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因传-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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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看见自己母亲坐在窗影前谆谆教导自己出嫁从夫,灯影摇曳,却也挡不住母亲面上的温柔神色。
“我母亲当年,是出了名的贤惠人儿,十里八荒,就没有不称赞的。”郑老太太顿了顿,又说:“我出嫁的时候,母亲也曾教导我要当一个宜家宜室的好媳妇,不争宠,不善妒,要以夫为天”
郑老太太虽然宠着崔嘉因,却也从没有同她说过这样的话,因此听得格外认真,不是还会问上两句:“然后呢?”
郑老太太见自己的孙女坐在身边一副认真的模样,不由好笑。
“可是我想啊,我可不是同旁人一样盲婚哑嫁,我嫁的可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情分自然同旁人不同,又怎可拘泥于这些世俗规矩?”郑老太太笑道,仿佛是在笑当年那个无知无畏的自己。
“可是阿珩,规矩存在必然是有它的缘由道理的,你认为的情分,也可能只是你认为而已。”
“可是祖母同祖父之间向来相敬如宾,不知羡煞多少人。”崔嘉因道。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那也只是看在别人眼里的恩爱罢了。”郑老太太说,“我十五岁的时候,就嫁给了你祖父,刚为人妇的时候,总是觉得委屈,做人儿媳委屈,做人媳妇委屈,就没有不委屈的!那时真是日日想着要回去,为什么要放着好好的小姐不做,给人当媳妇呢?”
“祖母,您同祖父两情相悦,自然是满心欢喜的想要嫁给他的。”崔嘉因道,还是不太相信一直相敬如宾,恩爱有余的祖父母之间原来也有过不愉快的回忆。
“嗯,我同你一般大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郑老太太笑道,“祖母年轻的时候走了许多弯路,也吃过许多苦,即便是你的姑姑,为了坐稳那个位置,也是费尽了心思。”
“正是因为知道里头的苦,才不愿你来日也走那么一遭。阿珩,我只告诉你,虚无缥缈的宠爱远没有抓在手中的权利重要,该狠的下心的时候要狠得下心。宠爱是旁人给的,而权利却是自己的。锦上添花固然好,没有也不碍事。”郑老太太道:“若是无情,你可以过的很好;若是有情,便只能时时悬心。”
“你年纪尚小,可能不知道祖母说的是什么意思,也可能知道是什么意思,却不能认同我的看法。没关系,祖母只要你牢牢地记住这句话就好。”
崔嘉因听见郑老太太这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说不意外是骗人的。
老太太温婉大度了一辈子,做了一生的贤良人,却在孙女儿面前视这些规矩于无物,只为教孙女日后活的顺心如意。
郑老太太原也不想说这样的话,她总觉得崔嘉因还是个孩子,说这些话为时尚早。可是她知道,教孩子追求那些“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一生一代一双人”之类的东西才是真的害了孩子。
这个我今天晚上一定要睡得比你晚,然后。世上,活的好的,都是那些通透的人。
崔嘉因认真的点了点头,说:“祖母,阿珩记得了。”
她不记得上辈子郑老太太是不是也说了那么一番话,也不能想象若是自己上辈子早早这样的道理,崔家还会不会因她而亡。可这辈子,崔嘉因狠狠地攥了攥手,这辈子她一定会牢牢记住这句话,再也不会犯下同样的错误了。
郑老太太不知崔嘉因听进去没有,但见她应的认真,便也稍稍放下心来。
她将盒子塞到崔嘉因手上,说:“原本应该在你姑姑出嫁的时候交给她的,可她的婚事特殊,一应的嫁妆都是从公中出,也没有机会给她。祖母便想着,将这些东西传给你。”
崔嘉因自然拒绝:“祖母,阿珩怎么能要您的东西呢?还是您好好收着吧。”
郑老太太便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来:“若是不想祖母生气,便好好收着!里头有些样子已经不太时兴了,你看着要熔了做新的还是送人,祖母都随你的心意。”
“可是,祖母全都给了我,六姐姐怎么办?”崔嘉因犹豫道,她不想收这么贵重的东西,可郑老太太又语气坚决,不让崔嘉因拒绝,便只好抬了崔嘉善做借口。
“你还担心你六姐姐呢?年纪不大,心眼儿到挺多的。”郑老太太笑道:“你放心吧,祖母不是那么偏心的人,善姐儿也是我的亲孙女儿,哪里会有亏待他的道理?祖母自然有别的好东西给她。”
崔嘉因见郑老太太心意已决,便也不拒绝了,打开盒子一看,满眼的金玉首饰。
白玉簪,翡翠镯,金耳坠,珊瑚手串,珍珠项链一应俱全,全都是些难寻的首饰,盒子里有不同的匣子,每个匣子专放着一类东西,很是齐整。
饶是崔嘉因见惯了富贵,也被郑老太太的大手笔惊了一惊。(。)
第八十九章()
“傻孩子,祖母的东西不留给你们,还能留给谁?”郑老太太看见崔嘉因呆滞的表情,心里觉得可爱的不得了,她说:“左右祖母也老了,用这样的首饰也不合适了。上京的姑娘们非富即贵,咱们崔家的姑娘,向来是出类拔萃的,断断不能落了下乘。”
“祖母”崔嘉因心中酸涩,郑老太太一心为她,事事都为她考虑到了,她却没能为老太太做些什么,甚至在老太太晚年时还要离开她身边,真是不孝之极。
“好孩子,这有什么好伤心的?”郑老太太见崔嘉因难过,一时触动情肠,却仍强笑着,免得更添惆怅:“莫不是嫌弃祖母送的东西太差劲了?”
“祖母说的哪里的话?阿珩只是舍不得您,您这样说,倒显得阿珩不识好歹了。”崔嘉因听见郑老太太的话,又哭又笑的,显得滑稽极了。
“看看看看,都哭成了大花脸!”郑老太太给崔嘉因擦着面上的泪痕,开着玩笑。
翡翠见祖孙二人如此,心里也有些触动,她悄悄的抬手抹掉眼中打着转儿的泪花儿,笑着说:“老太太,九姑娘这是心系您呢,有个知心的孙女儿岂不好?非要打趣姑娘!小姑娘面皮薄,哪里经得您那么一说啊!”
翡翠果然是最知道老太太心意的,她这么说非但没有引起老太太的不满,反而让老太太心中的郁气散了不少。
崔嘉因吸了吸鼻子,假意不满道:“翡翠姐姐也跟着祖母笑话我!”
老太太直搂着她迭声唤“心肝”,又笑着说:“祖母哪里舍得笑话你?你翡翠姐姐跟你说笑呢!偏你当了真!”然后又对翡翠说:“你也别在我们面前碍眼了!去打一盆热水来,好好伺候姑娘梳洗。这天儿也晚了,明儿还得起个大早,早点歇着才是正经。”
翡翠笑着应了声“是”,便掀着帘子出了内室。
待崔嘉因梳洗完,准备休息的时候,已经是二更天了。
老太太经不得折腾,早早的就睡了,崔嘉因独自睡在碧纱橱里,听着老太太绵长的呼吸声,久久不能入睡。
因睡得晚了,崔嘉因第二日被看朱唤醒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瞪瞪的,还以为自己昨日睡在了玉棠馆。
“霁青哪里去了?”崔嘉因掩着嘴轻轻打了一个呵欠,随意问道。
“姑娘睡昏了不成?这儿是福庆院,霁青自然是在玉棠馆里。”看朱端了水来给崔嘉因漱口,又仔细的拧了帕子给她洗脸。
“瞧我这记性!”崔嘉因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然后又问:“已经几时了?祖母醒了吗?”
“老太太一大早就醒了。”看朱道:“带着翡翠姐姐去了佛堂。”
“哎呀,你怎么不叫醒我?哪有祖母起身了我还在睡的道理?”崔嘉因看着外头已经大亮的天,埋怨道。
“姑娘可冤枉奴婢了,”看朱委屈道:“老太太知道姑娘昨日睡得晚,特意让奴婢别那么早闹您,好让您多睡一会儿。”
“哎,”知道是郑老太太的一片慈心,崔嘉因反倒不能埋怨了:“祖母还说什么了?”
“老太太还说,让您在这儿用完了早膳再回去,让您一路小心,她便不送您了。”看朱想起早晨郑老太太的一番话,心中也正疑惑。
姑娘今日就要走了,老太太那么疼姑娘,居然也不送送,真是叫人吃惊。
崔嘉因心中了然,定然是老太太不忍见到分别的情形,才不愿出来送行的。可是知道归知道,心中却也总是舍不得。
“知道了。”崔嘉因默默说道。
她坐在妆台前,任由看朱为她梳着头发。菱花镜中的少女容颜不俗,艳丽的眉眼此刻却笼着一丝清愁,无端让人生出了怜惜的心思。
崔嘉因仿佛有美而不自知,只顾着发呆,看朱心中却是涌起了万千感慨。
都说红颜薄命,她虽然不十分地信命,却无端地相信这句话。
前朝的萧淑妃,太祖皇帝的文昌公主,开国时名动天下的才女李蕴,哪一个不是出了名儿的美人?哪一个不是命途多舛不得善终?可不正正应了“红颜薄命”这句话儿吗?
姑娘家有这样的颜色固然是好,可是“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谁知道出众的容貌带来的究竟是灾还是祸呢?
看朱心中愁肠百结,崔嘉因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收拾好了心情,对看朱说:“用那副红宝石头面,刚好衬这一身红裳,也显得人精神些。”
越是难过的时候,越不能显露出来,脆弱不是给旁人看的。这是郑老太太教她的话,她一直记在心里。
用过早膳之后,崔嘉因便去了玉笙院寻崔祎同卢氏,又让看朱回去玉棠馆给霁青搭把手,再确认一遍要带的东西有没有遗漏的。
卢氏见崔嘉因一大早就过来了,连忙停下手边的事情,迎上去问道:“阿珩,你可用过膳了?”
崔嘉因笑道:“用过了,母亲。”
卢氏便放下心来,又问了问她昨日睡的好不好,老太太有没有伤心,还有玉棠馆里是不是都打点好了,崔嘉因都一一作答。
说到老太太去了佛堂不送他们的时候,卢氏明显感觉到了女儿的低落:“你祖母心中也不好受。”
崔嘉因不应声儿,卢氏又安慰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看开些便不会觉得那么难过了,再说了,你难过,祖母不是要更伤心?”
崔嘉因闷闷地说:“我知道了,母亲。”
卢氏只当她是第一回离开清河,第一回离开老太太,一时想不开,想着到了上京之后渐渐就会好,便也不再劝了。
此番去上京长住,要带的东西就不少,这几日忙着收拾,卢氏心力交瘁,脸色也差了几分。
崔嘉因心疼卢氏操劳,见时辰还早,便催着卢氏在榻上小憩一会儿,自己也盯着那些下人收拾。
卢氏拗不过女儿,再加上自己也真是累了,便也没有拒绝,用手撑着桌子睡着了。(。)
第九十章()
崔祎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妻子正靠着桌子小憩,女儿则有条不紊的管着玉笙院上下。
明明是极其寻常的一幕,他却看出了满满的温馨,只觉得心中满足极了。
谁能有他这样贤惠的妻子?谁又能有他这样乖巧听话的女儿?
想到之前在上京时那个又爱女如命的同僚在旁人面前炫耀自己的女儿如何了得,崔祎心中很不是滋味,此番上京倒是正正好儿,也好叫他们看看什么才是贴心的小棉袄!
即便崔嘉因做了崔祎十几年的女