真心悔改还是假意。
“这证据是我伪造的,我根本无才无德写出墨梅来,是我构陷梅案首”
“来啊,把他拉出去,玷污了读书人的身份!”
陆提学冷然喝道,尽管他将所谓的证据撕碎,并且将一切供出,有悔过之举,可仍然不抵他的罪行。
周佐仁站在那里,浑身抖得跟糠筛一般。
“周佐仁,你可知罪?”
周佐仁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脑子里一片混沌,只暗骂李岩松这老奸巨猾的,居然使出苦肉计,让他虽名誉受损,可陆提学也没有实质性的惩罚。
“提学大人!我我是猪油蒙了心了!我向梅案首道歉请罪,梅姑娘,你大人有大量,我是真心悔改,以后决不再于你为难”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六章 破罐子破摔()
“周佐仁,你堂堂秀才心术不正,妄图戕害我景国的栋梁之才,其罪当诛!华桐府有这样的虫蚁,真是有辱斯文!削夺了他秀才文位,三代之内永世不得录用!”
祸及三代!
周佐仁瘫在地上,不光是他,就连儿孙,都不允许参加科举入士!
“为什么会这样?都怪她,这个臭婊子,如果不是她,我怎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周佐仁心念一动,哭嚎起来:“梅姑娘,梅案首!我知错了,我不该对你怀恨在心,拾掇李秀才来陷害你,但我没有想要置你于死地啊,我以前是你的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替我求求情,放我一马吧”
周佐仁上来拉她的衣摆,梅雪嫣侧身避开了,有些嫌恶地看着他。
“你咎由自取,又不是我定你的罪,要求情去求陆提学好了。”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也有脸说出这句话,做老师的,竭尽全力打压自己的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